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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即他看了一眼旁边憔悴的师弟，默了默，还是说道：“你母亲的骨灰我们葬在后山，等你好了，去给她上柱香吧。”
　　说到顾欣然，顾枫然脸色微白，眸中溢出痛苦，只是没有了之前那般崩溃，但不崩溃，不代表不痛，顾欣然的离去，终究会是他一辈子的伤。
　　只是，这个伤，得顾枫然自己看得开，否则谁劝都没有用，余悦眸中划过一丝叹息，原主前世这位师尊，太过痴情，却又求而不得，最后佳人香消玉殒，他却只能背着痛苦活在这人世。
　　这一辈子，想要真正开心喜乐……


第1732章　师兄，别吃窝边草（17）
　　余悦想，原主这个心愿，有些难，除非她给顾枫然喂了忘情水，或是他自己走出来。
　　她以后能做的也就是尽力去孝敬他和保护他而已了。
　　顾砚宁眸中划过什么，平静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顾亦然见他面色淡淡，张了张嘴，终究没再说什么，“你刚醒来，先好好休息吧，一切等你病好了再说。”
　　“好。”
　　……
　　顾砚宁醒来后，身体恢复得很快，隔天便已经能下地了。
　　只是他身体好了之后，却半点没有让余悦搬到其他地方住的打算，依旧让她住在自己的房间，对她，凡事都亲力亲为，不许别人碰她一分。
　　一时间，顾亦然专门为余悦找了丫鬟和婆子都成了摆设，人家雪宸山庄的少主在照顾孩子方面，比她们还熟练。
　　见此，顾亦然有些哭笑不得，只是他这个徒弟，自小因为自己妹妹的关系，性子极为冷淡，对什么都不关心，好不容易他有了一个在意的女娃娃，多了几分人气，他也不愿让他不开心，便也就随他了，只是吩咐了山庄的下人好好照顾两人就是了。
　　不过，余悦的身份倒是得定一下，免得以后被外人闲言。
　　这日，顾亦然打算去看看顾砚宁，顺便和他商量一下，余悦的身份如何定下。
　　只是刚走到院落，却见自家那个平常冷冷清清，不似小孩的徒弟此时甚滑稽。
　　他精致的侧脸被女娃娃叼住，绑起来的头发也被她弄得乱糟糟，只是以往性子很是不好，下人摆错了他的东西都会被遣走的男孩，此时稚嫩的眉眼，除了无奈，却没有一丝不耐，反而还在轻声哄着女娃娃。
　　这一幕看得顾庄主甚怀疑人生，要知道，徒弟对他除了恭敬就是平淡，说话都没几分情绪的，何时见过他这么温柔了？
　　这边，被余悦折腾的顾少主，双手托着她，免得她摔倒，无奈地说道：“悦儿，还没消气？”
　　余悦眼睛喷火，再次啊呜一口啃住他的脸，她要咬死这个大猪蹄子，居然又敢说她丑？
　　他才丑，他全家都丑！
　　不咬死他，她才不消气。
　　铜镜翻了一个白眼，他就想问，幼不幼稚？幼不幼稚？
　　不就是神尊说了她一句，这几日又瘦成小丑猴子了，结果这女人就暴走了！
　　上辈子总是觉得自己天下最好看，这辈子又不许别人说一句她不好看，她这是臭美出新高度了是吧？
　　不过，铜镜也懒得理他们，就是，她能注意一点形象吗？没看到有外人来了吗？
　　余悦自然知道顾亦然到了，但是她现在就是一个奶娃娃，啥都不懂，怕甚？
　　铜镜：“……”
　　这破罐子破摔了是吧？
　　顾砚宁见她不松嘴，眸中划过无奈的笑意，软了声音，生平第一次给人道歉，“悦儿，是我不好，你不是小丑猴子，是最漂亮的宝宝，我发誓。”
　　四周伺候的下人低头，今天，他们对于余悦在这位平时冷漠的少主心中的份量又有了一个新认知。


第1733章　师兄，别吃窝边草（18）
　　要知道，以前这位少主一个眼神都能把他们冻死，当然这次回来后，他们发现少主性子更冷了。
　　只是有个例外，就是这位被少主收养的女娃娃，少主对她简直宠出了天际，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主子对收养的孩子好到这个地步。
　　他们甚至在想，这位少主是不是把这个女娃娃当成童养媳在养了？
