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洒金笺-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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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淡然也更加刺痛了母亲，不过长公主也明白，就算高满去巴结母亲，母亲除了更瞧不起她。对她们的关系，也不会有更大的改善。皇家从来不相信什么，‘精诚所致，金石为开。’
她有点期待，如果母亲知道，这个丫头被自己保住了，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了。
“你喜欢吃什么？”郝仁哪里知道母亲心里的盘算，他边吃，边兴致勃勃的看向了雅卿，他没有雅卿的记忆，他是真的不知道雅卿喜欢吃什么的。
雅卿想想看，这会桌子上的小菜，没有一个是自己记忆之中他喜欢的菜，自然，也就没有自己喜欢的了。
雅卿没有回答他，而是一个个的去试着味道。既然她已经不知道面前的男人喜欢什么了，也不再确定自己喜欢什么了。试了半天了，好一会儿，指了中间的那道拌菜。
“我喜欢这个味道。”
“噗！”长公主噗的笑了，边笑边摇头，“你们还真的该是兄妹，挑了半天，竟然还是挑出他最喜欢的。”
“可能这也是您的味道。”雅卿笑了，再尝了一下，那口味非常的熟悉，那个熟悉的感觉想了半天，就是姑母的味道。再深究，其实就是长公主的味道。
“真是聪明的姑娘。”长公主笑了，现在她真的越来越喜欢这个女孩子了。
“对了，你宫里的嬷嬷有对你好的吗？我过会进宫，帮你讨回来。”郝仁心情真的很好，一直就觉得他和这个妹妹很投缘，现在看口味都一样了，更觉得投缘了。
“不用了，等我爹回来，我们还不知道要怎么安排，用不着这些人的。”雅卿对郝仁没有那么客气，吞下了那口菜，抹了一嘴，才费力的说道。
“你是我妹妹，又说蠢话。”郝仁瞪了她一眼，“都叫回来了好了。”
“不要，胡嬷嬷好凶的，洗澡跟扒皮一样。”雅卿能想到胡嬷嬷的，就是这个严厉的教养嬷嬷，姑姑都不能保护她。现在还要回到他的手上吗？
第27章 贵女与才女
“那官嬷嬷好了，官嬷嬷看着挺仔细。”郝仁笑了，胡嬷嬷他也还记得，还有个官嬷嬷，看着好像温和点。
“不要，还是要胡嬷嬷。对的看着坏的，不见得是真坏。明明是聪明的孩子，这会怎么就傻了！”长公主摇摇头，“你也别去要，我让丁嬷嬷去内务府领回就是了，用不着大动干戈。”
郝仁想想也是，由母亲去内务府叫人，比自己跟皇上开口来得简单得多。但还是不忍的跟雅卿说道，“你多大了，还让她帮你洗澡？回头让丫头给你洗。”
“别听他的，胡嬷嬷是你们高家的老人，当初跟着你姑姑进宫，本来她要送你姑姑去秦陵的，只是没能成行。正好你现在有事，有个由头让她出来。”长公主瞪了儿子一下，迟疑了一下，对雅卿说道。
“可是出宫时，姑姑让她跟我出来，她没肯。”雅卿真的不知道胡嬷嬷是她们家的老人。
“她当然不会肯，她是你姑姑的教养嬷嬷，她一生未嫁，只守着你姑姑一个人。怎么肯放你姑姑一人在宫中？你姑姑不在了，我有跟她说，送她回高家也她拒绝了。现在高家遭难，想来她也不会用孤独来惩罚她自己了吧？”长公主轻叹了一声。
她理解胡嬷嬷，只是不能认同。对儿子来说，雅卿是重要的人，而对自己来说，胡嬷嬷也是同样重要。她决不能让胡嬷嬷一个人在那孤寂的宫廷之中终老。现在自己还能照应她，等新皇羽翼丰满，六宫充盈。胡嬷嬷哪里还有站的地方？
“是啊，我真蠢，真的对我好的，不是面上对我好的。你一说要跟我请嬷嬷，我就想到她了，也不是真的蠢。显然，其实我知道，胡嬷嬷对我好。”雅卿一怔，轻笑道。
