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都善先生先是一愣，然后边笑边捋着胡子，“喔，刚才看见你和王爷一起回来的，只不过没顾上跟你说话。”
他还装蒜，果然是老奸巨滑。心里虽然骂着，但脸上仍然笑靥如花；“都善先生还记得出发前奴婢和您的约定吗？”
“喔，什么约定？”
还在装蒜！“如果奴婢安全将密报交给郡王爷，而且有命回来的话，都善先生派人送奴婢去京城！您不记得了吗？”
都善先生想了想，“喔，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
“既然如此，奴婢现在回来了，那么恳请都善先生兑现诺言。”
都善先生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我并不畏惧，迎上他的目光。过了会儿，他移开目光，仍捋着胡须：“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安排。”
他答应了！突然觉得这个贼老头特别可爱，“扑通”一声，我跪倒在地，“都善先生的恩德其其格一辈子铭记于心，其其格给您磕头了。”说完，郑重其事地磕了一个头。

我这边擦擦，那边拖拖，在房里收拾着东西。刚才从庭院回来的路上，我像个小鹿般蹦蹦跳跳地，都善先生都答应了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我终于可以回京了！一想到这儿，就兴奋不已。
本来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收拾，但太过于兴奋了，总想找点事做。
来这儿的时候没有带什么，除了秋秋给我的玉镯。
我坐在床边轻抚着左手的玉镯。秋秋，你还好吗？不知道巴布对你好不好，你生活的幸不幸福。但毕竟是你选择的生活，作为朋友的我能做的仅仅是帮助你实现梦想，至于这个梦是美梦还是恶梦，结果只有你自己承受了。我一回京，这一辈子恐怕再也无法与秋秋见面了，但不管我在哪儿，秋秋，我都会为你祈祷幸福能降临你身边的！
突然腰间一阵金属的敲击声，低头一看，是衮扎布的刀，我差点忘了。这把刀是衮扎布的腰刀，既然我来的时候只带着秋秋的玉镯而已，走的时候理应不带走任何东西。想到这儿，我伸手正要将刀解下来……
“其其格！”抬头一看，萨日其正站在门口，我疑惑地望着她。“王爷在大厅，要见你。”
衮扎布传我，是要谈送我回京的事吗？一想到这儿，我兴奋地从床上弹起来：“喔，知道了！”说完就冲出去。
经过萨日其身边时，突然灵光一现，我忙从怀里掏出穆特托我交给萨日其的东西递过去：“这个是穆特托我交给您的。”
萨日其一惊，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白色锦帕。从来没有看见过萨日其这样的表情，像是兴奋，或者思念，又好像是心疼。萨日其伸出双手，颤巍巍地接过来，我分明看见萨日其眼睛里闪着晶莹的光。萨日其并不着急打开，只是轻轻地抚弄着这个白色锦帕，像是什么至宝般，小心翼翼地捧着，生怕有个什么闪失。
我看了她一眼，转身准备离开，突然想起什么。“其实……”萨日其闻声抬起眼，我笑看着她，“其实，我觉得穆特一直记挂着您，很想回来，而且有一堆话想要对您说，只是有什么事致使他不得不离开。因为我问他为什么不回来看您时候，他朝王府的方向望了一眼，我看见他满眼的牵挂……”
说完我转身正要走。“其其格！”我又转过身去，看见萨日其一脸的担心，她咬了咬嘴唇，叹了口气：“算了，你去吧！”
萨日其怎么啦？我摇摇头，想甩掉这些杂念，告诫自己，不要再管闲事了。脚步不觉地加快，向大厅跑去……

一进大厅，觉得气氛不对劲。衮扎布坐在堂上的大椅子上，一脸的冷漠。都善先生坐在堂下的椅子上，手里拿着杯子在品茶，而格勒、吉尔特朗、塔娜、还有一个没见过的男人都站在堂下的两边。那个男人身材魁梧，满面胡须，一脸凶相，穿着灰色的长袍，藏青色的腰带，和格勒他们一样右手也带着皮质护套。我记得格勒曾跟我说过，衮扎布的贴身护卫有四个——格勒、吉尔特朗、塔娜还有塔多。我一直都没有见过塔多，那个男人应该就是塔多吧。
想着想着，我已经走到了大厅中央，停住脚步屈膝跪在地上，俯身道：“奴婢参见王爷。”接着一片死寂。我偷偷地瞟了一眼塔娜，她一脸的担忧，眉毛拧成一团。心一惊，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还知道自己是奴婢！”衮扎布终于开口了，但觉得他的声音像寒冰一样彻骨，我顿时打了一个冷战。“本王听说，你居然让都善先生送你去京城。”
