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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刑场1927-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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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张,你来说说前方的捷报。”大家最后还是上了阁楼坐下来,方于才还有些生气,把一张纸交给张雁林。
“是,方书记。”张雁林坐在他旁边,他拿过这张纸粗看一眼,然后抬头道,“北伐革命军第四军在贺胜桥及汀泗桥接连打了两场胜仗,基本消灭了孙传芳的主力。从目前进军的情况看,三个月内我们应该能占领长江之南……”
“三个月我们‘一定’能占领长江以南!”方于才听到这里又忍不住出声,纠正张雁林的同时他把话接着讲了下去。“同志们,咱们军队眼下在前线那是天天打胜仗,打得反动军阀狼……狼狈逃窜。革命马上就要成功了!”目前形势真是一片大好——不是小好而是大好。说起这个方于才就浑身带劲儿,所有不快包括俞志铭带来的闷气顿时飞去了九霄云外。“咱们要多多发展城里的工友,让大伙儿都来参加革命,在反动军阀屁股后面放把火。南京城是孙传芳的老窝子,反动势力大,前些日子又征工友去当兵,这可是让工友去充当炮灰的缺德事哪,我们哪能答应呢,哪能让工友受蒙蔽呢。所以咱们眼下的头一件任务就是要揭穿这孙子的把戏,让大伙儿都看清楚他的面目……当然这有,但谁让咱们是革命者嘛,革命者怎能被困难吓倒呢。我们要迎着困难上,把工作做得再深入些,进一步搞大规模的*罢课罢市,只有这样,才能发动更多的人加入进来,革命队伍壮大了,才能让敌人明白到咱们工人是有力量的,是工农的力量推动着革命洪流载着历史车轮滚滚向前的……”
“大伙儿知道打仗没兵不能成事,干革命没人怎么行呢?所以咱们还得想法子让更多的人加入到革命队伍里来。同志们放开思想甩开膀子大干吧,在发展党员的问题上不要有顾虑,亲戚朋友可以,工友同学更好,多多益善嘛。笔厂和纸厂送来的汇报我看过了,不够,很不够哪。百十人的厂子才发展了五个,很不适应当前革命形势滔滔发展历史车轮滚滚向前……”
方于才打自头回进工人夜校从曲枫口中学到这句“历史车轮滚滚向前”,就深深印入心灵并成了他每会必说的口头禅,同时扩展出不同的版本。他说到这里端起茶盅喝了口水,嗓子得到滋润之后又继续讲革命形势,直到把眼下的大好形势讲得透透,在场众人都心潮澎湃了,才把目光投向坐在后面小凳子上的一名小伙子脸上。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三章(3)
“小朱,你来说说,怎么你们面粉厂的工会用了半年都组织不起来,两次*也没人参加呢?”
“这个……我……”小朱显然又内向又胆小,让他大庭广众之下多说一句话也是难事,现在当众被领导诘问,心慌意乱之下,有些辞不达意。
“我……是……是我没把事办好……我……”
“回头写份检讨。”方于才板着脸,果断作出处分。
“哦。”小朱立刻低头认罪。
“明天小朱把检讨交上来,大家再开个会,讨论面粉厂的问题。”显然方书记对小朱的表现与面粉厂工会的工作成绩同样不满意,只是一时没工夫深究,只好暂且放放再说。
“今天的会就到这儿,现在散会……怎么小张,你有意见?”
