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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这真的是小白，那么它，该是堕魔了吧！”
　　芷月低低的叹息着，努力的想要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是，当初送小白来这里的人是她，替她去找所谓传承的人也是她，明明看到那白虎长老没有问题，自己才走的，而且还觉得自己是对的。可是现在……
　　芷月满脑子都是懊恼和悔恨。如果说丫丫是自己费尽心力孵化的孩子，那小白则是第一个在异界陪伴自己的伙伴。那个时候自己还很弱小，每一次战斗都是拼尽了全力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而每一次陪在自己身边的就是小白，现在，自己竟将他害成了这副样子。
　　“别难过，这是它必然经历的一个劫数。”
　　墨离一只大手轻轻抚了抚芷月的脸，芷月这才惊觉自己竟难过得流了眼泪。
　　“嗯。”芷月笑了笑，擦了眼泪冲着那怪物提剑而去，而墨离却回转了身来，向着身后的某处闪了闪眼眸，露出一抹邪魅的冷笑。
　　“小白！”芷月的精神力针对这样狂暴的灵兽还是有一定作用的。只是，小白被禁锢了太长的时间，吃了太多的魂兽，现在的体内怨气太重，只不过愣怔了片刻便更加狂暴起来。
　　“该死的人族，竟敢将本尊囚禁于此，士可杀不可辱，今日本尊要杀尽这里的生灵，让你们为你们的愚蠢付出代价——！”
　　芷月走近才看到，原来小白的一双眼竟是赤红的，像是聚集了两眼幽冥之火。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巨兽已经如电射而至。
　　芷月哪儿能跟自己的伙伴动手，即便她知道眼前这大家伙依然堕入魔道，但她也只是不停地给它做些精神干预，让她对自己产生亲近之情。
　　可是，不知道小白到底是怎么回事，芷月越是对它精神干预，它反而越是凶悍，那眼中的杀意和暴躁的怨恨几乎要将芷月吞没了。
　　芷月不舍得还手，就只能闪躲退让，几次险象环生，差点儿被它咬死。一时，也只能是仗着空间变形术时间锁定等法术来应付对方，不一会儿便累的气喘吁吁起来。
　　“孽畜，囚禁你的人在这里，还不过来受死！”突然，不远处原来了一个成年男子的呼喝声。
　　小白赤红色的虎目圆睁，毫不犹豫便掉头向着那声音发出的所在扑了过去。
　　芷月听出那是墨离的声音，登时放松下来。但是，她又实在不放心，随即便跟了上去，
　　她心里焦急，沿着白虎行走的痕迹一路向前追，却突然感觉到有一股力量向着她而来。她本能的想要反抗，却突然间停了手。
　　那是自家男人身上的气味，她惊喜地回头望去，却见墨离已经来到了她的身后。
　　芷月很奇怪，看了看四周：“我听到你引开小白的声音，小白呢？”
　　墨离俊美的脸颊带上了一抹坏坏的痞笑：“有人想用小白来对付我们，然后坐收渔翁之利。我这是让他们好好地清醒一下。”
　　芷月听了稀奇，但很快就想明白了原因。
　　“也好，他们害小白吃了这么多年的苦，也该收点儿利息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芷月想到待会儿会出现的结果，不自觉心里就有些不落忍了。
　　墨离看着芷月难看的脸色，想开口劝劝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想必这一次小白这积攒了数年的狂暴戾气要靠着无数的鲜血和生命来平衡了。
　　这是必然结果，谁也改变不了。白虎本为战伐之神，本身更是权力尊贵的象征。胆敢算计它的人，势必要承受它身上的因果和考验。死去的终将成为积淀，只有这样，他们的后辈才会逃离这生生世世困死他们的禁地，对野人族来说又何尝不是一次新生呢？
　　“小白的戾气太重，我怕它会堕魔……”芷月不敢说下去了，她前世大小也是个仙子，知道作为神兽的尊严不容侵犯，更何况，小白恢复了传承，身上肯定已经有了神格的印记，欺负它就等于是冒犯，还是些在神域眼中蝼蚁一般的野人。
