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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食计-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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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料梁平说道:“还回肃州做什么,就在这儿办了。”
江樱轻轻“啊”了一声,问道:“不回肃州了?”
“要在肃州办的话,何不直接给你来一封信让你回去,还犯得上跑这一趟吗?”梁平笑着道。
江樱刚欲再言,却听梁平又说道:“来之前我将镇长之位已经辞去了,田产屋宅也都变卖了个干净,还回去作何?”
江樱又“啊”了一声,较之前那声高亢了许多,眼睛也瞪圆了。
真是干净利落……
合着来之前就没打算再回去了——
江樱很想问一句为什么。
但想到庄氏那双充满了慈爱的眼睛,便又觉得不需再多问了。
到底还是为了她吧……
为了她,和她喜欢的晋大哥吧。
奶娘起初就说过,连城才是她的家,她不可能一辈子呆在肃州。人总是要回家的——
奶娘还对她说,喜欢就要不顾一切的争取,日后方能不留遗憾。
不管她做什么,奶娘总是义无反顾的支持着她。
“一江春换了新牌匾交给了樊娘子和方大方二他们,之前那块招牌,萍娘执意非要带过来给你。”
江樱顿觉眼睛酸涩起来,低声说道:“如今连城的形势比不得肃州。奶娘和梁叔为了我这么做。实在是太冒险了……”
“用不了多久,都是一样的。”梁平不以为然地说道。
肃州城如今也已谈不上太安稳了。
或者说,也安稳不了多久了。
整个天下都要倾覆之时。安身之处已不重要。
重要的只是如此处世罢了。
“而且在肃州,这亲成的……萍娘也不自在。”梁平又笑着道,“与其听那些人说三道四,倒不如寻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来过。”
原来梁叔还想到了这一点。
江樱没由来的生出了一种十分欣慰的感受来——好像是终于能放心的将奶娘交托出去了一样。
不说旁的,就冲梁叔这种处处为奶娘考虑。肯为了她放弃现有的一切的体贴,这个男人,便很值得去嫁了。
更何况,人家还有钱。
至于这个结论。江樱则是在以下的谈话中总结出来的……
“我早年在京城也置下过一处三进的宅子,这么多年放着没人住倒也挺浪费,这回好了——收拾收拾。咱们就能住进去咯。”梁平口气愉悦。
江樱却听的一怔。
原来隐隐听说过梁家祖上经商家底十分丰厚,但却一直未搬离桃花镇。世代担任桃花镇镇长一职,造福一镇百姓这一说法,她起初还以为只是美传。
眼下看来却是真的了。
能在京城这地段儿随随便便买座院子,还是三进的大院子,且十来年都没管过……这不是土豪又是什么!
“我也要住进去吗?”江樱觉得多少有点儿奇怪。
“怎么,作为拖油瓶的小姑娘,反倒嫌弃起我这个继父来了?这话要是传到你奶娘跟前,只怕她又要变卦了——”梁平玩笑道。
江樱讪讪地笑了摇头。
“等将你爹留下的宅子要了回来,再搬回去住也不迟。”怕江樱不自在,梁平又说道。
江樱笑着点头。
毕竟一直住在方家的别院里,才是不合适的。
紧接着又听梁平说道:“我同京城知县乃是同科的举人,有些交情,等改日我提些好酒去他府上,将你二叔和三叔的霸占你家宅屋酒楼一事同他说明,回头再请个好状师递张状纸到公堂上,保管他们乖乖地将房屋地契交出来——”
江樱怔怔地看着他。
“还不舍得去告他们?”梁平笑问道。
江樱摇摇头。
有什么不舍得的。
是他们不讲亲情,贪得无厌在先,她不过是拿回属于她的东西罢了。
她只是在讶异于梁镇长的神通广大……
早先就说了,奶娘才该是女主角好吗!——力大无穷自带金手指,危难时刻总有人出手相救,且还有着痴心不改、财大气粗、神通广大的忠犬男主走哪儿跟哪儿!