“是的,我有点意见,想谈一下。”
方于才已经站起身子准备走了,坐在对面的张雁林突然阻住了他。其实张雁林受曲枫指派来南京,范围只在*,今天是扩大会议,他才过来参加。他一直沉默着静听各厂工会代表汇报情况并作好记录,直到会议临近结束。他觉得他有必要说几句。
张雁林将笔帽仔细扣住笔尖再把记录本合拢,抬起头来朝大家笑笑道:“十分抱歉耽搁大家时间。刚才大家各自谈了各工厂的动员情况,看来大家的工作都做得不错,值得肯定。而面粉厂的工作未能很好开展起来,我认为责任并不全在小朱。据我所知,南京的面粉厂很多,但多是作坊小厂,生产规模小,技术单一,也就决定了各厂不可能有多少人员。这样的厂子在南京还很多,比如说毛笔厂、染布坊等等,要发展这类厂里的工友起来斗争,应该另辟蹊径。”
方于才听到这里心里突然有些不快,心想这工运的事儿你又不管,怎么把水淌到这片河滩啦,但又不便公然表示反对,只好耐着性子问道:“那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也谈不上什么好办法。”张雁林没觉察人家的心理变化,他只顾陈述自己的意见。“我想既然结症问题在于厂子规模太小,那我就该想法子使它们变大。具体地说,我们可以以行业为单位把积极分子组织起来开展工作,比如说成立‘笔厂联合工会’或者‘面粉厂行业工会’什么的,以这招牌为龙头,也许效果会更好。”
“嗯这建议不错。”这一建议竟得到与会者一致赞同,大家纷纷点头。“团结就是力量嘛……”
“还有一点,我也想补充一下。”张雁林待大家点头完毕,接着又道,“刚才方书记说要多多发展党员壮大革命的队伍,这是对的,但并非没有前提。我党所发展的党员,是优秀忠诚的革命者,不是韩信点兵;多多益善也不是良莠不分,吸收党员更加不是拉人头。我们必须在对希望进步的青年进行考察,学识品行样样不能放松的前提下,再对其进行共产主义革命教育,达到要求之后才可以吸纳。这一点牵涉到党的纯洁,革命事业的成败,绝不能忽视……”
张雁林及时提出的合理化建议受到了大家的当场认同,鼓励他把另一些想法也说了出来。其实这更不是他的工作范畴,他是负责*的,而且这个问题的敏感程度也远远高于他的想象,果然方于才听到一半就坐不住了。
“张雁林同志,你要注意你的说法。什么叫做良莠不分?什么叫做拉人头?这说法不妥当,与中央精神有出入。”
“我知道。”张雁林坦然点头,“我也在考虑,等曲先生下次来南京,就把这个问题正式提出来。”
第三章(4)
“既然是下次再说,那么现在就不要提了。”
“是……”张雁林迟疑一下。
“那就这样吧。”方于才见张雁林不说话了,也站起来第二次下达散会命令。他站起来的同时还不忘再度回头叮嘱小朱:“检讨一定要写得深刻些,不能只抱怨敌人的强大,主要还得从自己的身上找原因,对自己进行深入的思想挖掘,知道吗?”
“噢。”
“老方……”张雁林欲言又止。
“我已经说了,这件事要等上级来了再……”
“曲书记什么时候来说不定,发展党员的事儿却耽搁不得。”远远坐在一旁角落里打盹的俞志铭这时候突然睁开眼睛插上嘴来。开会内容千篇一律,俞志铭参加了两回就已经预知了第三回的内容,所以向来不是打瞌睡就是走神,从来没有发表过意见。今天他插嘴,也不是真有什么高见,主要是不满方于才,故意跟他抬杠。
“现在大伙儿都在,我说这事就该拿出来议议,还一定得议出个结果才成。”俞志铭别的本事不怎么样,抬杠本事却是与卫楚恒长期练就,属于真正一流。“将来曲老师来了,咱们把结果汇报上去,也算是有点儿成绩嘛。否则,什么鸡毛蒜皮的事都请示上级,那不是存心让上级觉得咱们南京支部的人全是脑子里装浆糊的笨蛋?”说到这儿他板起了脸,脸上头一回显现出了严肃的表情。“我想过了,上回领导批评得对,发展党员是大事,不能胡乱发展,在街头是个人就拉,见个人就讲,那的确不成话。所以我是真犯错了,也心服口服了,在这里我跟大家正式认错。”
“你既然已经认识到了错误,那么就回去写份检讨,明天交上来。”方于才不耐烦地打断他,一只脚朝外跨出去。
“正因为我是真认识到了错误,”俞志铭却稳如泰山似的坐着没一点儿要走的意思,“我才深刻地明白发展革命队伍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对方愿意是一回事,但咱们党也得同意是不是,也得看这个人对革命有没用处是不是。这种事不能剃头挑子一头热,不能单方面情愿,必须双方都情愿,就象、就象谈恋爱……别笑别笑,我还没说完哪。发展党员,态度重要,能耐当然也重要。大家想想,如果净找些光会吃饭不会干活的家伙来作咱们同志,你说这革命怎么成功?”
