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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
　　她的孩子。
　　他们的孩子。
　　她被丢弃，孩子也被无情抛弃。
　　他宁愿要这样一个根本没有孩子的人，选择相信尹晴漾，也不愿相信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他的孩子。
　　好。
　　那么，她走。
　　永远，都不会再回来。
　　只是……
　　烈迟墨！
　　如果有一天，你后悔失去我。
　　请你好好地记住今天。
　　记住今天你让我受得屈辱和痛苦，记住你今天所说的每一句话！
　　那么，你也就会知道，我绝不会原谅你，到死也不会原谅你！
　　她跌跌撞撞地站起身，又因为剧痛而再次倒地。
　　“快滚！”狐假虎威的下人狠狠踹了她一脚，甄惜苍白的宛若凋零的蔷薇，蜷缩着单薄的身体，痛楚地蹙眉，却不肯求饶。
　　“孩子……孩子……”她喃喃自语，却连哭泣都忘记了。
　　“反正是个贱种，死了不是更好。”另一个下人冷笑了一声，完全不管她受了伤，粗鲁地拖着她，一路将她扔出了王府。
　　轰隆……
　　天空一声闷雷。
　　她蜷缩着瘦弱地身体，感觉着自己的生命在一点点流淌干净，感觉着从自己身上流下的骨血，一点点剥离她的身体，感觉着她的爱情，一点点离开她的灵魂，彻底不留。
　　死了……
　　就在这个无情的秋日的深夜。
　　她的爱情和他们的孩子。
　　彻底死了。
　　她将永远记得今日……若她不死，那么终有一日，她会回来，让他们十倍奉还！
　　两人将她扔在了垃圾场附近，便因为淋雨而速速回府，火速将大门关上。
　　她看着那扇渐渐关上的门，记忆飞快掠过她的脑海。
　　那一扇鲜红的门，宛若断绝她和他唯一牵连的刀刃，那么锋利，毫不留情。
　　她冷笑了一声，强撑着身体，跌跌撞撞地走了一步。就算是死，也要死得远远的，连尸首都不让他找到！一点都不要留给他！
　　恨他恨他恨他恨他恨死他了！
　　他以为只有他一个人在恨吗？她也恨不得从没有见过他！从没有救过他，从没有与他约定过婚事，从没有爱上他，也从没有千方百计嫁给他！她是贱女人，那么他就是贱男人！这个无情无义，忘恩负义的贱男人！！
　　远一点，再远点，彻彻底底消失。永永远远离开！！！再也不要见他，再也不要……
　　可是……
　　啪地一声，体力透支的她终究无力地摔倒在了地上。
　　雨拼命下。
　　好像永远不会完结。
　　她闭上眼，好像永远不会醒来。
　　*
　　书房，烈迟墨苍白的手指有力地划过冰冷的墙壁，一袭红衣如火如荼，他望着空荡荡的墙壁失神，窗外暴雨连绵，他的内心也仿佛激起了惊涛骇浪。
　　那里原本挂着一幅肖像图，那是他以前最喜欢的消遣，看着那图，便觉得是世界上最美的事，可是……
　　如今，那里只剩下空白，可就算是空白，也还是无法将他的灵魂洗净。
　　所有的爱恨都能轻易被牵起，就算看不见，也好像已经刻画在了他灵魂深处。
　　看不见，就可以假装不存在了吗？
　　姓甄的人，全部都是贱人！全部都是贱人……
　　尽管已经过了那么久，他每一次想起，还是会恨得咬牙切齿。

　　☆、341。第341章　我不会再要孩子，我要报仇！

　　那些算什么，她受的痛算什么！他所承受的，比她还要痛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
　　哗啦啦——
　　在他狠狠地推掉桌上的笔墨纸砚时，掉落的砚台发出了破碎的声音，溅起的墨水落在他的红袍之上。
　　他笑，嗜血而残忍，眼底却流露出一抹伤痛，那是世间任何事都无法填补的伤痕，永不会愈合的伤口。
　　凭什么他说休了她，她还可以笑得出来！
　　凭什么！
　　不能！
　　绝不能这样轻易放过她！
　　想到这里，他忽而快步走出书房，然而，尹晴漾却端着参茶迎面走来，他没有看见，于是撞碎了餐具，她也跌坐在了地上。
　　他骤然回过神来。
　　“晴漾。”他在面对她时，声音总是不由自主地温柔一些，“你怎么样？”立刻扶起她。
　　她的泪水却轰然掉落，“我只是……我只是……”