　　说到底，他们都是上层博弈的牺牲品，可不管怎么说，即便野人谷也很无辜，但是他们也算是享受了不该有的资源，代价也得由他们来付出才符合天道吧……
　　墨离一贯不喜欢琢磨那么多烦人的东西，按他的理解，弱肉强食没有什么不对，不管是谁，惹到了不该惹的东西，被灭族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在修真界，这样的事情并不稀奇。但想到自家媳妇那副越来越软的心肠，他也有些无奈。
　　两人不再赶路，反而像是在林间散步。
　　有小白在前边走过，在后面的这两人更像是在游山玩水，悠闲野游。一路上连只鸟都没有碰到，只是，风景却越来越不好看了。
　　慢慢的，越来越多的尸体出现在眼帘，那些或人，或兽，或者是半人半兽的野人慢慢的越来越多的出现在两人的视野之中。不过他们寻找出路，顺着那些尸体，很快，两人便来到了一座由很多石屋石殿组成的石头大城。
　　只是如今城中惨叫连连，犹如人间地狱……


第944章　谁是渔翁
　　芷月站在城外，脸色铁青，握着手不知在想些什么，墨离也不催她，只担心地望着她的眼睛，轻轻拍拍她的肩膀。
　　芷月咬了咬唇，抬头望向墨离，眼中闪过的全是无措和哀伤。
　　“别想了，就算小白不杀他们，我们将小白带走，他们一样也活不了。”
　　那人用人兽杂交的邪术控制了这些人，如果小白这一次不动手，这些人早晚还是会被体内那一半残暴的兽血所影响，化身为人兽，沦为那人奴役驱策的对象。如果不是他们利用小白，吸取了那么多的戾气怨气，死气毒气，也许不用那么久，早在几年前他们就该发作了吧。
　　比起死去，应该还是成为一个没有灵魂，没有意识的魔兽更可悲，更可怕吧。
　　墨离的话让芷月低了头，再没有说上一句话。
　　自从在阵法里见识了那个将脑袋顶在大虫头上的怪物起。她就慢慢想明白了。其实，还是自己太矫情了吧。她记得自己从前不是这个样子，又不是手里没沾过血。
　　心里闪过一激灵，手已经不自觉摸上了自己的小腹。
　　她怀的这个一定是个女儿，善良敏感还有些多愁善感……
　　某娘已经成功的将自己如今暴露出来的软弱小白归结到了某娃的头上，让还在肚子里吐泡泡的某人十分怨念。貌似自己娘亲变坏了……
　　足足六七个时辰，石头城中才安静了下来。
　　这个时候，芷月才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识海之中的那契约印记有了一点烧烧麻麻的感觉。
　　墨离一直站在芷月的身边，并没有打扰她的思绪，这一切都要靠她自己去想清楚，这是一个心智成熟的过程，他相信芷月一定能够想得明白。
　　果然，芷月没有让自己伤春悲秋得太久，只不过片刻的功夫，她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对墨离点了点头，拉了墨离的手，飞一般向着城中掠去。
　　野人谷石头城，就算是在从前它没有封闭前，也算是个巨大的势力。
　　高大巍峨的城楼，全是由巨大的石块切割搭建而成，就像是一个满身肌肉虬结的巨人，赤脚站在苍穹，头顶着蓝天，脚下是一片黝黑繁盛的土地，那股原始粗犷，苍凉又浩瀚不可侵犯的气势，让每一个看到它的人都震慑于它的古朴威仪，感叹于它的宏伟与美丽。
　　可是现在，威严遭到了践踏，美好被血腥洗刷。
　　城楼前，巨大的灵兽石雕残的残，毁的毁，满是铜钉的大门凄冷地碎成三块躺在了一边的地上。高高的城墙上满是碎肉和鲜血，整个的石头城像是死了一样，除了矿野之中呜咽的风声，几乎是一片死寂。
　　芷月深吸了一口气，将那因为这太浓重的血腥臭而涌到了喉间的恶心压了压，这才迈步进了城门。
　　眼前真是人家地狱一般，处处残垣断壁，尸体堆积如山。根本分不清谁是谁，大多数都已经变成了血泥和碎渣。
　　小白一身脏污懵懵懂懂站在其间，大脑袋时不时晃几下，喷出一声小心翼翼的鼻息。它偶尔抬起自己的脚，看看自己脚上那粘稠的血污，嫌弃地甩一甩，想要离开，却觉得走到哪儿都是一片脏兮兮的，颇有些无奈和无措。
　　它大脑袋一转一转的，就像是因为做错了事情的慌乱，又像是在找什么失去的东西。
　　芷月之前是愧疚和痛心的，可看到这样的小白，她突然心里又软了下来。她知道这是宿命，如果不是这些人先用计囚禁了小白，用他们修炼时消化不了的那些脏东西去祸害它，也不会有今日这些人的死劫了。