“俞志铭,你又在胡说什么。”方于才的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
“这事关系到咱们党的纯洁,革命事业的成败,我不知道多认真,怎么是胡说。” 俞志铭借张雁林之石,攻方于才之玉,倒是举手之劳,丝毫不费工夫。“不管干啥事,都得找有本事有能耐的人,大家评评理,这话哪里是胡说了……”
“能力重要,那德行就不重要啦?你这分明是唯能力论嘛。要是这样,咱们第一个该去找的人应该是大军阀张作霖,第二是孙传芳,大家说是不是啊?”各厂工会代表笑作一团。
“谁要是真有本事,能说动张作霖孙传芳以及全中国的军阀都加入咱们党,一块儿率部来向咱们投降,那才真是有本事,大本事!”谁知俞志铭听了大家的揶揄倒不生气,反把这话当了真,顺着话茬儿说下去。“大家想一想啊,如果真能那样可有多好:仗不用打了,生灵不用涂炭了,城市不用毁掉了,老百姓都安居乐业了,国民军也不用北伐了,大伙儿不用上战场拼命了,不用与家人生离死别了,都天伦之乐地散伙回家去抱孩子去……”
第三章(5)
俞志铭眉飞色舞地说到这儿,突然发现自己这回是真的说错了话,猛然住口,然而为时已晚。在座所有人都收住了笑容改用一种复杂而异样的眼光望向他,那眼光里有气愤有怜悯也有那么一丝儿的幸灾乐祸,会场里宁静一片。再回头看方书记,方书记脸色铁青。
“散会。”好半天,方于才嘴里终于迸出来两个字。
“唉雁林,你瞧,我这话说得……怎么说着说着,就说成那样子了呢。”俞志铭万分懊恼地抱着脑袋伏在一张榆木桌面上,半天抬不起头来,而张雁林坐在他对面望着他老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甚至张雁林不知道该不该批评他,他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明明是好话,后来却变成了让北伐军散伙,这可是原则性的错误,的确不是简单的批评教育就可以算了的。
当然了,下工厂到生产第一线去锻炼,对于一个无产阶级革命者来说,只是一件自然平常的事,甚至不能算处分。曲老师说过任何一个无产阶级革命者都应该有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虽然俞少爷从没干过搬运工的活儿,虽然俞少爷也不喜欢干搬运工的活儿。
从前俞志铭去过亚兴纺织厂,但那是以东家少爷朋友的身份去的,时间过去了很久,太多的具体细节他已经不大记得,只依稀记得那天卫楚恒的父亲卫震带着他们去厂里,在距离工场数十米开外就停了下来,因为卫楚恒死活不肯再前进一步。他怕地面的尘土脏了皮鞋。所以俞志铭对亚光纺织厂的印象只有隔岸观火的浮光掠影,现在革命工作需要他将与之近距离接触,不免有些心虚。
“做事总会有这样那样的困难,”事已至此,张雁林只好安慰俞志铭,“作为一个党员,面对困难应该积极克服,迎着困难上……”
“我知道我知道,要迎着困难上,我知道。”俞志铭叹着气,“可这哪里是‘迎着困难上’,这简直就是‘找着困难上’嘛……要罚——要锻炼我我没意见,可是为什么就不能换个厂子去呢?要知那刘老头是认得我的……”
但第二天俞志铭还是脱下了西服,换上了一身南京城标准产业工人的服装。月白汗衫外套一件暗蓝麻线对襟再蹬上条粗布黑色肥腿裤子,往镜上一照,俞志铭差点认不出自己——但愿刘总经理足够官僚,只呆在办公室不去工场,不会碰到自己;又但愿如果真的碰到,他老眼昏花同时记忆失灵,认不出面前的搬运工竟是俞志铭少爷……
亚兴纺织厂的厂门口一直贴着白纸黑字的招工启事,自从方于才领导着南京的工人搞革命运动以来,这张招工启事就没撤下去过。
“叫什么,多大了,能干什么活,识字吗……”一连串的问题不是写在纸上,而是专人提问。应征者文盲居多,无法笔试,就算口试,也有人结结巴巴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
“郑小虎,二十二岁,老板瞧我能干什么我就能干什么,识字不多也就那么三两千吧……”俞志铭倒是一溜烟儿答出所有问题,把提问者吓了一跳:能识三两千字还不算多?这人口气真不小。
