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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沧海-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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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娥皇也刚刚在正月里过了她的十八岁生辰。
    十八周岁零两个月的年纪,却依然小姑独处,放在如今这金陵城里,也着实算是超级大龄剩女了。当然,凡是金陵城里有见过周娥皇品貌才学气质的女眷,无论是上起钟皇后,还是下到普通四品以上朝臣命妇,绝对不会有人疑心周娥皇是因为自身素质不够才嫁不出去的。对于这个现象,一直有一股诡秘的气氛笼罩着周府。
    去年年底的时候,钟皇后居然派遣宫人来周府纳采问名,六礼已具其二,那一刻,那些以百事通自居的金陵城内朝臣命妇,纷纷长舌大嘴地暗自传言:怪道是拖延了这许久不曾许人,果真是被皇家看上了么?可是问名之后,却迟迟没有得出占卜是否吉利的消息,又着实令人惴惴而好奇心萌发。
    不过,不论外人怎么想的,至少如今事情的正主儿确实一直身体抱恙,不宜谈论诸事。
    ……
    “阿嚏~阿嚏~嘚嘚嘚嘚……”连续几个猛烈地喷嚏和如同打摆子一样的寒颤,把周娥皇的脸色逼成一股病态的潮红。如果不是深知其病情的人,还真会感慨此女端的天赋异禀,居然肤色可以妖冶若斯,呈现出一股淡粉红色柔光致致的娇腻。
    周娥皇咳完,自嘲地微微一讪。自欺艳若桃李,可惜此刻却无人欣赏,只有将来姿色定然不输自己的亲妹妹在一旁看着,实在是暴殄天物。
    她有这般想法,倒不是她心性真心有多自恋。只是病得久了,卧床多日,百无聊赖之下,如此胡思乱想聊以自慰,也算是一种豁达了。不过这种豁达的意淫没持续几秒钟,就被她妹子打断了。
    “姐姐真是何苦来哉!要是当真如此这般死去活来,以咱家的身份家世,便是卷了细软带了家人跑了又如何,为何受这般罪。爹爹也算是致仕荣归了,挂个太傅也不用上朝,难不成咱家还有什么前程要指着人家。”
    周娥皇扭过头去,面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微微张开了樱桃檀口,随后一个小银挑子便伸进了深粉红色的樱唇之间,把一勺用木樨清露调和的梨花膏喂了进去。周娥皇虽然头脸和嘴转向了妹妹,但是一双眼珠子却没有随着臻首的转动而一并转移视线,而是扭头之前无神地看着某个方向,头转过去之后依然看着刚才看的方向。
    周嘉敏见了周娥皇这般爱理不理的样子,着实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家姐真是为了那个呆子么?虽然那呆子不错,哪里又有这般好处了!值得家姐被钟皇后召见、传太医诊病的时候,大冬天地跳到冰水荷花池里游两遭?妹子真真儿是为家姐不值了,这般做作,那呆子又哪里止疼着热知晓家姐做了多少,这不是媚眼抛给瞎子看么!”
    周嘉敏和周娥皇差了九岁,不过月份却小,如今算来,再有几个月周嘉敏便有十周岁了。加上周嘉敏早慧聪颖,虽然肉体上还无法体会男女之间那番情思,但是总归是可以理解的。
    一个多月前,那日正是宫中来了宦官、领的钟皇后懿旨至周府行“问名”之礼。后来因为周娥皇一直装病,几乎把周娥皇当作内定儿媳的钟皇后又派遣了太医来看个究竟,务必要着实探明情况。
    听说要来太医,周娥皇倒也算果断利落,提前两三天趁着一个冬夜躲开了身边侍女,偷偷摸进自家府上后花园,跳进了那座荷花池。腊月寒冬的,纵然是在南方的金陵城,池水自然也是冰冷刺骨的,周娥皇居然咬着牙“冬泳”了几下,然后自己爬了上来。
    这番做作之后,自然是连太医都决然看不出异常来了——人家身上,那是真真的风邪入体,肺火上炎,那病情几乎就和钱惟昱那便宜老爹钱弘佐死前的肺炎之症差不多了。诊断了之后,那太医给周娥皇开了些调治肺疾的药物,便回报了钟皇后。
    也多亏了如此应对,李弘冀当初怂恿的事情这才被搁置了下来——钟皇后虽然看得上周娥皇的品貌气质,但是总不能让自己宝贝儿子娶个病秧子回来吧?听那太医把病情说的沉重,绝对不似是自己作践出来的,钟皇后心慈,自然不疑有他。
    不过,周嘉敏可是全程见姐姐这般作践自己的,从小生来自负姐妹两人聪慧美貌罕有其他女子可比,她又如何忍得姐姐受这般委屈?