　　她小心翼翼站在远处看了会儿，才轻轻唤了句：“小白——！”
　　白虎猛地回了头，看着墨离和芷月的样子，似乎觉得这两个人很熟悉，好像是认得的。那脸上狰狞的凶相立马像是被定了格，看起来很有些别扭。
　　“小白，我是龙芷月，我来看你了。”
　　芷月的声音很轻，很温柔，她的契约有反应了，说明小白有好转，但还是不正常的，所以，她不敢冒进。
　　芷月的眼睛望着小白，细细感受着它眼睛里的情绪变化，生怕稍微一不注意，它又要发狂。
　　“唔……”小白想了一会儿，还是有些不确定那两人的情况，它有些头疼了，便不想那么累去想了。
　　它晃了晃自己的大头。之后才发现自己竟站在如此肮脏的环境里。它嫌弃得将自己的身边弄出了一道狂风，将那些血肉吹散了，好歹给自己腾出了一块干净的地方。
　　它舒服地趴了下来，深深叹了一口气。
　　“唔——”能重新呼吸到新鲜的灵气真是太舒服了。能重新拥有这种满满的浑身都是力量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现在的小白实力完全回来了，看着它只不过小小吹了口气就弄出的这阵仗，芷月就想要叹气了。
　　野人谷的人还真是心大，怎么就那么肯定神兽被他们算计了之后就不再是神兽了。难道老虎还能变小猫吗？
　　而这个时候在那座原本的石殿之下，老谷主带着巴洛和一干心腹正在痛心疾首的懊恼着，悲愤着：
　　“我为什么就听了你的鬼话，将那个祸害放了出来！什么坐收渔翁之利，现在谁是鹬？谁是蚌？野人谷完了，我们大家全完了！就是现在死了我也无颜面对列祖列宗啊！现在怎么办？现在怎么办？……”
　　巴洛阴沉着一张脸，只是靠着墙坐在角落里，眼神阴鸷不发一语，他实在想不到，他们这里的阵法明明是那么厉害，怎么竟然拦不住那两个小小的人族。
　　他失算了，他赔掉了石头城全城人的性命！
　　不！还没完，那怪物是疯的，它能杀了这么一城的人，说明它身上的怨气足够承受兽人之术了。
　　他可以再等等，接下来，只要让它再杀了那两个祸害了他们野人谷的人，他也许就该做点什么了，至少，让那怪物听他的话是完全能够做到的。不是还有野人谷嫡脉的精血可以供奉的嘛！
　　这样想着，巴洛阴测测的眼就瞄到了正暴跳如雷的老谷主。


第945章　还有活人
　　巴洛等人的藏身之处是石殿地下的密室，是专门为了防止外敌来袭而建造的，十分坚固，而且也能完美的隔绝神识，不会被外面发现。密室里还藏有足够的粮食，水，以及一些灵石，连黑晶石都很富余，所以，他们根本不必要担心自己在这里生存不下去。
　　现在，只希望外围的阵法够坚固，够高端，那白虎耗尽了体力仍出不去，那个时候，就是他出手的时候了。
　　现在么，好好等着恢复体力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城中，白虎和芷月二人的对峙已经持续了一个时辰。
　　芷月磨破了嘴皮，可白虎就是没有多余的动作。
　　芷月尝试着用精神力去影响它，可偏偏这白虎自从接受了传承，修为大涨之后，就连他的识海也大大增强了。芷月的神识探进去，就发现，小白的识海如今外面像是包裹了一层厚厚的硬壳，她的神识触在上面，就像是弹在了一块铁板上面。不但没有影响到它，反而让小白对她产生了很大的抵触情绪。
　　芷月也是服了，只能一点点跟小白讲述它的前尘往事，前世的，今生的，小时候的，总之是讲的芷月都口干舌燥了，可依然感觉没有多大进展。
　　关键是，每次芷月看小白的神色有了松动之后，还没开心五秒钟就会发现它烦躁的甩头，她便知道这白虎肯定是脑子出了大问题了。
　　总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芷月只得先冷静了下来。
　　墨离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已经将石头城遍布的尸体血肉全都情理干净了，他可没忘记，他宝贝媳妇现在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呢，这样的环境，他们娘俩个怎么可以待。
　　芷月烦躁地揉了揉眉心，将小龙，丫丫，小玄放了出来。
　　“丫丫，小白，你怎么变成这副鬼样子？丫丫，好丑，好丑！”
