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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已经到夏天，身上仍穿的长袍，有些热。今天草原上的天气特别好，晴空万里，片片白云点缀其中。我的心情从来都很受天气的影响，托天气的福，今天心情特别好。
“其其格，你想去哪儿玩？”塔娜笑着拉着我。
“王爷那边你不用伺候吗？”
“王爷那边有吉尔特朗他们呢！他吩咐我贴身保护你。”
我尴尬地笑了笑，衮扎布像我心里的一个死结，我不想去解开，甚至连触碰都不敢。
“我们去摔跤场吧！”说完塔娜就拖着我往摔跤场跑去。蒙古摔跤？听过，没见过，瞅瞅也好，就当长见识吧！
一到摔跤场，发现人山人海，塔娜一只手护着我，另一只手扒开人群要往里面挤。
“塔娜！”
我跟塔娜闻声望去，发现格勒站在一个台子上向我们招手。塔娜欣喜地拉着我跑过去。
“格勒，你怎么在这儿？”
“王爷在这儿呢！”
一听“王爷”两个字，我转身就要跑，却被塔娜拉住。“其其格，怎么啦？站在这儿看得多清楚啊，我们还可以给王爷加油呢！”
加油？我顺着格勒和塔娜的目光向摔跤场望去，发现衮扎布站在那儿。他穿着缀满铜钉的牛皮坎肩，下穿一条金线绣的老虎图案的套裤，腰间还扎着彩色绸料做的短裙，脚蹬一双黑色马靴，脖子上还系者各色彩带。
“看见没？那个彩带数量表示王爷获胜的次数。那达慕大会举办的摔跤、骑马、射箭比赛中，王爷已经连续几年都是这三项比赛的胜者。”塔娜凝视着摔跤场，一脸的崇拜。
我也望着摔跤场上的衮扎布，这会儿他下蹲着身子，与对手正在盘旋相持。他一脸的自信，与他平时的傲慢相称，一幅胜券在握的表情，似乎完全不把对手放在眼里。我会心地笑了笑，眼光一扫，看见人群中一双冰冷的眼睛。
是阿吉特！他怎么在这儿？身体一颤，居然开始浑身发抖。
“其其格，怎么啦？”塔娜扶着我关切地问。
我费力地挤出一个笑容：“这太阳太晒了，怕是中暑了。”
“那我扶你回毡帐休息吧！”
我点点头，只觉得腿还有点发软。
塔娜扶着我穿过人群，进入一片毡帐的地方。因为那达慕大会要办好几天，为了及时参加各项庆典和比赛，我们在草原上搭了几个毡帐方便休息。
喧闹声越来越远，但一想到那双眼睛，我都不住地哆嗦，完全不敢回想那天发生的事。
“其其格，好些了吗？”
我挡开塔娜的手，安抚地对她说：“现在好多了，你不用扶我，我自己走就好了。”塔娜犹豫了一下，放开手，跟我肩并肩地走着。
“英琦！”
这个声音有些沙哑但又熟悉，仿佛是从记忆深处传来，一团气闷在胸口，脖子仿佛僵硬住了，我哆哆嗦嗦地转过身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还有前面一章，豆卡得不行，老天爷眷顾，终于顺清思路了。