    “姐姐可不是为了他,姐姐只是骨子里傲气,不屑于为人所利用罢了,”听妹妹说得傲娇光火,周娥皇总算是回神过来了些。眼珠子也敬重地转过来与妹妹对视,其中包含了无数预言未尽之意,“钟皇后仁德,这般事情如此突然,你道姐姐看不出是李弘冀做的手脚么。非但姐姐知道,爹爹一样知道。
    不然钱惟昱的人马突破广德、进逼宣州的时候,为何不光魏岑、李征古等皇太弟一党落井下石,连素来对李弘冀还算有些期望的韩熙载、孙晟都不再为他拼死进谏——唉,倒是姐姐睡糊涂了脑子,和你小孩子家讲这些朝堂上的东西作甚。”
    说到此处,周娥皇不由得暗笑自己痴了,妹妹才十岁,说些诗文琴书的风雅之事,或者女儿家的私心情态,以妹子的早慧固然可以理解,但是朝廷上的事情,实在是太挑战周嘉敏的智商了。
    见姐姐顿住了不说下去,周嘉敏虽然是活泛着心思思忖了半天,无奈她对朝廷局势终究不了解,也不懂这些,只能是根据姐姐的前言后语推测一些粗浅的见解:“姐姐前面说爹爹也知晓李弘冀做的手脚,莫菲韩熙载韩大人他们也是因为爹爹授意,这才不再相帮的么?”
    “哪有这么简单,朝廷大事,又岂是小孩家这般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爹爹虽然不喜李弘冀算计咱家,逼咱家在皇子派与皇弟派之间站队。但若是那李弘冀果真能耐出众,可以立刻和皇太弟殿下分出胜负,使我大唐不致连年内耗的话,爹爹便是站队了又何妨。
    无奈爹爹也看出李弘冀此人刚愎自用、目中无人,若是小心做人,谨守土地,倒还可以维持。如此大张旗鼓猛攻吴越,又不了解钱惟昱能耐为人,定然是要被人所败的。爹爹一心只想大唐基业能够多存续几年,至于当今圣上之后,是皇长子殿下还是皇太弟殿下登极,爹爹又有什么在乎呢?只盼这两人尽快分出胜负,才是我大唐之福。”
    周娥皇说的明白:周宗之所以出此下策,也不是他想卖国。周宗年近七十的人了,又没有亲生儿子在朝为官,如今功名之心已经是恬淡不已了。若是李弘冀真有秒杀李景遂的实力,可以尽快夺储停止内耗,周宗说不定也会支持。但是你要是祸国利己、为了掌握更多的国内兵权对外妄开边衅,而且还没可能取胜,那就是另外一回事情了。
    可惜,十岁的周嘉敏,是非观还停留在简单的“帮好人、打坏人”程度上,所以这番话依然没全听懂。或许她稚嫩的心中,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叫做“为了效率和程序正义,必须牺牲公正”吧。
    周娥皇病中说多了话,觉得又有些气喘烦躁。再咳嗽了几声,以锦帕捂口擦拭,居然有些血丝,顿时也让她觉得此前作为有些心灰意冷。
    她本是孤芳桀骜的高冷女子,不然历史上也不会因为嫁给李煜做皇后之后,骤闻自己妹妹周嘉敏和姐夫好上了,就心结难解,郁郁而终这般夸张的事迹——换做别的女子,要是做了皇后,那皇帝随意宠幸的女子多了去了,要是都吃起醋来,那还了得?
    当然,周娥皇的这番骨子里的傲气,以及她在平行时空历史上的那段表现,却也决然不是寻常妒妇的“吃醋”二字可解的。有些女子,可能生下来就本身美貌才学气质都出众非凡,而且一直是当未来的皇后那般养着的,这样的女子心气之高冷,就远远比从小生下来是公主的女子都要厉害——
    寻常人或许没法想象这种情况,按说公主已经是帝女贵胄,寻常纵然是位列三公的富贵人家女儿,又哪能心气如此之高呢?说出这种话来的人,只能说是不懂女人,同时又没见识过真正生下来就被内定为未来皇后的高贵女子。
    打个比方,以历史上汉武帝的第一任皇后陈阿娇为例,没错,就是那个被“金屋藏娇”的陈阿娇了。陈阿娇是馆陶公主的女儿,汉武帝刘协的表姐。她就属于那种从小就知道自己要做皇后的女子,所以气质、气场比汉武帝的亲姐姐平阳公主都要出众。平阳公主为了压过陈阿娇的气场,还需要引荐卫子夫到汉武帝身边受宠,才好加强自己的影响力。而寻常朝代的皇后高冷不如长公主,往往是因为那个皇后不是天生就内定了要当皇后的,所以小时候气场养弱了。
    周娥皇便是一个从小心性如“金屋藏娇”的陈阿娇一般的的女子。也正是这份高冷夹杂着自负和刚烈的心性,才让她一时独断,做出了冬夜跳入荷花池造病的举动。只可惜,似乎不谙病理医学的她,没有拿捏好分寸而已。病情调治了一两个月依然不见好,开始她还满不在乎,自得可以把钟皇后的纳吉之礼无限期推后了,如今见了病情越来越重,却也有些慌神。
    “姐姐,你这是咯血了么?这还了得,要不还是让爹爹去找太医吧。”
    
    第157章 男儿有泪不轻弹
    
    “哎呀不好!姐姐这可是咯血了么?”