　　她只是了半天，也没有说出后话，望见她怀中那块赤谨玉，他的心口掠过一丝怜惜，“你放心。”他说，“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这么说的时候，他不知心底为何又掠过一丝难懂的酸痛。
　　当初誓言，他如何会忘记。
　　那****差些失明，她舍身救他。他中了药，她替他解。他说会娶她，要她成为他今生唯一的妻，可他却还是对她食了言。
　　他赠予她半块赤谨玉，作为相认的信物。光明失而复得之后，他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她，娶她……
　　他终于找到了带着赤谨玉的她，可是……
　　父王却莫名其妙要他娶别人为正妃。
　　怎能不恨。
　　那个插足他的感情，让他毁了自己许下的誓言的人……怎能不恨……
　　为什么，与那个人拥有惊人相似的容颜的人，居然，也还是不属于自己……
　　还是不属于……
　　“真的吗？真的……可以吗？”尹晴漾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他将那半块赤谨玉塞入她的衣襟，对她愈加温柔几分。
　　“傻瓜，本王的命都是你的，还有什么不能给你呢。”喃喃自语，又仿佛在恨自己居然对除了尹晴漾之外的人动了心。他望向雨幕，又收回视线，她将他横抱起来，朝着卧房走去。
　　尹晴漾倒在他的怀里，笑容失了真。
　　甄惜，你想跟我斗，还早一百年！
　　我没有怀孕又怎样，你怀孕了又如何？
　　救了他的人不是我又怎样，是你又如何？
　　他还不是要娶我，还不是爱我，还不是把所有都给我！
　　*
　　另一边。大雨疯狂下个没完……
　　血……
　　满地的血液蔓延开来……
　　被雨水稀释……
　　垃圾推旁一个女人捂着自己的小腹昏迷不醒，她的脸色如此苍白，仿佛死过一次一样……
　　碎夜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管这件闲事，看到垃圾堆里容颜苍白的女人，竟然会将她救回来。
　　大抵是因为，很久很久以前，他也像是被世人丢弃的垃圾一样吧，和她一样……
　　凤苍穹看碎夜抱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女人回来，不由开口说道：“碎夜，你怎么也管起闲事来了？”
　　“大抵是跟你呆的久了。”碎夜冷淡说道：“她刚刚小产，你可有丹药替她调息。”
　　“嗯。”凤苍穹说道，“把她放下我来看看。”
　　碎夜将甄惜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凤苍穹皱眉，这女子究竟受了怎样的伤，心中竟然如此郁结。
　　“怎么了？”碎夜扣了扣甄惜的脉搏，“应该是没有性命之忧才对。”
　　凤苍穹开口说道：“她的心结很重，想打开怕是没那么容易的。最近我才刚刚学会做一个母亲，很能理解她小产的心情。碎夜，你要多多陪她聊聊天才好。”
　　“我为什么要陪她？”
　　“人是你带回来的，自然是你陪了。”凤苍穹开口说道：“难得你会对一个人感兴趣，怎么？要这样半途而废吗？”
　　碎夜看了床上那毫无血色的女子一眼，也没说话。
　　凤苍穹出去了。
　　*
　　云谦人见凤苍穹出来，开口问她：“穹儿，你跟我哥说了什么？他怎么会留在里面？”
　　他记得，碎夜是很不喜欢和女子独处的。因为他总是要求完美，而又没有人能够做到他要的完美……所以他宁愿一个人。
　　凤苍穹浅浅一笑：“他的桃花开了。”
　　“什么？”云谦人怀疑自己听错了。
　　“北冥葬刚才替他算了一卦，卦象说他的桃花开了。”
　　“我哥？”云谦人表示十二分的难以置信，“他也有桃花？和一个刚刚小产过的女人？这是什么奇怪的桃花……”
　　还真是让人难以想象。
　　凤苍穹耸了耸肩，“在那之前，他得先学会了解女人才行。”
　　原来不是她……
　　云谦人挑眉：“所以你安排他去照顾一个女人？”
　　凤苍穹点了点头。“并不是他遇到那个人才会改变，而是只有他变了，才能够遇见命定的女人啊。”
　　*
　　碎夜在房间里听见甄惜迷迷糊糊地喊着：“还我……把孩子还给我……”
　　“姑娘？”
