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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会知道我以前叫小如？谁告诉你的？”
“你应该已经猜到了吧，又何需再问！”
“你们逼她了，对吗？是你们逼她的，对吧！”不知何时，泪水已经涌入我眼眶，身子也有些微微颤动，我满心期待地望向他。
他凝望着我，眉头越拧越紧，过了许久，他移开眼。“那次中秋，你快晕倒时，她失言叫了一声‘小如’，我当时就怀疑你们两个人的关系，后几经调查未果，所以特意去问她，她本来一开始推说我耳误，直到……”
“你威胁她是吗？”我接上话。
他嘴角向上扯了扯。“谈不上威胁，只是提醒而已。”
提醒？难道小卉有什么把柄落在八阿哥手里吗？
虽然知道不可能从八阿哥嘴里再套出什么话来，不知为什么，我突然觉得松了口气，整个人也轻松下来，竟不知觉地笑起来。
“你笑什么？”他满脸惊讶，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我。“你不是应该讨厌我吗？恨得咬牙切齿才对。”
“本来是的，但真的谢谢你，谢谢你告诉我实情，我对你的感谢仅此而已。”
他愣了两秒，然后低声说道：“回去吧！”接着掀起车窗的布帘向外看了一眼，没过一会儿，车夫和太监跑了回来，车夫一声吆喝，马车又跑动起来。

“吁！”马车“咣当”一声停下来。
“贝勒爷，英琦小姐，到了！”马车外传来太监尖细的嗓音，布帘被掀起一角。
我微俯身施一礼，正欲下车。
“他塔喇英琦！”
我一愣，动作停住，却并未转身。
“皇宫不是一个你可以随心所欲、为所欲为之地，你只是一个宫奴而已，好自为之。”
“奴婢受教了，只是奴婢如此卑贱的身份，岂能与贝勒爷相称。”我起身钻出马车，又跃身跳下。
太监朝我一躬身，接着跳上马车，车夫一甩鞭，马车又疾驰远去。我目送走马车，内心一直在翻涌。现在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吱！”可能是听到了动静，府门被打开一条缝。
“小姐！老爷、少爷，小姐回来了！”没过一会儿，英禄冲出来，后面紧跟着阿玛。
“你去哪儿了？”刚一到我面前，英禄就抓住我的肩膀紧张地问。
我看着他，叹了口气，无力地摇摇头。
“欸，你到底去哪儿了？”英禄仍紧抓着我不放。
“英禄，看来英琦也累了，让她回房好好休息吧！”
“可是，阿玛……”英禄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开了我。我抬头看向阿玛，他也正望着我，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一日不见，阿玛仿佛苍老了许多，不变的是那满眼的慈爱。我慢慢地走上前，微微一笑：“阿玛，英琦回来了。”
“恩。”阿玛微点了一下头。“你应该累了，去休息吧！”

第二天，准确地说应该是我回家的第三天，出宫的最后一天，我一反常态地起了个大早，与额娘一起准备早饭，其离奇指数和惊吓程度，估计与古代人遇见ET的效果差不多，不然的话，英禄为何在看见我端着熬好的粥走进大厅时会惊讶成那样，眼珠都快掉进面前的碗里！
“你哪根筋不对？还是脑子撞坏了？”
“你脑子才撞坏了！”我回呛了他一句，将手中的粥放在饭桌上。
“英禄，别胡说！”额娘一旁嗔怪道。“今天这粥可是琦儿亲手熬的，你们可得好好尝尝。”
“你熬的？”英禄走过来，拿起大饭勺搅了搅，一脸的不信任。“能吃吗？”
我从他手中一把抢过勺子。“爱吃不吃，谁稀罕！”接着，我端起阿玛的碗盛满了粥，慎重地端到阿玛跟前。
阿玛拿起勺，吃了几口。
“怎么样？”我和英禄异口同声地问。
阿玛皱了一下眉，又慢慢地舒展开来。“还不错，有你额娘的味道。”
“不会吧！卖相就远不及额娘的，瞧你这黏黏呼呼的一大块是什么？你今天怎么突发奇想学起熬粥来？”英禄又开始指指点点，满脸的嫌弃。
“他塔喇英禄，大清早的你故意找茬是不是？啃你的馒头去。”我气鼓鼓地把粥端到饭桌另一头，离英禄远远的。“额娘，来尝尝我熬的粥。”
