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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
“蹭”地窜出几个侍卫。我一直很疑惑这些侍卫到底一天到晚躲在哪儿，怎么平时没看见，康熙一叫立马都窜出来了。“拖出去，杖责二十，以儆效尤！”
啊，不……不是吧！
还没等我叫出声来，已经被侍卫架起来往外拖。
“慢着！”
老外拦住侍卫，又拱手上前。“皇上，臣想问这位小姐是？”
“小姐？哼，她不过是乾清宫里的宫女罢了！你想替她求情吗？”
“臣不知道这位小姐是什么身份，只知道，她通晓西语和数理，是难得一见的人才。”
“西语、数理？”
康熙慢慢地走到我面前，我心虚地低下头。
“你们先退下！”
“扑通”，我被那些天杀的侍卫扔到了地上，我的屁股啊！
“你是说她吗？”
一惊，忙跪好。
“是皇上，刚才我听得清清楚楚，她拿着这些纸念着‘全等三角形’、‘相似三角形’、‘四边形’，而且刚才还说了一句西语。”
“喔，是吗，他塔喇英琦？”
死老外，多嘴婆！不承认肯定不行，还有个老外杵在这儿做人证呢！
“回皇上，算不上通晓，奴婢只是略懂一二而已。”
“略懂？白爱卿，你给她出几道题做做看！”
“臣遵旨！”
老外应声在纸上奋笔疾书，我跪在地上斜眼看着他，心里不住地骂：死洋鬼子！
写好后，老外走过来把纸笔递给我。
我接过来，在哪儿写啊？一看康熙丝毫没有让我站起来的意思，无奈之下，我只有把纸摊放在地上，趴着研读题目。
“There　are　five　questions　about　Geometry；　and　please　try　your　best　to　answer。　If　you　can’t　understand　the　meaning　of　the　terminologies；　you　can　ask　me。（这儿有关于几何的五道题，请尽力解答。如果你不懂这些术语的意思，可以来问我。）”
“Yeah；　I　will　；thank　you。（好，我会的，谢谢）”
突然一愣，抬头看着那个老外，却是满脸的得意。一股怒气直窜上我头顶，太阴险了，居然趁我不注意，再次利用我的条件反射。转头一看康熙，他若有所思地盯着我。
慌忙低下头。好吧，我承认，我是白痴，两次栽在这个老外手里。我恨条件反射！
这题目也太简单了吧！让我堂堂一个大学生做这种初中生的基础几何题目，太侮辱我智商了。但转念一想，这是大清朝，而且在皇帝面前，还是小心点好，不能全对；但也不能全错，不然放水得太明显了，一半一半好了。
“唰唰”写完后，递给那个老外。
老外认真查看了一下，拱手对康熙说：“启禀皇上，对了两道题，错了三道题，但是错的三道题基本公式是对的。”
康熙拿过我写的那张纸，皱起眉头仔细看了一下。“你怎么懂几何学的？还有刚才你说的是西语吗？”
到底还要不要人活啊，这不是逼着我瞎掰吗？
“回皇上，奴婢自小随道姑出外修行，也曾遇见过很多西方传教士，西语和数理都是他们闲暇之余教奴婢的。”
“喔，是这样，你平身吧！”
“谢皇上。”我起身站起来，腿一软又坐到了地上，不知是跪太久了，还是吓得。再次颤巍巍地站起来，两条腿还在发抖。
“奴婢叩见皇上，白大人！”
梅香回来了。她朝我使了个眼色，我会意地准备退出去。
“慢着！”
身体僵在原地，心一下子又提到嗓子眼。
“你下去吧，今晚留他塔喇英琦在这儿伺候。”
梅香皱着眉头看了我一眼。“遵旨！”然后低头慢慢地退了出去。
无奈之下，我只有回到大殿上。
“知道朕为什么要留你下来吗？”
“奴婢愚钝，不敢揣测圣意。”
“朕与白爱卿每晚研习数理，但总因白爱卿汉语不佳，而表述不清，很多问题朕疑惑至今。既然你数理和西语皆有所了解，正好可以帮助朕和白爱卿沟通。”
喔，当翻译，还是给皇帝当翻译！都说伴君如伴虎，这年头跟皇帝扯上关系准没好事！
“奴婢不才，西语和数理也只是一知半解，不敢在皇上面前班门弄斧。”
“放心，你尽管一试，朕免你的罪。”
“皇上……”
“还是……他塔喇英琦，你又想抗旨不遵？”
心一颤，慌忙行礼：“奴婢遵旨。”

“吱！”我推开门，目光呆滞，恍恍惚惚，恍恍惚惚，发现一个貌似床铺的物体，直接栽倒下去。
困死了！