　　“啊——”甄惜骤然瞪大眼瞳从床上坐了起来，却是看到了一张完全陌生的脸。“你是谁！我的孩子呢？”
　　“姑娘，你先把药喝了吧。”
　　“我想起来了。我的孩子……”甄惜的双手按住自己的小腹，神情呆滞，很快，又多了一份浓烈的恨意，“他竟然亲手杀死我的孩子……”
　　在他将她扔在垃圾推里不管不顾一夜之后，那一夜下着疯狂的暴雨，竟然将她腹中的孩子也淋得小产了……
　　她想起他是那么的咬牙切齿！
　　所有的爱都是那么可笑……
　　所有誓言都是那么可笑……
　　甄惜突然有些失真地笑了。
　　“姑娘，孩子还是会有的，你不要想得太多了。”
　　“不——”甄惜突然看向碎夜，“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失去孩子有多痛苦……我不会再要孩子……我要报仇！”
　　碎夜微微挑了挑眉。
　　“一年前，我无意间看到他中了毒，必须要以圆房才能够解。那时候他身中剧毒，双目差点失明……只怪我，被他容貌所惑，为他解毒，当时，他对我也是情真意切，说一定会娶我。我信以为真，为他身陷险境，摘取仙草。谁知回来之后，他已经不知所踪……”

　　☆、342。第342章　他骗了我一生，却害我至此！

　　甄惜继续说道：“我等了他一日又一日，他始终没有回来，可我父亲却发现我怀孕了。他大为震怒，我最终将我和烈迟墨的事情告诉了父亲。”
　　“烈迟墨是王爷。父亲听到名字便知道了。”
　　“之后，我让我父亲寻找到他，并向他的父亲说了我们之间的约定。他的父亲命他娶我。我以为，这是我幸福的开始。”
　　“可是谁知道……他早就已经变了心……”
　　“他一心记挂着另一个女人……”
　　“若我早知道，他心中没有我，我又何必，拿我人生来换？”
　　“可他骗了我一生，却害我至此！”
　　“他厌恶我腹中的胎儿，因为我和他成婚之后，他根本就没碰过我，也没来过我的房间，所以他以为，这是我别人生的孩子，并一心想要除掉他……今天，他终于如愿以偿了……”
　　甄惜的双手死死地握紧，身体还因为愤怒而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碎夜听到这里，开口说道：“那么，你有没有告诉过他，你就是当初救他的那个人呢？”
　　甄惜冷冷一笑：“当然，我也试图说过几次，可他从没有一次认真听我说完。我想，他根本就不记得我了。还被尹晴漾迷昏了头。”
　　“她借口我伤害她，试图伤害她腹中骨肉，害得我儿流产，可是她根本就没有怀孕！这个恶毒的女人，我要报仇！我要报仇！！我要让他们好好尝尝这痛心疾首的滋味！”
　　甄惜一拳砸在床沿，床沿跟着摇晃起来。好像她此刻深不见底的黑暗心情。
　　碎夜浅浅说道：“姑娘，仇恨会让人迷失自己，我劝你还是尽早放下吧。既然那男人不是你的良人，你又何必为他自伤。”
　　“如果你有一天，被这样折磨对待，就可以明白我的心情了。”甄惜一眼看到碎夜的黑色衣裳，突然变得激动无比：“我见过你……我在画像里见过你……”
　　“你见过我？”碎夜挑眉。
　　甄惜略微有些不肯定地说道：“你是夺魂将军碎夜！？”
　　“正是。”碎夜也不隐瞒。
　　甄惜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激动地抓住他的手臂：“你帮我报仇！我听说你专门替别人完成心愿，你帮我报仇可好！”
　　“姑娘，你的执念太深了。”碎夜不动声色地推开了她抓住自己手臂的手指。
　　甄惜看着他，冷冷地笑了：“执念？呵呵呵……是啊，一开始就是错误，可我却偏偏不信，救了那狼心狗肺的东西，落得如此下场！”
　　甄惜眼中带着莫名的疲惫，“可是大错已经铸成，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复仇罢了。你是天下第一杀手，你一定见过很多人，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你也一定听过很多种愿望吧……我听说，你要的筹码也很特别……可我如今，却是没什么能够给你了……既然如此，我无法报仇，又活着有什么意思。”
　　“如果你真的想要报仇，就把这碗药喝下吧。”
　　“真的？你愿意帮我？你要什么的酬金！？”
