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峨嵋雪-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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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夕夜呆了半响，终于想起这不是十年前离开凤天阁去峨眉山，而是段千羽带着她去天魔教。
“这里是哪里？我们去哪里？”韩夕夜愣愣的问道。
“这里已经距离嘉州百里，我们去鬼方。”
“鬼方？”
“对，那里是天魔教的地方。那里……山高雾沉，水冰地冷，林深径密，虎啸狼吟，不是一般人能够耐受的。”段千羽作出一个骇人的表情。
“奥……”韩夕夜没有丝毫反应；，她掀开旁边的窗帘，两眼望着外面发呆。
“你……还好吧？”
“嗯？”韩夕夜一脸疑惑的看着段千羽，这家伙怎么突然这么好心，问她好不好？她一眼看到段千羽破裂的衣襟，问道：“你的衣服怎么了？”
“你不记得了？”段千羽露出一抹古怪的表情， “昨晚不小心被树枝划到了。”然后放下门帘，专心驾车去了。
韩夕夜一头雾水，昨晚赶夜路，他明明可以暗中视物的，被树枝荆棘划破衣服的是她啊，还被他一路嘲笑来着。低头看着新换的衣服，想起嘉州的一幕，心中苦涩酸痛。对了，她想起那时身上寒毒忽然发作，九阴真经也不能制住寒毒，她慌乱起来。后来怎样了呢？怎么都不记得了？
马车外，段千羽一脸苦笑，被人家知道，堂堂天魔教左护法驾车，不知会如何想？那丫头刚才走火入魔真是骇人，看来寒释珠的力量一直蕴藏在她体内，她不仅没有被寒释珠的力量吞噬，而是和寒释珠融为一体，化为自己的内力。只是，稍有控制不当，便有极大的危险。还有，洛阳凤天阁和江南夏家结为姻亲，凤家的势力加上夏家的财力，以后凤天阁的力量和地位将更加强大。而凤九天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看来峨嵋派这次也要行动了。他想起和韩夕夜的盟约，不禁露出一丝笑容，小丫头这么单纯，以为击掌为盟就能套住天魔教吗？
第四章 难以抉择
“九天哥哥，你怎么这么匆忙赶路？”夏碧盈不满地抱怨。
“那个易天寒……我觉得不太对劲，需要去峨嵋派验证一下。”凤九天眉头轻皱，那个易天寒身上带着几分邪气，总觉得峨嵋派中应该没有这样的人，那么他为什么冒充峨嵋派的人？但那韩夕夜不会有假，她确是峨嵋派弟子。为什么他们会在一起？凤九天思忖着，峨嵋派是蜀中大派，没有完全印证自己的猜测之前，确实不好揭穿他们。更何况，这次前来拜见孟君遥，还有更重要的任务。如果真如自己所想，也许……想到此处，凤九天加快了上山的步伐。
两人匆匆赶到金顶，也不见峨嵋派弟子出迎。前方便是普光殿，那是峨嵋派接引来客和商议要事的地方，凤九天正在沉吟要不要进去，殿中匆匆走出来一名峨嵋派弟子，看到来客，微微一怔，便上前迎接。
“在下凤天阁凤九天，这位是夏碧盈，前来拜见峨嵋派孟掌门。”凤九天说道。
“凤公子，夏姑娘，这边请。家师已收到凤天阁来信，得知你们近日到访。只是，今日派中发生了一些事情，以至未能相迎二位，真是抱歉。”方青青说道。她是孟君遥的二弟子，聪慧大方，处事得体。由于韩夕夜的失踪，派中都在寻人，一时间忘记了凤天阁的到访。
方青青把二人引到殿中客堂，奉上峨嵋山特产的竹叶青茶。“我去禀告家师，二位请稍候。”凤九天和夏碧盈看到这里极其清朴，除了一张木桌，几张竹椅之外，并无他物。比起凤家的气派和夏家的富贵，全然不同。
客堂的门帘掀起，一个中年女子走进来，面容清丽，略带憔悴。她轻拂禅衣，淡绾青丝，眉间一粒金色的莲花印记，高贵圣洁。莲花是佛门圣物，而这金色的莲花印记，便是峨嵋派掌门的标志。凤九天和夏碧盈低头行礼。
孟君遥还了一礼，问道：“凤天阁前来有何贵干？”语气冷漠，带几分相拒之意。
凤九天对夏碧盈说道，“碧盈，你去外面看看峨嵋山的风景吧。”夏碧盈心知凤九天要和孟掌门商谈要事，自己不便在场，便笑盈盈起身，“好啊，我正想四处看看呢。”
