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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轩目前金丹大圆满的修为，要独挑这个门派还是可行的。
　　梅雪和花狸猫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听说有热闹可看，立刻兴奋地跟在黄蒲轩后面。
　　合欢宗剩余的两名金丹修士都是金丹后期修为，是一对双修道侣。从外貌上看，那名女修大约四十来岁年纪，男修则年近六十，不过女修大多会服用养颜丹之类的药物，显得年轻些也正常。从捉到的合欢宗弟子口中得来的消息，这两人其实年岁差不多大，看那男修苍老的样子，显然寿元已经不多，面对刚两百岁就已是金丹大圆满修为的黄蒲轩，光气势上就逊色了许多。
　　梅雪和花狸猫坐在后方一边吃烤肉，一边观战，黄蒲轩一柄青竹剑大杀四方，那些低阶弟子，跑得慢的，不管男女全都死在他的剑下。
　　梅雪啧啧两声，感概处男爆发起来真是可怕。
　　合欢宗那两名金丹长老，动刀兵不是黄蒲轩的对手，但合欢宗的迷幻之术颇为独到，那两名金丹修士，男的手执一管玉萧，吹奏靡靡之音，女的身上则散发出一股粉红色雾气。他们见梅雪在远方观战并没有插手的意思，只当这女子是来看热闹的，所以两人专心对付黄蒲轩。
　　在梅雪看来，先前还威风凛凛大杀四方的黄蒲轩，突然僵直了身体停在原地，豆大的汗珠从他额上滚滚而下，若不是他身上护体的灵光罩还未灭，恐怕就要被那两个金丹修士灭了。
　　看来是陷入幻境了啊，也不知看到了什么。不过合欢宗这种门派的幻术，多半跟男女之事有关。梅雪突然想起自己储物袋里有一块破幻石，立刻将石头祭出，法诀一打，破幻石滴溜溜旋转着飞到黄蒲轩头顶上，一道白光从上降下，将黄蒲轩笼罩住。
　　黄蒲轩当即从环境中挣脱，他定睛一瞧，前方站着两名赤身裸体的男女，特别是那男的，身上的皮肤都起褶子了！居然还是幻境！黄蒲轩勃然大怒：这幻境还不如先前那个好看呢！
　　怒气满值的结果就是攻击力爆棚，等梅雪将破幻石收回，黄蒲轩也正好将那两名金丹修士打成筛子。同样是金丹，金丹和金丹之间实力差距也是巨大的，靠采补修别人得来的修为，和脚踏实地苦修相比，还是有很大区别。
　　战斗结束接下来就是收刮财物，梅雪仗着自己先前用破幻石帮了黄蒲轩一把，所以毫无愧疚地和他对分财物，但合欢宗只是个三流小门派，除了灵石还有些，基本没什么好东西。倒是花狸猫发现一个监狱，里面关了不少低阶修士，男女都有，是被强掳来做鼎炉的。
　　梅雪和黄蒲轩将那些修士统统放出来，那些人，有的被采补过度，脸上已经出现苍老之色，其他人也大多面有菜色。突然，梅雪发现这群人里有一个眼熟的。
　　那是一名女子，筑基后期修为，面容只是清秀，身体单薄，脸上神色木然。
　　梅雪走过去将她一把拉到身前，问道：“你是玄青门莫瑾道君的女儿余晓珊对不对？”
　　突然被人叫破名字，余晓珊一愣之下眼中出现一丝光彩，转首看向梅雪：“你是谁？”
　　“我是紫阳道君的弟子。”梅雪解释道：“四十多年前的道魔大会，我们还见过面的。我现在用了幻型术，所以模样和那时候不一样。不过我还记得你啊，你当时和你夫君站在你爹莫瑾道君身边看比赛，你还和我说过话呢。”
　　提及往事，余晓珊两行热泪滚滚而下，自莫瑾道君死后，她又被夫君抛弃，落到合欢宗当鼎炉，往事杳杳经年已过，她都快忘记了她曾经是元婴道君的独生爱女，她也曾被人如珠如宝的捧在手心里悉心爱护。
　　梅雪看她情绪激动，一时也不好细问，便将她先带回城中，在客栈里安置下来再说。
　　过了两日，余晓珊心绪平静了一些，才将自己的事慢慢道来。
　　余晓珊二十四岁刚刚筑基成功的时候，玄青门举行筑基弟子大比，她也参加了，在那次比赛中，她认识了她后来的夫君傅歆寒。
