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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珍不过是个凡人，她有的，也都是属于凡人的七/情/六/欲，人生苦乐。

　　　　“你坐在这里发什么呆？”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云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转过身，看着来人：“你怎么还在这里？”

　　　　“哎！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做我还在这里？难道，我不能在这里吗？”

　　　　八师兄听了，瞬间怒了，撸着袖子就要跟她理论，“本大侠废了那么大的力气，才把你送到这里。你不但不知恩图报，反而还嫌弃本大侠？你这个不知道感恩的、心胸狭窄的臭丫头！”

　　　　果真，还是有点蠢。

　　　　云珍默默地在心里叹了口气，回过头，继续看着远处连绵的山脉。

　　　　“你干什么？又无视我？”

　　　　八师兄有些不满。

　　　　“我知道，这次我能顺利回到这里，多亏了师兄的一路相助。”

　　　　云珍看着前方，道，“我不是个不懂得报恩的人。八师兄的恩情，我会永远记在心里。以后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提，我定全力以赴。”

　　　　云珍说完，八师兄有些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你突然这么正经，我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云珍淡淡地回头，扫了他一眼。

　　　　“额，你放心吧，我这人小心眼得很！你欠我的，我肯定会找机会让你还的。”八师兄放下摸鼻子的手，认真地对她说道。

　　　　云珍摇了摇头。

　　　　她还第一次见，有人把“小心眼”用来夸自己，还能一派洋洋自得。

　　　　……

　　　　不管云珍觉得时间走得再慢，中秋节还是如约而至。

　　　　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可是今年十五的月亮，却格外地圆亮。

　　　　一大早，八师兄就拉着右护法下山玩耍去了。

　　　　右护法本想留下来，守着戾无痕。但云珍见辛苦这么长的时间，就让他下山，戾无痕由她来守着。

　　　　右护法和八师兄下山后，整个旧址就只剩下云珍，以及服下药，还没有醒过来的戾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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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711。第711章　成亲

　　　　阿懒找到了师父藏在后山，没来得及带走的美酒。

　　　　云珍将它挖了出来，靠坐在后山的大树下，一边喝着酒，一边看着天边的圆月。

　　　　她忘了在什么地方看过的，大意是说，这天上的月亮，就只有那么一个。当你抬头看着头顶的月亮，说不定你思念的那个人，也正看着这一轮明月。虽然你们分隔两地，但却在同一个月亮之下，心是紧紧相连的。

　　　　心吗？

　　　　她往嘴里灌了口酒。

　　　　今晚，可是他的洞房花烛夜。

　　　　花烛夜，自然是快活的。

　　　　娶了柳盏英，得到柳家的助力。

　　　　从此，天下之路，又有谁可以比肩？

　　　　但那些，已经跟她没关系了。

　　　　那个站在他身边的人，不是她，也不可能再是她。

　　　　心里，空空荡荡的。就像是这夜风，扫过后山的峭壁，空荡荡，除了呼啦啦的风声，就什么都没有了。

　　　　偶尔，脑海里会突然蹦出来一个问题——

　　　　上天给了她第二次生命，让她来到这个世界，到底是为了什么？

　　　　就是为了跟那个人相识，为了跟那个人相爱，然后再分开，永远不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哗啦——”

　　　　云珍大笑着，将手里的酒瓶甩了出去。酒瓶撞到下面的石头，摔成碎片，酒的香味飘了上来。

　　　　她仍旧在笑。

　　　　笑着笑着，眼前突然模糊了一片，像是被什么东西给遮住了一样。她抬起手，往眼睛上一抹，抹了一把湿的……

　　　　“擦咔——”

　　　　这时，身后传来树枝被踩断的声音。

　　　　……

　　　　今夜，是中秋佳节。

　　　　同时，也是宫里两位皇子迎娶正妃的大好日子。

　　　　五皇子赵祈迎娶了吏部尚书家的千金王辛雨，而六皇子赵煦则迎娶了镇北侯柳家的千金柳盏英。

　　　　在这阖家团圆的时候，两位皇子同时成亲，可谓是双喜临门，天大的喜事。

　　　　乾元宫里热闹了很多。

　　　　院子里挤满了前来道贺的人。

　　　　“恭喜六皇弟，娶得如此娇妻美眷，恭喜恭喜！皇兄在此祝你们新婚快乐，幸福永久！”流云白端着酒杯，找到人群中的赵煦，朝他敬酒。

　　　　流云白这一出，现在有不少人的视线，都朝这边看过来。

　　　　赵煦微微抿着嘴角，看着在他面前，笑得一脸真诚的流云白。

　　　　“多谢四皇兄的祝福。”

