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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深渊底层，有媲美神灵的恶魔存在。而且，还不受世界法则的太多压制，因为两面一体，深渊也是我们世界的一部分。”
　　那声音沉默，罗格又道：“放我回去，可能对你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我不信，你能坚持超过三千层，再特别的生命，在千层之下，都会堕落。”
　　罗格手中握着恶魔葫芦，道：“我很想试试，这是有趣的事情。”
　　那声音又陷入沉默，对方并非是他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固执的生物，偏偏不是什么极度冷静之类的，也不是有什么信仰的信徒。
　　就是一个剑客，对他的引诱，对深渊的影响，都是毫无感知的感觉。
　　罗格感觉，黑气坠落的速度越来越快，他可以感知外部，但是没法深入了解，念头渗透在外，也会受到深渊影响，影响太大的话，剑修也会堕落。
　　或者，死亡。
　　“只要你肯投降……”
　　“你要是愿意浪费时间，就继续说下去，我现在只想等黑气消散，然后出现在你面前，试着杀死你。”
　　“就算杀了我，你也没法离开，现在你已经太过深入了。深渊不是路径，这是一层层的世界。”
　　“我没打算离开，在哪里都是修行，杀了你之后，我就继续修行，一层层的杀上去。深渊总会有尽头的，如果没有的话，你何必跟我废话。”
　　那声音又沉默了，罗格说了一个很懂深渊的话，深渊不是无尽的，也不是闭合的环，所以这黑气到达他的身边，就没法再继续下沉了，必然消散。
　　这不是无尽的路途，只要对方足够强，的确能一层层的杀上去。
　　罗格一手握着恶魔葫芦，一手提着长剑，道：“有人说我们是战斗机器，有人说我们冷酷无情，有人说我们只是一柄剑。”
　　“那你是什么？”黑气中的声音，又忍不住开口了。
　　“深渊是什么？”罗格反问。
　　“深渊就是深渊！”
　　“我就是我。”罗格笑道。
　　“你为什么不恐惧？”
　　“深渊会恐惧么？”罗格又反问。
　　“你不配和深渊相提并论！”那声音仿佛被激怒了。
　　罗格冷笑，也不说话了，他把右手的长剑，搭在左手的葫芦上，用力地磨了下去。剑柄根处，一直到剑锋。强烈的摩擦，让他的长剑发出龙吟般的剑鸣声。
　　这声音在黑气之中回响，那深渊深处的恶魔，也不可避免地听到了。
　　“给我停下！”
　　锵！
　　剑鸣再起，恶魔被剑鸣之声次级得怒气勃发，然而他位于三千层以下的深渊之中，根本没法离开。要是他能出手，怎么可能允许罗格这么干。
　　一个蝼蚁，发出让他发狂的声音挑衅他。
　　锵！
　　罗格磨剑，他也不是纯粹为了刺激那恶魔。每磨一下长剑，他的境界就微微提升一点。他越磨越快，黑气之中，剑鸣回荡，他的境界，也跟着一路提升。


第1466章　聊天
　　深渊深处的存在，也不介意罗格提升境界，再提升又能怎样，也不会超过一百八十级。在他的世界里，他比真神还要强大。
　　真神和一百八十级之间，都有着难以逾越的鸿沟。
　　或许他自己的根基没那么雄厚，然而他被深渊束缚，同时也被深渊的力量加持，真神到了他面前，也只有堕落的下场。
　　一个剑客，修行的方法再奇妙，又能如何呢？
　　人类，渺小的种族而已。
　　甚至是诸神的天使，如果坠入深渊，大概一两百层之后，也会堕落，成为堕天使，憎恨神灵。被洗脑之后，和诸神作战奋不顾身。
　　罗格的法则之环也联络不上罗德岛，他和任何人都不一样，就是提着剑，反复的在恶魔葫芦上研磨。消息断绝之后，他就开始打算独自作战，也有了战死的准备。如果灵魂都没法逃脱，就把灵魂燃烧掉，和一切靠近的敌人一起毁灭。
　　他甚至没有任何悲壮的情绪，就是平平淡淡的，做好了一个选择。
