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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虫尸巫(猪猪)-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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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听眼前少年问的药材足有三、四十种,老苗人放下蒲扇仔细看了看他说。

“要正宗野生地。”

“野生地药材可贵哩。”

“贵也没啥关系,只要货真价实。

我刚说地药材每样都要二两干粉地话,要几个钱?”

老苗人盘算了一下说::“得要两千四百块钱。”

“给我包上,再拿十个火链子。”张黎生点点头,拉开工装内兜的拉链,点出了二十四张百元大钞,递给苗族老人说道:“你像是山间地老苗客咧,药材可一定得正宗野生。

不然误了我地大事我可不依。”

老苗人接过钱,点了点,验了验真假说:“你又不是山外那些来玩地疲拮樱液迥阕錾丁!

说完他摇摇晃晃的走到墙角,搬来一个肮脏的木凳,踩着木凳打开那个巨大药罐的木盖。

用一根长长的木勺子,从药罐里那些装满药材的竹筒中挖出药粉,再用一张张草纸包好,最后连同火链子一起,装进了一个不大的黄se塑料袋里。

老苗人将塑料袋递向张黎生,拉长腔吆呼道:“野生人参叶、舔筷子、姜黄…每味干粉二两,正宗山货,客人收好。”

这次购买的药材,在张黎生的计划中事关重大,他接过塑料袋后不放心的打开,用手指随意戳破一个纸包,沾了一点里面流出的黑褐se粉末,先是嗅了嗅,又再尝了尝。

粉末味道不佳,粉末酸涩中带着厚重的腥苦,令张黎生的五官缩成了一团。

“你娃还信不过我喀编打柳地药,装模作样地尝出了个啥?”老苗人看到张黎生吃了暗亏,笑着挖苦道。

“尝出了十五年份地黑石子,好药。”张黎生‘呸呸’吐了几口吐沫,木着舌头口词不清的笑笑说。

“唉,唉,你娃是行家哩!”

“行家可说不上,懂点药xing而已。”张黎生摇摇头文绉绉的说道,之后他将装着药材的塑料袋重新扎好,转身离开了苗药铺子。

又往西走了三、四百米,张黎生来到了镇上一家加做‘佳禾’的超市。

名字起得不错,但这超市其实就是以前的几间卖杂货的小店打通,把百货摆上货架让客人自选而已,和城市里真正的大型量贩式超市不可同ri而语。

不过ri常使用的货物已经算十分齐全。

张黎生挑了十几斤生干牛肉、几袋调味料,又选了一些香皂角之类的洗化用品,付账后,收银的苗家阿妹竟还送了一个竹篓。

有了竹篓就方便了很多,把装药材的塑料袋放在最下面,又将其他东西都装了起来,张黎生把竹篓背起,走出了超市。

镇上古se古香的石板路上满是背着背包、带着各se旅行帽的游人来回攒动,在游人中间还走着一些穿着鲜艳苗装、白彝装,看起来无所事事的山民作为点缀。

其实早在红se革命吹遍川西大地后,苗圩和白彝人在ri常生活中就已经抛弃了这些穿起来复杂、笨重的民族服装,现在这样穿戴只是为了zhengfu发放的补贴。

张黎生背着竹篓,沿着石板路来到镇口,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十几米外的一处野地上的茶棚里的陶猎林。

茶棚非常脏乱,歇脚喝茶的人也都穿的和中原省份的普通农民差不多,喝起大碗茶来‘吱哇’乱响,讲话都是大呼小叫,像是要吵架一般。

一般的游行者都会以为这里坐着的都是来这座新兴小镇干建筑队、讨生活的外省民工,根本不会接近茶棚。

时间已经接近中午,喝了两大壶茶水,正觉得不耐烦的陶猎林,远远看到张黎生走来,急忙迎上前去,“山虫子,咋买咧这么多地杂货。”

“我多买点生干牛肉,这一个月就都不用来镇上咧。”

“以后想来镇上给你阿猎叔说就是…”

“阿猎叔,我总不好老麻烦你。

行咧现在货买上,咱回村上吧。”