　　　　很快，赵煦说道，“不过，我不胜酒力。所以，就以茶代酒，敬四皇兄。”

　　　　“请——”

　　　　流云白朝他抬了抬手，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你一定要好好享受啊。”

　　　　流云白冲他笑了笑，便转身朝外面走去。

　　　　赵煦看着他的背影，眉头飞快地拧了一下。

　　　　“六皇子，我也来敬你！”

　　　　“六皇子，祝你新婚快乐！”

　　　　“六皇子殿下，我就祝你跟柳小姐能够三年抱两！争取明年就抱上两大胖小子！哈哈哈……”

　　　　……

　　　　旁边的人涌上来，朝他敬酒。

　　　　……

　　　　夜色渐深。

　　　　前来乾元宫道贺的人，也陆陆续续离开。

　　　　先前还热热闹闹的宫殿，转眼睛，就变得冷清孤冷。

　　　　“殿下，是不是该去皇子妃那里了？”

　　　　这时，元宝走了过来，小心翼翼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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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712。第712章　早些歇息

　　　　元宝刚刚说完，就感觉到有两道冰冷地视线，落到他的身上。

　　　　他赶紧垂下头，心里打鼓。

　　　　其实，他也不想多嘴。

　　　　可是今日大婚前，德妃亲自派了身边的碧鸢姐姐过来，向他嘱咐了一番，他不敢不听。

　　　　赵煦冷冷地扫了他一眼，然后抬脚朝婚房走去。

　　　　那里是他跟柳盏英的婚事定下来后，宫人匆匆为将来的六皇子妃整理出来的，以备今晚他们大婚用。

　　　　虽说布置的时间短，但是该有的，都有了，甚至比预料中的，还要丰富。

　　　　没过多久，赵煦来到婚房前。

　　　　元宝和德妃派过来的宫女，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看见赵煦停了下来。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关上的房门，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殿下，奴婢……”

　　　　德妃派过来的人见他久久不动，便着急着想要替他开门。

　　　　可就在那宫人的手，快要碰到面前的门的时候，赵煦却突然转身，朝后面走去：“我突然想起，跟母妃还有件事没有交代清楚，现在要去趟昭德宫。等从昭德宫回来，还要处理父皇交代的工作，恐怕今晚，都要歇在书房那边。你们告诉皇子妃一声，让她不要等我，早些歇息吧。”

　　　　说完，不顾身后人如何震惊的反应，抬脚就朝书房方向走去。

　　　　“六皇子……”

　　　　德妃派来的人见了，跺了跺脚，见他去意坚定，赶紧追了上去。

　　　　元宝站在门口，一脸尴尬又纠结。深吸了口气，抬头敲了敲面前的门。

　　　　“皇子妃娘娘，殿下让奴才转告您，说是今晚有事，要夜宿书房那边。所以，请您早点歇息，不必等他。”只见元宝弓着腰，恭敬地说道。

　　　　元宝说完，也不敢抬头，弓着腰等待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柳家的陪嫁丫鬟过来，打开门，对他说道：“皇子妃娘娘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是。”

　　　　元宝又行了个礼，恭敬离开。

　　　　等守在门口的人都走了后，那柳府的陪嫁丫鬟关上门，朝里面走去。

　　　　房间里面，都换上了婚礼用的东西，红色的绸带，红色的蜡烛，红色的窗花，红色的盘子……

　　　　以及坐在床上，穿着凤冠霞帔，头戴喜帕的柳盏英。

　　　　“小姐，人已经走了。”陪嫁丫鬟回来，说道。

　　　　话音落地，柳盏英抬手取下头上的喜帕，露出一张娇艳的容颜。她顿了一下，然后朝点头：“那你也下去吧。”

　　　　“可是小姐，今天是您跟六皇子殿下大喜的日子。这大喜的日子，新郎官怎么能抛下自己的新娘子独守空房，自己住书房去的呢？要是被人知道了，那小姐您这……”陪嫁丫鬟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想要替柳盏英抱不平。

　　　　柳盏英低头，摸着手里绣着鸳/鸯/戏/水/的喜帕，慢慢地摇了摇头：“不用再说了，下去吧。还有今晚的事，要瞒着祖母和二哥他们，不准外泄一个字！知道了吗？”