　　当然这话，他们也只敢心里想想，对于这位少主，即便他年纪小，但他们却是从心里畏惧，根本就不敢乱嚼舌根。
　　而这次他重新改口夸她好看，余悦却不买账了，她抬手，一巴掌呼到他的脸上去，再将他的脸糊满口水，才满意了，转身，对着一旁的丫鬟挥了挥手，让她来抱自己。
　　丫鬟嘴角一抽，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顾砚宁，压根就不敢上去，要知道平时，少主可是连碰都不允许她们碰小小姐一下，何况是抱呢？
　　顾砚宁淡淡地看了一眼丫鬟，旁边的丫鬟立即退了下去，至于余悦的要求，她什么都不知道！
　　余悦：“……”
　　她愤怒地看向某人，很想再咬她一口。
　　顾砚宁宠溺地摸摸她的小脑袋，拿起手帕给她擦擦小脸，才将她放到一边的小木床上，把布偶拿给她玩。
　　余悦抓着布偶很想直接砸他脸上去，但想着这么做太有损自己的形象了，直接扭着小脑袋，小脚丫一蹬，显然地不想理他了。
　　顾砚宁好笑地摇摇头，也不生气，抬眸看向一旁似乎石化的顾亦然，对于自己现在的形象也不在意，淡淡颔首，“师父，您来了。”
　　“咳，”顾亦然轻咳了一声，嘴角微抽，好笑道：“阿宁，你要不先去整理一下？”
　　难得看到自己的徒弟不再整整齐齐、冷冷清清得如同画上的人一般，是挺新奇的，毕竟该吵吵闹闹，到处调皮捣蛋，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才有小孩子的模样嘛。
　　虽说自己的徒弟现在乱糟糟的样子，是出自那女娃娃的手笔，不过倒也多了几分小孩子的模样了。
　　顾亦然也因此眉间多了几分笑意，倒也没责怪余悦，就是有点不习惯自家徒弟这幅模样而已。
　　顾砚宁颔首，“好，那麻烦师父帮我看一下悦儿。”
　　“嗯，去吧。”
　　顾砚宁伸手摸了摸余悦的小脑袋，才走进屋里去。
　　见此，顾庄主无奈地笑了笑，臭小子，对他这个师父，都没这小娃娃一半的上心。
　　等顾砚宁再次出来的时候，见他师父跟余悦正玩得开心呢，而刚刚不给他半分面子的女娃娃，此时咧着嘴，朝顾亦然笑得很是灿烂。
　　顾少主生平第一次明白何为吃醋，他脚步顿了顿，捏了捏手指，才不至于冲过去把女娃娃抱到自己的怀中，不给其他人看到，即便是自己的师父也不行。
　　顾砚宁神色淡淡走过去，抬手摸摸余悦的小脑袋，把她的注意力引回到自己的身上。
　　而余悦见到顾砚宁，想起之前的“仇怨，”她眸中浮起火气，直接啊呜一口咬住了他的手。


第1734章　师兄，别吃窝边草（19）
　　顾亦然怔了怔，好笑地问道：“阿宁，你是不是之前欺负小悦了，看她对你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顾砚宁被咬住手也不生气，只是有些无奈，听到自己师父的话，沉默了一下，“我……只是跟她开了一个玩笑。”
　　“玩笑？”
　　“见她这几日有些瘦了，想起刚遇到她，那时她刚出生，皱巴巴的，像只小猴子，有点……我方才只是说了她像出生那会。”
　　顾砚宁顾少主有点无辜地看着自己的师父，他当时就只是随口一说，也不知道这小丫头就那么生气了。
　　顾亦然：“……”
　　他以拳抵鼻，掩住唇边的笑意，怎么也得给自己徒弟一点面子不是？
　　他轻咳一声，好笑地说道：“女孩子都是爱美的，我看小悦这孩子很是聪明，估摸知道你在说什么，所以才生气，想当年，你母亲也是十分重视自己的容貌，容不得我和你师叔说她一点不好，不然就要把雪宸山庄给翻了。”
　　顾亦然眸中划过一丝怀念，当初欣然还没有出去的时候，单纯美丽，被他和枫然宠得很是娇气，整个雪宸山庄都把她当小公主一般，那段时间，也是他们三个一生最为幸福的时光。
　　当年若是他没有心软，耐不住她的磨，不带她去京城就好了，那她就不会遇到傅忠那个无情无义的男人，不会被他一再利用欺骗，也就不会后面的悲剧，他们这个家也不会变得如此支离破碎。
　　而如今她不再了，却徒留枫然痛苦一生。
　　唉！
　　顾亦然敛下眸中的悲哀，拍了拍顾砚宁的肩膀，“阿宁，女孩儿天生就是需要宠着的，但也不能只宠着她，得让她明白世间险恶，人心难测的道理，莫……”再重复你母亲的悲剧。