“启禀王爷，并不是奴婢无理取闹，是都善先生答应奴婢的。”我仍低着头。
“他答应过你？哼！本王很想知道，你脑子里到底装着什么。你还搞不清楚状况吗？你是本王的人，除了本王之外，谁有权力放你走！”
我一惊，抬起头，望着衮扎布：“王爷，之前乌雅小姐的事情本是误会而已，这次奴婢冒死入军营，给王爷送信，又护送王爷回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求王爷放了奴婢吧！”
“哼！”衮扎布冷笑了一声，站起身慢慢走下来，“冒死？功劳？”我听得浑身直哆嗦。最后他停在我跟前慢慢俯身：“这点事，你就想抵掉你欠本王的吗？”我低下头不敢看他。
“看来你记性真的是不好，要本王提醒你一遍吗？在军营的时候，本王救了你一命；乌雅全家的命，你用自己的命跟本王又交换了一次；那次在园子里，从蛇口之下本王又救过你；还有——在蒙古草原，不记得了吗？你差点从马上摔死，又是本王救了你。”
衮扎布什么时候在草原上救过我？等一下，草原？突然脑海里浮现一个男人的背影——圆锥形帽子，蓝色的绸缎长袍，腰上挂着一把很精致的刀，“塔多，算了，不过是个牧民”——一个声音从我的记忆深处传来。塔多？我望了一眼和格勒他们一起站在大厅两边的那个陌生男人——满面胡须，凶相……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那天放羊撞到的是衮扎布的队伍！
“你欠本王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你还想跟本王讲条件！告诉你，你生是郡王府的人，死是郡王府的死人，这辈子就不要指望离开郡王府！”
这辈子？我心一下凉了半截，身体一软，歪坐在地上，抬头直视衮扎布漠然的双眼，眼泪已经止不住地涌出，顺着脸庞流了下来……






第28章　绝望
我泪眼朦胧地望着衮扎布。什么？一辈子！生是郡王府的人，死是郡王府的死人！难道我一辈子就要老死在郡王府吗？
我又跪倒在衮扎布脚边：“王爷，求您放过奴婢吧！我不能一辈子呆在郡王府，不行啊！”
“放肆！你以为郡王府是什么地方，是你想呆就呆，想走就走的地方吗？其其格，你不想活了？”衮扎布大吼一声。
我身体一颤，慢慢直立起来，望着他，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如果王爷一定要逼我留在郡王府，我宁可死！”
衮扎布一惊，瞪大眼睛，后退了几步。“其其格！”塔娜冲过来，蹲下来扶住我：“你疯了吗？”
我没有疯，现在很清醒。我跟秋秋不一样，对我来自的那个时代的记忆清清楚楚，那边有我的抱负和梦想、朋友、家人，与其在这个陌生时代的阴影之下做牛做马度过余生，我宁可死。虽然死亡对于我来说仍然可怕，但这样生不如死的生活更可怕。老天爷，你看我不爽是吧，变着法地折腾我是吧！我不玩了，这条命你尽管拿去好了！
我推开塔娜，刚从腰间拔出刀，感觉右手被一提，本来是跪着的，但整个人被拧了起来，等回过神来，正对上衮扎布那喷火的双眼。
“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
“本王给你这把刀不是让你自杀的？”
自杀？谁说我要自杀了？我把刀□□是打算给衮扎布的，本想跟他说要是看我不爽就一刀捅死我好了，谁说我要自杀了，我再怎么不想活也不会选择自杀这条路。
手被他捏得生疼，好像要骨折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大叫起来“放手！”
他一把夺过刀，扔在地上，将我右手别在我的背后顺势一推，把我拱上前离他更近：“最后警告你一次，你的命是本王的，只有本王要你命的时候，你才能死。如果你敢自杀，本王不会放过你！”他恶狠狠的表情，我甚至能听见他咬牙的声音。
我直视着他的眼睛，眼泪却不受控地流下来：“究竟让我怎么做，你才愿意放我走？”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过了半晌，“只要本王活在这世上一日，就不会放手！”