　　傅歆寒当时是筑基后期修为，余晓珊自然不是他的对手，但二十四岁就筑基成功的她，当时心高气傲，仗着自己元婴爹爹给的符宝，硬是在擂台上多撑了几个回合，为了赢，甚至不惜引爆符宝。但她没想到引爆符宝是十分危险的举动，千钧一发之际，是傅歆寒救了她。和大多英雄救美的故事一样，女方爱上了英雄。
　　单纯的余姑娘没想过傅歆寒救她，只是因为她是元婴道君的女儿，如果她死了，莫瑾道君势必要叫他好看。她只知道自己喜欢这个人，为此她特意去查了傅歆寒的身世。
　　傅歆寒是一个无门无派的散修出身，筑基以后才加入玄青门，因为没有靠山，灵根又只是四灵根，在门中根本不受重视。但余姑娘偏偏就喜欢上了他，并且为他找出诸多优点：勤奋、自强、踏实、低调、聪明、悟性好，还长得很好看……
　　总之一句话：非君不嫁。
　　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尽管看不上这个四灵根女婿，莫瑾道君还是同意将余晓珊许配给他，让两人结成双修道侣。嫁为人妇后，余晓珊收起从前刁蛮任性的习气，万事以夫君为先，甚至将莫瑾道君给她的天然法宝聚灵珠，也偷偷给了傅歆寒。
　　法宝分为天然法宝，和人造法宝两类。
　　所谓天然法宝，就是指天地间自然生成的灵物。将聚灵珠收入丹田后，能自动将四周游移的灵气吸纳过滤，即使不修炼，灵气也会自动往丹田中聚集，实是元婴以下修士，最好的修炼宝物。
　　凭着聚灵珠以及莫瑾道修提供的修炼物质，傅歆寒一举结丹成功。
　　余晓珊的眼光很好，她找的夫君确实是人中龙凤，短短一百多年时间，就从金丹初期修炼到金丹大圆满，成为玄青门最有希望结婴的金丹修士。
　　可偏偏在这个时候，余晓珊的爹莫瑾道君意外身陨。
　　有时候，天堂和地狱，不过一线之间。
　　“所以，你发现傅歆寒和清韵仙子有染，便同他们大吵了一架，结果反被傅歆寒打了一巴掌？”梅雪问道。
　　余晓珊含泪点头：“他说他要和林清韵结为双修道侣，我气不过，骂他忘恩负义，他就打我。”
　　梅雪气愤：“这个无耻小人。可就算你爹已经不在，另外两位元婴道君难道就不念一点当年的情分，怎么由着他和清韵仙子结为双修道侣，毕竟你们已经是双修道侣了啊！”
　　黄蒲轩轻咳一声：“那两位元婴道君不管，是因为他们没理由管。所谓双修道侣，只有修为相当的人才能算道侣，余小姐的修为和她夫君差太多，按照修真界的规矩，实力差的一方只能算另一方的附庸，不能算平等的道侣。”
　　梅雪吃惊：“不是吧，可余小姐和傅歆寒是举行过双修大典的，那么多双眼睛见证过，就这样他也能另娶？”
　　黄蒲轩点头：“此一时，彼一时。所以在这件事上，不能说傅歆寒有错。”
　　梅雪嗤之以鼻：“这不过是你们男人替自己朝三暮四找借口！”
　　黄蒲轩肃然道：“如果余小姐的修为高过她夫君，她要另找，也没人会说她什么。所谓道侣，就是一起追求长生大道的伴侣，首先要追求大道，其次才是结为伴侣。余小姐只是筑基，筑基只有三百年寿命，可傅歆寒已经金丹，还有望元婴，金丹有八百年寿元，元婴有两千年，三百年后余小姐可能已经坐化，傅歆寒却还如日中天，这样的余小姐，又凭什么做他的伴侣？”
　　余晓珊惨笑道：“你说的不错。林清韵当时也是这么和我说的，她说我根本没资格站在傅歆寒身边，低阶修士想要高阶修士的身边只有她一人，要不凭借他的爱，要不凭借比他强大的靠山，可我两者皆没有。所以她要我自动让位，不要自取其辱。可是我不甘心，和傅歆寒大吵了一架，他打了我一巴掌，让我滚，我愤而出走，没想到却被合欢宗的人抓去做鼎炉。”
　　梅雪一时默然，在她的观念里，夫妻本该是平等的，无关乎实力，可在修真界，没有对等的实力，又哪里来的平等，被人抛弃，甚至找不到舆论的支持。
　　但余晓珊再可怜，这事毕竟和她无关，她也没立场为了她跑去玄青门理论，简单的安慰了她几句后，梅雪转身回到自己房中打坐。
　　半个时辰后，她的房门突然被人敲响。
　　梅雪起身开门，黄蒲轩脸色通红地站在门外。
　　“有事吗？”梅雪淡淡问道。
　　黄蒲轩神色复杂地看向梅雪，其实他也不想来找梅雪，但那合欢宗的媚毒实在太过厉害，他一打坐，脑袋里就出现白日里在合欢宗看见的幻境，所以黄蒲轩坚信昨晚体内的媚毒还没清楚干净。
