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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凡是持有火焰令的人，就可以调遣幽溟教的教众。

　　　　跟着火焰令的，还有一张纸条。纸条上面，是一个地址，幽溟教在鹳洲城的联络点。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它。

　　　　戾无痕，是你吗？

　　　　云珍低着头，手指轻轻地摩擦着手里的火焰令。

　　　　你把火焰令给我，是什么用意？

　　　　难道你已经忘了，我不再是幽溟教的人了吗？

　　　　……

　　　　云珍把火焰令收起来。

　　　　又过了几日，她的师父“毒手医仙”在某个很平常的下午，来到了肃王府。

　　　　云珍在赵煦的翰澜院里，见到了毒手医仙。

　　　　“师父？”

　　　　云珍镇在当场。

　　　　毒手医仙转过身，一双像是能洞悉一切地眼睛，落到她的身上。

　　　　随后，毒手医仙朝她点了点头。

　　　　“前辈远道而来，想必有很多话，想要跟珍儿说吧。”

　　　　就在这时，赵煦开口，“您先在这里坐坐，我出去吩咐下人，准备晚宴，替前辈接风洗尘。”

　　　　赵煦说完，又看了看云珍，然后带着人离开。

　　　　很快，客厅里就只剩下云珍师徒两个人。

　　　　毒手医仙站在客厅中间，静静地看着云珍。

　　　　云珍看着前方，视线却落到别的地方。

　　　　许久后，毒手医仙叹了口气。

　　　　云珍也像是回过神来一样，朝毒手医仙伸了伸手：“师父，这边坐。”

　　　　毒手医仙摇了摇头，走到旁边坐下。

　　　　云珍在他下手的位置，坐了下来。

　　　　毒手医仙抬头，朝她看过来。

　　　　云珍见他看过来，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将手放到了桌上。毒手医仙也跟着伸出手，替她诊脉。

　　　　诊脉的过程，十分安静。

　　　　云珍原本以为，自己会很紧张，有很多话想要跟毒手医仙说，但此刻她却发现，她的心里很平静。或许是之前，已经考虑过很多，所以到了这一刻，反而平静了。

　　　　她连死都不再畏惧，又能害怕什么呢？

　　　　……

　　　　“你……”

　　　　毒手医仙诊完脉，收回手，看着她，眼睛里带着某种浓浓的悲伤。他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说道：“你活不长了。”

　　　　“徒儿明白。”

　　　　云珍点头。

　　　　“你还如此平静？”

　　　　毒手医仙挑眉，愠怒，“你都快死了。”

　　　　云珍抬头看着他，点了点头：“嗯。”

　　　　毒手医仙见了，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这种情况，你竟然还敢怀孕，你是真的嫌自己的时间太多了吗？”

　　　　“徒儿不敢。”

　　　　云珍垂头，道。

　　　　“不敢？”

　　　　毒手医仙冷笑，“我看，你的胆子大着呢，没有什么是你不敢的。死，你都不怕，你还怕什么？就可怜了我，好不容易收了个徒弟，本以为可以继承衣钵，结果没想到，却比我这个糟老头子，还要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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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178章　知道，真相

　　　　“师父……”

　　　　毒手医仙说完，云珍抬起头，惭愧地看着他。

　　　　这些年下来，她自然知道师父对她的栽培，对她的期待。但现在，她只能辜负师父的栽培和期待了。

　　　　……

　　　　师徒之间，重新陷入了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毒手医仙开口，打破这种沉默，说道：“若是没有这个孩子，你或许还能度过这一年的冬天。但现在，你怕是连三个月，都挺不过去了。”

　　　　“哗啦——”

　　　　毒手医仙刚刚说完，赵煦端在手里的盘子，砸在地上，发出声响。

　　　　云珍眼皮，随着盘子的落地，跟着跳了一下。

　　　　客厅里的气氛，瞬间凝固下来。

　　　　压抑，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云珍僵硬着身体，坐在那里，不敢回头。

　　　　赵煦也站在门口，全身僵硬，脸色发白，眼睛里充满了不敢相信。

　　　　只见他颤抖着嘴唇，看了看毒手医仙，又看了看坐在毒手医仙下手方的云珍。

　　　　“前，前辈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挺不过三个月？这，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我听错了吧？还是我在做梦？”

　　　　赵煦说着，大步朝云珍走过来，站在她的面前，迫使她不得不看向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三个月？这……这不可能是真的！”

