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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起来望了望，看见一个蓝色布包掉在地上。我差点忘了，刚才穆特给了我一个莫名其妙的东西。我捡起它，走到桌边坐下，慢慢地打开布包……
眼睛突然一热，顿时泪水溢满眼眶，没过一会儿又挣脱束缚，顺着脸庞滑落，“啪嗒啪嗒”滴在我手里的东西上，它金属的光泽被映衬地更加光亮起来。我伸手抚摸那凹凸的花纹，还有那只镶嵌着红宝石的雄鹰，心也颤动起来——这把刀，我想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我在离开蒙古前已经还给他了，衮扎布的佩刀。






结局篇：似曾相识人归来
第75章　生机
“咣咣！”一阵敲门声响起。“英琦姐，起了吗？”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环视四周——我竟然趴桌上睡了一夜。
“英琦姐？”
“等一下！”我起身随便收拾了一下，正打算去开门，又瞟见桌上衮扎布的佩刀，赶紧抓起藏在枕头下面。
“吱！”我打开门。“什么事？”
小顺子正站在门外，和另一个小太监抬着一个裹着红布的东西。
“这什么？”我看着他们将它抬进来放在我桌上，不禁有些疑惑。
“我也不知道，听说是十三阿哥命人送回来的。”
十三？我走过去拆开红布，一看，笑了起来。
这就是杭筝吧，原本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他真送回来了。咦……我走近又看了一眼，琴的底座那儿好像还藏着什么。我伸手过去摸索了一阵，这是——娃娃，长约十五厘米，身上穿着精细的湖绿色旗装，一层层的很是精致，头上还梳着旗头，饰着点翠和簪子。
——是清朝的娃娃，论辈分应该是芭比的祖奶奶。看这衣服的面料和头上饰品的仿真度，也只有贵族家的小姐才玩的起这种玩偶。它的头是木头做的，脸上如花般绽放的笑容，仿佛春天般，让我也不自觉地跟着一起笑起来，心情恍然轻松许多。十三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心细了？
不过，不知这种娃娃有没有什么玩法的讲究，是不是像芭比那样有n套衣服来回换？想着想着，我继续在琴下面翻找起来，不经意看到一块白色的绢帕，随意将它拿出来，双手一摊开，我着实被吓了一跳。
白色绢帕轻如蝉翼，展开的正面绣着图案，更准确地说是一副水墨风景画，几座古色古香的房子和小巷仿佛笼罩在烟雨中，远处还绣着打伞的路人，给人一种江南小镇烟雨朦胧似的清新，精湛的绣工让这副画真实的仿佛就在眼前，使人有身临其境之感。太漂亮了！比3D图还要真实，我伸手去触摸才确定这真的是绣上去的。绢帕的右上角绣着两行繁写体字：“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这不是青花瓷的歌词吗？
原来如此！
我又拿起绢帕，仔细端详起来。清代的江南，原来是这样子，真的美得像天堂一样，也难怪如此多文人墨客流连忘返。自从穿越到这时空，除了他塔喇府、皇宫、蒙古草原，我还没有去过中原地区，也没办法领略这个时代完全没有污染的美景。
我坐在琴前——《青花瓷》、杭筝，应是绝配，难得我今天的好心情。一边弹，我一边想象绢帕上的江南烟雨风景，不自觉竟然唱出声来。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炊烟袅袅升起，隔江千万里……”
“原来这个曲子是有词的。”一曲刚弹罢，我身边传来一个声音。抬头一看，八阿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房中。
“奴婢给八贝勒请安。”
“起了吧！这曲原本就是有词的吗？”
“啊……是奴婢兴起胡乱填的。”杰伦、文山，我对不住你们俩！
“很好听，有曲谱么？”
“八贝勒什么时候开始对抚琴有兴致了？”
八阿哥笑了笑，眼一瞟，扫见桌角上放着的布偶，伸手拿起来端详。
“不知贝勒爷找奴婢所为何事？”
“皇阿玛已经知道刺客死于牢中之事。”