　　顾亦然苦笑一声，他也还是魔怔了，怎么跟一个五岁的孩子说这些呢？
　　“没什么，以后啊，你别说小悦像小猴子这样的话的，也难怪她生气了。”
　　顾砚宁怔了一下，见他眸中划过哀痛，明白他想起了什么，默了默，淡淡颔首，看不出他到底是否懂得了顾亦然的话。
　　但皇宫出来的孩子早熟，何况他这几年看的东西不比大人少，他明白顾亦然的话，但他不是顾枫然，悦儿也不是顾欣然，他绝不会看着他养大的女孩被别的男人抢走，更不会让她受一分痛苦。
　　余悦低头玩着布偶，她才是一个奶娃娃，顾亦然就想得那么远了，估摸是顾欣然的事情给他打击太大了。
　　只是这些日子，她依旧还是不知道顾欣然和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因为她家那位……她也不知道怎么说了，从昏迷醒来后，除了去给顾欣然上了柱香之外，就没提过她一句，好似那不是他的母亲一般。
　　到底无所谓，还是那些事情太过沉痛，他不愿碰一分呢？
　　余悦想，应该是后者吧，若真无所谓，他也不会昏迷了三天了。
　　算了，他不想说，余悦就当不知道吧，终归他们的时间还有很多。


第1735章　师兄，别吃窝边草（20）
　　或许以后他自己愿意说了，就会告诉她，此时她也不愿去让他想起那些不好的回忆而难受痛苦。
　　“师父，你今日来找是有什么事情吗？”
　　顾砚宁确实不想提起顾欣然，一则他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二则那些记忆让他每每都心生戾气，他不想吓着她了。
　　顾亦然也敛下心头的痛苦，笑了笑说道：“师父想着，小悦已经两个月大了，满月已经过去了，满月宴现在办也太晚了，但等她周岁的时候，还是要热闹一下，按着民间的习俗，她还需要抓阄，而且，总不能让小悦无名无分地住在雪宸山庄，那样会让别人看轻的，师父想，要不收小悦为义女，让她成为名正言顺的雪宸山庄小小姐，你觉得如何？”
　　顾亦然前半生的时间都在为了壮大雪宸山庄，后面几年为了师弟和自己的妹妹烦心操劳，生生把自己的终生大事给耽搁了。
　　他现在已经而立之年了，虽然娶妻也不晚，但去年他旧伤复发，他知道他的时间不多，何必再去耽误人家无辜的女子，而且他也打算剩下的时间用来好好教导顾砚宁，因此，娶妻的念头他便也放弃了。
　　不过，他倒是挺喜欢余悦这个女娃娃的，想着让她成为自己的义女，让自己也算是有了后了。
　　这样的话，她跟顾砚宁算是师兄妹，也算是表兄妹，就算两人以后真的有缘在一起，倒也算亲上加亲，也是美事一桩，而且由他亲自教导的女孩儿，也一定会是个好女孩，以后也会是贤妻良母的。
　　或许顾亦然也是知道自己时间不多，所以即便顾砚宁只有五岁，但他却下意识地为他一生做了考虑。
　　顾砚宁沉吟一下，也觉得自己师父的考虑也对，点点头，“那就由师父做主吧。”
　　“嗯，”顾亦然脸上露出笑意，弯腰摸了默余悦的小脑袋，慈爱道：“以后小悦你就是老夫的女儿了，阿爹会好好照顾爱护你的。”
　　余悦眨巴眨巴眼睛，这神发展！
　　原主前世只是有顾枫然这位师父，今生却还有了一位义父了？
　　不过，她看着顾亦然慈爱的眉眼，也没有拒绝，咧着嘴朝他笑了笑。
　　见此，顾亦然眸光越发柔和了，他从袖子里拿出一块玉佩，挂到她的脖子上，笑着道：“这是阿爹的母亲留给阿爹的，以后，就给小悦了。”
　　余悦低头看了看玉佩，小手抓住玉佩，黑琉璃一般的眼眸看着顾亦然，似乎很是喜欢的样子。
　　“真是个乖孩子。”
　　顾亦然再次摸摸她的脑袋，看向顾砚宁，“现在距离小悦的周岁宴虽还早，但有些事情也需要准备一下。”
　　“师父看着安排，不过悦儿自出生就与我在一起，反正她还小，就让她先住在我这吧。”
　　顾砚宁对于其他倒没什么意见，但若是悦儿成为雪宸山庄的小小姐，一定会有自己的院子的，这段时间，他已经习惯与她同吃同住了，若是她搬走了，他一来不习惯，二来也不放心丫鬟和婆子照顾她。