　　　　很快，赵煦摇了摇头，脚步僵硬地朝后面退了一步。

　　　　他看着云珍，急切地想要从云珍的脸上，看到哪怕一丝半毫的，一丝半毫的，犹豫……只要她犹豫了，就说明是他听错了……

　　　　他听错了，那么这件事情就是假的。他可以当作，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珍儿？”

　　　　赵煦猛地上前，抓起她的手，声音颤抖道，“你告诉我，你告诉我这些都是假的？刚才前辈说的，是我听错了。前辈说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你……又或者，你还想离开我的身边，所以特意请前辈，想要在我的面前，演一出戏，想要让我放你离开……珍儿，你说句话啊。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啊……”

　　　　赵煦的声音在发对，他抓着云珍的手，也在发抖。

　　　　他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自己刚才所听到的。

　　　　什么冬天，什么三个月？

　　　　这些，统统都是假的，都是骗人的。

　　　　他跟珍儿，好不容易历经千难万险，走到今天这一步。他放弃了太子的位置，来到鹳洲，他们在鹳洲重逢，现在珍儿肚子里，又有了他们的孩子……

　　　　他一直以为，这是老天爷看他以前受的苦太多，看珍儿受的苦太多，给他们的补偿……他一直以为，他还是幸运的，还是那个被老天爷眷顾着的人……毕竟，不管之前有多艰难，但至少现在，他们在一起了。

　　　　不仅现在要在一起，他们要永远都在一起。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可他刚才听到了什么？

　　　　前辈说，珍儿恐怕就连三个月，都活不了了？

　　　　怎么可能？

　　　　老天爷怎么能对他如此残忍？怎么能对珍儿如此残忍？

　　　　给他希望，让他狂喜，让他以为，自己就是那个最幸福的人。可紧跟着，又残忍地把幸福，从他身体里取走，连带着的，还有血，还有肉，还有他的骨头……让他的身体，多了个窟窿，血不断地往外流。

　　　　**第三更~

正文　第1179章　无药可救

　　　　所以，求求你，求求你告诉我，这些都是假的……这些都是假的……

　　　　你是大夫，你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大夫，你还有个号称天下神医的师父。你们是这世间，最厉害的大夫。你们治过那么多的病，那么多的病人在你们的手里，活了下来，可为什么天底下对厉害的两个大夫，却连你现在的“病”，也治不好呢？

　　　　明明就是骗人的。

　　　　你看，你明明还好好地，活在我的面前。怎么可能，还剩下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呢？

　　　　太可笑了。

　　　　不，这是天底下，最不可笑的一个笑话。

　　　　……

　　　　赵煦盯着云珍，希望她能给自己答案。

　　　　云珍能清楚地感觉到，那双握着自己的手，在微微地颤抖。她能清楚地看到，那双熟悉的眼睛里，此刻盛满的惶恐、期待，以及恳求。

　　　　恳求什么？

　　　　恳求她能否定刚才师父的话。

　　　　恳求，恳求她可以说，刚才是他听错了。

　　　　恳求，恳求……

　　　　她能永远地待在他的身边。

　　　　恳求她，不要死。

　　　　渐渐地，云珍不敢再跟那双眼睛对视。

　　　　她不敢再看赵煦了。

　　　　因为他们谁都清楚，问题的答案是什么？

　　　　可是，一个偏要追着问，一个却答不出来。

　　　　好像只要不回答，或许就不用去面对命运的“玩笑”。

　　　　“珍儿……”

　　　　赵煦的嗓子，带着哭腔。

　　　　云珍抬起头看着他，浑身一震。

　　　　他在祈求她，祈求她能骗骗他。

　　　　可她知道，她不能。

　　　　最终，她吸了口气，盯着他的眼睛，像是用尽了此生所有的力气，缓缓开口：“是。师父说的，没错。我已经，命不久矣。”

　　　　“不——”

　　　　云珍刚刚说完，一声低吼，从赵煦的喉咙里出来。

　　　　他猛地握紧她的手，满眼痛苦道：“不可能！怎么可能？你在骗我！你一定是在骗我，对不对？你现在明明活得好好地，你肚子里，还怀了我们的孩子，你怎么可能还剩下，还剩下……你在骗我，在跟我开玩笑，是不是？”