“好。”额娘乐呵呵地接过碗。“恩，第一次熬粥能如此已经很不错了。”
我得意地朝英禄眨眨眼。“可惜啊，某人没口福。”
英禄疑惑地走过来，也舀了一勺到碗里，吃一口，回味一下。“还行，能吃！”说完，又盛满一碗开始吃起来。
这小子居然还嘴硬！我坐下，看着这一桌吃得很乐呵的“家人”，一咧嘴，笑起来，这几天来难得的心情舒畅。

“小姐，夫人，大觉寺到了。”我扶着额娘走下马车。
“春红、秋雪带好东西，可别落下了。老忠，你就在外面候着吧！”额娘吩咐道。
“是，夫人！”
我扶着额娘走进大觉寺寺门。
今天吃完早饭后，阿玛和英禄都去办差了，只剩下我和额娘。额娘突发奇想要去大觉寺礼佛，作为一个孝顺女儿自然得一同前往。昨天回府后，我已经打定了主意，先不管八阿哥的阴谋和英禄的麻烦，今天是我留在家的最后一天，我只希望尽力地做一天的好女儿。如果说当初刚入他塔喇府，我的顺从是带着些功利和私欲的，那么现在，却是真心实意地对他们二老，如额娘所说，很可能这是我最后一次与他们一家人团聚共处，九年太漫长了，谁能料到这期间会发生什么，天涯海角、天各一方，甚至阴阳相隔都是有可能的，所以虽然只有一天，我也希望能留给阿玛、额娘一个美好的印象。
大觉寺虽然地处偏僻，香火却一向很旺盛，每天烧香礼佛之人络绎不绝，自然今天也不例外。我和额娘一道走了几个殿，拜过几尊菩萨之后，额娘脸上明显有些倦意，所以我建议额娘先在寺里休憩片刻，待体力恢复过来再下山，额娘欣然应允。好在额娘与大觉寺的方丈交情颇深，所以给了间厢房让我们休息。
我将额娘扶到一张卧榻上。“额娘，您还好吗？”
“没什么大碍，只是有些累而已。”
“那您先休息一会儿吧！”我扶额娘躺下，之后走到门口轻声问一旁的春红：“你们带些宁神静气的茶来没？”
“回小姐，奴婢有带的。”
“行，你给我，我去给额娘沏壶茶来。”
“小姐，这种事奴婢来就行了，何需您劳神！而且奴婢随夫人来大觉寺的次数比较多，寺内也较熟悉，还是奴婢去吧！”
我转念一想，也对，而且我好像不会沏茶列！喝得比较多而已。“那我跟你一块去吧，秋雪，你留下照顾额娘。”
“是，小姐。”
春红领着我在大觉寺内穿行，她果然是来过很多次了，熟门熟路的。
“小姐，走过这条廊子，再一拐角就到了。”
“好的。”
我们身边总有人穿来穿去，有衣着鲜丽者，也有衣衫褴褛者，男女老少，形形□□，寺庙可能是古代封建社会最没有等级的地方吧！佛曰：众生皆平等。所以，无论你是谁，什么职业，庙门依然向你敞开，像什么皇亲国戚，权臣虎将，财主商贾，小贩货郎，奴役侍女……侍女！
我转过身去，盯着一个背影出神。
“小姐，怎么啦？”春红也停下脚步，疑惑地顺着我的目光望去。
“春红，你自己去厨房沏茶吧，我突然想起件事，就不随你去了，我还是回去找额娘。”说完我起脚就跑。
“小姐，要奴婢随您一道回去吗？小姐！”

一路上，我一直紧随着刚才那个背影，直到寺庙后院，那儿有许多厢房，额娘休息的地方也是其中之一。她来这儿干嘛？
那个人停在一个厢房前，“吱”的一声推开房门，接着又回身关上。
我环顾一下四周，可能是寺庙后院的关系，除了偶尔经过的沙弥，基本上没什么人经过，很是清静。我蹑手蹑脚地走上前，蹲在那间房门口，附耳窃听。
“香油钱添了吗？”我心一惊。
“回庶福晋，奴婢都办好了。”
“恩，那就好！”
“庶福晋，您现在回府吗？”
“恩，我也休息够了，香浮，你去准备马车，燕儿你收拾收拾。”
“是！”
我慌忙跑离，又在一个墙角处藏好，过了会儿，一个女孩从房中走出来，看衣服的样式，和我刚才一路追过来的背影不是一个人。
等那个人走远后，又过了会儿，那个房间的门再次打开，两个人从房里走出。我愣了一下，慢慢地站起身。“小……小卉！”
那两个人也惊住了，慢慢地转向我。
“小如！”小卉的眼泪顿时夺眶而出，冲过来紧紧地搂住我。“小如！”
“小卉，真的是你，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也是啊！”
“庶福晋，英琦小姐。”刚才站在那儿的丫鬟紧张地走过来。“这儿人来人往的，别让人瞧见了，您二位有话还是进屋说吧！”