第1736章　师兄，别吃窝边草（21）
　　顾亦然想起自己徒弟即便昏迷都霸着女娃娃，还有对女娃娃的任何事情，都亲力亲为的样子，无奈地笑了笑，也没反对。
　　反正现在两个孩子都还小，住在一起也没人会说什么闲话，最多就是觉得他们感情好而已。
　　余悦看了看某小孩，粉嫩的小嘴瘪了瘪，谁要跟这大猪蹄子一起住了？
　　“可惜，没人在意你的意见，”铜镜又不甘寂寞地出来找存在感了。
　　余悦：“……”如今她每天都在想着怎么砸镜子的三百六十五式。
　　铜镜：“……”这没良心又凶残的女人。
　　而且，他只是说实话而已啊！
　　余悦只想送他一个呵呵，难道他不知道说实话的，往往总是死得快的那一个吗？
　　铜镜：“……”这话他没法接了！
　　余悦抓着布偶捏了捏，看着湛蓝的天空，深沉地叹了一口气，她什么时候能摆脱这奶娃娃的日子啊？
　　虽说当奶娃娃的日子很是轻松，吃穿都不用自己动手，整天吃完就睡，睡起就玩，还有一个宠她上天的小破孩。
　　但……余悦觉得她是个自强自立的女性，怎么能如此颓废堕落呢？
　　铜镜：“……”他只想送她一个呵呵！
　　……
　　虽然余悦一直在抱怨日子过得慢，但时间却又过得无声无息，一转眼，她周岁到了。
　　顾亦然为她办了一个很大的周岁宴，请了江湖上很多大人物，除了告诉世人余悦是雪宸山庄庄主的义女之外，也将顾砚宁是雪宸山庄少主的身份公之于众。
　　而顾亦然不担心朝廷和傅忠发现顾砚宁的真实身份，一则因为江湖与朝廷的来往很少，朝廷的人看不起江湖草莽，江湖之人把当官的人叫作朝廷鹰犬，对他们也很是不感冒。
　　二则，傅忠亲眼看见了顾砚宁和顾欣然葬身火海了，他绝对想不到，顾砚宁还活在这人世。
　　当然，以后也只有雪宸山庄少主顾砚宁了！
　　晚间，余悦的抓阄宴开始，她今日穿了一件大红色的袄子，挂着长命锁，带着小帽子，坠着两颗小绒球，蹬着一双精巧的小绣鞋，整个如同年华里的娃娃，玉雪可爱非常，粉嫩的小嘴一咧，让人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捧到了她面前去。
　　众人纷纷夸赞这位新晋雪宸山庄小小姐的可爱，心中想着这女娃娃长大之后，估摸又是一位绝代佳人。
　　那些企图跟雪宸山庄攀上关系的人，已经心里在打算着家里的孙子儿子什么，可以跟余悦定个娃娃亲什么的。
　　当然这事也不急，有眼色的人明白，雪宸庄主刚得了女儿，自是不愿意女儿现在就成了别人家的了，这事可以以后慢慢来，无需今日提起令顾亦然不痛快，免得到时亲结不成，还结了怨就不美了。
　　顾少主不知道自己的女孩才刚刚一岁，就已经有不少人在打主意了，要是知道了，估摸着可能会发生什么血案。
　　此时，顾亦然从他手里将余悦抱到了桌子上，揉揉她的小脑袋，指着摆在桌上的东西，慈爱道：“悦儿，选一个喜欢的。”


第1737章　师兄，别吃窝边草（22）
　　此时，顾亦然从他手里将余悦抱到了桌子上，揉揉她的小脑袋，指着摆在桌上的东西，慈爱道：“悦儿，选一个喜欢的。”
　　余悦晃了晃自己的小脑袋，她现在已经能稳稳当当地坐着或是到处爬了。
　　当然，余悦小公举觉得爬来爬去甚损她的形象，所以一般她都是坐在那大爷似的指挥顾砚宁干这干那的。
　　不过今日，她似乎不爬不行啊，总不能连抓阄都让顾砚宁帮她拿吧。
　　这样的话，会让她阿爹很没面子的吧！？
　　余悦粉嫩的小嘴瘪了瘪，可怜兮兮地看了一眼顾砚宁，才不情不愿地看向摆在桌子上的东西。
　　有手帕，那代表着刺绣，抓到，预示她以后会成为一个贤妻良母，也有笔墨纸砚，抓到了，预示她以后会成为一个才女。
　　当然在江湖，对于女子没有那么多束缚，而且江湖儿女，学武也是正常的，因此，桌上还有小木剑，因着雪宸山庄有着神医山庄的名称，她家义父还多放了一株药草。
　　她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睛，小手放在桌子上，似壮烈地往前爬去，边爬余悦边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