眼见夏碧盈出了客堂，凤九天便开门见山说道，“孟掌门，凤天阁将和中原各大门派共同###天魔教，以除后患。希望这次峨嵋派也能出一份力，共剿天魔教。”
“峨嵋派近年来自行清修，很少参与世事纠纷。我派中人不愿搅入江湖恩怨中。”孟君遥冷漠地说道。
“二十年前围剿天魔教的行动，多亏了峨嵋派的大力相助，凤天阁希望这次峨嵋派也能携手相助。更何况，天魔教徒集聚在黔滇川一带。峨嵋派地处川蜀，亦非安全。如果天魔教大气已成，到时候首当其中受难的便是峨嵋派。”
“天魔教……何必赶尽杀绝呢？”孟君遥冷笑，“没有了天魔教，中原武林再无大敌，凤天阁还能继续号令天下，稳坐武林盟主之位吗？”
“孟掌门，凤天阁并未为一己之私，铲除天魔教，是为天下着想。”凤九天眉头皱起，孟君遥一向冷漠决然，说话果然是不留情面，“二十年前天魔教造成的恐慌杀戮，孟掌门应该还记得，这些年来他们一直在暗中积蓄力量，准备卷土重来，一雪前耻。如果等待他们力量壮大，那时的局面再难以掌控。”
孟君遥陷入沉思，二十年前，她抉择了一次，二十年后，还是要再次抉择吗？
凤九天看到孟君遥沉思，继续说道，“还有一事，我今日在嘉州看到贵派弟子易天寒和韩夕夜。”
“你说什么？”孟君遥从沉思中惊起，“凤公子可否详细说明当时情形？”
凤九天便把早日遇见两人的情形告诉孟君遥，孟君遥面色闪过一缕疲倦，“###天魔教一事事关重大，请容我考虑一下。二位可先至客房休息，失陪。”说罢匆匆离去。
凤九天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很好，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天寒师兄，你不能进去。”客堂外一个小弟子拉住易天寒。
“易天寒？”凤九天猜测着，果然山下那个易天寒是假的。
客堂闪进一个白衣男子，清逸脱尘，淡然如水，气质竟和韩夕夜有些许相似，凤九天心想，峨嵋派的人果然都是如此出尘不染。白衣男子望着凤九天，问道：“两位从山下而来，可见到我峨嵋派弟子？”
“我在山下看到一个黑衣男子，自称是峨嵋派的大弟子易天寒。”凤九天心中已有了答案，“和他随行的一个女孩，叫做韩夕夜。”
“夕夜！”易天寒平淡如水的脸上起了波澜，“她在哪里？她有没有事？”
“她很好，只是，这会儿恐怕走远了。”凤九天看着易天寒露出焦急的神色，“那自称易天寒的男子，大概不是中原人。”
“你怎么不救她？”易天寒恢复了平静，冷眼看着凤九天，“你当时已经察觉到了。”
“当时我未能确定，如果我猜测失误的话，便是得罪贵派。”凤九天平静的看着易天寒。
易天寒看着凤九天，嘴角露出嘲讽，“原来如此。”转身离去。
望着易天寒离去的背影，凤九天陷入沉思。易天寒显然已经看透他心中在想什么。虽然近年来天魔教行事极其隐蔽，但黔滇川一带仍然有不少天魔教徒暗中行动。那个黑衣男子的邪气、举止，以及不同于中原人的发型，他猜到那人很可能是天魔教的人。当时他虽然心有疑惑，却故意不点破。如果猜测失误，只怕会得罪峨嵋派。当然，他还有更深一层的原因。他看着天魔教的人把韩夕夜带走。而据他所考察，孟君遥极其爱护徒弟，眼见天魔教如此嚣张，峨嵋派定不会坐视不理。只是这样，对不起一个人，想起临别时那个人真诚无邪的眼睛，凤九天心中一沉，闭上双眼。时机已到，我不得不如此。莫要怪我，这一切都是你的选择。
孟君遥静静坐在金殿的金莲椅上，这是只有峨嵋派掌门才能坐的位子。二十年前，三位长老逼着她作出抉择，她选择背叛爱情，换回峨嵋派的清誉，二十年后，她再次面临决择，可是这次的选择更加痛苦。天寒还是夕夜？她知道，无论作出何种选择，她都将失去他们中的一个。如果，二十年前她作出不同的选择，如今，是否会有不同的结果？她痛苦的闭上眼睛，“我可曾后悔过……”
“掌门，易师兄求见。”
“让他进来。”孟君遥疲倦地说道。
“师傅，请让我下山，寻访夕夜师妹。”易天寒开口。
“不行，你不能下山。我会派你五位师妹下山。”
“师傅，我明白你的苦心。但我早已知道自己的身世。”