竞猜竞猜阿！呵呵，是谁，谁，还是谁？





第32章　回京
我缓缓地转过身去。一个身影映入眼帘——高高瘦瘦，皮肤略黑，一脸的威严，目光清冷但此刻居然闪着惊喜的光——四阿哥！他原本清瘦的脸庞，好像越发消瘦了，眼眶深陷，但现在却双眼发亮，瞪得大大地望着我。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已经被迎面紧紧抱住。
“英琦，真的是你！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我能感觉到你还活在世上。”
我觉得被越搂越紧，气都有些喘不过来，他的身体微微地发颤，我的心也跟着颤动了一下，慢慢地抬起手来扶着他的背。
“你干什么？”塔娜似乎也被惊住了，半天才回过神。
刚才站在四阿哥身后的几个人全部冲了过来，好像是挡住了塔娜。
“其其格！”
我抬头一看，格勒也跑了过来。一看这场景，他拔出刀，这时从我身后又跑出两个身着黑色长袍长辫的男人，他们冲上前去和格勒打斗起来。
我一惊，忙大喊：“住手！”
四阿哥慢慢抬起脑袋，看了我一眼，直立起身子对着那些黑袍人说了声：“住手！”
那些人一听纷纷收起刀，退到四阿哥身后，但右手都握住挂在腰间刀的刀柄，高度戒备着。
格勒和塔娜站到一起，仍举着刀要冲过来。
“住手！”我慌忙展开双臂挡到四阿哥面前。“他是四贝勒！”
格勒和塔娜呆在那儿，手里的刀也掉落在地。
“英琦，他们是谁？”
我扭头看了一眼四阿哥，他正望着我，满眼的疑惑。我正犹豫要怎么解释这个事情，却听到……
“他们是我郡王府的人。”
我惊讶地转过脸看去，衮扎布背着手正走过来，他一脸的平静，身上还穿着刚才比赛的摔跤服，身后跟着吉尔特朗和塔多。
“原来是多罗郡王爷府上的人。”四阿哥走上前挡住我：“失敬。”
塔娜和格勒走到衮扎布身边。“王爷……”
衮扎布好像制止塔娜他们说下去。“承蒙皇上恩宠，特派四贝勒来参加那达慕大会，本应对四贝勒盛情款待，但小王管教无方，府上的人多有得罪，望四贝勒海涵！”
“郡王爷过虑了，只怕是误会，我身边的这些个随从也有些鲁莽。”
“四贝勒胸怀宽阔，小王自感惭愧。既然四贝勒也认为是场误会，那也请您放过小王府上的婢女。”
“婢女？不知郡王爷所称婢女为何人？”
“四贝勒说笑了，不就是您身后的那名女子。小王不知她是否开罪了四贝勒，但请四贝勒看在小王薄面上放了她。”
“哈哈！”四阿哥仰头大笑，衮扎布半天没吭声。
“郡王爷，我看是您在说笑吧！她是婢女？她是内务府总管大臣他塔喇裕泰的女儿——他塔喇英琦。”
我没有看见衮扎布的表情，只觉得自己身体有些发抖，但我知道有些事情还是得亲自面对。
我从四阿哥身后走出来，看着衮扎布。他那张俊秀的脸满是惊讶，他看到我走出来，回过神来，死死地盯着我，他的眼神让人猜不透，只觉得有点不寒而栗。
我从容地迎上他的目光，但内心却心虚得不行。
突然，衮扎布走上前抓起我的手。
接着又是一阵嘈杂，我回转过身望着四阿哥。四阿哥凝视着我的眼睛，过了会眼皮垂下来，举起右手，那些随从收起刀又站到他身后。
我还没来得及转过头去，就被衮扎布拉着狂奔，不知道跑了多久，他突然停了下来用力一拉，我就被他紧紧地抱在怀里。他身上坎肩的铜钉咯得我好疼。
“告诉我，你是谁？”
我突然一阵心酸。“刚才你不是知道了吗？”
“我要你亲口告诉我，你是其其格对不对？刚才他是胡说对不对？”
我抬起手本想扶着他的背，却犹豫地又放下了，只是谈谈地说：
“我阿玛是内务府总管大臣他塔喇裕泰，我的名字是——他塔喇英琦。”
他的身体一阵颤动，慢慢地抬起身，突然用力一把推开我，我一下失去平衡，“扑通”一声重重地摔坐在地上。我抬头看衮扎布，他低头转过身去，踉跄地走着顺势扶住旁边一个毡帐的外壁，脸微微向后侧了一下，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坐在地上，心里翻江倒海，好像被带上了一个沉重的枷锁。如果说我自认为秋秋的事情与自己无关，那么这次，我是存心欺骗了衮扎布。就像萨日其说的那样，衮扎布不可能再原谅我第二次了。

“英琦！”四阿哥坐在马上伸出手来。我迟疑了一下，正要伸手过去。
“其其格！”一回头，看见格勒向我跑来。
“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其其格吗？你要去哪儿？”
我垂下眼来，低头从腰间解下衮扎布的那把刀交给格勒。“帮我把这个还给郡王爷！”
我望了一眼远处的毡帐，然后我转身把手伸给四阿哥，他用力一拉，伸手一扶，我稳稳地坐到马上。
“其其格！”格勒拿着刀冲到马跟前。“你……”
“对不起，格勒！”我看了格勒一眼又转过脸去。
“驾！”马开始飞奔起来。
“其其格！”
格勒的喊声从远处响起，我再也忍不住，眼泪啪啦啪啦地落下，后来竟然开始抽泣，身子也随之不住地颤动。四阿哥突然靠上来，马似乎放慢了速度，他一只手将我紧紧地环住揽入他的怀里……

