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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据赵煦的说法，赤峰居士给他设了三个关卡。

　　　　前面两关都通过了，独独第三关，有些为难，需要回来请示苏侧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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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60。第60章　再次启程

　　　　这第一关，是对答。

　　　　赵煦第一次见到赤峰居士，就通过了。

　　　　这第二关，是考拜师之人对师父的敬重。

　　　　赤峰居士腿有疾，每到夏末，都会疼痛。听说赤峰山附近有株奇药，可以缓解这种疼痛。赵煦听说后，便独自前往，翻山越岭，替赤峰居士采来奇药，通过第二关。

　　　　可是这第三关……

　　　　赤峰居士却要赵煦去取，赤水郡烟雨楼花魁头上的珠钗。

　　　　当赵煦将赤峰居士的第三个考验说出来的时候，屋子里安静了好一会儿。即便是城府极深的苏侧妃，此刻脸上也忍不住露出诧异。

　　　　花魁头上的珠钗？

　　　　云珍使劲掐住掌心，才没让自己笑出来。

　　　　先前听闻赤峰居士是当世大儒，素有名望，以为是像菩萨一样被人供奉的老先生。现在，这猛地要赵煦去取花魁头上的珠钗……

　　　　瞬间，形象就变得生动有趣了。

　　　　赵煦大概也知道，这烟雨楼不是什么正经的地方。所以，才回来向苏侧妃请示。

　　　　毕竟他们母子被送来南荒，不是享福，而是“思过”。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还在京城王府的监控下。这贸然前往，若是被有心人在宁王面前说上几句，那他们母子的日子，就没有这么“逍遥”了……

　　　　……

　　　　赵煦说完之后，便看向苏侧妃。

　　　　苏侧妃皱着眉，沉思后道：“碧鸢，让下人把少爷的行李装回马车上！煦儿，你现在就带人前往郡城，取那珠钗。”

　　　　此话一出，现场安静。

　　　　赵煦错愕。

　　　　云珍也是一愣。

　　　　现在就走？

　　　　“娘娘，明日就是中秋。不妨让少爷过完中秋，再去郡城吧。”旁边，碧鸢道。

　　　　碧鸢说完，赵煦一脸期待地望着苏侧妃。

　　　　中秋，在云汉也是重要节日。

　　　　赵煦赶在今天回来，也是存了想跟苏侧妃一起过节的想法。

　　　　苏侧妃听后，眉毛一扬，厉声道：“你怎么学会偷懒了？早日拜赤峰居士为师，我们母子才少一份危机。”

　　　　说完之后，一脸失望地瞪着赵煦。

　　　　屋子里，原本因为赵煦归来，变得欢快地气氛，在这一瞬间荡然无存。

　　　　云珍紧了紧喉咙。

　　　　她站在赵煦旁边，所以清晰地看到，当苏侧妃说完这句话后，赵煦眼睛里的期望，从明亮到熄灭黯然的过程。

　　　　哪个孩子不贪恋母亲的温柔？

　　　　可是，赵煦却不能，不敢，也不准。

　　　　……

　　　　清凉山庄的下人还没来得及惊讶，赵煦便又带着人走了。

　　　　回来的时候，是那辆马车。

　　　　走的时候，还是那辆马车。

　　　　唯一不同的，大概是这一回一走的心情。

　　　　苏侧妃站在门前，望着逐渐远去的马车，神色不明。

　　　　魏延武站在她的身旁，担心地看着她。他叹了口气，道：“他明明只是想要多亲近你，你又何必将他推远？况且，你……”

　　　　“你不懂。”

　　　　苏侧妃眯了眯眼睛，打断他，“敌人永远不会给你充足的时间让你成长。”

　　　　……

　　　　云珍放下帘子，转过头，望着坐在她旁边的赵煦。

　　　　出发前，苏侧妃突然点名让她随行。

　　　　云珍虽然诧异，但也不敢多问。

　　　　于是，他们这次前往郡城的人就变成了云珍、赵煦、魏舒靖，以及元宝。

正文　61。第61章　谋划

　　　　落日前，他们赶到了赤水郡。

　　　　赤水郡是南荒最大的城池。

　　　　南荒太守府邸，便在这里。

　　　　他们快入夜的时候进的城，街上却仍旧热闹。

　　　　魏舒靖在外面赶着马车。

　　　　元宝好久没见这种热闹。自从进城之后，便坐在魏舒靖旁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云珍见赵煦因为之前的事，一直闷闷不乐，有心想要分散他的注意力。遇到有趣的东西，就会故意装作不懂来问他。

