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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镜(专家)-第2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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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明,且非常熟悉魔主的运作模式,出手一击,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循,嘿,厉害啊,厉害!”

余慈默然,这种人物起码也是个长生真人的神通,甚至要更可怕!影鬼便感叹:“阴窟城已成是非之地……娘的,我倒觉得只要有你在,什么地方都要变成是非之地!”

余慈无语,但很快收拾心情,扫了眼已经熄灭的香头:“不说这个,魔主的回应是什么意思?怎么这么古怪来着?”

“那是魔门咒音,其实就是将大量信息挤缩在一起,变成相对简短的音节,你若修炼了魔门秘术,自然就懂得。”

影鬼放开心念,共享这段信息,余慈就可以通过它进行转译:“那句话的意思是……”

“哧”地一声轻音,传讯飞符穿入,带来讯息:

“随心阁沈婉拜会。”

第二十四章寄卖

沈婉将要步入客厅的时候,余慈刚刚起身。

说实话,偌大的居所,没有家仆侍女,让客人从前门一直走到前厅,是比较失礼的行为。不过,余慈相信沈婉不会计较这个,毕竟严格来说,他们之间,还有点儿龃龉的,些许的疏离会更利于两人摆正位置。

余慈的视线透过厅内外光线的明暗间隔,落在女修脸上,稍一思忖,他便抱拳,微笑招呼:“沈掌柜,上次匆匆而别,有失故人之义,见谅,见谅。”

当余慈坦然说起“故人”的时候,在他和女修之间,似乎有一层障壁无声碎裂,原本沈婉进厅时,还是用一种淡淡的职业的笑容,但这一刻,她眉目间笑意宛然,一发地生动起来,也拿出了旧时称呼:

“果然是余仙长。”

说着,沈婉裣衽施礼,身姿轻柔,令人赏心悦目。不过这样的礼数,还是显出两人间的距离,当然,似乎还有点儿弱势,其中微妙,存乎一心。礼罢,女修便道:

“在红牙坊时,惊鸿一瞥,尚不敢确认,登门拜访,也觉得唐突。如今便好了,省了许多尴尬——余仙长确是光明磊落。”

余慈哑然失笑,他本来就没有想着刻意隐瞒身份,只是当日万全太过心虚,阴差阳错,才拖延到现在。他和沈婉虽只是一面之缘,但以对方的精明,只一副络腮胡子,是绝对遮掩不住的,他也乐得坦白。

倒是沈婉不愧是生意场上的高手,不管以前交情如何,见面送高帽的本事,还在水准之上。只是这时节,奉茶什么的都免了,余慈请她坐下,也不和绕圈儿,直接便道:“沈掌柜亲自登门,不知为何而来?”

“自然是为生意而来。”

这是个意料之中的回答,余慈眨眨眼,等着女修说下去。不过沈婉忽地换了角度:“余仙长应是刚从那边回来,应该知道其坊中惨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你是说灵巫与贺五爷?”

“正是。”

沈婉笑意微微,余慈则再一次感叹北荒消息传播的速度。不过,这与沈婉何干?

“有干系的。”

女修娓娓道来:“想来余仙长也有感觉,如今本阁在阴窟城举步维艰,传统生意被海商会挤压,又遭了许多碍难,一时难以振作,正是要另辟空间的时候。偏在此时,三家坊出了这种意外,生意萎缩的可能性极大,我们这些商家,自然要抓住机会,争夺三家坊吐出来的份额……”

“是这样吗?”余慈对商家行事一窍不通,但他至少知道常识,以如今阴窟城中随心阁的实力,自保尚且艰难,谈何争夺份额?更何况,贺五爷死在这边,三家坊背后的头头脑脑们,恐怕正红着眼睛杀过吧,这时候和他们竞争,是寻死么?

所以他道:“三家坊乃是地头蛇的身份,贵阁或是强龙,然而对沈掌柜你,支持怕是有限。”

余慈已经直接点出沈婉的命门了,女修依旧从容:“余仙长所言甚是,但这并非一城一域之争夺,而是全局的消长变化。”

对此,她只是轻轻一点,很快又回到自身情况上来:“我虽是受贬到此,总还有些旧友护持。本阁在北荒总柜的大管事皇甫先生,乃是我亲族长辈,虽是碍于某些人、事,不能直接援手,却也给我一个机会:半年之后,在北地‘丰都城’,将举办一场盛况空前的‘随心法会’,上面陈列此界诸多奇珍异宝,初步定下至少三千件以上,更有至宝一流,供修士竞购……”

余慈便笑:“这是和真华坊打擂台么?”