刚一到他塔喇府门口，却看见阿玛和额娘还有一帮子下人早已守候在那儿。
四阿哥先跳下马，然后又扶着我下来。
“琦儿！”额娘早已扑过来搂着我大哭。看着额娘这么伤心，我也有些于心不忍，落下几滴泪来。
我扶起额娘，轻轻地用手拭干她的泪，哽咽道：“额娘，看英琦不是好好回来了吗？”
“英琦！”阿玛眼含泪光，颤巍巍地向我走来。
我走上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阿玛，英琦回来了。英琦不孝，让阿玛和额娘操心了。”
阿玛扶起我，一把搂在怀里：“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想想我这半年所经历的事情，现在靠在阿玛怀里突然觉得很安心，我也留下了眼泪。
额娘扶着我走进房。
“小姐。”小卉跪在房门口，一边大哭一边不住地磕头：“小姐，您平安无事地回来就好了　，谢老天爷保佑！”
我走上前扶起她，伸手帮她拭泪：“看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本是喜事，可不能再哭了，再哭就不吉利了。”小卉吸了吸鼻子，用力地点点头。
“琦儿，你刚回来，风尘仆仆的，快去梳洗一下。”我顺从地点点头。

一早起来，我坐在梳妆台前，小卉在帮我梳头。我望着镜中的自己发呆。
细长的眉毛，原本明亮的眼睛这会儿却黯淡下来，透着一股哀怨，脸庞相较以前有些消瘦。这是谁？似乎更加陌生了，我还是以前的那个小如吗？
“小姐，您看这样好吗？”
小卉已经给我梳好头，头上挽了一个蝴蝶髻，髻的中央插着一个银镀金点翠百花簪，其他的头发结成一根长长的发辫垂在脑后，身上穿着一件素色提花窄袖长袍，袖口镶着青色的大朵月季花花边，外套一件长至腰际的淡青色竹子纹样琵琶襟马甲，也镶着藏青色的花边。我又摇身一变，成了一个满清贵族小姐。看着这样的自己，我确定是真的回到北京了，在蒙古草原日思夜想的事情，今天终于实现，可是……可是为什么我却挤不出半点笑容来呢？
“小姐，夫人吩咐奴婢一定要伺候您把这盅人参乌鸡汤喝下。”
额娘也是，要补也没这个补法阿！一大早就喝这个，也太夸张了，但我想想她也是好心吧。“知道了。”
我走到房间的圆桌前坐下，小卉将汤盅中的乌鸡汤倒到小碗，又端起碗伺候我喝下。我喝是喝了，却仍提不起半点劲来。
“小卉，那个是什么？”我无意中目光一扫，发现内室好像摆着一样东西，像是古筝。我以前学习的古筝都是摆放在琴房或后院那儿，从不会摆在房间里。因为这儿毕竟是我的闺房，先生是不能进来的。
小卉也探头望去：“喔，那个啊！小姐您围场出事后不久，四贝勒就送来了这个，听说是个传世的古琴，属琴中极品。”
我好奇地走过去，在琴跟前停下。小卉忙端来一个凳子。我坐下，抬手拨了一下弦，只闻琴声清亮悠长，虽然我不太懂琴，但感觉应该很好的。
突然想起秋秋教我的蒙古曲，竟不自主地弹起来。
“咣”，小卉吓了一跳，琴弦居然断了，抬起手，发现手指流出缨红的鲜血。
“小姐！”小卉慌忙跑过来。“您没事吧！”
我看着手指发呆，半天才回过神来，拿出帕子一抹。“把琴收起来吧，以后我不弹了。”
小卉动了动嘴唇本想问我，但看我一脸的坚定，只得把话给吞了回去，走过来抱起琴，退出房去。
我坐在凳子上，凝视着前方。总觉得阿玛当初最大的失误就是让我没事去学什么琴棋书画，不都说女子不才便是德吗？何苦往自己身上揽这些事，我要什么都不会，安心待在他塔喇府里，每天翻翻黄历伺机逃走，应该就没这么多事了吧！
不管怎样，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我现在想的应该是怎么去西郊找那个洞穴吧！
“琦儿！”抬头一看，阿玛和额娘已经抬脚走进房。
我站起身忙行了一个礼：“给阿玛、额娘请安。”
额娘走过来，握住我的手关切地问：“怎么样？睡得还好吗？”
“嗯。”我笑着点点头
额娘长舒了一口气。“那就好。”伸手过来轻抚我的脸庞，满眼泪光：“可怜的孩子，不知道受了多少苦，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让为娘的如何不心疼。”
我握住额娘的手，笑着安慰道：“我在外面喝不到额娘亲手炖的鸡汤，消瘦是自然的。现在我回来了，您看我能吃能睡的，没几天就补回来了。”
“琦儿，答应额娘，以后可不能再做这种傻事了，额娘要是没有你可怎么办啊！”
我犹豫了一下，看着额娘满眼的期待，只有点点头。关于我这段时间的去处，阿玛和额娘居然都没有过来问我，不知道四阿哥是怎么跟他们说的，但既然他们没有问，我也省事，不然真不知该怎么解释。
“英琦！”阿玛走了过来，却是满面愁云。“今早宫里来人了，说是德妃娘娘宣你入宫晋见。”
“啊？”我惊讶地张大嘴。上次入宫之后就没遇到好事，被一帮子皇亲国戚折腾来折腾去不说，还差点把小命给搭进去。这次又要去，不知还有没有命回来。
皱了皱眉，走上前：“阿玛，我……”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既然是旨意，不去肯定不行，所以我让你额娘陪你一起去。”
回身望了一眼额娘，她也正忧虑地看着我。
唉，此行不知是福还是祸啊！我不求福，但求不是祸事，就感激涕零、谢天谢地、烧香拜佛、杀鸡酬神了！