我看着这个女孩的正脸，就是她，我果然没有看错。那天我去九阿哥府找小卉，是她塞给我一张纸条的，可能是那天被惊吓的次数太多，我对那天的记忆一反常态地清晰，包括这个女孩，所以刚才在人群中见到她，一下就认出来了。我抱着侥幸的心里一路尾随，没想到真的见到小卉。
“吱！”小卉推开刚才的房门，我们三个人都进了屋，那个女孩在关门前特意左右探视半天，这才安心地关上房门。
“燕儿，你现在去找香浮，想办法拖住她。”
“是，奴婢遵命。”女孩福了下身子，又推门出去了。
“小如！”小卉又走上前，握住我的手。
我看着她，原本有些圆润的脸，现在已经凹陷进去，面色苍白，一双水波荡漾的眼眸也失去了光彩，而现在眼泪已经布满她的脸。“小卉，你还好吗？”我的声音也哽咽起来。
“恩！”她微微一笑，彷佛往日的神采又回到脸上。“我很好！”
很好？我不知觉也笑了，却没有半分开心，只是心隐隐作痛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呃，还没过十二点，还算是五一吧！
卡文快卡死了，好不容易赶完，莫怪莫怪啊！
O（∩_∩）O~





第66章　辞行
我们这样对视良久，小卉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忧虑，她满脸愧疚地低下头，松开我的手。“小如，八爷他……”
“不用说了，我已经知道。”
“你不恨我吗？”
“说不怨你，那是假话，但是我想你一定是有什么苦衷吧！”
小卉沉默了。
“为什么？你有什么把柄在八阿哥手里吗？”
小卉擦干眼泪，找了张椅子坐下。“还记得那天吗？我们一起来到这个时代，却失散了。当我醒过来的时候，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只是觉得一切都很陌生，后来我在街上流浪了几天，渐渐明白自己的处境，原来我竟回到了清代康熙朝。之后，在机缘巧合下我来到倚翠阁，被李妈妈收留。”说到这儿，她停住了。
“倚翠阁？你不会真的……”
“这个时代和我们那个时代不同，我只是想生存下去。”
是啊，我没有立场指责任何人，在这个时代，“生存”对于某些人来说易如反掌，甚至随意操纵着他人的生死，而另一方面，也有人却不得不挣扎在生死边缘线上。就这一方面讲，我和秋秋都是幸运的。“你是在倚翠阁认识英禄的吗？”
“我在倚翠阁呆了几个月，后来躲不过李妈妈的威逼利诱，只有挂牌接客，那天英禄正好来了，不知为何叫价包下了我，此后也吩咐李妈妈好生伺候我，不让我再抛头露面。”
“那……你和英禄……”
“英禄从来没有碰过我，他每次来找我，只是作画聊天而已。”
不是吧！我瞪大眼看着小卉，这让我着实有些吃惊，虽然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英禄还算个君子。“那你后来怎么跟九阿哥在一起？”
“我与英禄认识之后，他几乎天天来倚翠阁找我，但不知何故，他一连十几天不再出现，李妈妈以为英禄不要我，这个靠山也就没了，就强迫我重新挂牌接客。之前因为英禄的接济，我也藏了些钱，所以寻思着逃跑，一天终于让我找到了机会逃离倚翠阁，却被李妈妈发现，差使打手追上来。我拼命逃跑，跑至街心，正巧撞上九爷的马车，还被九爷救下了。之后九爷可怜我，将我安置在一个小四合院里，在此过程中，我们互相喜欢上对方，九爷一定要将我接回府，我也只有随他回去了。”
“那他知道你是……”
“当初他并不知道，我告诉他，那些追打我的人是要债的。”
“你骗他？”
“小如，你想想当时的我如何启齿？难道说自己是青楼女子吗？我本想之后慢慢告诉他的，却越来越无法开口。”
“可是，就算你不是青楼女子，一个平民百姓如何进得了阿哥府？”
　“九爷让我顶替了别人的身份。”
“不是吧！”这玩的也太大了吧！我吓了一跳。“也就是说，你们瞒着所有的人。”
“除了一个人……”小卉抬起头看着我。“八贝勒。不仅如此，他还知道我原本出身青楼之事。”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这难道就是八阿哥手中小卉的把柄吗？“所以，他用这个威胁你吗？”