“真是傻孩子，你这么可爱，大家都会对你好的。”郝仁轻轻的摸摸她的头，给她夹了另一个菜，“这个我也喜欢，所以你应该也喜欢。”
“侯爷！”雅卿真的无语了，这位能不能别这么自说自话。你喜欢的，就一定是自己喜欢的？不过，他的筷子过来，她还是张了嘴，尝尝，还可以。
“乖！”郝仁笑了，觉得这娃越来越可爱了。
但是雅卿却一扫早上的好心情，或者说，其实重生之后，她一直回避了很多事，但是刚刚的话题，她不得不面对那些她重生之后根本就不想再想起的人或者事，而此时，她还是不想去想。
胡嬷嬷在她出宫之后，就再没见过了。但自己进宫之后，就一直是由胡嬷嬷照顾。在牡丹阁里，她有时会想，胡嬷嬷会怎么样了？姑姑死了，她留在宫里做什么！不过后来想想，幸亏她没出来，至少她没看到悲惨的自己。现在悲惨的日子过去了，她也许能照顾到她。
“在家好好陪娘玩。”郝仁摸了她的额头一下，“别怕，哥哥不会让胡嬷嬷揍你的。”
现在雅卿不悲伤了，只是斜睥着这个这两天，她一直有点纠结的大男孩子。她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看他的表情，明明是很期待着胡嬷嬷出宫能揍她。
郝仁大笑着抹了一下嘴起来了，跟着长公主说一声，又拍了她的头一下，快乐的出门了。看得出，他很享受她现在特别郁闷的心情。
雅卿也不想再想郝仁了，她想的是，郝仁让她在家好好陪长公主玩！玩什么？她估计，长公主今天不会跟她下棋了。想来想去，饭后，她请长公主跟她一块去整理书籍、字画。自己不懂，长公主总会懂一些吧。
她现在什么也不想考虑，她只想默默的一个人待会。而一块理书，两个人都不是多话的人，正好各玩各的。
长公主也许不了解她，但是她了解高满，此时长公主和小雅卿都是在透过高满，来窥视着对方。
长公主有时觉得这个孩子只怕有让她伤心的事，可是她还是忽视了一个问题，就是她以为雅卿是一个九岁的孩子。对大多数的大人来说，一个九岁的小孩子是不会有真的伤痛。
她们俩都不是话多的人，默默的在西厢的北屋里，一块整理着书籍、字画。本来雅卿是想请长公主整理字画，她来理书。这样就能互不干扰了。但长公主却不同，只是把带回所有的箱子打开，瞟了一眼，就让人把装书的箱子全搬下去，然后抄个目录回来。
丁嬷嬷忙让人搬书箱，长公主有这么大的书斋，书斋里自是有管书的太监和识字的宫女，这种事儿，也是做熟的，长公主说要目录，人家是按种类分好了，再给目录的。
现在北屋里就四个大箱子了，打开，就是一卷卷的卷轴，长公主就让人一一的打开，顺便让她拿笔记书画名，边看边点评，点评完了还按着三等分类，上等的自不用说，有章的不管，没章的，马上盖上共读楼之印。
保证就算柳家想明白了，也要不回去了。而长公主还有一句没说，那就是，高洋是个死硬的脾气，该是他的，他也许不好意思问人要，但是不是他的，他一定不会要。等着他出来，看到儿子帮他抢了这些东西回来，只怕第一件事就是退还。长公主可没这好心性，自要把路给堵死的。
现在雅卿真的相信，郝仁就是这位的儿子，绝对的得自这位的真传。他们一早上就在看画品字之中度过，长公主绝对的品味高雅，看看她有一间这么大的藏书室也就可以见一般了。
现在雅卿再不敢小看长公主了，一早上，她真的学会了不少东西，之前觉得自己是会欣赏名画的，现在看来，真是肤浅得可以，牡丹楼里，能看到什么好东西。
不过若是她真的挂牌出来，没事和那些酸文人们清淡，拿着名家字画一块品评，也许能高点。但她一挂牌，就被人包了，还是被一武夫包的，家里东西是任玩的，不过她哪有心情去欣赏名画？
这回倒是在长公主这儿，真的感受了一把什么叫贵女与才女。
第28章 一切有我
因为这样，她们也更了解对方了一点，她们突然发现，她们是很像的。看完了画，那边书单子也出来了。看看单子，按着经、史、子、集分类。前三都放回箱子里收好，把集部搬过来，两个挑各自喜欢的书翻看起来。这会儿，她们就能发现，在看书的品味、观点上，她们非常相似，一起理书，更多的是她们一块看书。