“那你等下。”说着陶猎林走到茶棚旁,推出了自己的摩托车。

帮背着竹篓的张黎生坐上后座,他发动起车子,朝鸹窝村飞驰而去。

回到山村,张黎生先背着竹篓回了家,而陶猎林则兴冲冲的跑去了二木家。

二木脑子活泛,在大木镇上最早开起货车,贩卖山货,兼顾违规拉人旅游,赚下了不少钱,在山村最外围的地处,盖起了钢材仿制的三层竹楼,还圈上了一片院落。

可惜后来迷上赌博让他误入歧途,最终走上了一条不归之路,此时家里塌掉顶梁柱,正是一片凄风惨雨。

更令人担忧的是,请丧请了好几户人家,硬是连亲戚门上都没来一个人帮忙,这意味着整个鸹窝村已经不在把这一家人当作乡亲看待,以后只怕会将其彻底孤立起来。

在这样的情况下,看到村里的主事人之一陶猎林门也没敲就闯进自家院子,可以想象二木家人的吃惊。

全家人一愣之后,正在木凳上砸吧着烟袋,六十多岁就显得老态龙钟的二木阿爹急急忙忙的站起身说:“林阿侄,不,不,陶村长来咧,坐坐。

娃子不争气地很,犯了咱苗地…”

“斗(dou念三声)树阿叔,莫担心,二木是二木,你老人家是你老人家,没人混着讲咧。

我来有急事,咱莫客套,我记地家里有头青骡子,快牵上,我引着到张家宅门请丧去。”

“啥!

去张家宅门请丧!”禾斗树大吃一惊说。

“正是,莫耽搁,骡子牵上咱就去。”

“是,是,我这就去牵牲口,让二木媳妇带着娃儿去张家门上请丧。

林阿侄,张家吐了这个口,定是你费劲给说合地,你这是救了我一家…”

看到禾斗树滚动的老泪纵横的样子,陶猎林连连摆手说:“老叔,没这么要紧,我说了二木是二木,你老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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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章猎虫之始

本来事情至此算是有了圆满结果,没想到这时二木的媳妇低着头突然说道:“阿爹,张家地娃子害死了二木,我不带土垒子去他门上请丧。”

这个穿着满身白衣,面容清秀,两只眼睛哭得像是桃子一样红肿的年轻女人名叫李chun然,本来不是川西村中山民,而是佢县城里知青家庭的女子。

以前曾在县城果品杂货公司做验货员,在二木送山货时相互认识,后来ziyou恋爱,嫁到了鸹窝村。

不同的成长背景,让她对鸹窝村张家在这个小山村中连绵数百年的权威并不十分恐惧。

“你说啥?”对着客人客气,但对着自家新寡的儿媳,禾斗树却显得很有威严,他眉头一皱厉声问道。

“我不去张家宅门请丧,村里乡亲一点人味都没得,爱咋样咋样,大不了我去地下陪二木!”被公爹厉声质问,李chun然又是委屈,又是伤心,反而猛地抬起了头,睁大了满是血丝的眼睛吼道。

“你去陪二木,你去陪二木…”禾斗树沉默一会,手足颤抖,怒极而笑的说:“你去陪了二木,那土垒子咋办。

是四岁没了阿爹,再没阿姆,还是和你做伴去地下陪他阿爹?”

儿子是李chun然此时唯一的软肋,听了这话她愣在当场,随后豆大的泪珠慢慢从眼眶滑下,一会慢慢转身,走向了自家的牲口圈。

呆呆看着儿媳牵好家里那头皮毛油光水滑的青骡子,又抱起了满处乱跑的孙儿,禾斗树摸了把眼泪,低下头喃喃自语的说:“二木你个孬娃子,多好地ri子你不好好过,多好地ri子你不好好过…”

一边的陶猎林也不禁叹了口气,眼圈红了起来,低声劝说道:“斗树阿叔,这都是命,你就莫多想了。

不是还有垒土子么,养大了好好教育,上大学,上研究生,到时候把你老接去山外养老,ri子一样美地很。”

禾斗树回过神来,像是枯树皮的面庞上露出了恳求的笑容:“你说地是林阿侄。

土垒子是我家唯一地指望咧,你在张家黎生老汉面前说地上话,让他千万行行好,作孽地是二木子,可不是他娃儿…”

“斗树阿叔,你放心,这话我就算不说,也没得事。

你想,等会黎生就来你家门上帮忙发丧咧,他还能再小里小气地做啥暗事。”

“那是,那是,都托了你陶村长地福。”

“都树阿叔,你千千万万莫再和我客气。

二木媳妇骡子牵好咧,那我这就带着她去张家老宅咧。”

“是,是,劳动你咧林阿侄,你再替我给黎生老汉捎句话,我这是老来丧子,不得登门请罪。请他一定莫要计较,莫要计较。”