　　碎夜指了指她的心脏，“我要你这颗真心。”
　　“真心？”
　　“真心可以装下爱情，亲情，一切你想到想不到的东西。你愿意把它给我？我就帮你复仇……怎么样？不愿意吧？所以，你好好活下去，找一个好男人嫁了吧。过去的事情，就让它随风而去。”
　　“不！我愿意！这颗心，我可以给你！只要你帮我报仇！”
　　碎夜摇了摇头。“既然如此，你先好好休息吧。”
　　“你答应了？”
　　碎夜顿了顿，点头。
　　“恩公，谢谢你！你的大恩大德，甄惜没齿难忘！”
　　“你既然名叫甄惜，怎么就不懂珍惜呢……”碎夜摇了摇头。
　　“珍惜？我还有什么可珍惜的，我在乎的，全都已经离我而去了。”
　　碎夜心道：
　　不……
　　你拥有的还有很多……
　　很多我想要却无法拥有的东西……
　　比如，对爱的执着……
　　碎夜只在她的眼中看到仇恨和痛苦，还有复仇的心。对于她所拥有的，却毫无所觉。
　　“那好吧。”碎夜想到这里，开口说道：“我会帮你。你想怎么报仇？杀了他们？”
　　“不，我要他们生不如死！”甄惜开口说道：“我要烈迟墨知道，当初救他的人是我，我要他知道，尹晴漾顶替了我的位置，我要他知道，他亲手杀死了他的骨肉！我要他后悔！”
　　“好。”碎夜这样答应下来。“在那之前，你必须先康复，否则我到时候去哪里要酬金？”
　　甄惜立刻低头喝药，喝得干干净净。
　　原来复仇之心，也可以让一个濒死的人复活！
　　*
　　碎夜每天都会给甄惜准备药，甄惜也每次都喝的干干净净。
　　“来，冰糖葫芦。”碎夜见她苦的说不出话来，就把冰糖葫芦准备了递给她。
　　“谢谢你！”甄惜很感激，因为从来没有人会因为她喝药太苦，而去为她买冰糖葫芦。
　　当时在王府，她那么痛苦，烈迟墨去看过她一次。
　　她说要太苦，不想喝。
　　他一脸嫌恶，对她说，你以为我想来看你吗？如果不是父亲让我来看你，我绝对不会进这里半步。药苦，你也知道苦，那你当初干什么舔着脸非要嫁给我不可！
　　那个时候甄惜没有哭，只是觉得，她可能永远都不会喜欢喝药了。
　　每一次生病都会想起烈迟墨那张脸，那句话。
　　他是那么厌恶她……
　　可是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呢？她不过就是把自己给了他，竭尽全力救了他。她不过是要他履行自己的承诺娶她而已啊……
　　他变心了，是她的错吗？
　　想到这里，甄惜，又想要报仇了。
　　“碎夜大人，到底什么时候，我才可以报仇呢？”
　　“快了快了。已经在准备了。”碎夜这样说。
　　“真的吗？”甄惜的脸上露出难得开心的表情。
　　“嗯，我会让他痛不欲生！”
　　甄惜听了又有点不忍心，“会怎样？他会很惨吗？”
　　“那是当然，我会挑断他的手脚筋，废掉他的武功，挖掉他的眼睛，让他和那贱女人好好感受感受。”

　　☆、343。第343章　就是在这里，我把自己给了你！

　　“啊……不要。”甄惜开口说道：“这样太残忍了。还是，只是让他知道就好了吧……”
　　“可万一他知道了，还是不后悔呢？”碎夜开口说道。
　　“这……”甄惜突然愣住了。
　　如果他不后悔？
　　如果他从来就没有把她放在心上。
　　一切都不过只是为了敷衍她才说的……
　　只是她自己傻傻当真而已……
　　这样可怎么办呢……
　　他不后悔的话……他知道真相也没用了啊。
　　“你可是付出了真心作为代价去报仇的，如果他却一点感觉都没有，不是太浪费了吗？”碎夜开口说道。
　　“你说的也是。你之前不是不想帮我的吗？”
　　“我既然决定了帮你，当然是要帮到底的。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他后悔的。”
　　甄惜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可是最终点了点头。
　　这就是她想要的啊……
　　为什么，她没感觉到开心？
　　*
　　听说，烈迟墨带着尹晴漾狩猎的时候突然失踪了……
　　甄惜很慌张，碎夜已经开始行动了吗？
　　他可是天下第一杀手啊……
　　他最喜欢研究别人的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