    周嘉敏见了娥皇手上那块锦帕,心中也是顿时凉了半截。一开始她还只是为姐姐义愤,以为姐姐为了推拒被人利用、拒绝被作为筹码撮合给吴王爷而不值。但是此刻,心中却是彻底慌了神——虽然吴王李从嘉不算一个“深度哥”,但是好歹风流倜傥、文采斐然这两点上是不输于钱惟昱的。要说为了拒绝嫁给这样一个男人而丢了性命,那可不是高冷到犯抽了么。
    “姐姐,事到如今,不如再恳求钟皇后派太医来详加诊治吧,这病再拖下去,可就不是办法了。”
    “太医都看了好几次了,无非就是这些手段,还是小心将息为上吧。”
    “要不……派人去城里的蒋家商号报个讯,让他们想办法通传一下。姐姐虽说是自己心气高、不想被李弘冀利用,这才作践坏了身子。但是终归也算是为了那个呆子,他要是不出点力,如何说得过去!”
    “不要!我不会让他看我的笑话的。”
    “这都什么时候了!再这般心气高,却是命都丢了呢!这事儿小妹却是由不得姐姐了。”周嘉敏一咬牙,挣脱了娥皇拉住她的纤纤玉臂。娥皇兵中力弱,却是连个十岁小女孩都扯不住,只能看着妹妹冲出闺房的门槛,去得远了。
    ……
    三日后,苏州沧浪园。(为了区别园子和亭子,还是改个名字表述吧。)
    淮北李重进出兵的消息,也刚刚才传到苏州。确认了这条消息之后,钱惟昱总算是可以断定,至少短期内战争的威胁已经渐渐离他远去了。或许等到淮南彻底糜烂发酵之后,他还可以如半年前打算的那样下山摘桃子。
    “殿下,今年这季占城稻总算是没有误了农时。下官比照了一番时辰,虽然下种晚了将近十天,但是在浸种和育秧的阶段单独抽出来集中施为,提前了预备。下大田之后,总的生长期反而快了十日。不过因为多了一道抛秧的活计,农人劳苦倒是比去岁更甚。”
    “殿下,如今撩浅军人马已经全部收拢,今年春夏两季没有需要疏浚的河渠水利,可以全部调拨出来给无锡、江阴二县此前遭了柴贼兵火的乡民重修屋宇。另外常州附近因为今岁误了农时,也有部分逃荒而来的百姓,苏州府的属官也已登记造册、编籍之后以工代赈,加入役夫。无锡、江阴城中的棚户帐篷依然保留,供烧了屋子的百姓居住,预期今明两年都不得拆尽,过渡期间还需另外城外择地安置。”
    “殿下,常州方面斥候来报,柴贼首级已经被送回金陵示众,兄弟子侄俱遭株连,或下狱,或流放。连其亡父柴再用所受追封的爵位也被削去两级。原柴贼所属兵马,已有两都北调淮南,增援光州、寿州二处以防李重进。司马将军与孙将军已经步步为营,渡东圩河,进逼武进。”
    民赋,救灾,内政,军事,回到苏州城之后,一堆堆的政务扑面而来,一个个的属官将领纷纷前来汇报事情,几乎要把钱惟昱压垮。不过回头想想,他倒也觉得释然了——既然节度一方了,事情总归是源源不断地会产生,不会因为李弘冀前段时间来作死入侵而减少。既然前段时间钱惟昱的时间被对付李弘冀给吸引了,自然少不得积压下来很多需要处断的大事。
    这日看着已经是午时三刻了,便是开刀问斩的贼杀汉,这个点儿都该吃过断头饭上路了,钱惟昱却还有七八件公文没处置完,依然听着下面的人絮絮叨叨求他拿主意。一直忙活到未时初刻,打发走了那些惹人厌的俗物,钱惟昱才踱回内院、直直走向沧浪亭。
    早有蒋洁茹侍候着给他卸了袍服、拨旺了兽炭;而安倍素子却是端着蒋洁茹刚刚烹调好温着的几道菜肴端了上来。
    “这菜都热了三遍了,殿下不是说要比将来手下那些开国功臣活的都久么,怎好如此不爱惜身子。”蒋洁茹一边给钱惟昱斟越州花雕暖暖身子活活血,一边略带娇嗔地劝谏着钱惟昱要按时饮食。