　　“这是谁干的？敢欺负咱们兄弟，本尊劈他个魂飞魄散。”
　　“是……小……小白吗？”
　　被这三个家伙的眼睛齐齐瞪着，白虎突然觉得自己好羞耻，就像是被人偷窥了自己的隐秘。连耳朵尖都有些泛红了。
　　可是，心里却莫名其妙的涌出了些酸酸涩涩的感觉，那感觉很陌生，却让它不忍心割舍。
　　芷月冷眼看着那三个和白虎交流，小白的眼中终于流露出了复杂的情绪。她这下急忙再度试着用自己的精神力去影响它，果然，这回终于成功了。
　　进入小白的识海已经很不容易，要在其中找到那影响小白神志的东西就更加不容易了。
　　芷月几乎是用尽了全力，终于找到了一点儿端倪。
　　还好她之前在小玄那里得到了邪尊那一点儿神识印记，知道了关于他的一些消息。万幸万幸啊！
　　芷月依照记忆里的方法，很快解决了小白的头疼问题。那邪尊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如果他没有留那化身的小小玄，芷月哪儿能这么快找到对付这些暗算的方法。
　　现在她四相合一，看谁还能挡住她飞升的路。
　　小白被芷月将脑中的那脏东西清了出去，倒是清醒了不少，但它这几年身子也熬得不好了。芷月只得将它拜托其他三个好好照看，同时收进了空间之中。
　　芷月自己的问题解决了。接下来就是四大家族的事情了。
　　墨离与芷月想要帮助四大家族拿回至宝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如今控制玄黄的大阵已经被解除，相对的，寰宇大陆被阻隔的气运贯通，连地形地貌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几乎不用他们自己去看也想得到。如今，估计中央仙地也失去了中心区的作用，那道阻隔在寰宇大阵中心的屏障肯定已经被消除掉了。
　　这些都说明通天之路已然贯通，只是，就从拓跋家得来的消息来看，他家的老祖宗却并未飞升，这不表示芷月他们之前做的事情不对，而是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邪尊留下的神念里有关于这个方面的记载。当年他将四大家族的秘传典籍全都藏在了野人谷中，为的是四大家族本是守护寰宇气运的家族，失了传承就等于失了守护之职。寰宇被阻了通天之路，对他们来说才是最安全和万无一失的事情。
　　所以，芷月现在要做的就是让四大家族找到那四本典籍，然后帮着他们族里哪怕有一人重新领悟了这家传秘籍，则他们的通天之路开启。墨离与芷月也能借此离开寰宇返回神界。
　　现在石头城已然被小白弄成了一片废墟，而那四本典籍却仍旧没有线索。
　　“叫迦南出来干活。”墨离可不会平白养着那个闲人。
　　这个时候也确实是没有第二个更合适的人选了。芷月答应着，将迦南蓝宇唤了出来。
　　“早叫你们不要那么莽撞，你看看，弄得这里腥风血雨，这得损失多少功德啊！真是作孽哦……”
　　“闭嘴！”一旁的男人脸都黑了。他家月儿好不容易才想通的事情，这迦南再把它翻出来讲，这不是火上浇油嘛！
　　“离。”芷月见墨离黑了脸，就知道他是在心疼自己。她急忙拉了墨离的手，对着墨离摇了摇头。
　　“迦南，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如果有什么是可以弥补他们的，我愿意去做。”芷月之前也是一直不安的，如果可以，她也不想牺牲这一城人的性命去挽救小白。说到底，即便满城的人都修炼了兽人邪术，也难保有人是被蒙蔽的。统统死光也确实残忍了些。
　　只是，她也不能埋怨自家男人，当初那些人为了让小白对付他们打开了暗地的大门，之后又躲在一边想要渔翁得利。墨离将小白引到他们的面前，也是最正确的选择。之后他们逃跑，又将小白引到了石头城，这一环一环，倒像是命里注定一般。说不清谁对谁错，总之事情已经发生了，她还是愿意为这些死去的人做些事情的。
　　迦南虽说是真的心疼，却也知道这是因果报应。他的牢骚只不过是不忍，外加对墨离做法的不认同，但他也是当真不敢得罪这个大黑脸的。所以，最后只能没骨气的偷偷瞪了一眼黑脸男人，乖乖捏出了自己的罗盘算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