等着郝仁特意回来跟他们一块吃午饭时，结果就是看到，母亲坐在北屋炕头躺着看书，而西边炕尾，早上那个土肥圆的拉长版，正歪在另一边捧着书看。
整个北屋的地上，几个书箱，还都开着。让人都没有下脚的地方。而隔着母亲和小东西的炕桌上全是各种书，还有纸笔。
“宝贝，没人让你成书呆子。”郝仁有点郁闷了，自己找这些书出来，只是因为这些书很值钱，而不是因为这些书好看。他可不要一回家，母亲和丫头不乖乖的等着他，给他笑脸，却是沉迷在书里，不搭理他。
“啊！”雅卿有些恍如隔世，看着年轻的郝仁她都忘记了自己在哪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这不是那一世。现在回家的郝仁，不是那个郝仁。
虽说那个郝仁回家看到她在看书，会坐到她的身边，抽过她手上的书瞟一眼，再扔给她。然后把她挤在里面，在她边上躺下，闭着眼，叫她念给他听。
她就念斜靠着给他听，一直到他真的睡着了。然后，她就低头看着他熟睡的脸。他十次回来，十次脸上都是满满的疲惫。那时的她，有时会有掐死他的冲动，手都放在他的胸口了，最终却不敢动，就只能让他窝在自己的身边熟睡。
“你不是进宫了吗？”
“你们不会看了两个时辰书吧？”郝仁不搭理雅卿，谴责的看着母亲。明明身体不好，为何不知道保养呢？
“两个时辰？”长公主也终于抬头，也有些茫然。
“唉，好吧，快出来吃饭，还有洗手。”郝仁无语了，一个亲娘，一个宝贝的小妹妹，好像不能真的发脾气。不过一出门口，“你们干什么吃的，长公主和姑娘在里面看了这么久的书，你们竟然不管？”
“他咋了？”长公主侧着看着小雅卿。
“长时间这么在房里待着，对身体不好。”这个雅卿倒是明白，自己当年在房间里看久了，丫头就会劝她出去转转，荡荡秋千，说是侯爷说的，长久不动对身体不好，由着她，侯爷会罚她们的。
那时她也不知道郝仁是不是真的关心她，但是，她却相信他一定会罚下女。到时间，她就会在院子里转一下，荡荡秋千，看看花草。懒得跟下女争执。她相信，这位现在一定是关心了。
“我身体本来就不好。”长公主倒不怎么介意，轻轻的嘀咕道，但是还是放下书，坐起来。动动身子，倒是有点僵硬，看来是躺的时间太久了。
“所以，更要保养。”雅卿笑着跳下炕，小心的移动着地上的箱子，给长公主留出一个出房间的通道。
一早上的相处，她对着长公主倒是生出几许不同来，虽说还是对姑母的事有些耿耿于怀，但她也不是真的九岁，有一点她想得很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想保护的。
若异地而处，姑母会保住长公主母子吗？也许会，但是，姑母应该不会让那老太婆和皇长子活着。而那老太婆是长公主的生母，选择这事，其实有时并不困难。
此时，她能做的，就是一分为二。长公主对不起姑母，可是对得起她，那么一码归一码吧！
她一出屋，院里还站着三个人。看到了长公主和雅卿，他们三人一齐跪下，是早上说到的那个胡嬷嬷，还有跟着雅卿从宫中出来的那两个丫头，银屏、银镜。
“嬷嬷！”雅卿几乎眼睛一潮，十年了，也许对胡嬷嬷来说，他们分开才短短一个月，但对雅卿来说，他们分开了十年了。
“姑娘！”胡嬷嬷没有起身，却用眼神严厉的制止了她。生生的把雅卿逼着站在了原处，现在她知道，自己昨天逼退姨母的方法，合着是跟她学的，现在自己愣是没法过去了。
“姑娘！”银屏和银镜在胡嬷嬷身后，乖乖的一礼，不过她们的眼睛里，倒是满满的激动。但她们也没法走近，只能远远的用眼神表达她们的感情。
“侯爷！”雅卿无助的看向了郝仁。
“他们来了半天了，结果你看书在，他们也不敢叫你。”郝仁给了她个白眼，回头扶起了胡嬷嬷，“胡嬷嬷，正好你来，把姑娘房里的事务管起来。她也不好总住在母亲的书房里，你去后头挑一间院子给姑娘。”
“不用，胡嬷嬷，过两天事情定了，我带卿儿回公主府。”长公主看到胡嬷嬷脸僵了一下，忙挥了下手说道。