“放心,放心,我走咧斗树阿叔,你放下一百个心,一千个心,没得事了。”说着陶猎林走在前面,引着牵着青骡子,抱着孩子的李chun然向张家老宅走去。

于此同时,张黎生正在家里的厨房中,将各种药材干粉,按古籍《千虫方》上记载的方法,分门别类的放进一个粗瓷罐子,小心的掺合在一起。

他没有jing确的重量计量单位,却有着某种奇异的直觉,动作缓慢却毫不迟疑的不断添加、搅拌着药粉,慢慢的一种奇怪的草药味道在瓷罐中散发出来。

嗅着空气中的诡异药味,张黎生满意的点了点头,加大力气搅拌着瓷罐中的药粉,却没有发觉,满屋药味已经顺着厨房空洞的门框传了出去。

这味道随风飘散浓郁不减,不一会便被走到张家老宅门口的陶猎林闻到。

皱了皱眉头;陶猎林自言自语的说:“啥气味?”

“药味,张家老宅里传出来的,谁知道张家那个杀人犯又在捣鼓什么。”背后的李chun然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狠狠的说道。

“二木媳妇,你为了娃也莫再胡说,否则这事我就不管咧,”陶猎林回头厉声说了一句,拍响了张家老宅的木门,“黎生、黎生,你干啥哩,快些开门,咋这大药味。”

张黎生听到叫门声,急忙用木盖将药罐封好,然后急匆匆的跑到院子里打开大门说道:‘阿猎叔你来咧,我调炖料哩。”

苗地多湿气,饭食中本来就多掺杂有祛湿的草药,陶猎林并不怀疑的点点头说:“黎生,难为你十几岁就要强、懂事,能自个照料自个。”

“这算啥要强,会烧饭而已,阿猎叔,咱说正事。”

“对咧,说正事,这不二木家里头地带着娃子来给你请丧咧。

这头青骡子你牵上,以前有个啥闪失、不周就算都过去咧。

二木媳妇你说个话呗。”说着陶猎林转头盯着李chun然,露出凝重的脸se。

李chun然抬起头,看着站在门槛里,微微显得有些慌乱失措的少年,脸上忍不住露出仇恨的表情。

“二木媳妇抱好你地娃,快说话呐。”看到李chun然憎恨的脸se,一片的陶猎林急忙话里有话的催促了一句。

李chun然一惊,看看怀抱着打着瞌睡的儿子,表情柔和了下来。

沉默了一会,她将青骡子的缰绳主动送到张黎生手中,低头说道:“黎生老汉,娃子还小,我代他请你去为他阿爹,办,办丧。”

对一个良心未泯的人来说,杀当杀之人也许会很容易,但面对他们悲痛yu绝的无辜家属却一定很难。

张黎生无比怀念自己念动巫咒时的冷静、从容,但此时此刻他却绝不可能“嘶嘶窸窸嘶嘶窣窣…”的出声。

“阿嫂,我这就去,换上衣服就去,你等着。

阿猎叔,你等着,我去换上衣服。”张黎生慌乱的顺手将骡子栓在了门闩的木扣上,跑向了自己的睡房。

就这样十几分钟后,一身苗圩盛装的张黎生出现在了二木家的竹楼里。

其实治丧根本就不需要这个十几岁的少年真帮什么忙,他的出席只是一个张、禾两家和解的象征。

不一会,以前接到过李chun然请丧的乡亲们,便一个一个的出现在了二木家中,在众人的帮衬下,丧字、丧花、土石台子等等治丧应用之物,很快便准备齐全。

下午两、三点钟,二木家里终于名正言顺的响起了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声。

虽然无所事事,但张黎生在二木家一呆就是几个钟头,直到傍晚吃过晚饭,山村里帮忙治丧的老人开始散去,他才回到了家里。

青骡子仍然拴在老宅大门的门闩扣里,饿了一天,已经开始焦躁不安的撩着蹄子。

相信如果不是李chun然将它送进张家宅门时,预先戴好了嚼子,这头大牲口已经‘啊嗯啊嗯…”的叫喊起来。

看着青骡,摸了摸它油光水滑的皮毛,张黎生将在路边顺手拔下的一把青草晃了晃,丢在地上,引得骡子低头不断乱拱。

趁着这个机会,他快步跑进厨房,先把装着草药干粉的粗瓷罐子放进背篓,背在身上,然后将一把锋利的短刃剔骨刀别再自己腰间,用外衣盖好,最后抓着一块晾干的宽大抹布,大步回到了院里。

青骡子还在拱头,张黎生将抹布顺势系在了它的眼睛上。

对于山村驯养的牲畜来说,蒙上眼睛就代表着开始拉磨做活,做完活后自然就有香甜的草料嚼吃。

于是青骡很快便安静了下来,任由张黎生牵着走出了家门。

乡间石板小路上,月牙初升,一个苗装少年背着竹篓,牵着一头六七百斤重的骡子散步,这样的场景就算是苗人山民也不常见。

但既然鸹窝村的乡亲已经将张黎生当做‘老汉’看待,他做出再奇怪的事情,也没人会出声询问。

反倒是路上有一名略懂华语的外国旅行者,大着舌头问道:“少年银,很晚了,你钱着马去做啥么?”