康熙和那个老外一直探讨数理问题，从昨天晚上一直到——今天早上，而我一直陪在那儿，连哈欠都不敢打。
其实那个老外的英语，我并不是能全懂，可能一方面是我自己能力的问题，有些专门的数学用语、用词，我确实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还有一方面就是年代的问题，我学的英语毕竟是经过了几个世纪的变迁后的产物，而这个老外这么古色古香的英语语法和用词，我确实有些云里雾里。
但好在是他们讨论的都是最基础的几何学、代数学知识，对于身为大学生的我自然是小意思，有的时候我确实搞不懂老外在讲什么，就索性用自己的知识跟康熙讲解起来。没想到这样更好，起码和康熙沟通起来更方便些，康熙也学得饶有兴趣。
起初我是很得意的，想想看这样一来，我也算是康熙的老师——帝师列！他可是中国历史上的一代明君，明君的老师，这可是多大的荣耀！所以刚开始我十分兴致勃勃，但是这份兴奋和激动，随着康熙的兴致渐渐达到极致而消失殆尽。老大，我是人呐，我要睡觉啊！
康熙和那个老外两老头后来讨论一个三角问题越来越兴奋，完全停不下来，他们不停也就算了，连我都休息不了，虽然康熙赏了我两杯又浓又苦的茶，但依旧挡不住我的睡意，而奈何不敢睡，只能死瞪着眼珠，看着天色逐渐由全黑转至鱼肚白。
这一夜下来，我已经完全精神恍惚了，康熙居然还屁颠屁颠地跑去上朝了，是人吗？
看来我这辈子是当不了伟人了，我要睡觉！
“咣咣！”
我不耐烦地翻了个身。
“咣咣！”
“谁啊！”我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一阵狂吼。人人都知道这个亘古不变的真理——缺乏睡眠的人脾气会很暴躁！
“英……英琦姐，是……是我，小顺子。”门外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小顺子是刚派到乾清宫的小太监。
“干嘛？不知道我在睡觉吗？”又一阵狂吼。
世界如此美妙，而我依然暴躁，只想睡觉，睡觉！
“英……英琦姐，白大人想见你！”
白大人？“不认识，没空，不见！”我蒙头继续睡觉。
“英琦小姐，昨天，啊，不，刚才才见过，怎么就不记得了呢？”一个怪腔怪调的声音传来。
我陡然睁开眼睛，整个人仿佛清醒过来，忙跳下床，打开门。
果然是那个老外，心里虽然把老外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但是脸上依然一片平静，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
“不知白大人特来找奴婢所为何事？”
“英琦小姐，得请你帮我一个忙？”
“白大人，请讲，但奴婢愚钝，不敢保证能帮得上。”
“我现在要去尚书房为皇子们讲课，但由于我汉语、满语都不太懂，与各位殿下交流不好，所以又得麻烦你了。”
呃，没看到本小姐顶着两个熊猫眼吗？
我清了清嗓子，一脸的假笑。“白大人，奴婢也想去，只是昨夜一宿未眠，精神状态很不好，到那儿只怕也帮不上您的忙。”
“喔，是吗，我和皇上不也是一夜没睡吗？现在也挺好的。”
我怎么能跟你们两个疯子比。心里骂着，却仍笑着说：“奴婢身份卑微，怎敢与皇上、大人相提并论呢？”
“喔，这样啊，英琦小姐也是太辛苦了，那我就原话去回皇上吧！”说完转身就要走。
“等……等一下！”我慌忙拦住他。“您刚才说皇上？”
“是啊！”那个老外捋着胡子，笑眯眯地说：“我是奉旨过来找你的。”
我咬咬嘴唇，够狠，我再次败下阵来。
“白大人，刚才奴婢话还没说完呢，虽然奴婢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但白大人亲自过来相求，是奴婢三生有幸，哪有不去之理。”
看着老外满意的表情，我心里已经咆哮开了：死洋鬼子，老娘这辈子跟你没完！

恍恍惚惚，恍恍惚惚，觉得走路都在飘！
刚才出门之前特地让小顺子给我泡了一大杯，啊不，准确点说应该是一大碗特浓超苦的茶，我捏着鼻子一饮而尽，可是为什么好像一点效果都没有呢！可怜我这个嗜睡如狂的人，饭都可以不吃，觉是一定要睡饱的，熟悉我的人都知道，平时要是没事，我一天可以睡上十八个小时。可是现在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我——要——睡——觉——啊啊啊！