　　　　云珍看着他，张了张嘴。

　　　　赵煦摇了摇头，朝坐在旁边的毒手医仙看去：“前辈……”

　　　　“肃王，我徒弟没有骗你，我也没有骗你。”

　　　　毒手医仙说道。

　　　　话音落地，赵煦身体一颤。

　　　　云珍看着他站在面前，慢慢地盯着虚空的某个方向，然后整个人，都不动了，像是人气被抽走了，只剩下一具驱壳。

　　　　这具躯壳，让云珍心里一抽，眼睛跟着一热。

　　　　……

　　　　她猜过，猜过当赵煦知道她的病情后，会是怎么样的反应？

　　　　她知道，赵煦会很伤心，很痛苦……

　　　　但是，当她亲眼看到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心痛，比想象中的，还要心痛。

　　　　……

　　　　“难道，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良久后，赵煦声音沙哑地问道。

　　　　云珍看着他。

　　　　毒手医仙叹了口气，缓缓地摇了摇头：“如果不是知道，她中的毒，无药可救，那我也不会拖到这个时候，才来鹳洲城。”

　　　　原来毒手医仙早就发现，赵煦派人找他。只是，他猜到赵煦找他的原因，所以才为难不知道该不该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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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180章　一样的选择

　　　　无药可救。

　　　　赵煦身体，跟着晃了一晃。

　　　　云珍担心地看着他。

　　　　不过很快，赵煦就恢复过来，看着云珍，坚定道：“你放心，我肯定会找到办法救你的。天下之大，或许天外有天，还有隐士高人……不管那个能救你的人在哪里，只要你存在，我都会帮你找到他。你等我。”

　　　　赵煦说完，松开云珍的手，就要离开。

　　　　“慈悲渡的毒，天下无人可解。”

　　　　就在赵煦的脚，快要跨出门的时候，毒手医仙的声音响了起来。

　　　　云珍飞快地朝她师父看去。

　　　　毒手医仙却盯着赵煦的背影，表情严肃。

　　　　赵煦停了下来。

　　　　他身体僵硬，转过头，脸上表情很是奇怪，像是听到什么很荒唐的事，又像是觉得，毒手医仙在跟他开玩笑……

　　　　“慈悲渡？”

　　　　赵煦嗓子有些发干，“慈悲渡怎么可能没有解药？当年我被人下毒，所中的毒，不就是慈悲渡吗？那时，还是前辈您替我解的毒，您怎么就忘了呢？还是说，珍儿现在中的毒，比我当初中的要严重？可即便是这样，前辈你们也不该放弃啊？总是可以……”

　　　　他理解不了。

　　　　又或者，脑海里有个声音在告诉他。可是，他却不敢去想那个答案。

　　　　“师父……”

　　　　云珍转过头，朝毒手医仙看去，眼睛里带着乞求。

　　　　可是，毒手医仙并没有看她，而是对赵煦说道：“你当初的毒能够解，那是因为‘以命换命’。”

　　　　“什么以命换命？”

　　　　赵煦眼睛，猛地睁大。

　　　　见毒手医仙不回答，便朝云珍看去。

　　　　云珍低下头，避开那双眼睛。

　　　　“珍儿？”

　　　　赵煦张了张嘴巴。

　　　　云珍不答。

　　　　他又看向毒手医仙：“前辈？”

　　　　“以命换命就是……”

　　　　毒手医仙正要回答，云珍抓住他的手，眼睛里是只有他们才能看懂的乞求。毒手医仙见了，叹了口气。他也想替她隐瞒，可事到如今，隐瞒还有什么意义？

　　　　赵煦迟早会知道。

　　　　“以命换命就是……想要救你身上的慈悲渡，那就要用另外一个人的命去换。”

　　　　只听毒手医仙说道，“而那个人，不能是别人，一般人还不行，必须是跟你有过血脉渊源的人，同生共死过的……被下了‘情人蛊’的人……世间，能够满足这些条件的，只有一个人而已。”

　　　　说到这里，毒手医仙停了下来。

　　　　那个人是谁？

　　　　似乎已经不用再往下说了。

　　　　……

　　　　客厅里，安静下来。

　　　　赵煦看着云珍。

　　　　他本以为毒手医仙的出现，是给他们带来希望的，可以治好珍儿的“病”。可现在却发现，并不是这样。

　　　　“珍儿，前辈说的，是真的吗？”