　　　　起初，赵煦反应淡淡。

　　　　可他毕竟是个孩子，没过多久，也被她带动。

　　　　马车里，出发前的那种压抑气氛，渐渐消散。

　　　　……

　　　　随后，他们在烟雨楼附近找了家客栈住下。

　　　　店小二送菜上来，云珍向他打听烟雨楼花魁的事。

　　　　那店小二听完，脸上闪过诧异。

　　　　大概是惊讶于他们年纪小小，竟然也去逛花楼？

　　　　不过，客栈每天迎来送往，店小二也算见多识广。惊讶了一下，很快就恢复正常，热情地给他们介绍起这烟雨楼。

　　　　说起这赤水郡的青/楼，当属烟雨楼。

　　　　而去烟雨楼的人，一大半都是冲着烟雨楼的花魁烟雨姑娘去的。

　　　　只是这烟雨姑娘，虽然身处青/楼，但却洁身自好，卖艺不卖身。想要见她一面，比登天还难。任你腰缠万贯，还是权势滔天，只要没入烟雨姑娘的眼，你就见不着她。

　　　　……

　　　　片刻后，店小二拿着银两离开。

　　　　云珍几人，面面相觑。

　　　　这，有些难办啊。云珍想。

　　　　“元宝。”就在这时，赵煦递给元宝一袋银子，“你去外面打听下。”

　　　　“好勒！少爷我这就去！”元宝拿着银子，欢快离开。

　　　　云珍楞了一下。

　　　　赵煦见她疑惑，解释道：“元宝最擅长这种事。以前在京城的时候，他就经常……”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眉头微皱，没在继续往下。

　　　　大概，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云珍摸了摸鼻子，跟魏舒靖互看了一眼，没再追问。

　　　　……

　　　　等他们快歇下的时候，元宝才回来。

　　　　“少爷，我打听到了。”

　　　　元宝猛灌了一口茶，道，“三日前，烟雨姑娘办了一场诗歌会。明日，她将会陪那位在诗歌会上胜出的公子，出门游湖。”

　　　　出门游湖？

　　　　云珍几个人相互看了一眼。

　　　　这的确是个接近烟雨姑娘的好机会。

　　　　“我还打听到一个消息。”元宝又道，“听说这烟雨姑娘是北地人，跟随母亲来到赤水郡。五岁的时候，她母亲死了，没钱埋葬，这才把自己卖进了烟雨楼。她非常孝顺，每年清明，都会去她母亲坟前拜祭。”

　　　　孝顺？

　　　　云珍听后，若有所思。

　　　　只是知道烟雨姑娘明日会出门游湖，这还远远不够。必须要找个机会接近她，并且取得珠钗才行。

　　　　北地，孝顺……

　　　　“北地有什么食物，是家家户户都会做。尤其是家里有孩子，娘亲会给孩子做来吃的？”云珍问。

　　　　“这个，不知道啊……”元宝摇头。

　　　　云珍皱眉。

　　　　“云霓糕！”

　　　　就在这时，赵煦开口，“北地孩子最喜欢的零嘴是云霓糕。就连最穷的人家，都给孩子做来吃过……你，莫不是想……”

　　　　“没错。”

　　　　云珍望着对面的人，眯起眼睛，笑道，“我想从‘乡味’和‘娘亲’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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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62。第62章　卖东西的小贩

　　　　最后，经过商量，他们决定分头行动。

　　　　魏舒靖陪云珍去学习云霓糕的做法，争取用故乡的味道，接近烟雨姑娘。而赵煦则带着元宝，明日租船，想办法靠近。

　　　　分工完后，云珍便和魏舒靖连夜去学云霓糕的做法。

　　　　……

　　　　次日清晨。

　　　　烟雨楼的花魁早早起来，梳洗打扮。

　　　　快到巳时的时候，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停在了烟雨楼的后门。没过多久，便有一位身姿婀娜，带着面纱的女子在丫鬟的搀扶下出来，上了马车。

　　　　“笃笃笃……”

　　　　就在马车快要消失在拐角的时候，停在街对面的一辆马车，也跟着动了起来。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城外的敛光湖边。

　　　　车帘子从里面被人撩起，露出赵煦那张尚留稚气的脸。

　　　　“少爷，好多船啊。”元宝坐在外面，扭过头道。

　　　　赵煦皱了皱眉。

　　　　今天湖上的船，的确很多。

　　　　估计有一大半，都是冲着烟雨楼的花魁来的。

　　　　“少爷，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元宝问。

　　　　“先租条船。”赵煦道。

　　　　说完之后，从马车上下来。

　　　　……

　　　　另外一边，云珍花了一夜的时间，终于做出了最纯正的云霓糕。

　　　　“呼……”她吐了口气，双手叉腰，满意地看着案板上晶莹可爱的糕点。

　　　　这时，魏舒靖换了身破旧的衣裳，提着两个篮子从外面进来。

　　　　“魏大哥，我终于成功了。”云珍欣喜道。

　　　　说完之后，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魏舒靖将篮子放在桌上，对云珍说道：“你忙了一晚上，现在脸色极差。不如接下来的事，就都交给我，你先回房休息。”