江樱在心底唏嘘了一阵儿,不敢再细想下去。
她怕再想下去,从而会对自己坎坷的情路产生绝望的情绪。
“那就麻烦梁叔了。”江樱说到这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梁平帮了我这么多,我都不晓得该如何回报了……”
“难不成你当我吃你那么多顿饭,都白吃了不成?”梁平反倒笑着问她。
这哪儿能比啊……江樱还是笑着道了谢。
“好了,别谢来谢去的了,都要成一家人了。”梁平越说心情越好。
江樱的心情不由地也顺畅极了,于是便来了兴致,好奇地问道:“话说回来,梁叔你是如何说服奶娘的?”
江樱还是觉得奶娘能够自己想通的机率不大。
“也没什么。”梁镇长一脸漫不经心,想了想。方道:“就是她那时后悔将你骗来了京城,想来找你,但又清楚自己总是办不成事儿的不争气的个性,便想让我陪着一道儿。那时我便同她说,除非你答应嫁给我,不然我无名无分的实在不好插手你的事情,虽然不太好。但也只好坐视不管了。”
江樱哑然。
合着……
合着奶娘是为了来找她。无奈之下才以身相许的!
突然滋生的愧疚感,强烈到令江樱无力承担……
“你也不要过分自责,毕竟她是自作自受。”梁镇长十分平静地安慰着江樱。
江樱不乐意了。
怎么能说奶娘是自作自受呢?
诶?
好像……还真是。
余晖中。男人和少女十分默契的点了点头。
……
两日后。
晋国公府朱门前,客似云来。
来者皆是身份不凡之人,随随便便挑一个出来,都是京城里响当当的人物。
负责登记礼单的门房。累的手腕都酸的抬不起来了。
下了车马轿辇的客人们三三两两地结伴着往里走,边谈笑着。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子儒雅风流。
纵然风国的天下眼见着就要亡了,金銮殿里的那位主儿日日愁得无法安寝,可这些老士族们,还是该吃吃。该喝喝,该逛戏园子照逛不误。
同好友相互问候,谈论近况的比比皆是。亦有人在悄声交谈着各自听来的小道儿消息。
大概也就是,这归家宴的主角儿是晋公的嫡长子晋余储所留下的遗腹子。且是庶出的,据说是自幼被养在寺庙道观之处避劫。
又说是算命大师说过,不能贵养,在十八岁之前不能有太富贵的名头,所以才一直没对外公布身份。
但各人心里的想法却是不同。
什么不能贵养,什么避劫,只怕都是对外的搪塞之言罢了。
谁信呐……
大房儿子没了,又没能留下个嫡子,那还不得退而求其次,首先得让二房生出来的嫡子给养大了,活稳了,才能让这庶子见人吗——
若不然庶子成了长子,那成什么了?
连城晋家可丢不起这个人……
实际上世家大族里这种为了名声好听被雪藏起来的庶子多了去了,不生出来嫡子是绝不能罢休的,若是年纪相差过大,就活该被藏起来一辈子了。
咳,潜/规/则嘛,大家都心知肚明的。
众人表示很能理解。
但这番话却是打死都不能说出口的,能放在明面上说的大概统共只有这么几句——
“次孙得以安然无恙返家,想必晋公近来定是精神百倍啊,哈哈。”
“忆往昔储公子风姿,想来其子定也气度不凡。”
再懒些的,不愿去想这些拗口体面的词儿,便干脆来上一句:“实在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老爷老爷,孔,孔先生来啦……!”忽有仆人低声提醒道,原来不知是哪家的奴仆眼尖,瞧见了那位刚从青布马车里走下来的长衫老人,忍住了心底的惊诧方没能失态地喊叫出声。
听到了这句话的几位头戴高冠的老爷们连忙转头望去。
“哎呀,真的是孔先生啊!”
“孔先生……门生见过孔先生!”
“门生拜见孔先生!”
“先生身体可还硬朗?”
众人纷纷上前施礼问候,脸上皆是惊喜之色。
当今天下能请得动孔先生前来的,只怕也就晋韩两家了!
如今能在此得见,实是令人倍感荣幸。
平日里矜贵高傲的贵族老爷,此刻全成了态度恭谨谦逊的门生。
“各位不必多礼。”须发花白的老人温和的笑着,“呵呵……有劳诸位挂念了,老夫一切皆好,一切皆好。”
左边的石青跟师傅一样,同样是一脸平易近人的笑。
右边的狄叔则是一如既往的面瘫着,且心里还在默默吐槽这些贵族老爷们当真是烦缠的厉害,先生昨夜才刚从肃州赶回京城,夜里只睡了两个时辰不到,精力本就不佳,还须得应付这么一帮子人,真是让人高兴不起来。
哦,就同那姓江的丫头一样!一样惹人心烦!