我一愣，眼泪啪嗒啪嗒直落，大喊：“我只是个婢女，笨手笨脚，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留我在郡王府有什么用？折腾人就这么好玩吗？”
他松开手，将我一推，我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塔娜，看着她，必要的时候，把她绑起来！”说完转身就走。
“疯子！”我喘着粗气，不假思索地喊出声。话出口后，自己都被惊出一身冷汗。
衮扎布停了一下，没有回头，却侧了一下脸，然后又大步走进内堂。
都善先生放下茶杯，看了我一眼，起身也走进内堂。格勒冲到我跟前，惊恐地叫了声：“其其格！”
我有些绝望，双膝跪在地上坐下来。完了，这下全完了！爸妈，我该怎么办……

“其其格，饿吗？我去给你拿点吃的，好吗？”我坐在台阶上，身后飘来塔娜的声音。
我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只是呆呆地望着前方。
这几天塔娜都跟我形影不离，生怕我自杀，跟她说了我不会蠢到自杀，她也不信，只是跟着我。而萨日其也没有叫我干活了，我一天到晚只是吃饭睡觉，她还不停地拿各种小吃过来给我。格勒一有空就跑过来找我聊天，讲笑话。我能体谅他们的用心，却挤不出半点笑容，并不是针对他们，但作为一个心已死的人，我已如行尸走肉般，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来。
“塔娜！”一个娇横的声音响起。
“塔娜参见娜仁高娃小姐。”
娜仁高娃？这丫头来这儿添什么乱阿！塔娜不停地朝我使着眼色，不得已，我站起身也行了个礼：“其其格参见娜仁高娃小姐！”
“其其格？喔，你就是衮扎布从喀河带回来的女人是吧！我们见过一面。听衮扎布说，这次平乱大捷，也有你一份功劳啊！”
我没有作声，只是觉得很心烦，这丫头到底来干嘛？
“塔娜，你去拿些点心过来吧，我想好好跟其其格聊聊，她是怎么立的功！”塔娜有些犹豫，站在那儿不知该怎么办。
“塔娜，怎么还不去？”娜仁高娃笑得象朵花似的；“不会是怕我吃了其其格吧，呵呵，放心，这是郡王府，我只是来找其其格聊天的，你快去快回吧！”
塔娜咬咬嘴唇，有些忧虑地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开了。
娜仁高娃径直向我走来，我能预感到来者不善。她伸手将我的下巴抬起来：“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张什么脸。”
心里一阵反胃，皱了皱眉头，闪开她，又躬身行了个礼：“娜仁高娃小姐，塔娜一个人怕是拿不了太多东西，奴婢还是去帮她吧。”说完转身就要走。
“谁让你走的！”娜仁高娃一把将我拖住。
“小姐，您这是干什么？”我企图挣开她，心里骂道：没看到本小姐正心烦吗？还来招惹我，要不要命了！
“你这个臭丫头，不知道使了什么狐媚之术，把衮扎布迷得神魂颠倒的，今天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本事！”说完抓住我的手不放。
“小姐，您这是做什么，这是郡王府，不是您家后院。”我拼力要挣开她，这丫头却越拽越紧。
“臭丫头，你还敢教训本小姐是不是？看我今天怎么……咦，这是什么？”
我一惊，娜仁高娃抓住了我左手腕的玉镯。心一急，伸手过去也要抓镯子，没想到娜仁高娃使蛮力将镯子从我手上拽了下来。
我大惊失色：“还给我！”
“哼！”她冷笑一声：“这么紧张，一定是衮扎布送的吧！”
“娜仁高娃小姐，那不是王爷送的，是奴婢自己的。”
“看你得意的，一个做粗活的下人怎么会有玉镯！”
我已顾不得这么多了，直接扑上去抢。
“咣当”一个声音响起，我呆在原地。不远处的地上散落着四个碎片，断口处参差不齐，翠绿的玉色此刻异常刺眼，像一把尖刀般撕裂了我的心。视线渐渐模糊，我慢慢走过去，费力地蹲下来，手颤抖着轻轻捡起碎片放在手心。顿时大脑一片空白，只是愣愣地看着手心的碎片发呆。
“怎么，心疼了？哼，一个破镯子而已，又不是什么好东西，看来衮扎布对你也不过如此嘛！你以为衮扎布不娶我，就会娶你吗？做梦，他可是多罗郡王爷！”
我噌地一下站起来，转过身看着娜仁高娃，左手紧紧地把玉镯碎片攥在手心，可能是用力过猛，浑身不住地颤抖。
娜仁高娃先是一惊，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马上又沉下脸来：“臭丫头，居然敢瞪我，今天我就替衮扎布好好□□一下你！”说完走上前来，举起右手……