俞志铭把话一说出去就后悔了,事前不止一回提醒自己一定不能显山露水,所谓扮猪方能吃老虎,外表越蠢越笨就越好,谁知事到临头,还是变了样儿。
“能识字那就自己填表吧。”管招工的老王倒是见惯了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愣头青,见工的时候生怕别人不要他,牛吹得天大,一上工就软蛋。他才不会把这号人放在心上。再说了,这里不是银行票号,招的也不是会计买办,识字三千与三十根本没什么分别,这布料上的饭,可不是那么容易吃的。
第三章(6)
果然俞志铭一进厂房,就被扑鼻而来一股有点象腐烂有机物质混和着燃烧的塑料气味弄了个胃里翻滚,差点没一下子吐出来。他这才知道原来身上穿的衣服最本色的气味竟然是这样。世事就这样,美丽的蝴蝶与丑陋的毛虫既能在某种特定条件下划等号,那平日没人留意身上罗衣的原是这等气味又何足为奇。只是这强烈的刺激气体不但刺激着俞志铭的鼻子,也影响了他的大脑,使得他扛着空篓筐在原料场足足站了十分钟也没缓过气来,脑子晕眩耳朵也不灵光了,工头在不远处扯着片粗嗓子大叫他的名字他也差点没听见,他整个人好象一尊泥菩萨站在那儿完全不知所措。不过,厂里花钱雇工人并不是打算请尊菩萨来供人瞻仰的,工厂的严酷环境容不得过多感慨,他得快些做事,有一大堆活儿等着新来的搬运工“郑小虎”去干。
俞志铭分派到的工作是将剿好的茧丝从原料场搬运到织布机房去,两者相距足足二百米,其间还得上个陡坡,爬二十步梯子。装茧丝的篓子是竹编的,怕竹碴儿挂了茧丝所以内面倒是垫了层布,至于篓子边儿是否会冒出些竹篾签儿来刺着搬运工的皮肉,这种小事就没人理会了。俞志铭才上半天工,脖子就被这篾签儿划出了好几道血痕,手指也被篓子那粗糙的沿儿勒得有点变形,他走在这条艰苦的道路上心里很是窝火,突然想起当年卫震带着他和卫楚恒站得远远的,带着骄傲的神情向他介绍这间南京占地最广规模最大的纺织厂,当时听来那一切都是骄傲与面子,现在身体力行,才知道占地广规模大在特定的时候实在不是什么优点。其实干这些苦累活儿俞少爷倒也没怎么在乎,毕竟他已经决心跟着共产党干革命了,出点力气也没什么关系。再说他虽是少爷,却并不是那种养尊处优走路三步要人抬的少爷,相反,他的拳头并不比卫楚恒软,这在他和卫楚恒不止一回的实战中早已得到证明。所以俞志铭并不是埋怨活儿不好,他真正觉着难以忍受的是那个只知道站在路中间指手划脚的监工,这家伙真不让人活了,工人的动作稍慢一下就打骂不绝,一天之间俞志铭在他嘴里就先后做了乌龟王八蛋狗杂种笨猪等各类物种,这不单是对俞志铭的漫骂,还侮辱了俞家的先人。俞志铭若不是刚犯了错误,时刻提醒自己要恪守纪律再不可顶风作案,这人现在就算不被扔进棺材,也至少也得躺进医院。
“操他娘,奶奶的……”也就一天工夫,俞志铭就新结识了一大帮子同事。搬运工是力气活儿,凭力气吃饭的苦力都无一例外喜欢喝酒,只要价钱便宜,谁也不问那酒是精是糙。
俞少爷也喜欢喝酒,喜欢喝陈年绍兴黄,也就是俗称女儿红的那种。
正宗绍兴女儿红,必须得坐在高楼上对着三五碟精致小菜,用青花暖壶温着喝。当然如果能再加一位绝色少女在一旁抚琴,用那种磨得泛上青光的古筝,就堪称绝妙了。
可今天俞少爷不能上酒楼。不是酒楼的酒馆没有青花暖壶,更不可能有什么绝色少女,连小菜也难以精致,酒呢,距离女儿红更是十万八千里……为了保密身份,俞志铭只好请他的新同事们去路边的一个小摊子喝酒。
可这东西酸得象醋,是酒吗?
看来与劳苦大众相结合,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上述那句骂人的话并不是俞志铭说的,他怎么说也是出身世家,又念过大学,虽然一肚子气,却还没那么粗鲁。
第三章(7)
再说,今天他请大家出来喝酒的目的也不是自己发牢骚,而是听别人发牢骚,他打算从工人的牢骚中寻找到工作的突破口,干一件漂亮活儿给姓方的看看。
“老子在北市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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