我冷笑了一下，又坐在琴前，随意地拨弄起来。“贝勒爷打算怎么办？”
“刺客已死，现在死无对证。”
“所以，您是过来带奴婢下狱的吗？”
八阿哥没有言语，只是将布偶放在桌上，转身认真地看着我。
“反正都要去刑部，劳贝勒爷稍等片刻。”我取下头上的饰物和扁方，将头发散落下来，编成一根发辫，又将耳环、手镯之类的东西全取下放在桌上。终于要离开这个皇宫了，虽然是以这种方式，但不属于我的东西本不该带走。
“我会命人收拾些东西给你带过去，走吧。”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我抬头看着八阿哥。“救英禄一命？”
“你要知道，你现在是自身难保。”八阿哥慢悠悠地说。
“我明白，但是只要我还没死，只要英禄还没死，我依然想救他。”
“为什么？你真的不怕死？”
“因为他是我兄长，虽然脸臭嘴贱，但他是我哥哥。”
“我不明白，你不是他塔喇英琦，你和他们家本没有关系，这么拼了命要救他们，值得吗？”
“不，我是他塔喇英琦，原本我不明白，刚开始一心只想离开这儿，但是后来一切都不一样，阿玛额娘还有英禄他们都是真心待我，把我当做家人。我已经失去过一次家人，我不想再失去一次，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比亲情更真的情感，如果让我再失去一次，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活下去的动力。”
“家人，亲情，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八阿哥低低地笑起来。“你如果不是白痴，那么一定是疯子。”我诧异地望着他，他脸上虽然满是笑容，却掩不住眼中的一抹哀伤……
“哟，这么热闹呢！”宜妃突然出现在我房门口。
“给娘娘请安。”八阿哥停了一下，转身行礼。
我仿佛看到一线生机，走上前，跪在地上磕头。“娘娘，求您饶英禄一命吧！”
“我原本只是听见琴音过来瞧瞧。这……唱的是哪出？”
“启禀娘娘，我是奉皇阿玛之命带她去刑部。”
“刑部？他塔喇英琦，你所犯何事？”
“回娘娘的话，因延禧宫刺客一案，现刺客已死于狱中，死无对证。”
“原来如此，他塔喇英禄大逆不道，确实该死。回吧！”说完宜妃转身要走。
“娘娘！”我冲出门，挡住宜妃，又跪在地上。“英禄对我朝忠心可鉴，怎会对娘娘有犯上之心？娘娘也是知道的，不是吗？”
“你什么意思？”宜妃脸色阴沉下来。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恳求娘娘饶过英禄一命，奴婢一定做牛做马偿还娘娘的恩德。”
“大胆贱婢，你存心想要我受罚是不是？没听过后宫不干政吗？”
“娘娘息怒，奴婢怎敢让娘娘为难！只是这件事既然惊扰到娘娘，只要娘娘肯原谅英禄，皇上定会从轻发落。”
“他塔喇英琦，你好大胆子，居然支使起我来。”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救兄心切，只要娘娘愿意原谅英禄，奴婢做什么事都愿意。”
“启禀宜妃娘娘！”一旁沉默许久的八阿哥突然开口：“本案动静甚大，好在娘娘安好，既然刺客已死，他塔喇英禄虽罪不可恕，但也非要其一命不可。”
“喔，胤禩，连你也为她求情？”宜妃眼睛一斜，瞟向八阿哥。
“不敢，只是……”八阿哥刚才话一出口似乎就后悔了，此时也不知如何解释。
“他塔喇英琦，你是不是什么事都愿意做？”
“回娘娘，只要娘娘愿意饶过英禄一命，奴婢做任何事都甘愿。”
“好，我就给你一个机会，你若能在未时之前从乾清宫赶到延禧宫，我就考虑考虑你的建议。”
从乾清宫到延禧宫徒步不超过一个时辰，现在离未时还有两个时辰，没这么简单吧！
“既然你如此心切，那就看看你心到底有多诚——跪着去。”
我就说嘛，皇宫的女人怎么会这么善良！
“怎么样？”
我犹豫了一下。“奴婢遵旨！”不管怎样，姑且一试！
“那你赶快吧，现在没多少时间了！”说完，宜妃娇媚一笑，带着一帮子嬷嬷宫女离开了。
我鼓足一口气。“小顺子，你帮我一个忙！”
“英……英琦姐？”
“宫中你熟，你帮我指条最近的路。”
“这……”
“拜托了！”
“好……好吧！”
“你疯了？”八阿哥走过来将我从地上拽起来。“你真打算跪到延禧宫去？”