“天寒！你……”孟君遥刷的站起来，“你怎会知道？”
易天寒伸出左手，他的左腕上缠着白布。他一层层揭开白布，左腕赫然露出一个十字形的伤痕，两道利刃般的伤痕交叉着，泛着血红之光，宛如昨日新生。“这个伤痕从我记事起便有了，但它就好像昨天才刻上去似的，永远不结疤……十年前天魔教徒闯入峨嵋，本想杀我灭口，无意间看到我左腕的伤痕，竟露出狂喜之色，向我朝拜。后来，我悄悄查探，原来这是……”
“够了，别说了。”孟君遥厉声喝道。
易天寒把左腕包扎好，“师傅，这些事情我总要去面对，我不想一直逃避。”
“天寒……”
易天寒跪下行了一礼，“师傅和两位长老对我的养育之恩和教导之恩，天寒永生不忘。不管今后发生什么，我都会记得，我是峨嵋派的弟子，我定会带着夕夜师妹回来。”
孟君遥看着易天寒，他眼中的决然已不容任何人抗拒，没有人能够阻止他了，这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那个人，一样的决然，一样的一去不返，但她终究还是点了点头，说道：“你去吧。你，终究不是他，我相信你一定会回来。” 。。
第五章 月曜奇袭
八百里山路，两骑白马飞驰，一路风尘，向南疾行。马上的一人身穿黑衣，他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前方尘沙漫漫，眉头轻皱：“为何不见星曜坛出迎？”他早已飞鹰传信，与负责接应的星曜坛约好在此地碰头，为何不见一人？眼睛瞥见另一骑上的人举目四望，冷冷说道：“别再想着逃了，你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马上的蓝衣少女瞪了段千羽一眼，“我韩夕夜是那种临阵脱逃的人吗？”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路上有多少次想逃跑？”段千羽一脸不屑。
韩夕夜不再说话，她承认，她害怕来到这里。当初为了不让段千羽再扰乱峨嵋派，她答应和段千羽来到南疆。可是，随着越来越走进南疆，她心中的恐惧越来越深，她每天晚上都会梦到十年前韩家灭门的事情，梦到爹娘临死前眼中的绝望，梦到无数阴森诡异的人追杀她……每向南方行进一天，她心中的恐惧便加重一分，想逃跑的念头也越来越强烈，但一想起和段千羽的盟约，便迟疑了，在峨嵋派的安全与自己的恐惧中挣扎，更加上段千羽看守的极其严密，她没有任何机会逃跑。两人策马向南疾行，避过繁华城市，取道偏僻小路，走过崎岖山脉，一路来到这里。她紧紧握住手中的佩剑，那日行至一个小镇，她趁着段千羽弃车换马，备买干粮之时，匆匆佩了一把剑，因为只有持剑在手，她才会有些许的安全感。她不知道到了南疆会遇到什么，她什么都不能依靠，除了手上这把剑。
地面下传来咯吱咯吱的细微声音，段千羽神色冷峻，一把拽起马上的韩夕夜，向后方数丈跃去。两匹向前飞奔的白马仿佛被什么看不见的力量拉住，猛地停下来，马蹄黏在地面上，动弹不得，只得剧烈地扭动身躯挣扎着。两匹马的狞叫声凄厉惨烈，夹杂着愈加响亮的咯吱声。忽然间，两匹马皮翻肉绽，血肉翻腾，无数只白色的小虫从血肉模糊的马身、马眼、马耳中涌出来，蠕动着，所到之处血肉不留，不一会，只剩下两架完整的马骨，哗啦一声散落在土地上，尘土飞扬。
韩夕夜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幕，吓出一身冷汗。尘土之中，那些白色的小虫吞噬完两匹马，向着两人站着的方向爬来，白色的浪潮逐渐逼近眼前，韩夕夜这才看清原来是白蚁。段千羽划破手腕，手腕立刻流出黑红色的血来，他把血洒在两人四周，洒了厚厚一层。那些白蚁爬到他们四周，一接近那些黑红色的血液，便翻倒在地。不一会，四周聚集了成堆的白蚁尸体。
段千羽冷哼一声，“月曜坛就是用这种方式迎接圣女的吗？星曜坛的人呢？”
地面剧烈翻动起来，土砂飞涨三尺，五个黑衣人破土而出，为首的黑衣人说道，“段护法，我们要的是她，请把她留给我们。”
“你们坛主的意思？”段千羽脸色铁青，“她好大的胆子！”