　　　　陪嫁丫鬟皱了皱眉，最后，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随后，陪嫁丫鬟行礼离开。

　　　　屋子里，便只剩下柳盏英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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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713。第713章　还请母妃兑现承诺

　　　　她看着桌子上，那烧到一半的蜡烛。心里，一片凄凉。

　　　　赵煦其实早就跟她说清楚了的，但她心里，还是忍不住带着期许。总希望到时候，事情能够有转机……

　　　　那日，她将赵煦拦在了天牢外面。

　　　　后来，赵煦又送她回镇北侯府。

　　　　在回镇北侯府的路上，赵煦告诉她，他心里爱着别人。即便是跟她成亲，也只能做个有名无实的夫妻。

　　　　他希望，她能考虑清楚。如果不愿意，他会主动向皇帝和德妃，提出解除跟她的婚约。

　　　　“不用给我三天的时间考虑。”

　　　　她记得，自己当时是这么回答的，“就算是有名无实，只要能留在你的身边，我都愿意！我希望，你能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帮你！不用你喜欢我……”

　　　　她当时，说的是那么地义无反顾。

　　　　可即便是这样，赵煦还是给了她三天的时间考虑。

　　　　三天后，她的答案依旧。

　　　　赵煦听后，沉默了。

　　　　片刻后，赵煦说，就当是他欠她的吧。她帮他救出那个人，还要忍受有名无实的夫妻生活，待在他的身边……所以，赵煦给了她一个机会。

　　　　如果将来的某一天，她后悔了，不想再过这种枯燥、乏味的生活，亦或者，她爱上了其他的人，那只要她开口，他都会想办法给她自由。

　　　　这是，他给她的承诺。

　　　　那时，她觉得只要咬咬牙，一切都能过去。只要她待在他的身边，总有一天，他会忘记她，重新接受一段新的爱情。

　　　　她以为，那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毕竟在她之前的人生里，经历过那么多的凶险、艰难。她以为，只是忍忍，她肯定行的。结果没想到，只是第一天，第一个晚上，只是一次转身，就让她心痛如割……

　　　　……

　　　　这边，赵煦离开乾元宫，来到昭德宫。

　　　　今日是他大喜的日子，昭德宫的宫人们见到他在这个时候过来，纷纷露出诧异的表情。

　　　　“娘娘，六皇子殿下来了。”

　　　　碧鸢正在给德妃取头上的发饰，这时，有宫女进来禀告。话音落地，碧鸢的手顿了顿，看向铜镜里的德妃。

　　　　德妃眯了眯眼睛。

　　　　碧鸢朝门口的人点了点头。

　　　　很快，赵煦的身影就出现在门口。

　　　　“儿臣见过母妃。”赵煦朝德妃行礼。

　　　　德妃朝碧鸢挥了挥手，碧鸢带着宫女们退下。

　　　　“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你来这里做什么？”德妃回过头，看着他，问道。

　　　　赵煦跪在德妃跟前：“母妃，儿臣来此，是想斗胆向母妃讨厌报偿的！”

　　　　“混账——”

　　　　赵煦刚刚说完，德妃手里的金步摇就砸到他的身上，“你这是什么混账话？你把你乾元宫里的皇子妃，当成什么了？报偿？是交易吗？新婚之夜，你来这里，是想让她以后在宫里，都抬不起头来吗？你这样做，让柳家的人怎么想？”

　　　　德妃很生气。

　　　　赵煦沉默地将地上的金步摇捡起来，放在德妃的梳妆台上，然后又重新跪下，开口道：“母妃教训的是。只是，儿臣跟盏英的婚事到底是什么，母妃心里比儿臣更明白。至于柳家人怎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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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714。第714章　你后悔吗？

　　　　说到这里，赵煦顿了顿，“恐怕现在，主动权已经不在他们手里。儿臣今夜过来，只是想知道那人的下落，想要让母妃兑换当日的承诺！”

　　　　“你——”

　　　　德妃指着他，大怒。

　　　　“母妃！”

　　　　赵煦弯下腰，朝德妃磕了个头，额头贴着地面，“还请母妃成全！”

　　　　德妃伸手指着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最后，扳断了一根发钗。

　　　　“那日在天牢里，你没听见她是怎么回答的吗？”