“奴婢谢大长公主。”胡嬷嬷对着长公主又正正的跪下了，银屏与银镜只好跟着一块再跪下。
“行了、行了，卿儿扶我去洗手。”长公主现在知道为啥雅卿不敢要胡嬷嬷了，真的挺无趣的。
雅卿忙回身伸手去搀着长公主，她还不忘记回头对她们抬了下手，银屏和银镜忙起身去搀扶胡嬷嬷起来。
现在雅卿觉得，胡嬷嬷一定不会再揍她了，但是，她在她的高压之下，只怕日子不比在牡丹阁里轻松了。人生啊！处处都是牢笼，不在这边，就是在那边，她总也别想躲开。
“别担心，及笄就好了，嬷嬷们觉得你规矩差不多了，你慢慢的有了主子谱，她也就拿你没辄了。”长公主好像看得到雅卿内心的哀叹，轻轻拍拍她的小手，小声说道。
“还有六年。”雅卿脸一黑，她也是及笄时挂的牌。而这会，等到她及笄了，她才能摆脱胡嬷嬷的控制。果然跟在牡丹阁差不多，只过，这里她是名门小姐，而那里，故意娇养出来的妓子罢了。
“行了，回头再说。”长公主又噗的笑了，轻拍了她一下，让人感觉，她在说，没事的，一切有我。
第29章 积年的旧怨
胡嬷嬷原本就想在朱雀宫里终老的，反正太皇太后也不至于跟她一个老嬷为难，她内心里其实是想等着七王归来的。她等着看正义得到伸张。
但今天早上，丁嬷嬷进宫找她时，她最终还是出宫了。大爷、小少爷被关了，雅卿若不是被小侯爷带回府中交给长公主，现在如何，她不敢想。
成王败寇，古今亦同。她又不禁想去撞墙，自己怎么可以一个人有朱雀宫中自怨自哀，却忘记了雅卿在宫外的无助？
严格说起来，雅卿才是胡嬷嬷真的亲手带大的。胡嬷嬷跟随高满时，那时，高满已经被选为了公主伴读，老太师调胡嬷嬷给她，是为了灭高满跳脱的性子。
而雅卿生母逝后，说是由高满教养，但高满更重要的责任是陪伴君王，她怎么可能真的亲手照顾一个幼女。她自己的儿子都没亲手照管过。
雅卿被交给了高满，而高满就把她交给了，最受信任的胡嬷嬷。两岁到九岁，雅卿才是胡嬷嬷惟一亲手养大的孩子。她对长公主是有责任，但内心深处，她最爱的孩子，却还是雅卿。
胡嬷嬷对长公主的感情也是复杂的，没有长公主，高满会死吗？还是会，正如高满对长公主说的，那是她与先皇的约定，没有太后的赐酒，她也会追随而去。
还有一个原由，高满没说，但是胡嬷嬷却是知道的。先皇逝后，高满也看到情形的不对，她惟有一死，才能为在外的儿子留下生机。真的她被关在禁宫之中，七王的手脚就被绑住了，那不是她所期望的。高满不过是借了太皇太后的手，实现了利益的最大化罢了。
不然，她也不会在皇上一去，就马上把雅卿送出宫去，同时，也要把胡嬷嬷也送出去。那时她就说，出宫不见得安全，只是至少大家在起。但那时，胡嬷嬷不能扔下高满，就像现在，她不能扔下雅卿一般。
现在再见长公主，她感激长公主把雅卿护在翼下，不管大爷怎么样，雅卿是真的保住了。但是想到高满，胡嬷嬷还是内有心结的，就算明知道，那个选择，也是高满自己的。
现在看到雅卿安静的服侍着长公主，她的内心，怎么能不纠结与矛盾。
刚刚她一进来，就看到了银屏、银镜，他们手上还带着姑娘的行李，就知道，她们也是刚刚被带出来。默默的跟着进了西厢的北屋，然后就默默的退了出来，一老一少就那安静的在看书，他们非常的相似，而这种相似，也曾经出现在高满的身上。
胡嬷嬷也是同样看着长公主长大的，不管时间多久，曾经那个明媚的小姑娘还在眼前晃。曾经，长公主也会娇声向她撒娇，让她别对高满那般严厉。曾经，她出宫时，会给她带些小礼物，也许只是一块风湿的膏药。
她永远记得，贵妃最后一程，室内只有他们，她和长公主。她以为长公主是来问遗诏的事，而长公主没有，最终，长公主送走了高满，按她的遗愿，把高满强力的葬在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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