“臣给皇太子殿下请安。”
恍恍惚惚竟然已经到了尚书房了，一转头发现老外跪在地上，竟然发起呆来。难道缺乏睡眠的人还有一个症状——反应慢？
“大胆奴婢，见到太子殿下居然不行礼。”
啊，我一脸呆滞地向前看去，却见一个身着金黄色蟒袍的人坐在前面，两旁许多身着蟒袍的年轻人也坐在书桌前，都一脸讶异地望着我。我目光呆滞地环视一周，突然灵光一闪，整个人清醒过来，赶紧跪在地上：“奴婢叩见皇太子殿下、各位贝勒阿哥。”
“都平身吧！”坐在前面那个穿金色蟒袍发话了。
老外走到最前面，我也跟着他，站到他旁边。
“今儿个先生不是教习数理吗？怎么带着一个宫女在身边？你是谁？”
“回太子殿下，奴婢是乾清宫的宫女……”
“他塔喇英琦！”
我应声抬起头，却看见十阿哥一脸骄横不羁地看着我。
他也在这儿，我环视了一下四周，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了一跳，一堆阿哥们，不认识的就不说了，四、八、九、十、十三、十四都在，数得我头都晕了，赶紧低下头。
“他塔喇英琦？你就是裕泰的女儿吗？”
“回太子殿下，是的。”
“喔，醉香楼的时候见过你一次，现在都有点认不出了。但这儿是皇子们读书的地方，你怎么会在这儿？”
“回太子殿下，是皇上让奴婢作为白大人的助教来于此。”
“助教？”老外又怪腔怪调地说：“What　does　it　mean？（什么意思）”
我转过头去，恭敬地答道：“It　means　assistant；sir。I　have　told　them　I　am　your　assistant　to　help　you　teach　them　Maths。（是指助手，大人。我告诉他们我是您的助手，帮助您教授数学）”
虽然很烦这个老外，但在其位，谋其政，身为钦点的皇家翻译，该干嘛还是得干嘛！
“他塔喇英琦，你居然会鸟语？”十阿哥惊叫起来。
心里一阵好笑，堂堂一个阿哥，像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娃，一惊一乍的。
我清了清嗓子：“回十阿哥的话，如果您像英琦这样，五岁起就走南闯北、在外修行，别说鸟语了，什么猩猩语、大象语、狐狸语只怕都不在话下。”缺乏睡眠人的症状三——胡说八道！
满堂开始大笑起来，连太子爷也掩面窃笑。十阿哥脸涨得通红。
“他塔喇英琦，你……”
“Please　stop　talking　；let’s　begin　our　class。”老外适时地发话。
“先生说，太子殿下、各位阿哥贝勒，请停止喧闹，我们开始上课。”
十阿哥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愤愤地拿起书本。
唉，看来今天我是甭想睡觉了。






第43章　大婚
困死我了！
步子开始漂移，脑袋发胀，目光依旧呆滞，我现在正处于晕倒的边缘。
不要以为我在夸张，对于一个嗜睡如狂的人来说，不让睡觉这是怎样的煎熬啊！
刚才在尚书房折腾了半天，那个老外的英语实在是晦涩难懂，没办法，我索性自个儿跟在座的皇子讲解起代数学来。空口讲当然很麻烦，就让尚书房随侍的小太监帮我弄一块大板子，贴好白纸，然后在上面书写演示代数的求和等一些基本公式和定理。还好之前被阿玛额娘逼着学了琴棋书画，也看了点书，所以简单的繁体字还是会写的，但深一点就不行了，只能口述，口述还不行的话，就只有在众目睽睽之下秀我的简体字了，让各位阿哥贝勒像猜谜语一样，猜是什么意思。
当然，那些皇子发现我的简体字之后，我已然做好扛上“半文盲”封号的心理准备。我都能想象到明天皇宫里的风传。
——唉呀，那个他塔喇家的小姐，真是个怪人，通晓西语和数理，但居然是个半文盲，不会写字，写出来还都是些错别字。
不管了，爱咋地咋地，反正又不止一次被当作笑柄了，我现在一心只想着早点完成任务，早点回去睡觉。
“欸，我说，你讲的这个这么复杂，用得着吗？我们不是有算盘吗？直接用得了，干嘛要学洋人这套。”十阿哥向后靠着椅背，不屑地对我说。