　　　　德妃指着他，道，“她为了活着出去，为了能得到九叶玉灵芝，放弃了你！她放弃了你，你知道吗？仅仅是为了活命，仅仅是为了另外一个男人！这说明，她根本就没有你想的那么爱你！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对她念念不忘？你是犯傻吗？”

　　　　“还请母妃兑换承诺。”

　　　　德妃本以为她的一番话，就算不能让他“幡然悔悟”，但至少，他会有所犹豫，不会再追着问了。结果没想到，换来的还是这么一句。

　　　　“你，你简直让我太失望了！”

　　　　德妃一掌拍在桌上。

　　　　接下来，母子两就像是在较劲一样，谁都没有先松口。

　　　　赵煦不动如山地跪在地上，背挺得很直。

　　　　德妃看他这个样子，心里既怒，又恼。

　　　　她养出来的儿子，她当然知道。

　　　　只是她没想到，她苏婉卿到最后，竟然养出个/痴/情/种！

　　　　……

　　　　不知道过了多久，德妃打开旁边首饰盒子，从里面拿出一封信，扔到赵煦面前。

　　　　“一个时辰前，她已经被人送出去了。这是她临走前，写给你的信。”德妃道。

　　　　赵煦捡起地上的信封，拆开从里面拿出一张纸。看着纸上那熟悉的笔迹，赵煦拿着信纸的手，有些发抖，但他还是努力压下心里的情绪，将信纸上的内容，全部看完。

　　　　她说，她已经走了，让他不要想她。

　　　　她自觉留在京城，只会给他添麻烦，而江湖逍遥自在，才是她真正的心之所向之地。所以，她走了，让他好好地，平安幸福。

　　　　……

　　　　赵煦看完信上的内容后，脸上的情绪没有太大的起伏，看不出他内心的变化。只是在他将信纸叠好，想要装回信封的时候，塞了三次，才塞进去。

　　　　“这下，你可安心？”

　　　　德妃忍住心里的怒火，问道。

　　　　“多谢母妃成全。”

　　　　赵煦弯下腰，朝她行了个礼。

　　　　……

　　　　在他离开的时候，德妃问了他一个问题——

　　　　“你为她做了这么多，牺牲这么大，可最后，她还是舍你而去……你心里，后悔吗？”

　　　　然而这个时候，直到赵煦的背影消失在昭德宫，德妃都没有得到答案。

　　　　后悔吗？

　　　　赵煦站在昭德宫外的大树下，在心里问自己。

　　　　他的脑海里，就像是走马灯一样，闪过跟珍儿相处过的画面：

　　　　有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见面，多年前，在离开京城去南荒的时候，母妃用整个车队做诱饵，车队在山里遇到“匪徒”那一次……他匆匆赶来，从马车上下来，看到那个站在阿靖身边的女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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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715。第715章　戾无痕醒来

　　　　那个时候，他惊讶于她的勇气。

　　　　也是第一次，注意到她。

　　　　后来，去到南荒，元宝撺掇着他去树林里“冒险”，遇到古萨鸠那次。

　　　　他在一个瘦小的丫鬟身上，看到了让他惊艳的一幕。

　　　　后来……

　　　　再后来……

　　　　他一次次被她惊艳，一次次沉迷其中。

　　　　等他意思到的时候，他已经深深地爱上了她，不可自拔。

　　　　……

　　　　后来，又一起经历了那么多。

　　　　他早就知道，她虽然是宁王府里的下人，但是她的身上，却有很多贵女都没有的品质，那种闪耀的，让人挪不开眼睛的东西……

　　　　她的聪慧和胆识，以及天赋，注定她不可能是个平凡人，不可能永远带在他的身边，以一个“丫鬟”的身份。她适合更广阔的天空，更大的报复……

　　　　只要他没有抓牢，总有一天，她会从他的身边飞走的。

　　　　可他还是贪恋这种感情，贪恋她给的温柔……

　　　　他以为，只要他们彼此相爱，就没有什么能够阻止他们。

　　　　可人生往往事与愿违。

　　　　他没想到，他还是丢了她。

　　　　后悔吗？

　　　　当母妃问他后悔的时候，他不知道。可是现在，他知道了……他后悔了。

　　　　怎么能不后悔呢？

　　　　可他的后悔，不是用自己的正妃之位，去换取她的平安；也不是后悔为她付出后，她却选择离开；他的后悔，是为了当年在流苏河上，他没有挣脱身后的人，跟着她一起跳进流苏河里。就算是要死，也死在一起……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