“啪”一声巨响。
娜仁高娃一个踉跄差点没站住，顺势后退几步才保住平衡，举起的右手还没来得及放下，转过头来惊讶地望着我。
我站在原地，左手仍紧紧地攥着碎片，浑身依然哆嗦着，眼睛死死地盯着娜仁高娃，右手却伸出没有收回来……
娜仁高娃净白的左脸上印着骇然的一个手掌印。
她伸出左手扶着左脸，半天才反应过来，惊呼：“死丫头，你敢打我！”
我们这样对峙着，娜仁高娃眼神越来越凶狠，竟透着一股杀意。我拳头也越握越紧，浑身仍在哆嗦，胸口闷着一团气，渐渐地有些喘不上气来，呼吸越发急促。
“小姐！”一个小丫头慌忙走下台阶，冲到娜仁高娃身边：“您怎么啦！”当她看见娜仁高娃脸上的手掌印，一阵尖叫，又转头看着我：“你好大胆子，一个奴婢居然敢出手伤主子。”说完从腰间抽出一把刀，“我来替小姐好好教训你！”
“住手！”接着“咣当”一声好像什么东西掉在地上。
“你干什么？”塔娜出现在我面前，并且走过来用身体挡住我。
“塔娜，走开，我是替小姐教训她，你知道她对小姐做了什么吗？”
塔娜探头过去看了看，突然身体一颤，缓缓地转过脸，瞪大眼睛望着我。
“塔娜，走开。”
塔娜眉头一皱，咬了咬嘴唇，毅然转过身去，仍挡着我。“阿拉坦，这儿是郡王府。郡王府有郡王府的规矩，在事情弄清楚前，谁也不能轻举妄动！”
“清楚？还不够清楚吗？你没有看见小姐的脸吗？”塔娜没有作声，但也没有让开。
“郡王府的规矩？”娜仁高娃终于开口了，“好，我还真想看看郡王府的规矩是什么。既然郡王府有心包庇，那我就找阿布评理去。阿拉坦，走！”
脚步声越来越远，塔娜转过身来看着我。我再也撑不住了，眼泪夺眶而出，身体慢慢地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摊开左手心，全是血，四块碎片安稳地躺着，绿色的翠玉上血色斑驳，分外刺眼……

我坐在床边，眼睛呆呆地望着放在桌上的四块血迹斑驳的碎玉，左手已经被包扎好了。刚才塔娜扶我进房，居然什么也没有问，只是小心翼翼地帮我包扎手，然后转身离去。现在脑子仍然是一片空白，只是这样呆看着，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我已无力再去思索什么了！
一阵脚步声传来，我没有抬头。“你是故意的吗？”衮扎布那低沉有力的声音传来。
“你故意招惹娜仁高娃，是想找死对吗？”声音越来越近。我仍呆坐着没有理他。
“本王问你话，没听到？”他拽住我的右手将我从床上拧起来，突然眼光一闪，另一只手又抓起我的左手：“手怎么了？”
我用力挣开他的手，后退到床边，冷眼看着他：“我说过，我留在郡王府一点用处也没有，只会给郡王府招来祸事。”
衮扎布看着我，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漆黑的眼眸越发深邃。突然他走过来，抓住我的手腕往外拉：“走！”
“你要带我去哪儿？”我拼命地挣扎着。
“去请罪！”
我一愣，更加用力地挣扎，还不住地用受伤的左手锤打衮扎布的手臂，“放开，我不去！”
“其其格，你还搞不清楚状况吗？你打了的是娜仁高娃，乌兰察布盟盟主之女，以你的身份，如此大逆不道，已经不是死能解决的！”
“那又怎样，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只要把责任全推到我身上，这样郡王府自然可以撇清了。”
衮扎布停住了，回头看着我：“不记得了吗？你的命是本王的，除非本王让你死，谁都不能要你的命，包括你自己！”
“我不去！”我索性坐到地上，大喊：“我没有错，为什么要赔罪！你如果一定要拉我过去，我宁可死也不会向她低头！”
衮扎布回过身来，松开手：“你真的这么不要命吗？你怎么啦，这一点都不像你？你跟娜仁高娃之间到底怎么了？”
“你应该庆幸刚才我手里没有刀，不然我会毫不犹豫地捅过去。”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我抬头直视着衮扎布的眼睛：“她毁了一个比我性命还要重要的东西，一个我不惜用生命守护的东西，一个让我忍受所有苦痛和灾难活下去的精神支柱。”转头望着桌上的碎玉，视线完全模糊，秋秋的笑脸浮现在眼前。
衮扎布没有说话，只是慢慢地走到桌子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