“我不会放弃，只要有一线生机。”我坚定地看着八阿哥。
八阿哥眉头一皱，有些犹豫。“你不用跪，我……试着替你向宜妃娘娘求情。”
“不用。”我甩开他的手，漠然地说：“我宁可相信自己。小顺子走吧！”说完，我跪在地上，慢慢向外“走”去……

再次感叹天气，还好不是夏天也不是冬天。前几天在乾清宫门口跪了一个下午，我已经摸索出一些跪的门道来，把握受力面积大小很重要，增加腿与地面的接触面积，尽量不要将重力全压在膝盖上；虽然这次跪的方式更高难度，但反正都是双膝着地，总有互通之处。所以一开始我还挺自得的，只是我毕竟是人肉做的，非铁打，膝盖这么跪迟早要报销。奈何出门太急，不然多穿两条裤子应该会舒服些。
“英琦姐，我看还是算了吧，这么跪下去你如何受得了？”小顺子一直跟着我喋喋不休，试图劝服我。
“你放心，我要真这么倒霉死在这儿，即使变成鬼也绝不会来缠你。”
“英……英琦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喘了口气，膝盖已经开始火辣辣地疼。“那拜托你少说几句，我一路跪着已经够累了，还要跟你说话。你让我省点力气吧！”
小顺子不再言语，只是默默地跟着我。
我已经满头大汗，内层衣服似乎已经被浸湿，所以停了几秒，看看天色——老天保佑今天千万别下雨！
“我原以为你有多大能耐，没想到也不过如此！”
我听得浑身一哆嗦。
“奴才给九阿哥请安！”身边的小顺子已经跪地施礼。
“奴婢……”我突然情绪一阵混乱——是这个人想要害死我们全家。他慢慢地走到我跟前，我紧咬嘴唇，强力压抑想踹他两脚的冲动，还是俯下身。“奴婢给九阿哥请安！”
“这就是你让我看的戏码？你的命也不过这点分量罢了。”他低低地笑起来。我自始至终没有抬头看他，我真怕自己一抬头会忍不住，所以只是盯着地面，紧握拳头，嘴唇快被我咬出血，此时的眼泪也夺眶而出，也不知是为什么。是委屈？无奈？面前的这个人，我明明知道是他故意陷害，却无能为力，只是因为他是皇子——特权阶级，而我——一个贱婢，我说的话没人会相信。
“没用的，我劝你还是放弃吧！他塔喇英禄胆敢对我额娘图谋不轨，这本是株连九族之罪，你有幸能免一死，已是皇阿玛恩典，如此不知好歹，小心皇阿玛一怒之下让你们明日全家抄斩。”
我深吸了一口气，又俯下身子，对着九阿哥磕了一个头。
“求我？”他慢慢地蹲下，突然伸手掐住我的下巴，抬起我的头对向他。“你猜我会帮他塔喇英禄吗？”
我淡淡一笑，眼睛依然盯着地面没看他。“您误会了，奴婢不是为了英禄向您求情，奴婢是为了九庶福晋。”
九阿哥显然一愣，缓缓松开手。
“九庶福晋是个可怜人，她从小父亲不在身边，是跟着母亲长大的。因为个性懦弱，她总是被一些大孩子欺负得直哭，每到这个时候，我……”我愣了几秒，吞了一下口水。“她的朋友会安慰她、帮她、替她出头。这便是她的生活环境，所以心思极细腻和敏感，她需要一个真正可以照顾她、保护她不受伤害的人。奴婢还记得，那天九阿哥亲口对奴婢说您爱九庶福晋，奴婢真的很高兴，因为九庶福晋对您也是一片真情。”
我顿了顿。“像您所说，奴婢此举可能激怒皇上，但奴婢却无法放任阿玛、额娘、兄长被处死而苟活于人世，所以奴婢还是会争取。只是九庶福晋是个好人，奴婢恳求九阿哥好好待她，不要让她伤心。”说完我又对他磕了一个头，接着起身继续向延禧宫的方向跪去。
“你……以为这么说，我就会心软吗？”
背后传来九阿哥的声音，我没有理他继续前行，眼泪已完全止不住。脑海像放电影一样全是画面，我咿呀学语、蹒跚学步，跟小卉、秋秋的初次相识，接着小学、初中、高中、大学，这样一直到那个倒霉的游园日……
“起来！”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被一个人从地上拽了起来。
“格……格格！”毓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我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首先说明，这章小衮没出来，但下章小衮会出来，为了让守候许久的衮粉们一偿心愿，晚上会再更一章，豆尽量在十点前更啊！———笔耕不辍的豆某人





第76章　代价
“英琦，你这是做什么？”毓宁急切地问。
我定了定神。“格格，奴婢有事要求宜妃娘娘。”