“段护法，我们不想为了这个女孩得罪您，请您离开。”
“是吗？可是你们下的万蚁蛊也把我算计在内，”段千羽冷眼看着那两具散架的马骨，“你们已经得罪我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五人面色一凛，五斩苗刀泛着黑光向段千羽袭来。
段千羽左手疾伸，捏住最先袭来的一把刀，顺手一抄，连人带刀一并带至面前，挡在身前。那四人出刀稍慢但极其猛烈，力道收势不住，瞬间便要斩在同伴身上。然而四人刀势忽转，跃过段千羽，斩向韩夕夜。原来他们早知段千羽不易对付，就让一人缠住段千羽，其余四人对付韩夕夜。
一刀封喉，一刀袭顶，一刀斩胸，一刀断腿，电光火石间四把刀齐至，“当当当当”四声，刀剑相击，韩夕夜向后急退，出剑挡住四刀，但对方力道极其霸道，震得她踉跄后退。四个黑衣人也顿了一下，他们出手狠辣，力道猛烈，往往于一招内致人死地，不留余地，没想到韩夕夜竟能挡下他们的亡命四刃。
韩夕夜这招使的是峨嵋剑法中的拂花掠影，先是身形急退避其锐气，然后待其出招将毕之时出剑，此时对方锐气已损，刀势渐顿，自是不敌。韩夕夜十年来与易天寒比武，早已将峨嵋剑法练得精湛，一剑在手，便宛如出水蛟龙，翻身剑舞。韩夕夜一招飞燕入林，剑光忽闪，刺向前方一个黑衣人的胸口，那人抵刀格挡，韩夕夜剑锋一偏，反削向左边的黑衣人，同时身形忽低，翻身躲过削向脑袋的一刀，回手一剑，刺向后方的黑衣人。突觉右边有强劲的刀风袭来，韩夕夜向左扑倒，可前方的黑衣人早已跃到左边，挥起苗刀，正等着韩夕夜扑过来。韩夕夜心中大惊，来不及思索如何应对，眼看便要撞到刀口，忽然扑扑两声，刀风顿失，两个黑衣人栽倒在地。
韩夕夜回头一看，刚才被段千羽抓住的黑衣人脖子被拧断，五官恐怖的扭曲着。右边的黑衣人背后一个血洞穿胸而过，流出汩汩的鲜血。左边的黑衣人双眼凸出，脸色青紫，胸口插着一把苗刀，流出的血变成了黑色。还剩下两个黑衣人被韩夕夜刺中要害，再无威胁，但他们挣扎着站起来，向韩夕夜扑去。段千羽如鬼魅般落到他们身后，右手轻轻落在他们的脖子上，喀喇喀喇两声，两个人脖子一歪，死掉了。
韩夕夜瞪大了眼睛：“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们！”
“他们不死，便是我们死。”段千羽冷冷说道，擦了擦沾满血腥的手。
韩夕夜脑海里刷然想起十年前娘带着她一路逃亡，也说了一样的话，“他们若不死，便是我们死。记住，踏入江湖便决不可心软。否则，便是别人踩着你的鲜血走过去。”
这便是江湖？她看着地上的尸体，死态恐怖，血流遍地，她从未想过会有一天，这样面对死人，甚至自己也要这样杀人。她在峨嵋山上修行，从来都是师门比武，这种生死对战，她从未经历过，虽然她并未对黑衣人痛下杀手，可是他们对自己可是毫不留情，全是致死的打法。想起那两匹马，她心中一阵恶寒，如果不是段千羽拉着她跳下马，想必现在她也如那两匹马一样化为累累白骨。
段千羽撕下衣角，包扎好手腕。韩夕夜想起刚才那些白蚁接近他的血液便倒下，他的血是黑红色的，难道他的血有毒？韩夕夜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你中毒了？”
段千羽冷漠一笑，“是。”
“什么时候中的？快想办法解毒啊！”
“这些毒在我体内已经数十年了，是我身体的一部分。”
“啊？”韩夕夜忽然想起小时候娘中毒的事情，难道？韩夕夜心中冰冷，难道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有剧毒？
“天魔教的人……便是这样蛊惑人心的？”韩夕夜眼中怒火升起，“每个人身上都喂了毒？这样便不敢叛教不敢离教！”
“错，这是我们自愿的。只有修炼成了这种百毒蛊，才会百毒不侵。对我们来说，拥有这样的毒血，正如你拥有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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