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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衷珂知道任鸿方开始利用这件事为难自己了，没好气地道：
　　“任都知可真心急，时间还未到，这不是所有都知都还没到齐吗？你可别急出现什么病来害了自己不说还害了别人！”
　　任鸿方知道罗衷珂话里有话，道：“呵呵！我身子好着呢！倒是你，我的都都知大人，你自己倒是好好注意些，梨园还等着你回来呢！你还是……回不来，大家可都不怎么听何都知的！”
　　听着这番话，想到先前的食物事件，罗衷珂恨不得起来就对着任鸿方那张嘴狠狠地抽几下，但，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她去做，笑了笑，道：
　　“我回不回来也轮不到任都知操心不是？你就坐在你自己的那个位置上看着何都知如何和梨园众艺人协作吧！”
　　任鸿方听后哈哈大笑起来，罗衷珂也咧嘴大笑，这笑声似乎比刀刃还要锋利，一时间，周围的气氛显得紧张，眼前站着的都知们知道，她们两个人是在等待着较量。
　　眼看，都知们都快到到齐了，何满子依旧没出现，任鸿方脸上的笑容是越来越灿烂，罗衷珂显得有些紧张，但他在宫内混了这么多年，掩饰自己的紧张的本事还是很高的，她始终面带微笑，双手按摩着膝盖，掩饰着内心焦急的心情，等待着……
　　边上，阿萝正给罗衷珂送来一张小毛毯，道：
　　“都都知大人，现在风有些大，您稍稍盖一些腿吧！”说着便将毛毯盖在罗衷珂腿上。
　　罗衷珂脸上洋溢着笑容，道：“你可真是我的小棉袄啊！”
　　任鸿方瞪了阿萝一眼，道：
　　“这里是什么地方？小小的丫头，甚至还不算是宫人的身份，竟敢在此大声喧哗？信不信我现在立刻让人拖你出去打几个大板子？”
　　阿萝吓了一跳没敢说话，罗衷珂不急不慢地：“任鸿方，你可真够不要脸的，你在多少场合扯着你的那几个侄女当成货一样叫卖你自己不知道吗？我这丫头就是给我送来一张保暖被，就要被你拖出去打？你先把你那几个侄女打了再说！”
　　“哼！何满子现在都还没有回宫，你先前自己说了什么自己心里有数，可别偏袒自己人！”
　　任鸿方和罗衷珂正吵着，在时间快到之时，何满子的马车缓缓驶进，阿萝叫道：“何内人！是何内人的马车！”
　　任鸿方又瞪了阿萝一眼，在椅子上伸长了脖子向前张望，只见何满子和侍女们向前走来。罗衷珂大喜，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阿萝一惊，悄悄扯了扯罗衷珂的衣服，因为，她现在膝盖虽然好了些，但仍需要继续装病。罗衷珂也反应了过来，立刻蹲下假装做痛苦状摸着膝盖叫道：
　　“哎哟！我的膝盖！哎哟！”
　　任鸿方方才还惊讶罗衷珂怎么可以自己站起来了，看她立刻蹲下去苦叫，笑了笑，道：
　　“看把你高兴的！你这病好不了了正合适！你正如了你的愿，让何满子继续做下吗？”
　　罗衷珂没空理会她，对何满子招了招手，何满子站入都知的队列，道：
　　“都都知大人！近来可好？”
　　“没见好！还得麻烦你一段时间了！”罗衷珂道。“怎么这么晚？此次宫外之行可还顺利？”
　　“回都都知大人，很顺利！之所以回来晚了些，是因为……昨晚在路上遇到了些意外，有人受了重伤，所以路上耽搁了！”
　　“哦？”罗衷珂皱了皱眉，道，“何人受伤？要不要紧？”
　　“高仙芝将军的部下！”何满子将所晚发生之事都说了一遍，罗衷珂道：
　　“那就好好养伤再回长安！还多亏了他，你们都无大碍！”
　　“是呢，都都知大人！”
　　任鸿方嗤嗤地笑道：“何内人可真会瞎掰，自己偷懒在外面玩，编个故事糊弄糊弄我们大家的吧！什么又是豹子又是咬胳膊的！别给自己找借口。你要是再晚些回来，就是玩忽职守，自己是要付出代价的！”
　　何满子只觉得近来任鸿方是愈发的讨厌，对她是越发胡搅蛮缠，怒道：