　　　　“不用了。魏大哥昨晚不也没有休息？”云珍揉了揉眼睛，摇头，“况且我现在这个样子，正好符合我们待会儿要扮演的角色。”

　　　　今天烟雨姑娘游湖，周围肯定会有很多卖零嘴小吃的。云珍的计划，就是由她和魏舒靖扮演成卖云霓糕的兄妹，借机吸引烟雨姑娘的注意力。

　　　　“魏大哥，我要换的衣服在哪儿？”云珍又问。

　　　　魏舒靖见她坚持，叹了口气。心想等会儿，一定要替她多分担点。

　　　　换好衣服后，云珍又用了些简单的化妆术，在两人脸上勾勒了几笔。等他们提着装有云霓糕的篮子从客房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变了模样，宛然成了两个因生活所迫，而面黄肌瘦的底层贫穷兄妹。

　　　　“走吧。”云珍道。

　　　　说完之后，他们便朝敛光湖走去。

　　　　等他们到了敛光湖，湖边已经有了不少的人。

　　　　云珍转了一圈，找到一个卖果子酒的妇人。经过商量，合伙租了一条贩卖东西的船。

　　　　……

　　　　“云霓糕，云霓糕！卖云霓糕啰！北地最纯正的云霓糕喲……”

　　　　“果子酒！不好喝不要钱！”

　　　　“炒瓜子！大爷，来包炒瓜子吧。刚刚炒好的……”

　　　　……

　　　　敛光湖上，商贩们驾驶着小船，在那些豪华游船中间穿行。

　　　　“云霓糕，卖云霓糕……”

　　　　“喂，卖云霓糕的，过来一下！”

　　　　就在这时，一艘装饰奢华的大船上，有人冲着湖心叫卖“云霓糕”的“小贩”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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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63。第63章　上船

　　　　云珍抬起头，将不远处的船舫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

　　　　很快，她朝旁边的魏舒靖点了下头。

　　　　魏舒靖见了，撑起船竿，朝大船划去。

　　　　近了，发现站在甲板上的，是个容貌俏丽的丫鬟。

　　　　“喂，卖云霓糕的，我家小姐问你们，你们卖的云霓糕，真的是北地最正宗的吗？”那绿衣丫鬟问。

　　　　云珍坐在狭窄的船上，抱着篮子小声回道：“是，是最正宗的。”

　　　　“那你先给我来一包，我送去给我家小姐尝尝。”绿衣丫鬟道。

　　　　云珍听到有赏，眼睛里一亮，飞快地给对方装了一袋，由魏舒靖递过去。

　　　　绿衣丫鬟拿了糕点，转身就要走。

　　　　“姐姐，钱……”云珍急切道。

　　　　绿衣丫鬟停下来，瞪眼：“你知道我家小姐是谁吗？那可是赤水郡最有名的烟雨姑娘。她还能少了你的钱不是？你安心在这里等着，我先拿进去给小姐尝尝。要真的是云霓糕，我家小姐必定重重有赏。”

　　　　说完之后，转身进了船舱里。

　　　　丫鬟走后，云珍脸上的担心消失。回过头，跟魏舒靖交换了一个眼神。

　　　　……

　　　　他们在小船上等了没多久，先前那绿衣丫鬟就回来了。

　　　　这一次，她的态度明显亲切了不少。

　　　　“你们果真没有骗我！我家小姐说了，那的确是北地才有的云霓糕。你们现在带着剩下的云霓糕，跟我过来，我家小姐有话要问你们。”绿衣丫鬟道。

　　　　“这……”

　　　　云珍脸上，露出犹豫。

　　　　“怎么了？还不愿意了？”绿衣丫鬟双手叉腰，道，“你们剩下的云霓糕，我家小姐全要了。说不定小姐一高兴，还会重重赏你们。”

　　　　听到这里，云珍和魏舒靖也不再“犹豫”，顺着大船上扔下来的绳子，爬了上去。

　　　　……

　　　　在下面看着还好，等上了船，云珍才发现这艘船舫大的吓人。

　　　　绿衣丫鬟带着他们，绕过一道又一道门。终于，停在了一道扇形的雕花木门前。

　　　　“你们等下，我进去通报一声。”绿衣丫鬟说完，便进去了。

　　　　云珍和魏舒靖规矩地站在外面。

　　　　很快，绿衣丫鬟出来，吩咐了几句，便带着他们进去了。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云珍刚进去，便发现这间屋子里还坐了不少的人。此时，正有一位蓝衣公子摇着一把描有青竹的折扇，语笑盈盈地冲着对面珠帘后，一身形婀娜的女子吟诗。