“那你这是做什么？”
“宜妃娘娘想考验奴婢的诚心。”
“那我找娘娘去。”毓宁转身就走，我赶紧上前几步本想一把拉住她，却由于跪得太久，膝盖一下受不了力，整个人摔在地上。
“英琦！”毓宁慌忙回身扶起我。“你没事吧！”
“格格，您要真为奴婢好，就别去，这是奴婢自找的。奴婢好不容易求宜妃娘娘给这个机会，奴婢就算死也要跪过去。”
“可是你这样会死的。”毓宁声音有些哽咽。
“不会的，格格，您放心，奴婢身子骨好的很。”我嘴角向上扯了扯，这就是所谓的“自虐”吧！
我推开毓宁重新跪好，正打算继续“走”，突然一双黑色的朝靴出现在我眼前，抬头一看——八阿哥！
“你不用跪了！”
我心里气不打一处来，怎么谁都来乱搅和？本来就没什么时间了，外加我跪一跪，停一停，什么时候才能到延禧宫？“八贝勒，奴婢说过……”
“宜妃娘娘要见你。”
我后半句话还没出口直接吞了回去。“娘……娘娘她要见我，真的吗？”
“你认为我堂堂一个大清贝勒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欺骗你这个小宫女吗？”
是真的！
“不走？”
我回过神来，正要起身，却又摔回地上。
“英琦！”毓宁赶紧扶住我。唉，就这么折腾下去，我的膝盖报销是迟早的事！
八阿哥突然俯下身子，拿开毓宁的手，将我稳稳地抱起来。
所有人都傻住了，当然也包括被抱起的我。先不说身份有别——他堂堂一个贝勒，而我只是一个宫女，就说这男女授受不亲吧，虽说我被四阿哥抱过几次，但都是在夜深人静、四处无人之时，这儿是皇宫内廷必经之路，太监、侍卫、宫女以及各个主子们往来最为频繁的地方，我好歹还是未出嫁的黄花闺女，他如此大庭广众下抱起我，不知道会引来多少闲言碎语。
他脑子进水了？还是——我在做梦？
八阿哥一路没有言语，只是会有意无意地瞟我几眼；而我就保持这种标准的惊吓表情，一直到延禧宫。八阿哥抱着我走进宫门，快到一处厢房时，他突然问我：“能走吗？”
“啊……”我如梦初醒，结结巴巴地说：“能……能！”
他松手放我下来。“福全！”
福全一直跟在我们身后，见状赶紧上前扶住我。八阿哥整理了一下衣服，前行几步，先踏入厢房，福全搀着我也跟着进去了。

一进门，就看见宜妃懒洋洋地卧在暖榻上，而暖榻右侧的八仙椅上还坐着一个人——良妃怎么也在？八阿哥自觉地站在良妃身旁，而她手托着一杯茶，正打算送往嘴边，一见我进门，眉头一皱，似乎是有些不悦地放下茶杯，仔细地端详起我来。
“奴婢给宜妃娘娘、良妃娘娘请安。”
“起了吧！”
“谢娘娘！”福全扶着我又站起来。
“妹妹，你看这丫头站都站不稳了。”
良妃没有说话，只是对着宜妃笑了笑，转头又一脸严肃地看着我。
“你这丫头看来也是言出必行之人，跪了多久？”
“回宜妃娘娘，‘走’了快一半路程，如果给奴婢时间，奴婢一定会赶在未时前过来给娘娘请安。”
“口气倒是不小。”宜妃慢悠悠地坐起身来。“但心是真的，也就甭跪了。”
旁边一个太监上前，宜妃搭着他的手臂下了榻，慢慢地向我走过来。“想当初你作为秀女入宫，因看你聪明伶俐，我一番好意求皇上将你指给胤禩，只是想不到你却不领我这个情，让我好生懊恼。”
“回娘娘，奴婢是……”我突然一停，扭头看了看八阿哥——他知道我不是他塔喇英琦，那套“不祥人理论”现在显然行不通。“奴婢该死，罔顾娘娘好意。”
“抬起头来！”
抬头？抬头干嘛？我微微地扬起头。我现在有求于她，别说抬头，就算让我跪着在皇宫里兜一圈，也得照办。
“模样还不错，而且聪慧过人、琴艺上佳，连皇上都赞不绝口。这样的可人儿死了或是流放都甚为可惜！妹妹，你说是不是？”
良妃好不容易挤出一丝笑容，迎合地点了点头。
我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汗毛全竖了起来。她到底想干什么？
“他塔喇英琦，你不是想救英禄一命吗？”
“是……是，宜妃娘娘。”
“你的诚心我已经明白，我也并非不明事理之人。英禄之事，我自会跟皇上说说。至于皇上会否从轻发落就并非我能保证的。”
我兴奋地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娘娘真乃大慈大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