去年年底他同先生刚返回连城,便听闻肃州爆发了瘟疫,先生立即去信问候情况,岂料这信传出去之后,就石沉大海没影儿了。
先生忧心这丫头怕是出了什么差池,肃州城刚一解禁,便放下了手头上的事情急匆匆地亲往了肃州。
谁料这一去又扑了个空儿!
一江春酒楼里的樊娘子告诉他们,这丫头去京城了……她竟然跑去京城了!
没给先生回信且罢了,竟来了京城也未同先生打个招呼,这个小白眼狼儿,枉费先生为她忧心伤神了这么久——
等他瞧见了,非得好好的数落数落她才行!
狄叔咬着牙暗暗地想道。
“哈啾……!”
“哈啾……!”
正在后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的江樱连打了两个响亮的喷嚏。
“怎么了这是?别是伤风了吧?”江大娘在一旁面色紧张地问道。
今个儿这几道主菜可全指望这小姑奶奶亲手来弄了,别人来做,偏生就是做不出那味道来,所以这小姑奶奶可万万不能出差池啊……
“没事儿。”江樱将捂住口鼻的帕子拿来,边净手边笑着摇头。
“那就好……”江大娘松一口气,道:“你来瞧瞧这道菜可蒸好了?我怕给蒸老了——”
江樱点头,边掀了锅盖子,边随口问道:“江大娘,府里今个儿是办的什么宴啊?”
瞧着好像还挺隆重的。
江大娘讶异地看了江樱一眼。
这姑娘的耳朵真的没问题吗?
这几日府里四处都在说二公子、归家宴的事情,到头来她竟然都不知道今个儿这宴是为何而设!
却不知江樱向来不喜欢探听八卦,加之又不与府中丫鬟同住,没什么来往。每日又都是晨早来上工,申时前便放工离府,更何况这位万事不上心的主儿压根就不了解府里的公子数量究竟有几只,是以就算偶尔听到了一两句关于二公子的话,也根本听不懂。
“是二公子……自幼养在外头的,这两年身子渐好了,才接了回来。”江大娘简要地跟江樱解释了一遍,“今个儿这宴就是老爷给他办的,请了许多大人物呢。”
江樱这才恍然。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江大娘并不是个多舌的人,是以也没有再多说下去。
江樱的好奇心向来也不会放在同自己无关的人与事上面,故也没多问。
拒绝八卦的两个人就这么心无旁骛地做着活儿……L
☆、224:丢了矜持与自尊的孔先生
…………………我是可爱可敬的存稿君………………
……
时至午时,宾客们皆已到齐,摆宴的大堂中座无空席,唯有主家设下的位置上还空了两位。
席设左右,中间留有宽敞的走道,左右宾客面对面盘腿而坐。
晋擎云则坐于正对着走道中央的上首主位,只是今日这主座却一分为二——不为旁的,只因无论于何处,圣人都没有屈居人下的道理。
孔弗与晋擎云居于上首,而晋余明则在上首左下一席,右下空着的那两个位置,想来该是留给晋家两位公子的了。
晋家的嫡长孙晋觅,还有那位初回家中的……名字还是未知的庶出次孙二公子。
“孙儿见过祖父——”一道少年郎特有的声音自门厅处传来,宾客们怀着期待转头望去。
只见门厅处,正有两道一紫一蓝的少年郎比肩走来。
穿紫袍的那位身姿欣长,光是往那儿一站,便给人一种恣意风流之感。
另一位身量要稍高一些,身躯挺拔而笔直,第一眼便给人以坚毅之感。
晋觅有意要走在晋起前头,快走了两步,嘴角噙着一抹不屑的冷笑。
这一状似无意的动作,却是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在座各位宾客的眼中。
看来这二公子,好似并不遭人待见啊……
才头一次露面,就给了这样一个下马威,尤其还是在这种场合,真真是……
感受到众人有异的目光,晋觅走的越发意气风发。头颅向上微仰着。
晋擎云目色一沉,手指收紧。
这个蠢材!