　　　　赵煦看着云珍，轻声问道。

　　　　他的嗓音很轻，就像是害怕稍微大点，就会惊扰了什么一样。

　　　　云珍垂着头，坐在那里，没有回答，也没有动。

　　　　毒手医仙叹了口气，从椅子上站起来，把客厅留给了他们。

　　　　“珍儿？”

　　　　赵煦看着云珍。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赵煦的视线，实在是太过强烈，强烈到云珍无法回避。她抬起头，看着赵煦，平静道：“我想，如果当初中了慈悲渡的人是我，你也会做出跟我一样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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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181章　若有神仙

　　　　这就像是一道无解的难题。

　　　　明知道解不出来，却还是要必须去解。

　　　　对于生死，云珍已经看淡。

　　　　看不淡的，是赵煦。

　　　　赵煦也不可能看淡。

　　　　赵煦曾在私底下，瞒着云珍，找到毒手医仙，询问慈悲渡的解法。可是毒手医仙告诉他，这世间再也没有人，可以解云珍身上的慈悲渡了。

　　　　赵煦不信。

　　　　毒手医仙说，除非你能找到神仙。

　　　　也就是说，云珍身上的毒，凡人救不了。如果能救，那就只有神仙了。可这世间，哪里有什么神仙？

　　　　毒手医仙号称“医仙”，可他毕竟也不是神仙。

　　　　他知道，赵煦也知道。

　　　　只是，赵煦不想放弃。

　　　　只要有一线希望，他都要试试。

　　　　他就不信，老天爷就真的那么残忍？

　　　　……

　　　　后来，云珍知道赵煦在私底下寻找大夫。

　　　　每每看到赵煦疲惫的眼神，她的心里都充满了无奈。

　　　　原本只是她一个人的苦恼，现在却让赵煦也跟着承受。

　　　　她知道这样的痛苦。

　　　　眼睁睁地看着所爱之人，在身边，一点一点地死去，自己却无能为力……

　　　　不到三个月啊。

　　　　有好几个晚上，云珍半夜想来，都会发现赵煦没睡，而是在黑夜里，沉默地注视着她。见她醒来，没有解释，只是重新将她抱住，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又或者是将她用力地抱进怀里，好像这样，她就不会消失。

　　　　抱歉。

　　　　那时，云珍在心里，对赵煦说道。

　　　　她给不了他“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承诺，也给不了他，那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孩子……

　　　　对不起他，也对不起腹中那个还没有出世的孩子。

　　　　……

　　　　毒手医仙在肃王府里住了三天，便离开了。

　　　　他什么都没有留下。

　　　　赵煦却为此，眼神黯然。

　　　　云珍猜，或许师父是离开了。

　　　　因为不想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爱的徒弟，在自己面前死去，自己身为“神医”，却无法救她……

　　　　赵煦心里难受，他又何尝不是？

　　　　救了天下人，却救不了自己的徒弟？

　　　　“别再白费功夫了。”

　　　　云珍伸手，从后面抱住赵煦，“事情已成定局，凡人难以改变，就让我在最后的这两个多月里，安静地离开吧。这是我，最后的心愿。”

　　　　赵煦站在桌前，背对着云珍，任由她抱住自己的后背。只见他嘴角抿紧，眼神悲痛。

　　　　若是这世间，真有神仙，那他可以用自己的全部，只求换她活下来。

　　　　……

　　　　栖书斋和翰澜院这边的动静，自然逃不过银柳院的注意。尤其这次，赵煦为了云珍找大夫，可谓是“声势浩大”，把能派出去的人，都派出去找了。

　　　　“大夫？”

　　　　柳盏英听后，露出疑惑。

　　　　找大夫做什么？

　　　　那人明明就是大夫，为什么赵煦还要找大夫？

　　　　想到听下人说，那个人好像身体虚弱……

　　　　难道，她患的病，连她自己都医治不了？

　　　　“是啊，就是大夫，不知道那女人心里，在打什么主意呢？”婆子听了，不屑地说道。

　　　　柳盏英眉头皱起，似乎也没有想明白这里面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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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182章　暗五的消息

　　　　“娘娘，娘娘。”

　　　　就在这时，雁北慌慌张张地从外面跑进来。

　　　　“大惊小怪，成何体统？”婆子呵斥。

　　　　雁北收起声音，但脸上的惊慌，怎么都掩饰不住。

　　　　“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