　　“任都知近来可好？好好的待在宫里说我们在宫外编故事？我回来的也不算晚，我为什么要编故事？我向来对待自己所做之事秉持认真态度，我收集的东西随行的乐师可以作证，到时候让梨园检验。”
　　何满子的一番话，说得任鸿方没有了可以挑她毛病的余地，她转了转话锋，道：
　　“何内人的确厉害，出趟宫，这张嘴巴是更灵活了！”
　　“和你比还是差那么一点！”一边的罗衷珂补上一句。
　　众都知都一一上交报自己收集来的民歌，梨园乐师们都一一作了记录，乐师李龟年听说会有很多好的民间素材，也跑过来翻阅，更对严如意和何满子一队做的详细记录大加赞赏，并上报教坊梨园使二人有功，各赏钱一万两。

　　☆、第六十一章　寒风凛冽

　　交完了差，何满子担心陈貉胳膊那么大的伤口留下的金疮药不够用，立刻派人前往尚食局找范司膳范碧青，了解何满子所说陈貉的病情之后，给她送来自己祖传的金疮药，何满子立即派人出宫送到高仙芝府上，让高仙芝让人立即快马给陈貉送去。
　　都办妥后，何满子终于可以好好洗个澡睡上一觉了。梦里，高仙芝又出现，他还是那身衣服，还骑着那匹黑马，她们停留在麦浪之上，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因为需要上报才能获准入宫，何满子让娜则往香先带着灵儿和阿纲到贺智黎的流光殿处暂住，隔日上报未央宫获准后，傍晚便派人将那则往香和灵儿接入未央宫。
　　阿刚道：“你们都走了，我在这都不认识人，我也要和你们一块去！”
　　刘公公捂嘴笑道：“你这小伙子，那可不行，未央宫不许男子进入，除非……除非你是……嘻嘻！”
　　“是什么？公公？”
　　“是公公没错啊！”
　　“啊？是什么公公？”
　　“哎哟！嘻嘻！”刘公公捂住笑着，用手指着阿刚的裆部，道，“把这宝贝拿掉，和公公我一样或许可以！”
　　那则往香和灵儿也跟着笑起来，阿纲红着脸道：
　　“那可不行，我还要靠它传宗接代呢！那我不去了！吓死人了！谁爱去谁去好了。”
　　贺智黎道：“好了！你是男子，是不能随便进入未央宫的，但是要是有才艺可以进入梨园做艺人，满子既然带你回来，我相信她早有安排，你就先在这和诸位兄弟姐妹玩玩吧，说不定很快你也可以入宫了！梨园离未央宫不远！”
　　阿刚大喜，抓着贺智黎道：“真的吗？贺前辈？我真的可以去吗？”
　　“我骗你干嘛？这你是不是这块料了，满子，就是何内人，过几天会来我这，到时候你问问她吧！”
　　“嗯嗯！那太好了！”
　　那则往香道吗“刚才还说吓死人了，现在怎么不怕了？”
　　“不和你这丫头说话，钻牛角尖……”
　　看着这些年轻的男女，听说入宫就乐得开了花，那双双涉世未深的目光，让贺智黎看着不禁心里有些难受。在宫中经历过那么多事，如今再想起，多数都是不堪回首。
　　“好了！好了！我们早点入宫吧，你们的贺前辈不会骗你们的，时间不早了！”刘公公催促着。
　　贺智黎交代了些话后，娜则往香和灵儿便随他出了流光殿，坐上马车直往未央宫。
　　未央宫姝临殿内。
　　再次见到何满子，灵儿甚是高兴，此时夜以深，吃了点东西大家就睡了。隔日，转了一圈未央宫，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宫殿，灵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已经身在其中，在见芳楼下，望着眼前宽阔的沧池，她对娜则往香道：
　　“娜！我真的不敢相信，我真的在宫殿里面了，真的好想告诉我母亲，这里是怎样的美丽，”她转向沧池，“你没骗我，这果然有一个很大湖，等明年夏天来了，我们就真的可以一起比赛游泳了！”
　　“嗯！”
　　紫蝉端上一些干果，让娜则往香和灵儿自己在院子里玩。冷风开始肆虐未央宫，树枝噼里啪啦地响个不停，紫蝉看着坐在椅子上忧心匆匆的何满子，道：
　　“姐姐怎么了？起风了，你还是回楼内去吧，这两丫头不怕冷，让她们自己在外面玩儿！”
　　“没事的，我也想透透气！”
　　“那我去给你拿件衣服出来，万一着凉了可就不好了！”
　　紫蝉小跑进楼内拿着一件杏黄色长袍给何满子穿上。见紫蝉这般贴心，何满子也不再有什么顾虑，倒觉得自己过于谨慎，拉着紫蝉的手道：