　　他朝梅雪递上今日刚收刮来的所有灵石，郑重说道：“梅师妹，麻烦你像昨晚那样，再打我一顿！”
　　梅雪：“……”　　　　　　　　　　　　　　　　　　　　


☆、第　57　章

　　余晓珊同傅歆寒争吵出走；是五年前的事了，那时候的她还心存幻想，觉得有一百多年的夫妻情分在，傅歆寒一定会出来找她。痴心的余晓珊在玄青门地界四处游荡，等待有一天夫君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结果她等了三年；却只等来清韵仙子的羞辱。
　　余晓珊忘不了那一天，林清韵如一只骄傲的孔雀般站在她的面前；宣布她将要和傅歆寒结为双修道侣的消息。
　　“你一没长相；二没修为；三没靠山；你凭什么和我争？歆寒他说他根本就不喜欢你；当年若不是碍于你爹的威势，你以为他会娶你？”晨光照在林清韵白皙的娇颜上，更显得那张美丽的面孔明艳不可方物，教人移不开眼，林清韵语带轻视地说道：“如今歆寒就要成为我的双修道侣，你只能算他的侍妾，可就算你修为低微，毕竟曾经是元婴修士的爱女，你真想作践自己去当一个侍妾？”
　　“我和歆寒之间根本就没有你的位置，他之所以还允许你当他的侍妾，只是念着过往给你一个名分，让你在玄青门中不至于无依无靠。他不过是可怜你，难道你自己也觉得自己很可怜吗？余晓珊，你这是在辱没你的父亲！”
　　林清韵的话虽然刻薄，却如当头棒喝般将余晓珊最后一点幻想敲碎，她不得不承认林清韵说的没错，给人当侍妾，她是在辱没她的父亲莫瑾道君。
　　余晓珊流着泪转身离去，因为心绪纷乱，她暂时还不想回玄青门，她漫无目的四处乱走，不想却意外被合欢宗的人强掳去当鼎炉。在合欢宗这个肮脏的门派两年的鼎炉生涯，她才知道什么叫人间地狱，傅歆寒的抛弃，比之黑暗中那无数只伸向她的脏手，又算得了什么。
　　她要修炼，要结丹，要化婴，要替父亲报仇，要追求长生大道。
　　她今年一百九十八岁，还有一百零二年寿元，现在开始努力修炼，结丹还有望，但她的灵根只是普通的三灵根，势必进境缓慢。余晓珊开始后悔自己当年将聚灵珠给了傅歆寒。
　　余晓珊敲开梅雪的房门，道：“我想请你帮我夺回聚灵珠。”
　　梅雪微怔，她没想到余晓珊会来请她帮忙，毕竟她们之间只是萍水相逢，算不上朋友，为一个连朋友都算不上的人，去得罪玄青门中风头正盛的傅歆寒，梅雪自认还没有那么伟大的情操。
　　“当然，我不会让你白忙活一场。我可以用化婴丹和你交换。”余晓珊郑重说道。
　　梅雪诧异，没想到余晓珊一个筑基修士居然会有化婴丹，不过她曾有一个元婴期的爹，也许是他爹从前为她备下的。梅雪挑眉：“你就这么把化婴丹的事告诉我，你不怕我硬抢？”
　　余晓珊微微摇头，苦笑道：“怕又如何，现在的我，除了烂命一条，还有什么可失去的吗？只有夺回聚灵珠，我才有可能结丹，所以我只能赌一把。可是，”她抬眸望向梅雪，眼中渐渐带了坚毅之色，“如果你想硬抢，我便是带着化婴丹变成齑粉，也不会便宜你半分。”
　　梅雪倒是不怕她的威胁，可她一个筑基修士，在失去靠山的情况下，还有胆量和自己叫板，谈条件，光这一份勇气，也值得钦佩。梅雪想了想，问余晓珊：“为什么你会找我，黄蒲轩是金丹大圆满修为，找他不是把握更大？”
　　余晓珊轻轻笑道：“因为只有你会同情我，因为所有人都觉得我被抛弃是自己不争气，就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不值得同情。这样一个强者为尊的世界，我们从小就被告知，弱者如没有强大的靠山，要不就变强，要不就逆来顺受。像我这样，从出生那一日起，起点就比别人高，最后却落到如此下场，完全是咎由自取，根本不值得他人同情。可我不甘心，我曾经倾注全部身心去爱那个人，孤注一掷要嫁给那个人，用尽全力去做那个人的好妻子，尽管回首往昔，那样的我又蠢又天真，可那却是我最真实的年华。你的同情，至少让我觉得，那样的我，还没有被全盘否定，还不是不值一提。况且，黄蒲轩不见得就比你更可信，至少我们曾经还认识，不是吗？”