拜托，这也叫难，是你脑子有问题吧！臭小子，又来影响我的教学进度，进而影响到我的睡觉计划。
我鼓足了一肚子气，正要发作。
“十弟，这是尚书房，不得放肆。”八阿哥训斥道，又朝我优雅地笑了笑。
突然那天八阿哥寒气逼人的目光浮现在我脑海，而现在他这样若无其事的笑容，却让我觉得比四阿哥的冷漠还让人胆寒。
终于，皇子们要开始练骑射了，所以——我终于解脱了。我的心也早已飞到数里之外那个僻静院落里小屋的温暖床榻上了。我要睡一天，啊不，我要睡到明天早上，再有人来吵我睡觉，我就装晕，死活都不再起来！
“他塔喇英琦！”
有人叫我吗？不会吧，难道缺乏睡眠的人还有第四个症状——幻听？
“他塔喇英琦！”
好像真的有人在叫我。一股怒气直窜上头顶，挡我睡觉者死！
“干嘛！”一阵狂吼，顺便转过身去，藏青色的蟒袍，黑色的朝靴，一张鹅蛋脸分外娇俏。
十三！心里一阵惊呼，自从上次为了雪娥的事情求了他之后，再也没有见面了。刚才在尚书房也不过是瞟了他一眼后，就再也不敢看他。现在认真地看起来，发现他憔悴了不少。
十三显然是被我吓了一跳，回过神来笑着说：“怎么火气这么大？”
“回十三阿哥，这世上有被人折腾了一宿没睡，还能站在这儿跟您心情愉悦地谈笑风生的疯子吗？如果有的话，麻烦您请他出来，让我好好踹两脚。”
十三低头笑了笑，眉毛一挑，又回复了他往日的满脸调笑，清了清嗓子认真地说：“有啊，我皇阿玛！”
仿佛一桶冷水从头顶浇下来，我僵直了身子站在原地。
十三慢悠悠地走过来，低下头：“怎样？他塔喇英琦小姐，需要我请皇阿玛过来吗？”
舌头开始打结：“不……不用了。”
接着就传来十三的狂笑声。我心里不住的翻白眼。
“十三阿哥，您要是没什么吩咐……”
我吓了一跳，十三突然用手抬起我的下巴，对上他的眼睛。
“你还好吗？”
他定定地看着我，眼眸清澈宛如一弯湖水，却深不见底，我没办法读懂其中的意味。
“恩，还好，德妃娘娘已经打了招呼了，都挺照顾我的。”
“那就好。”他眯起眼来，却仍看着我。
我别扭地垂下眼，突然想到雪娥的事情。
“那个雪娥的事……”
“不要跟我说谢谢。”十三脸色暗淡下来，放开我，背着手平视着远方。“那天，看着你满心期待的脸，我一时冲动答应了你，而从那一刻开始我一直在后悔，但是他塔喇英琦，既然我答应了你，不管多不愿意，我都会去做。所以不要说谢谢，这样只会让我更难受。”
我有些欲言又止，但还是低下头，慢慢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递给他。
“十三阿哥，这个是您的，应该物归原主了。”
十三回头看了一下，拿起来。是他那天给我的哨子，金光闪闪的，阳光下，反射着耀眼的阳光，分外刺眼。
十三抓起我的手，将哨子郑重地放在我手心，并握住。
“这个，是我给你的，你留着，还是那句话，如果以后有什么为难的事，来找我，它会帮你找到我。”
我低头看着他和我握在一起的手。
“英琦。”
我恍然望着他。这是第二次我听见他这么认真地叫我“英琦”，第一次是在我被劫持的时候。
他仍然幽幽地看着我。“答应我，好好保护自己，不要任性了。这皇宫里危机四伏，尤其你在皇阿玛身边伺候，稍有行差踏错必会招致杀身之祸。”
我顺从地点点头。
说完，他深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去了。
“啪嗒”。
心一紧，低头发现手心的哨子上滴落着晶莹的液体，在阳光下折射着五彩光芒。一摸脸，我哭了？
——我哭了。

终于回到我的小屋，推开门，却没有了半点睡意，只是坐在椅子上看着手里的哨子发呆。
“咣咣！”
我没有应声，门却被推开了。
“英琦！”
抬头一看，是毓宁，我忙握住手心收回手。
“喔，格格，你怎么过来了？”
毓宁笑了笑。“你的壮举啊，这宫里早就传开了，说是奇才一名呢！”
奇才？是半文盲吧！看来我错误估计了皇宫的八卦速度。我苦笑了一下。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没有。”我努力地挤出一丝笑容。“只是有点累。”
毓宁走过来坐到我身边，自己倒了杯茶，自顾自地喝起来。
“当初你不愿意进八贝勒府，被皇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