在这种时候竟然还只顾着维显摆着自己那莫名其妙的高贵!
却不知世家的颜面从来都不是一个人能撑得起来的——在外人面前尚且如此不给自家人留颜面,他的脑子是被狗吃了吗!
倘若后面的人不顾仪态地追上来,那这场归家宴真的是要贻笑大方了!
晋余明的脸色也险些有些没挂住。
关于晋擎云心中所想的‘阿觅的脑子是不是被狗吃了’这个疑问,其实他这个当爹的,也怀疑很多年了……
众人便都下意识地看向那位二公子。
却见他毫无所查一般,既没有疾步跟上去。更没有失态无措。只维持着自己原本该有的步伐,一步一步的朝着上首走去。
这种时候,若是失态地跟上去。反倒是显得太过小家子气,未免招人轻视。
然而此时众人却没有这个心思去称赞这位二公子沉稳得当,因为所有人注意的重点都已经放在了那双蔚蓝色的眼睛上面——
竟然真的有一双西陵人特有的蓝眼睛……!
那格外高挺的鼻,深刻而分明的面部线条轮廓。以及这双奇异的蓝眼睛,皆是西陵人才有的特征。然而其肤色却并非西陵人那样接近病态的白,反而是十分健康的麦色,这两种不同地域的特征混合在一起,乍然一看。竟形成了一种与寻常中原男子截然不同的英挺与俊美。
座下不禁低声喧哗了起来。
“师,师傅……这,这不是晋。晋公子吗……”石青瞪大了一双眼睛,握着茶盏的手都抖了起来。
可是。此晋公子非彼晋公子啊!
老天,他该不是在发梦吧?
孔弗也是震惊了片刻,却又瞬间将眼底神色掩去,并示意石青莫要失态。
石青强自压制住面上的惊异之色,然而心底的汹涌之情却是没有办法平息半分。
跪坐在一旁的蒲团上伺候在侧的狄叔自是也瞧见晋起了。
但好在是面瘫,错愕之情并未有表现在脸上。
“师傅,这……晋公子怎么突然就成了晋二公子了……?”石青低声问。
却听孔弗目色悠长地说道:“错不了就是了。”
“什么错不了?”石青下意识地就问。
“什么都错不了。”孔弗笑着捋了捋花白的山羊胡。
石青被绕晕了片刻,随后顿时恍然了。
是啊,错不了。
人是晋家找回来,自然是错不了。
管他怎么就是晋家的二公子了,总之错不了就对了!
石青的形容忽然激动了起来。
他的直觉果然没错!
他就知道……晋公子绝非普通人!
如此说来,或许他起初立下的志言尚有实现的可能,一腔筹谋亦有人托付了!
“师傅,徒儿已有决定……!”石青激动地看向自家师傅,丝毫不觉得自己片刻之内便做出抉择是否过于冲动。
可是……
师傅作何皱起了眉头,一副深思的模样?
每每师傅皱眉深思,必定是在思考着极其重要的事情——石青不由地也随之慎重严谨了起来,轻声询问道:“师傅,您在想什么?”
话音刚落,却见孔弗抬头看向了右下方。
石青又随之望去。
只见是两位公子已经一前一后的落了座,而师傅的目光则是落在了……二公子晋起的身上。
师傅该不是对他的决定不满意吧?
可老人家之前不是挺中意晋公子的吗?
石青有些踌躇,刚要再开口试探地询问两句,却听孔弗徐徐地说道:“为师在想,江丫头是不是跟着晋公子一道儿来了京城——”
石青:“……”
狄叔闻听面部一阵剧烈的抽搐。
先生,您这到底是怎么了啊……!
为什么在这种时刻,还满心记挂着那个丫头!
她可是连信都没有回您一封啊!
作为举国敬重的大圣人,您最起码的矜持和自尊呢?还有希望找的回来吗?
狄叔痛心疾首地摇着头。
“待回头宴散,我得找个机会问一问他,知不知道江丫头在何处……哎,也不知道这丫头现在如何了。真是令人放心不下。”丢掉了矜持和自尊的圣人孔先生自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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