真华坊就是三家坊设立的档次最高的坊市,乃是北荒黑市中的翘楚,地位无可动摇。

沈婉莞尔一笑:“算是吧,但其实时间错开的比较多。”

听起来,随心阁对北荒这个大地头蛇还是有一定程度的忌惮的,但若沈婉描述不假,其心气儿也是相当之高。

余慈略一沉吟,道:“贵阁的随心法会,想也是件难得的盛事,不过,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作为阁中分号,我这边也有收集奇珍异宝,为盛会捧场造势的要求。”

沈婉轻笑道:“若我能够向会上提供几件影响力颇大的法器珍宝,提涨本阁在北荒的影响力,日后发展,会顺利许多,皇甫先生能帮我的也只有这个。所以,我就来找余仙长了。”

“奇珍异宝?找我?”

余慈开始认真考虑,自己是不是要杀人灭口了,这女人难道真有什么验宝观气的神通,看得出他身上有许多见不得光的宝贝?

沈婉当然不知道余慈心中的想法,她的思路早已铺好,如今只是用恰当的言语组织起来:

“为随心法会之事,我愿求购仙长手中所有从剑园中得来的奇珍。”

“剑园?”余慈觉得自己有点儿跟不上女修的思路了,他重复了一遍,有些困惑。

“不错,正是剑园。”

沈婉从容微笑,显得智珠在握:“大概是余仙长这两年深居浅出的缘故,对市面行情不太了解。自从三年前剑园封禁破除,离尘宗与洗玉盟联手,把持了这处宝藏。不得不说,他们运作得很不错,这三年来,剑园中出土的各类物件价格,已经飙升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一应法器,不论优劣,只要涉及‘剑园’一词,立时就身价猛涨,这种局面当然不正常,但短期内不会变化。我便想趁此机会,收集一些剑园秘宝,拿到会上去,也算借个势头。”

“原来如此!”听到这儿,余慈总算弄清楚了前因后果,微微点头。

难得沈婉能找到这样一个切入点,可惜有一点没有料中:他确实是曾经出入过剑园,收获也是不小,但是真正能拿出手的却是不多,唔,等等……

余慈心中灵光一闪,与之同时,女修又道:“若是仙长觉得现在售出,可能亏欠了,也可以用‘寄卖’的法子,通过这边的渠道,进入法会,在竞卖中售出更高的价钱。对此,本号非但不收渠道费用,还愿付租借款项。”

听她这么说,余慈的判断愈发清晰。沈婉有备而来,目标恐怕不只是求购宝物这么简单,如今她准备的香饵应该还没有完全洒下吧。正想着,便听到女修轻柔话音中,带着点儿希冀,响在耳畔:“余仙长意下如何?”

余慈心中已有定论,嘴上则道:“租借款项怎么个算法?用如意钱?”

“以物易物也是可以的,且不论何种方式,本号还可免费赠送一个消息。”

“哦?”

“玄水曜岩矿脉所在,如何?”

余慈眼皮一抬,眸光如电,在女修脸上打了个转儿,随即抚掌笑道:“成交!”

余慈与沈婉最终仍没有钱货两清,因为他选择了寄卖的模式,最终款项,要到半年后随心法会结束后,才能到帐。但在此期间,沈婉非常大方地表示,余北若有什么用钱的地方,可以随时到阴窟城随心阁分号柜上支取,半年后,再一并结清。

沈婉这是真下本钱了,但事实就是:求人以鱼,哪比得求人以渔?

余慈非常明白,沈婉现在不是没钱,她面临的最大问题是:她没有办法安全地花钱!缺乏了上面的支援,沈婉就是单门独户,偏偏还顶着“随心阁”的帽子,承受着不对称的强劲压制,随时都有崩盘的危险。

这种情况下,找到能压住阵脚的强援,是她如今最关键的任务。

余慈不过是她一系列举动中的一例,且未必是很重要的那种。女修巧立名目,刻意将账面扯不清楚,等于用柜上的款子供养了余慈这样的还丹高手,不管买卖成不成功,先把交情打下,玄水曜岩矿脉,亦是此理。为的还是万一出事,能有一个求援的地方。

相较于天翼楼上的咄咄逼人,现在的沈婉,手腕圆滑很多啊!