　　“我才知道送去的金疮药，是高将军自己亲自给陈貉大哥送去的！天冷了，不知道他路上是否平安！”
　　“嗨！我说什么事呢！姐姐你真是杞人忧天，高将军何许人？在边疆打过无数胜仗的英雄豪杰，别说这天气了，就算下大雪，也阻挡不了他，能有什么事呀？”
　　“可能那晚真的被那只黑豹吓到了吧！你不知道那黑豹子撕咬人的时候有多恐怖！要是当时是高将军在队伍后面，现在受伤的就是他！”
　　“哦！”紫蝉放低声音，”知道姐姐担忧高将军，可也要不能胡思乱想啊，没事的，你要这样想，要是当晚如果是高将军，他一定立刻给那黑豹一刀，大家什么事都没有平平安安回了长安，不就不会给自己添加烦恼了吗？”
　　“呵呵，就你想的开！”
　　紫蝉咧嘴笑了笑，把声音拉得更低，道：
　　“姐姐这次出宫，收获的确不小啊！”
　　“那是自然，”何满子道，“那些歌曲有一些我自己都很喜欢。”
　　紫蝉瘪着嘴继续笑，何满子狐疑，问：“怎么了？”
　　“姐姐……收获的不只是这么一点吧？”
　　“当然还有两个‘人才’！”
　　“就只有这些？不止这些吧？嘻嘻！”
　　“死丫头，你疯了，还有什么？”何满子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
　　紫蝉看着何满子，依然瘪着嘴笑不说话，何满子似乎懂了，道：“死丫头！你……你怎么知道的？”
　　“姐姐忘我我也是个女人么？一些东西只有女人才能看得出，不过我为姐姐高兴！”
　　何满子满脸通红，紫蝉继续道：“就怕……就怕这样的机会再没第二次了呢！回来后，只怕姐姐依然要在相思中度过了！”
　　何满子收起脸上的笑容，道：“还能怎么办呢？这未央宫，就是埋葬我何满子之地吧！出不去了！”
　　“别说傻话了！姐姐，皇上也挺疼你的，你好歹也是内人，还是梨园都知，在宫内不会过的有多差的！”
　　“哎！就这样过吧，还能有什么奢望呢？”
　　沧池上又扑来一阵寒冷的冷风，吹进何满子的衣袖，这寒冷让她有些抵挡不住，起身回屋，轻轻合上了门……
　　公孙大娘寝殿内，她正卸下顶了一整天的发髻准备入睡。看着镜中的自己，白色的头发越来越多，那曾经被皇上夸赞如同樱桃一般鲜红的嘴唇边上，多了几道干枯的皱纹，这般模样的自己，就连自己看了都讨厌。
　　衰老本是一种自然的过程，但公孙大娘却对此充满了愤怒，不知哪里来的愤怒，但是总要给这些愤怒找个发泄口。安慰安慰自己。她将这种莫名其妙的愤怒放到一个人的身上——如今自己处处不如意，都是因为那个何满子太过于得势。她必须要扭转这种局面，不然自己真的难以在未央宫混下去了。
　　正满腔愤怒无处发泄，只听见殿外侍女来报，任鸿方任内人来访，公孙大娘披头散发地：“快快有请！快快有请！”
　　公孙大娘直接让任鸿方到自己卧室相见，任鸿方一进来，看到满头散发的公孙大娘，吃了一惊，道：“这……妹妹，你……你怎么……”任鸿方定了定神，把公孙大娘吓到自己的话吞了回去，说，“你……今晚脸色不是很好？”
　　公孙大娘看任鸿方那副受惊的模样，不禁有些好笑，道：“姐姐今晚是来气我来的么？”
　　“我……怎么会呢？妹妹！我怎么可能来气你呢？”看公孙大娘似笑非笑的样子，任鸿方忍住没笑出来。
　　“那是我吓到姐姐了吧？”公孙大娘又陷入忧思。
　　“嗨！你这大晚上的，瞎想些什么呢！还好说话！”
　　“那你真实的告诉我，我现在这幅模仿，你刚才进来第一眼看到时，是不是被吓了一跳？”
　　“这……你……妹妹你在乎这些干啥，我们说点别的，我憋得慌就过来找你了！”
　　“姐姐不敢回答！看来是被我吓得不轻！”
　　“好好好好！我说实话，平日我见你都是很端庄典雅，还真没见过谢了妆后的你，确实被你小小吓了一下。”
　　“是吧！”公孙大娘转过身去对着镜子，用手挤压着嘴边的皱纹。

　　☆、第六十二章　再见花奴

　　“妹妹，你还抓着这个不放让自己不开心干什么？人谁都有这么一天的，姐姐我不也都过来了吗？别自己为难自己了！”
　　“我是不高兴，但不是因为姐姐和我说了真话！”公孙大娘盯着镜中的自己，无力地说道。