　　　　吟完之后，其他人起哄而笑。

　　　　“小姐，卖云霓糕的人来了。”就在这时，绿衣丫鬟冲着珠帘后面的人道。

　　　　屋子里的笑声，渐渐小了。

　　　　大家的视线，慢慢落到云珍和魏舒靖的身上。

　　　　这时，云珍察觉到了一股非常熟悉的注视。

　　　　她抬起头，顺着视线望过去。

　　　　很快，她就在房间的角落看到了赵煦和元宝。

　　　　他们也上船了？

　　　　云珍一愣。

　　　　赵煦遥遥地，朝她点了下头。

　　　　“之前的云霓糕，是你们做的？”就在这时，珠帘后面响起了一个十分悦耳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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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64。第64章　要珠钗

　　　　那声音清脆婉转，让人一听便生出好感。

　　　　隔着珠帘，云珍猜出了那人身份。

　　　　“是。”她装作怯弱的样子，缩了缩脖子回答。

　　　　“你不必害怕，我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珠帘后，那人道，“你，是北地人吗？”

　　　　“是，我家乡在望云州。”云珍道。

　　　　“望云州……”那人听后，似乎想起了什么。隔了好一会儿，才道，“既然你家乡在望云州，那你怎么会来赤水郡？”

　　　　云珍听后，低着头，捏着衣角小声道：“去年旱灾，家里没东西吃了。娘亲带着我和哥哥，一路逃难到了赤水郡。前不久，娘亲生病没了。我和哥哥没钱埋葬母亲，只好出来卖云霓糕……”

　　　　说到这里，她小声地抽泣了一声。

　　　　声音虽小，但屋子里的人都听见了。

　　　　或许是想要在烟雨姑娘面前表现一番，有人站起来，说是要给她兄妹钱财。

　　　　云珍听了，却直摇头。

　　　　“为何不要？”珠帘后，烟雨姑娘问。

　　　　不知道是不是云珍的话，勾起了她某系回忆。这一次再开口，她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暗哑。

　　　　云珍仰着头，一脸为难道：“娘亲说，做人要有骨气，不能随便平白接受别人的施舍。”

　　　　屋子里的人一听，纷纷侧目。

　　　　他们倒也没有想到，这姑娘年纪轻轻，既然也这么有骨气。

　　　　烟雨姑娘听后，微微一愣。

　　　　随即，她朝绿衣丫鬟招手。

　　　　绿衣丫鬟走进珠帘后面，烟雨姑娘朝她耳语几句。很快，绿衣丫鬟出来，递给云珍一包银子。

　　　　云珍没有接，傻傻地望着珠帘后面。

　　　　“既然你不接受别人的施舍，那这钱，就当是我买了你全部的云霓糕。”烟雨姑娘道。

　　　　此话一出，屋子里的人，纷纷赞扬烟雨姑娘性格善良，菩萨心肠。

　　　　“能不能换成其他东西？”云珍像是鼓足了勇气，道。

　　　　“什么？好大胆的丫头！”

　　　　“烟雨姑娘可怜你，给你银子。你现在竟然还敢跟烟雨姑娘讨价还价？”

　　　　“你怎么这么无礼？赶紧向烟雨姑娘道歉！”

　　　　……

　　　　顿时，其他人纷纷嚷了起来。

　　　　云珍仰着头，望着珠帘后面，眼神犹豫却又透着坚定。

　　　　“你想要换什么？”烟雨姑娘问。

　　　　那些不平的声音，渐渐小了。

　　　　云珍望着她，眼睛里带着几分期盼：“我不想要银子，我希望姐姐能给我珠钗。我娘亲生前，有支漂亮的珠钗，是爹爹以前送的。可是在逃难途中，却遗失了……之后，娘亲一直郁郁寡欢。直到去世，都没有找回来……我听人说，烟雨楼的姐姐们有很多漂亮的珠钗。明日是娘亲的头七，如果我给娘亲送一支漂亮的珠钗，那她在九泉之下，应该也能瞑目。可是到目前为止，我跟哥哥的钱都还没有攒够。所以，我才大着胆子，向姐姐请求……我真的只是想要珠钗，没有其他的意思……”

　　　　等她说完，屋子里陷入安静。

　　　　周围静悄悄的，只有船下湖水轻轻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