余慈颇有些物是人非的感慨,在这件事上,他其实没占太多便宜,但所得到的,都是他需要的。玄水曜岩矿脉不说,就是“寄卖”出去的几件东西,颇有些是他以前想动,又有些忌惮的好玩意儿。

他在剑园获得的那批法器,真正打着剑园烙印的还真不多,大部分反而是在其中身死的修士——比如文式非的收藏,还有像巽风八焰旗之流,用做步虚修士的主战法器都完全够格,可这种东西,弄不好,就是一身麻烦。

之前他手中拮据,也未出手,就是没有一个知根知底的渠道,担心款子没入手,先惹来了仇家,如今沈婉主动上门,又有随心法会这样一处好的平台,他自然是顺水推舟。

当然,玄水曜岩矿脉的吸引也非常大,不只是步罡七星坛的主体材料有了着落,他还可以趁机暂离这个是非之地,避避风头,这也是他需要的。

而在此之前,他还要将法坛的另一个组件拿到手。

余慈迈入红牙坊的正门,按着上回到此的记忆,往后面的院落去。走到半途,耳中忽地传入一声有些熟悉的轻呼:

“客人,别,别这样!”

余慈微愕扭头,未及看清,呼声便已变成了一声低细绵绵的轻吟。

第二十五章奇人

坦白说,红牙坊和余慈在世间流浪时见过的青楼颇有些相像,虽说这里女子的正职,是为阴窟城的修士创造一下拉拢交情,介绍生意的环境,但就是生活在这里的万全也不否认,坊中颇有几人在这里做些皮肉生意,结交几个恩客,倒更有利于所谓的“正职工作”。

这算是北荒的常态,余慈其实不怎么吃惊的,就是刚刚那声低呼让他觉得耳熟,才多看一眼。他的视线穿过了假山和花墙形成的障碍,落入隔壁那个半**的院落中。

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已经如软泥一般半瘫在人怀中的宝蕴。

这个极具妩媚风情的女子给余慈的印象还算深刻,当初头一回见面时,此女便表现出远在万全之上的胆色,性情是极泼辣的,然而此刻,她全身上下,不见有半点儿力气,火红的裙装已半褪下来,只有同色的亵衣遮掩,见得肌肤雪腻,香汗潸潸。

在如今这个角度,余慈看不到另一人的模样,只看到一只修长的手掌,在宝蕴雪肤上抚过。

“客人哪!”

宝蕴腻声轻唤,分明已是情动,不过余慈透析人心,总觉得这话音里还有些不自在,有点儿放不开的意思。一念至此,余慈却是哑然失笑,原以为是轻薄,其实是嬉戏,那他在这儿听墙角又算什么?

摇摇头,他举步前行,没走多远,那边花墙后,宝蕴的低吟地蓦地拔高,随后又落下,未及沉底,又是扬起,中途却被什么截住,随后就是喘息乃至于哭泣声,错杂在吟声之中,依稀间甚至起承转合,若有节拍。

余慈听得咋舌的时候,忽有歌声从花墙后散出,清悠轩敞:“清静家风,无为活计。个中别有真消息。阒寂湛湛契玄机,杳冥恍惚通幽理。七宝山头,五明宫里。陶陶恣饮醍醐味。醒还醉了醉还醒,醉还!”

清越歌声与美人吟声合在一处,高下相和,清浊相应,末了却又音调变化,懒散低回:“陶陶恣饮醍醐味,醒还醉了醉还醒……”

“这么玩?”

余慈不知道该怎么评价才好了,用女子低吟为伴乐,视美人媚态如无物,高歌道词,吟诵玄理,这手段,简直,简直……

他一时间想不出个准确的形容词来,只觉得原本让人血脉贲张的艳媚场面,却因之而带出许多荒谬和疏离感。那人的心肠真不知是什么做的,宝蕴如今风流妩媚的姿态,便是他都怦然心动,却只换得在其手中为琴弦、为萧管,如此意趣,他是自叹不如。

这时,前面有人招呼:“前辈!”