“那天，他跑来问我，我本来一直矢口否认，后来他提到了冒名顶替之事还有我的出身，我心里很害怕，所以……”
我叹了口气，人果然是自私的，如果我是小卉，不知道会不会也这么做。虽然理智上能够理解她的做法，但一股不知名的沮丧却涌上心头。“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小卉，你现在是在刀尖上跳舞，好自为之吧！”我转身正要走。
“他已经知道了。”
我停下来转头看她。
“九爷已经知道我出身青楼以及和英禄之间的瓜葛。”
“什么？”我紧张地把她从座椅上拉起来。“你不是告诉八阿哥我的来历吗？为什么九阿哥还会知道？”
“可能，这就是报应吧！我怎么也没想到，那天我和八爷的谈话被九爷全听到了，他当场气急败坏地冲到我面前，追问起我和英禄是否因此认识，我和他在纠缠之中，不慎跌倒，所以我才小产。后来，九爷派人监视起我来，不让我随意出入。那天你来府里看我，我本不知情，是后来无意中听见府中下人的谈话才知道，所以特意派燕儿去通知你。”
纸条？英禄？“你说让英禄小心是什么意思？”
“就算我没说，九爷应该已经知道我和英禄之间的事了，九爷向来心高气傲，若知道英禄在我头夜包下了我，即使我们之间没有发生什么事，他也绝对咽不下这口气，外加延禧宫之事本已使九爷对英禄有所怨恨，这样一来，我怕他会想出什么法子加害英禄。”
“小卉，你得救救英禄。”
小卉无奈地摇摇头。“你不懂，男人的嫉妒心是很可怕的。九爷现在对我与英禄的过去介怀，我去替英禄求情，只会火上浇油。所以现在唯一的办法是让英禄谨慎小心，不要留下任何把柄，而我尽量会暗中帮他的。”
“笃笃”一阵敲门声传来，我与小卉一愣，神经突然紧张起来。
“庶福晋，我是燕儿，您得赶快回府，香浮那儿有些起疑了。”门外传来一个娇细的声音。
“小如，我得走了，以后有什么事我会想办法与你联系的。”小卉边起身边急急地向门口赶去。
“这样的生活，不累吗？”小卉慢慢停住了脚步，若有所思地低下头。
“小卉，英禄他是真心喜欢你的。”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英禄是个好人，他将来一定能找到一个很好的女孩，你跟他说忘了我吧！”说完小卉推门出去了。

今天一回到府里，我就开始坐立不安，急盼着天黑，但老天爷似乎专门与我作对，今天时间总觉得过得特别慢，后来实在等得不耐烦，只得到处找事做以求打发时间。终于盼到天黑，我急急地叫住管家：“鄂管家，英……啊不，我哥回府了没？”
“回小姐，少爷还未回来，不过老爷刚刚回府。”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管家行了个礼就走了。
我帮额娘准备晚饭，忙了一两个时辰，抬头一看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没有手表真的是相当的不方便。我拉住刚进厨房的秋雪：“我哥回府了吗？”
“回小姐，奴婢并没有看见少爷，只怕是还未回府吧！”
这么晚了还没回来，怎么回事？我走出厨房，到处找管家，终于在大厅里看见了他。“鄂管家，我哥回来了吗？”
“回小姐，刚才少爷托人带信来，说是今夜不回来了。”
不回来了？我愣了一下，接着脱口而出：“为什么？”
“这个，奴才就不知了，怕是什么差事吧！”
我突然有些不安，英禄不会出什么事吧！
第二天一大早，我便与阿玛、额娘辞行，虽然额娘很是依依不舍，但为了尽早见上英禄一面，我不得不风风火火地往宫里赶。一进宫，刚把东西一放，我就急急地朝乾清门走去。
“他塔喇英琦！”突然一只手将我拽住，我回过神来，正好撞上十三疑惑的目光。“你怎么回事？我刚才叫了你半天都没应。你这是去哪儿？”
我头一偏，又看见四阿哥也立在不远处，正看着我，我恭敬地站好，福身行礼。“奴婢给四贝勒、十三阿哥请安。回十三阿哥，奴婢这是要去乾清门，只因……只因英禄昨日彻夜未归，阿玛额娘有些担心，便差遣奴婢前去看看。”
“原来如此。不过，幸亏裕泰差你前来，不然我们就见不到面了，刚才我还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