宫廷篇：　道是无情却有情
第33章　二进宫
我踩着盆底鞋，紧随着一名太监，穿梭于皇宫的过道和长廊间，额娘跟在我身旁。好久没有穿这个鞋子了，刚开始还有点不习惯，但还好我有瑜伽的底子，平衡感好，适应得也快。
前面的那个太监看起来年纪四十上下，但步伐轻盈，跑得飞快，我是还好，但发现额娘好像越来越吃力了。
“这位公公，可否劳烦您停一停，我们有点跟不上了。”
那个太监停下来，转过身，笑盈盈地说：“英琦小姐，不是奴才不肯，只是主子传您传得急，奴才实在不敢耽搁，也请您体谅一下奴才的苦处，奴才在这儿给您行礼了。”
我慌忙说：“公公，您折煞英琦了，英琦受不起。”
太监抬起头笑着说：“您过谦了，这回您可立了大功，此一去，只怕少不了封赏，奴才以后还得仰仗您照顾呢！”
我心里冷笑了一下，这皇宫里的人果然很势利。
“英琦小姐，得劳烦您和夫人快些了。”
“公公有难处，我们能了解。”我朝额娘看了一眼，走过去扶起她，跟着那个太监开始飞奔。

那个太监领我和额娘进了永和宫门，快到正殿时，我和额娘候在外面，他先进去通报。我不自觉拽紧了额娘的手，不知为什么心跳得厉害！
过了会儿，太监出来示意我们进去。
我和额娘对视了一眼，低头走进了正殿。
刚一进门，却发现康熙和德妃都坐在堂上，心里一紧张，也没有注意堂下还有什么人。额娘跪在地上：“民妇叩见皇上、德妃娘娘。”我也跟着跪在地上：“英琦叩见皇上、德妃娘娘。”
“英琦！”还没等我抬起身就被紧紧地抱住了。一看这花鸟纹样的马甲和垂地的红色百花缎面镶边长袍，我垂下眼来，抬手扶住她的背。是毓宁！
“英琦，你还活着，太好了！”毓宁边说边嘤嘤地哭着。“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你这个傻瓜，傻瓜！”
不知道为什么，眼泪也从我的眼眶涌出。看了看左手的玉镯，我想秋秋了，以前就觉得毓宁个性很像秋秋，虽然当时没有想到会遇见秋秋，但是现在我知道应该不可能再见到她了。
“毓宁，先让英琦小姐起来说话吧。”
这时走过来一个女人，似乎长我些年岁，当然是他塔喇英琦，不是小如。身材合中，脸丰泽圆润，虽谈不上国色天香，但也十分端庄，本正值青春年纪，却早已褪除了懵懂无知的外衣，取代的是一身威严的皇家气质。
那个女人扶着毓宁颤巍巍地站起来。
“英琦，快扶你额娘起身吧。”德妃发话了。
“谢德妃娘娘。”
我扶着额娘站起来。
“英琦，快到这儿来。”德妃向我示意着。
我望了额娘一眼，无奈之下，只有走到德妃身边，恭敬地垂着脑袋。
德妃伸手抬起我的头，并用戴着玳瑁嵌珠指甲套的右手轻轻地替我整理额发。
“瘦了，只怕是吃了不少苦吧！傻孩子。”此刻的德妃居然满眼的温柔。
我不敢作声，只能站在原地不动，心却在打鼓。这帮子皇亲国戚真的琢磨不透，实在想不出他们到底想干嘛！不经意地抬眼，却发现一旁的康熙也在看我，不敢细看忙低下头，心跳得越发快了。
“皇上，英琦这次救了毓宁立了大功，现在死里逃生，您可得好好赏赏她。”
“喔！”康熙想了想。“英琦，你想要什么？只要是你说出口的，朕都应允！”
我慌忙行礼。“皇上折煞英琦了。进宫的那些日子，德妃娘娘和毓宁格格对英琦爱护有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