他进来红牙坊,万全就知道了,只是手边有事,一直脱不开身,这时才迎上来,在这边碰上。万全也是有玲珑心肝的,见余慈神情,顺着目光往那边一瞥,也是呆了呆,后面的言语就有些磕绊:“这……呃,前辈,陆姐在制器坊等着您呢。”

这话像催促似的,有些不礼貌,但余慈见他表情,倒也理解,嗯了一声,不再管这边,自往前去。一侧万全探头探脑了好几回,才一脸恍惚地跟上来,分明是走神了。这种状态一直延续到制器坊,见了陆青,也没好转,后来干脆又跑掉,不知去干什么了。

余慈不关心这个,如今他的注意力已经太阴幡吸引过去了。

此幡杆长约丈许,幡体垂落,长五尺,宽约尺余,通体漆黑,没有别的缀饰,上面并无神名,也无经咒文字,只是用素鸟绒羽编入数个符形,整体来看,就像是在边缘数个曲折的长线。说实话,看起不甚起眼,但余慈并不关注外形,只看它的用处。

持幡在手,便知杆子也是有讲究的,是用‘九叠竹’制成,注入元气稍一抖落,丈许长的杆子就能缩到三尺余,比幡布还要短些,更利于存放。余慈点点头,定鼎枢机后,愈见精纯的罡力注入。

幡面亮了起来,光华如水,符形反倒隐去,从别的角度看,漆黑的幡面上似乎有一个光源,却又无可寻觅,十分奇妙。

余慈浅尝辄止,但已经非常满意,陆青制器的手艺确实精妙,比他希望的结果还要更胜三分。

后面就是钱款之类,正如万全所说,陆青只是收一个手工费,以及九叠竹之类配件的成本,相对于此幡的价值,很是了了,余慈爽快付了,正向陆青致谢,外间万全大叫着撞进来:

“不得了,出事了!”

等余慈一行人到了事发地时,周围已不知有多少对眼睛在看着。北荒的修士在修行上未必多么得力,但在找消遣、凑热闹的事儿上,却是从不落后于人。他们未必真如市井村俗般,站地围观,但周围假山花墙后,却是人影绰绰,等着好戏上演。

余慈作为客人,本是可来可不来的,不过刚接过太阴幡,就算是钱货两迄,人情终究还是落下了,自然要跟来看看。

红牙坊是阴窟城中最醒目的**建筑群之一,没有岩洞的间隔,而以错落的屋宇和假山等形成相对**的院落空间,在柔和的灯光照明下,影绰迷离,忽隐忽现,还是颇有几分雅致的。

就像是余慈刚刚见到宝蕴那样,当人们行走在特定的位置,往往可以看到一墙之隔后的院落中,某些隐秘的景致,不管是不是刻意安排,总给人别样的感受,这也是红牙坊在阴窟城颇受欢迎的原因之一。

但这种结构,也就是今天出事的源头。

出事的院落,原本是阴窟城一个小有势力的堂口主事包下,和自家在红牙坊的相好嬉戏,哪知正火热之时,却听到外面路过的两人嘲讽之语,不外乎就是“女人如何如何,可惜男人不过如此”之类。

主事大怒之时,祸从天降,先嘲弄的二人却是暴起发难,一击将那堂口主事打得吐血重伤,然后……

强行不轨?

院落中激斗还在持续,万全等见机得快,先一步打开了护院的法阵,如今这片区域亮起了一层薄薄的绿光,吸纳四溢的冲击波,总算没造成更大的破坏。

而院落之中,已经躺下五六个人,那主事后面是有个堂口的,自然有人出头,可在两个率先挑事的家伙手下,不过几个照面,就死的死,伤的伤,如今地面上已是猩红点点,细看去还能见到细碎的血块儿。而在院落较深处,余慈依稀能看到,一个身姿柔美的女体软伏地上,不着衣缕,身上血迹斑斑,还在微微的抽搐,情况显然是不大妙的。

便在女体边上不远,有两人战成一团,还有一个笑嘻嘻地掠阵,掠阵这个,竟也是浑身上下,不着寸缕,且是体毛浓密,让人看了便有一个印象:

“他们是野兽吗?”

余慈看得皱眉,回头想看陆青,却是眼前一花,一直沉默的女修已经直插入战圈,劲力潜爆,随即便响起一声闷哼。

掠阵那人反应甚快,想着拦截,却不想陆青纤细五指内合,反手一拳,看似飘忽无力,真落到实处,却如山崩一般,爆发力强绝,将那人伸出的手臂硬压回去,其势不减,又轰在他额头。

那人一声痛吼,五官同时爆出血雾,额头几乎是凹了下去,脚下便如软泥一般,硬陷尺余,但就是这样,竟然还有还手之力,另一只手勾指凝爪,又去拦截,手至半途,嘶嘶风啸,不知放出了什么东西。

陆青有些忌惮,移形换位,让过这数缕锐风,顺势转折,勾回地上已陷入昏迷的女子。

就是这么一个变化,给了掠阵那人喘息之机,他大叫一声,提醒自己同伴注意,也因为如此,那边战场情势急转直下,一声惨叫后,有个人影打着转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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