“thisisamule。(这是只骡子)

itookittosacrifice;mr。(我带它去献祭,先生)”张黎生笑了笑,用英文熟练的回答说。

留着大胡子的中年旅行者微微一愣,爽朗的大笑着说:“少年银,你的英语很棒,但我系法国银。”

这次张黎生却没有再回答他,自顾自地牵着骡子扬长而去。

走到村口,仍有两辆预防再次出现恶xing刑事案件的jing车停在空地上。

因为不是正规的监控任务,出jing的jing员们显得有些放松,都在车外抽烟闲聊。

看到张黎生牵着头骡子走来,他们莫名其妙的面面相觑,还不等回过神来,就见张黎生竟然施施然的闯进了密林。

川西苗地人自然都明白密林的可怕,尤其现在已是夜晚。

一名壮年刑jing,目瞪口呆的说:“龙,龙队,张黎生进了林子了,咱们不用跟进去吧?”

这次带队的正是曾经核实张黎生年龄的龙广胜,他脸se难堪把烟头扔下,狠狠的一脚踩灭说:“我看到了,这家伙年纪不大,花样倒不少。

没事,杨大队是让我们盯在这里预防再出大事,不是当他的保姆,张黎生自己去了林子里,咱们管不着。”

话虽如此但想到领导交付的任务横生枝节,龙广胜还是恨得差点咬碎了门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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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章蛤蟆

jing员们对话时,张黎生牵着骡子已经在密林中走了好一段路。

林深树密,本来身架高大的骡子不好通行,但张黎生翻身爬上了骡背,嘴巴里念动巫咒,一手紧紧抓着缰绳,控制方向;

一手用力锤打着青骡的背脊,强迫它不顾皮毛刮伤,跌跌撞撞的大步前行,速度倒也不慢。

只是这样不体恤牲力的使用,即便青骡是家养牲畜,十分驯服,也渐渐变的暴躁不听使唤起来。

坐骑失去控制之前,张黎生用尽全力拉紧了缰绳。

被他这样一拽缰绳,骡子擦着一颗参天大树险险的停住四蹄,鼻孔大张,‘扑哧扑哧’的喷着粗气。

骡子背上,张黎生也喘着粗气翻身下地,这一路骑着骡子飞跑,他又要看路,又要控制好失去目力的青骡奔跑的方向,还要提心吊胆的防备被猛兽袭击,实在比自己走路还要累的多。

如果不是念动巫咒,自然会产生某种奇妙直觉,让他趋吉避凶,只怕早就已经出了意外。

好不容易喘匀了气息,呆在深处密林的张黎生不敢再耽误时间,他借着林间昏暗之极的丁点月光,打量着四周,最终选定了一颗碗口粗的黑乔树,牵着骡子,栓到了树上。

然后他将衣服撩起,抽出了别再腰间的剔骨刀,咬了咬牙,猛的挥手,将钢刀插进了骡子的脖颈。

这一刀正中动脉,青骡吃痛之下奋蹄嘶鸣,几乎把嘴上的嚼子撑开,随后它开始绕着黑乔树奔跑、跳跃,无数鲜血喷洒出来。

张黎生快步后退,躲在一边静静的看着青骡疯狂奔腾一阵后,全身是血的摔倒在了地上。

之后他慢慢走进青骡,解下背后的背篓,从竹篓里捧出了那个装满药粉的粗瓷罐子。

打开瓷罐,张黎生将自己jing心调配的药粉一把一把的抓出来,撒到青骡身上。

那药粉和青骡身上的鲜血结合后,气味突然一变,产生出一种莫名的腥甜之气。

撒完药粉后,骡子虽然还未死亡,但已经奄奄一息,再也无力动弹。

这时张黎生才将它嘴巴上的嚼子解开,又从瓷罐最后取出十个火链子,两两相互一搓,全都点燃,扔到了骡子的身上。

火链子不见明火,但暗火不熄,烧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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