    原本今日钱惟昱的御用商会又有船只从日本回来,还有些编制假名拼音字典的新进度要汇报。不过蒋洁茹却是比钱惟昱麾下那些文武臣僚有眼色,硬是知道不重要的事情就等钱惟昱用完饭再说了。
    “小茹你这是……唉,普天之下,便是母妃也不曾这般管孤,居然还大逆不道拿‘活得比开国功臣都久’来说事儿,罢了罢了,那便依了你。”钱惟昱听了蒋洁茹的小性儿撒娇,不由得一阵好笑。
    毕竟他和蒋洁茹已经耳鬓厮磨厮混了快一年半了,蒋洁茹的推心置腹也着实让钱惟昱已经从内心把她当作自己的女人来信任。
    对于为什么不能和她早日成就鸳鸯之好,钱惟昱一开始的解释是“自己是志在天下之人,总希望将来不要再有汉高祖得天下后,因为韩信、彭越、英布寿数都比自己长、怕惠帝驾驭不住而不得不在死前杀尽功臣,因此,自己要善养身体,不能和刘邦那般荒淫于女色伤了身体,争取将来活得比所有开国功臣都久,成就一段君臣相得不疑的万古佳话”。
    不过这番话搪塞得一时,时间久了,蒋洁茹总是不免要总是旁敲侧击地询问。于是钱惟昱只能假托说:“极西之地有个国家唤作罗马国,其开国君主也深痛汉高祖故事之悲哀,想出了一个叫做‘杯酒释兵权’的法子既不用杀害功臣,又能让江山稳定。可是被杯酒释兵权之法矫枉过正禁锢的武臣,从此束手束脚将不知兵兵不知将,最后被北面而来的日耳曼蛮夷和匈奴蛮夷所灭,罗马正统文明从此断绝,陷入八百年的黑暗时代。”
    这两个故事因为都是钱惟昱用来拒绝和蒋洁茹成就好事的理由,所以蒋洁茹自然是记得深刻无比;但是此刻却拿来劝谏钱惟昱注意养生、不可太过操劳,也不知算不算是钱惟昱“作法自毙”了。
    两盏浸泡过虫草的花雕酒下肚,尝了几口蒋洁茹亲手切脍腌制后煨制的花胶浓羹、又夹了几片用日本国运来的还算新鲜的虾夷参与白燕盏一并炖煮得到的美味,钱惟昱觉得所有的疲乏都算是消退得差不多了。不过这几日的菜肴相比往常虽然用料更为精纯高档,却体现不出蒋洁茹多少手艺,论味道,杭州城里或者汴京城里那些顶级的大厨也一样做得出来。
    不过,钱惟昱并没有出言询问或者和蒋洁茹调笑,只是静静地享受着这一刻难得地闲暇静谧。又稍微多喝了几口浓羹,感受着花胶滑入喉咙时的细润,钱惟昱不由得会心一笑,知道了蒋洁茹这连续两三日菜色安排的用意。
    “都是炖久了也不会过火的温火肴,可以长久热在那儿不怕凉了——小茹这是又在无声抗议孤吃饭不守时了么。”钱惟昱安安分分地吃尽了面前的那两个小盏子,这才爱抚地摸了一下蒋洁茹丝瀑一样影秀的长发,轻声地呢喃了两句。一个小小的动作,就令蒋洁茹顿感暖心,几乎又要扭过头去掩饰自己水汪汪迷蒙着雾气的眼睛。
    正要奉茶漱口,却是最近屡次当了电灯泡的十八娘陈玑又匆匆沿着木桥冲向沧浪亭,一边碎步小跑着一边呼喊,手里还挥舞着一个封了书函的蜡丸:“殿下,不好了呢,蒋姐姐家在金陵城里开的商号,又有密报传来了。”
    “那烂了嘴的小蹄子,刚才早说了以后不要随意打扰殿下的作息。”蒋洁茹暗暗啐了一口,把茶盏递给钱惟昱之后,自己却是披上鹿皮的大氅迎过去,从陈玑那里接过了蜡丸,一边接过一边小声问道:“究竟是什么大事,竟然如此着紧,我不是说了,小事儿等殿下午间歇息了之后,再来禀报。”
    “听说是金陵城周家大小姐的事情。”
    听了陈玑嘴里吐出的那几个字,蒋洁茹立刻收摄了小小教育一下陈玑的心思。世上万般消息她都能名正言顺地劝谏钱惟昱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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