　　磨剑，只是不想浪费时间等待了。每磨一次，他都能感觉自己的灵魂变得愈发坚固，更诡异的是，还有一种活泼的感觉。
　　为什么会有活泼的感觉呢？罗格在思考。
　　整个天元世界的战争，不会因为罗格的失踪而停滞，从深渊之中，喷射出无数的恶魔战舰。这些战舰向着四面八方飞行，大部分都飞往冰枫大陆和绿森大陆，有少数飞往龙之岛。
　　最稀少的是是，还有飞去雷欧大陆的。
　　至于新大陆，可能因为人口稀少的缘故，恶魔战舰都没有一条前往的。
　　罗德岛汇集千余剑修，在北地阻击恶魔军团。恶魔军团因此加大了在极北之地的投入，只是剑修宛如山岳般阻挡在前，所有超过传奇等级的恶魔，都被剑修屠杀殆尽。剩下的恶魔数量再多，也不过是乌合之众。
　　失去强大恶魔的统帅，北地的恶魔军团，重新选择出了统帅，然而却分化成了无数千百恶魔组成的小型军团。
　　不到传奇等级，你最多能压制多少恶魔？
　　再说剑修们，偶尔也会顺手干掉一些史诗等级的恶魔。所以长岭军团前探的部队，都没看到多少恶魔。
　　大部分恶魔，都被罗德岛的机动部队消灭了。
　　北地虽然没有像样的城市，可是有一些废弃的要塞，能够屯兵，还不会被恶魔轻易攻打下来，往里面塞机械人是最方便不过的事情。
　　北地这边守住了，靠的是千余剑修。奈瑟这边就是纯粹靠机械人大军，奈瑟和罗德岛的联军，在西海岸和恶魔反复拉锯，每日出动半神强者扫荡，和北地剑修一样，斩杀传奇以上的恶魔，然而奈瑟的魔法师，明显不如剑修的战斗力强悍和持久。
　　剑修的战斗，几乎不太受法则影响，能日夜不休。
　　白城一线，联军也算是稳住了阵脚，各种新式机械人投入巨大，各家的炼金工厂没日没夜的生产，已经不考虑一些型号的耐久度了，反正丢上战场，存活时间不会超过七天。一些极端的机械人，设计的时候，干脆就只有十天的寿命。
　　至于半精灵帝国那边，恶魔就是长驱直入了，帝国的军队龟缩在三个城市里，罗德岛的军队躲在蓝湾城。
　　严防死守，恶魔还真的没什么好办法，除非出动半神强杀。
　　然而驻军之中，也留着大量半神防御。对于恶魔来说，这种军事化的孤城，毫无价值。因为这些城市里的军队，只是自保，根本不出来和恶魔战斗。
　　恶魔想要进攻的是奥术帝国，而恶魔根本就不带后勤，不用考虑后路的问题。
　　蓝湾城这边的观察机械人，早就把报告写的清清楚楚，那些恶魔，就是以弱小的恶魔和一些底层的魔虫为食。平时一同进军，饿了就抓来吃掉。恶魔也不吃什么熟食，就是生吞活剥。
　　林奇遭受的压力虽然大，可泰坦岛都没装满，他根本就没向打下来的领地移民。
　　前期投入只不过是学习林恩，在打下来的领土上建设了一些小镇，农村，然后把机械人和构装放过去，模拟生存环境。
　　如果是普通人来到这边，还以为就是一片人类居住的国度呢，实际上没有一个活人。军队都在大城市。乡野无人，有恶魔过来的时候，机械人和构装都会组织战斗。实际上恶魔碰到非生命体的时候，攻击欲望几乎是零。
　　如果这些小镇里的机械人不进行攻击的话，恶魔可能都懒得搭理它们。
　　整个大陆看上去还防守得住，然而恶魔在半精灵帝国区域的数量越来越多，还在向着北部汇集，南方诸省哪怕有着地利优势，也迟早会面对可怕的打击。
　　因为这不是普通的入侵，而是两个世界对接了。
　　深渊直接在天元世界制造了一块大陆出来，并且利用这次对接，把附近两块大陆的海岸线血洗了一番。原本的防御体系都被破坏，新修建的战争用堡垒，也只有蓝湾算是不错的，奈瑟纯粹是靠堆钱，有丰富的人力资源协防，才慢慢地稳定下来。
　　白城更是用机械人来换时间，要是白城不能修好，迟早会被恶魔占据帝国的西南沿海地区。
　　联军的支援慢慢地顶了上来，谬西斯的舰队在海上和恶魔作战，而罗格……
　　他已经坠落到了两千多层，那黑气裹着他深入深渊，一路上看到不知道多少的神奇生物，甚至有些不算是深渊的原住民，而是从其他世界移居过来的。这就太神奇了，这些生物，大部分还不是混乱生物，更像是人类这种中立生物，少数是偏向秩序的生物。
　　他的剑越磨越锋利，他的恶魔葫芦越磨越坚硬。