　　“妹妹，你转过身来说话吧！你可别这样！我真有些害怕了！”
　　这话一出，公孙大娘“噗”地一声，趴在梳妆台上大笑起来。任鸿方也没忍住，跟着也笑了起来，两人在殿内的大笑声传至殿外，让守在殿外的侍女被这突如其来的带点惊恐的笑声吓的背后直一阵阵发凉。
　　公孙大娘和任鸿方两人笑得流了一脸泪，渐渐地停下来后，公孙大娘抹掉脸上的眼泪，深深吸了口气，道：
　　“姐姐怎么有空过来了？今晚也睡不着？所以过来找我？”
　　“是啊！这心里堵得慌！诸事不顺啊！”
　　“怎么了！”
　　“还不是因为何满子那个贱货，现在她是越来越神气了，每天在梨园看她那得意的骚狐狸样，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些话，正说到公孙大娘心里面去了，两人不约而同地，把自己所有的不幸都归咎于何满子太顺利，得到了她们想得到的东西。
　　任鸿方道：“现在她何满子在梨园混得如鱼得水，就是因为那老不死的罗衷珂在给他撑腰，要是没有罗衷珂，她也窜不起来！”
　　“哼！用不了多久了！”任鸿方嘴角带着浅笑，公孙大娘歇着眼睛看了看她，跟着笑了笑，道：
　　“是啊！饭菜现在每天照常送！要是一直不好，她休想一直呆在那个位置上！”
　　这么一提，任鸿方想到上午发生的事，道：“对了！今天……今天有件事我觉得有些放心不下！”
　　“哦？何事快说？”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多虑了，或者……或者是那老东西看到何满子满载归来太高兴了，她直接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了，很是意外！”
　　“哦？有这事？有无他人搀扶？”
　　“没有，她养的那野丫头站在一边，没有搀扶她！”
　　“这……是不是我们的事被她察觉到了？她在装病？”公孙大娘有些不敢相信，“要真是这样，那老东西就真的太狡猾了，察觉了她就一定会知道是谁指使的。”
　　“所以她最近对我们分毫不让，就是因为已经察觉到有人在她的食谱上做了变动加害于她？如果她知道是我们做的，以后就更加不会给我们好脸色了！”
　　“那老东西，让我们白白好吃好喝的给她端过去那么久，居然不露神色地一直装病！”
　　“不行，明天找我得人去试探试探，认定了就赶紧给我停止送那些饭菜，气死人了！”
　　任鸿方和公孙大娘忐忑地等到第二天，找了个小太监假装到罗衷珂寝殿问端来的饭菜弄错了，最近是不是饭菜变得丰盛了许多，都吃下没。罗衷珂一看就是来套话的，告诉那小太监，饭菜很好吃，都吃了，既然是送给别人的，那以后就不要再送来了。还是以前的饭菜更好吃些。小太监答应了几句就回去了。
　　看着小太监走出门外，罗衷珂直接从凳子上站起来，心中暗说：“哼！看出来了！也好！”她再低头看那只在园里玩耍的小狗，“只是你和阿萝没有好菜吃了！”
　　随后，罗衷珂立刻叫来阿福，让他赶紧跟着那个小太监，看他去哪儿，阿福出了门就一直跟着那小太监。只见他出了都知寝殿便传入园内一片林子，出了林子再绕过一个水池，那里是梨园无人注意的小角落，就连花草也快被野草掩盖。
　　那里果然有个人在等候，快到时，小太监谨慎地左右看了看，阿福立刻蹲下躲进一丛小竹子后面。看过去，那话的人，正是公孙大娘。没等他们说完，福子立刻跑回去，将自己看到的全部告诉罗衷珂。
　　罗衷珂笑了笑，道：“本不想让你跑这一趟的，因为我们早知道是公孙大娘了！就是想确认一下！那公孙大娘和任鸿方当年也算是个可人儿，在皇上面前曾是那样的娇媚，如今也只能玩弄这些把戏在宫内挣扎了，真是可悲！可怜啊！”
　　稍后，阿萝练了功回来，送来的饭菜果然变回原来的一荤一素一汤，阿萝待那送饭的太监走后，道：“都都知大人人，你看我们的饭菜……”
　　“怎么了？没有好菜吃不下了？这才是我们的，吃了这么多年，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