　　梅雪本以为经历了那么多事后，余晓珊会恨会怨，会变得偏激。出乎她的意料，此刻的余晓珊神色十分平静，说起往昔也只有一点淡淡的哀伤，而她的哀伤，也不像是为了那个抛弃她的人，反而更像是一种自怜。因为怜惜过去单纯的自己，所以才要更爱惜现在的自己。
　　这样也好，梅雪暗自点头。对于修士来说，追求大道才是首要目地。不是说有仇不报，只是不能因为仇怨而蒙蔽了双眼。举个最简单的例子，狗咬了你，难道你也要咬回去吗？如果有机会报仇，当然不介意捅对方两刀，但若为了报仇而耽误修炼，这就本末倒置了。
　　“聚灵珠只对元婴以下修士有用，傅歆寒已经金丹大圆满，那珠子他留着也没用，为什么你不试着去找他要一下呢？也许他念在你们曾经的情分上，会还给你。”梅雪道。
　　余晓珊摇摇头苦笑：“他不会给我的。和他做了一百多年的夫妻，他的为人我最清楚不过。如果我没和他撕破脸，他或许还会还给我，可现在，他只会堤防我的修为超过他，将来找他报仇。”
　　梅雪真不明白这样的人，这姑娘当初怎么就看上了，不过谁没有犯傻的时候呢？
　　她考虑了一下，如果有化婴丹做酬劳的话，她是不介意去得罪傅歆寒的。毕竟化婴丹能提高化婴的几率，要知道修炼到金丹，才方开始触摸到天道规则，而元婴，则开始运用天道规则，最直观表现的一点，就是元婴修士可以不凭着任何法宝凌空飞行。
　　金丹和元婴之间的巨大差距，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一般灵根好的修士，不出意外的话，都能修炼到金丹，但想要再进一步碎丹化婴，就没有那么容易了。虽说修炼到金丹大圆满境界就能开始冲击元婴，但大部分的人，一生都止步于金丹大圆满，不能更进一步。修为到了这个地步，想要化婴，心性、悟性、机缘等等都比灵根来得更加重要。
　　梅雪手中有一瓶灯油，可化婴是何等重要之事，她又怎么能保证一瓶灯油就能让她顺利化婴？任何能增加化婴几率的东西，她都不能错过！
　　不过傅歆寒是结丹大圆满修为，他还有一个金丹期的双修道侣，凭她一人想抢回聚灵珠，难度太大。十数个方案在梅雪心中转过，最后决定，那个傅歆寒，她坑定了！
　　梅雪同余晓珊一起发下心魔誓，梅雪帮余晓珊夺回聚灵珠，而余晓珊给梅雪一颗化婴丹做酬劳。
　　傅歆寒身边还有一个林清韵，想要抢聚灵珠，光凭她一人还不行，所以梅雪必须给自己找一个帮手，她想到了黄蒲轩那倒霉孩子。黄蒲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昨晚突然拿着灵石跑来找她，硬说媚毒没清除干净，求她再打他一顿。
　　有灵石赚，梅雪当然不会客气，不过想到那家伙被她打晕后，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梅雪就一阵恶寒，他该不会是个抖M吧？梅雪突然想到了明羽，明羽是个抖S，向来以欺负人为乐，这两人要是凑一对，正正合适。
　　再过几日，就是傅歆寒和林清韵的双修大典。
　　结丹修士的双修大典是十分隆重的，加上傅歆寒是玄青门中最有希望化婴的金丹修士，他的双修大典当然不能随便。从两年前起就开始筹备，一直到最近才举行，可想而知到时候会有多热闹。
　　梅雪要送余晓珊回玄青门，邀黄蒲轩一起去，黄蒲轩下意识就拒绝，梅雪哪里会那么容易放过他。她想了想，双修大典当日，傅歆寒将会接受任意一个金丹修士的挑战，她应该鼓动黄蒲轩去，要是能顺便把傅歆寒打残，那就最好不过。
　　林清韵身为西陵第一美女，追求者自然众多，傅歆寒为了显示自己配的上林清韵，亲口承诺有不服者，可以在双修大典当日向他挑战，当然，人数仅限三人。以傅歆寒的实力，不能说西陵所有的金丹都服他，但不服的人也只是少数，到双修大典当日，挑战的人会有，估计也只是亲友团，上台随便比比，主要是为了突显新郎官的英姿，让双修大典更加热闹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