　　那黑气之中的声音，已经很久都没有响起了，但是罗格偶尔还是会开口，和那声音沟通一下。
　　这一日，他磨着自己的剑，又对那个深渊中的存在道：“三天都没说话了，你不闷？”
　　黑暗之中，没有人回应他。
　　罗格道：“我知道，你能听到我说什么，甚至没办法屏蔽掉我的声音，这挺悲哀的。”
　　“将死之人，也配说悲哀这个词？”
　　“你是死不了的怪物，当然挺悲哀的，我一直在想，如果一个生命不死，但是永坠黑暗倒是有些可怕啊。幸好，我还能选择死亡。”
　　“你别做梦了。”
　　“不，我就是告诉你，要珍惜我和你说话的这段时间。等你见到我的时候，有可能是你死了，那你就要珍惜这之前最后的生命。如果是我死了，那以后都不会有人再和你说话，像我这样，不带歧视的和你说话。”
　　“歧视？哈哈哈哈！”
　　“是啊，人类有很多恶劣的品质，歧视就是其中之一。我觉得歧视是没必要的，然而这种东西，就算是好人也难以避免拥有。”
　　“你是好人吧？”那声音嘲讽道。
　　“我当然是好人了，只要从罗德岛的意义上来说，我就是彻头彻尾的好人。我成为半神之后，还帮老爷爷挑过水呢。”
　　那黑暗中的声音，被罗格这句话怼得无语。
　　“对敌人来说，我也是个好人，我从来不折磨敌人。我追求的是用最快的速度，结束敌人的生命。我也不会迁怒，不会滥杀无辜。我喜欢让战争变得干干净净，我愿意倾听敌人的声音，明白他们的诉求。”
　　“你有病！”
　　“传奇之后，我就没生过病了，我只是在走自己的道路。我觉得，简单就是我的道路，不管你现在怎么看我，我对你的看法都不会改变。”
　　“你对我什么看法？”
　　“一个可怜的强大生命，不能体会这个宇宙的美好。”
　　“美好？哈哈哈哈，这里是深渊，和美好不沾边的！”
　　“这是你的家乡啊，怎么可能不美好。你看那些恶魔，千奇百怪，但是都有一种混乱之美。像是我这种习惯秩序的人，都忍不住想要去纠正，就像是我的另外一面。你看他们，为了活下去，每天都在血腥的杀戮。他们没有私心，只有本能。”
　　“你他吗的倒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我准备好了，那你准备好了吗？”
　　“没错，我准备好了，看到你之后，我不会让你死，我要好好的折磨你的灵魂，让你陪我在黑暗之中，看着这个该死的世界！”
　　“何必做徒劳无益的事情呢？你不明白我的强大，我的强大在于，我不会受到深渊的影响。我有的时候，会像是一面镜子，照出你的缺点。”
　　“我从未见过不受深渊影响的生命。”
　　“傲慢可能不是你唯一的缺点，但是绝对是你最致命的麻烦。你知道吗，我除了学剑之外，还学了很多很多的知识，其中一种，叫做侧写。”
　　不需要他解释，强大的存在，能直接听懂这个词。
　　这次他没发怒，而是沉默。
　　罗格道：“你最开始应该是一种很弱小的生物，非常的弱小，甚至比深渊魔虫还孱弱。而你的强大，最开始，也是归结于运气，不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这导致了你不相信自己，你觉得你的一切，都是更高等级的存在来安排的。”


第1467章　至诚
　　那黑暗中的声音，不肯再说话，罗格就用温柔的语气问：“怎么了，我是不是说的太直接，伤到你了？”
　　“你绝对不会死，我要让你痛苦的活着。”强大的深渊生物，对罗格道。
　　“听起来你还很坚强，不像是有些生物，空有坚硬的外壳，内心还是那么柔软。这些年你过的一定很苦吧？也是，深渊这种地方，不苦怎么可能。”罗格说完，长剑又在恶魔葫芦上发出锵的一声。
　　“你现在应该是恢复了你种族的外表，不再伪装成强大的深渊生物，你不是虫族形态，你也不是类人形态。你现在不在乎展现你的愤怒，因为你瞧不起我。你瞧不起我，但是依然有愤怒，说明你和我老师的差距还是很大的。”
　　“你要是继续沉默，可能我说的会更难听一点。是的，我想找你聊天。”
　　“你怕了？”
　　“有点吧，坦然面对和害怕并不矛盾。就像你很懦弱，同时你也足够凶残，在你那一层深渊，你是至高无上的存在。”
　　“我不和你说话，你又能怎样？”
　　锵……
　　罗格磨剑，道：“不能怎样啊，你说不说话，我都还是我，你依然还是你。你觉得有区别而已。可能你会觉得，你不说话，我心里就会难受，所以你选择不肯和我对话。然而你就算不回答我，我的内心深处，还是在和你对话，这是你没法阻止的。”
　　“疯子！”
　　“那你喜欢和疯子对话，还是喜欢和正常人对话？”罗格问。
　　“我也许应该抓别人的。”
　　“抓谁都一样，能被你控制的人，抓来也没价值。不能被你控制的人，抓来了你自己就会很后悔。”
　　“我还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做后悔。”
　　“总有第一次嘛，你又不是不会后悔的生命。”
　　“你的勇气很有趣，是的，我内心有着缺陷，回头吸收你一半的灵魂，应该能让我的缺陷消失，我就会进化成更加完美的生命。”
　　“我和你快见面了，然而我没有任何的期待，你的形象已经在我脑中成型，让我比较失望。”罗格的磨剑声，和他的话语声在黑气之中回荡。
　　“哈哈哈哈！”
　　“不得不承认，我有点沮丧。”罗格话音未落，周围的黑气毫无预兆的散开，在他面前，一只手劈面抓来。
　　罗格的剑自动的飞了起来，向着那只手斩落。
　　“无知……”漆黑的深渊忽然亮了起来，就看到一团火焰之中，燃烧的生物百余条手臂都是利爪森然，向着罗格抱了过来。
　　飞剑被那最早抓过来的手捏住，粉碎。
　　罗格叹气，捏碎了用来磨剑的恶魔葫芦。空间之中，宛如诞生了一个奇点，狂暴的力量撕扯着一切，包括罗格自己。
　　然而那生物还是不管不顾地抱了过来，他的身体在燃烧，火焰通红。
　　这是个古怪的生物，整个身体像是燃烧的肉球，上面有眼睛，看不到嘴巴，一百多条手臂柔软得像是触手，末端却像是人类的手掌。
　　恶魔葫芦粉碎，空间炸裂，罗格半个身子都消失不见了。
　　剑修的身体强度虽然不如恶魔，可也比道士高多了。这一下的爆炸，那古怪生物毫不畏惧，只剩下半截身子的罗格大笑。
　　在他的身体下方，葫芦爆炸的地方，空间真的裂开来。
　　一个人类的手掌深处，抱住罗格的怪物，和罗格一起，被抓进了空间裂缝里。
　　仙府世界，夏河捏着那怪物，往地上一丢，在他周围，一群道士显然等待很久了。怪物落地之后，还在燃烧，可是仙府地面都是玉石的，布满阵法，有夏河本体镇压，那怪物的火焰仿佛都被冻结。
　　“阿斯特里亚，送罗格去疗伤。”
　　“是。”阿斯特里亚有些不舍地看着那被夏河从深渊中抓出来的怪物，抱着罗格，去找芙蕾雅。
　　那怪物惊恐地看着围观他的道士们，这些道士的等级也好，力量也罢，都远不如他，哪怕不在深渊，他都可以一只手捏死。可是丢他在地上的人类，太可怕了，什么手段都没有用，就封印了他全部的力量。
　　夏河看着那怪物道：“你们看看，这是超过三千层的深渊内的生物，很有研究价值。当然，玩坏了也没什么，我已经在他的深渊世界里留下坐标，我们可以直接过去。”
　　“真的吗，祖师！”
　　“当然是真的了，我们进去之后，这一层的恶魔都已经不是问题，然后我们可以往上面打，就当作是你们的试炼场。这头怪物呢，就是你们熟悉深渊法则的沙包。”
　　那怪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忽然很后悔。
　　太后悔了，他就没想到，会有一个如此强大的人类，看出了他的陷阱，反向布置了一个陷阱等着他跳。
　　然而他自认为可以看穿一切，能够利用地面的恶魔，掌控一切。
　　他盯着罗格很久了，确认罗格身上没任何问题，一切都是自然而然发生的。
　　夏河笑道：“这个蠢货，肯定在想为什么上当。”
　　“因为他不是人呗。”一个道士道。
　　“没错，他不是人，不明白人类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