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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影照沉鱼-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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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瞧着这天寒地冻的也不知多久才能摸索回去,莫回头没冻死再生生饿死在这雪地里,唉,实在是丢人的紧。想他一个救死扶伤的大夫,竟是因着一时瞧热闹瞧的过了,便这般遭人毒手,不划算呀,不划算!
      于是大夫温方一旁往外走一边暗地里下了个决心,只他此次能平安走了出去,便发誓再不主动招惹柳淮扬那个活阎王一回。
      于是这一段路便在温大夫的发誓、咒骂、祈祷、哭诉、乃至最后变成祈求中度过。
      倒是万幸,天将擦黑的时候,叫他蒙着寻见了条小路,虽是前后不着村店,总归是有路便能通人家的。
      天渐黑了起来,乍起的寒风吹的人脑子发蒙,温方在雪地里走了甚久,身上早便叫冻的凉透了。
      温方浑浑噩噩的沿着那条小道走了许久,天色越发暗了下来,前面依旧不见村庄人烟,正值心灰意冷之时,便听身如同天籁般的声音传来:“天黑路滑,这位爷可要搭上一程顺风车?”
      这般柔和悦耳的女声只叫温方觉得的鼻头一酸,差点激动的掉下泪来。
      忙不跌的回身点头,却见一驾小巧的马车上坐着个不足双十的姑娘,此时正带着一脸善意的盯着他瞧。
      这姑娘生得实在好,一双水汪汪的杏眼这般盯着人瞧很是叫人受用。她肤白若雪,唇似点朱,一双稍浓的叶眉毛略显英气,又叫那微微翘的有些俏皮的鼻子将那几分英气减弱许多,便是个不可多得的喜庆美人儿。
      温方将人打量个完,才像是突然忆起来还有礼节这一回事儿,只抱拳躬身道了回谢,推诿客气的话一句也未说,也顾不得男女大防那一套,撩起起袍罢坐在那马边另一边。
      那姑娘像是出城进货的,马车后面拉得整整一车子尽是未开封的好酒,单单闻见味道便叫温方知晓定是那埋了几十年的花雕。
      “再下温方,多谢姑娘仗义相助,却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那姑娘将手里的缰绳拉上一拉,将那马车的速度降了下来,侧头冲他微微一笑,很是爽利道:“原来是温爷幸会。小女原是城东得意楼的掌柜,姓许,人称许娘子。”
      温方瞧她车后的酒,又听她言说是个掌柜,便知她开的不是饭馆便是酒楼的,定是在个繁华热闹的地界,但凡这般地界一定有柳三老爷的生意铺子,便开口问上一句:“敢问许娘子一句,贵店附近可有柳记的钱庄铺子?”
      那许娘子一听瞧他一眼抿嘴一笑:“自然是有的,咱们漠北哪个有人气的街道没有柳老爷的生意的。”
      温方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只半真装假的同她道上一回:“原是初到贵地,一时不慎便迷了路。温某原是过来寻人的,恰巧同那柳府有些渊源,若是方便便劳烦许娘子将温某放自柳记名下的随便一个铺子皆可。”
      许娘子点了点头依旧笑的和气:“温爷客气了,原便是顺路,说甚劳烦不劳烦的,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温方少见这般生得美又脾气秉性十分和善的,一时好感更浓。一不小心便将方才才发誓要戒掉的八卦心思又露了出来。
      三言两语的又将把人家婚配,家世探了个底儿……
      等得知这许娘子还未曾许了人家,大夫温方心中便有些不大淡定了,一路上他佯装自然的悄悄瞄了人姑娘许多眼,越发觉得的心生欢喜。
      想他温方大好年华皆因着柳淮扬一身顽毒毁了个尽,日日对着枯燥乏味的药方草药不说,还时不时受着那位的闲气,这日子可谓是过得极其苦闷,若不是他原就是个心向阳光的,早就让其折磨羞辱的跳八百回井了。
      素日里又是个足不出户的,结识的姑娘一只手能数的全,原觉得的沈鱼便是个不错的,却也没脑子蒙到敢挖一挖柳二的墙角,怕是那土还未松上一分,便叫人拍死了彻到墙里还嫌麻烦。
      现下却是不大一样了,便说这许娘子罢,才堪堪十八便经营着一家酒楼的营生,可见是个能干的……这路上大夫温方便已经计较好了,左右柳淮扬是要迁来漠北生根的,自己定是要一起过来。到时便在许娘子的酒楼附近开个医馆药房什么的也能来一出近水楼台先得月。
      再言说那许娘子家中只有老父一人,母亲早亡,他温方也是孤身一人多年,空有一身好医术,待那医馆开了起来,也能同她称得上是门当户对。介时若当真二人能在一处……是他将人娶了过来还是入赘去她许家,大夫这里原是不大计较的,凡事商量着来便是。
      这般一想大夫温方不自觉的便笑了出来,裂开的嘴只差没崩到脑后。
      一旁赶车的许娘子瞧见只心里嘀咕一句,先头也没瞧出此人精神不大正常,瞧着言谈举止倒像是个识文段字的,怎么眼下却露出这般癫狂的模样,总归不能自家倒霉捡了个未发病的疯癫病人罢。
      温方高兴之余又悄悄瞄了那许娘子一眼,却见她正一脸怀疑评估的盯着他瞧,便知定是自家表情太过招摇惹得人生了疑心,忙收了不当的神情,化作个翩翩有礼的佳公子,同她淡淡颔首,尔后便目不斜视的只盯着前方路瞧。端得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其实心中却是不然,自是思量的如何同柳淮扬那里开一开口,叫其帮衬着能将医馆开了起来,此事可谓是越快越好,他瞧着如许娘子这般浑身皆是优点的姑娘定是极其抢手的,若他不着紧一些,怕是到了不过空想一回……

      第88章 讨好

      温大夫算盘打的好,将一回到柳记钱庄便叫人套了马车先去那得意楼门前逛上一回,瞧了瞧邻近的铺子,算是知己知彼。尔后叫人将他送去柳府,柳淮扬差人将他撇至个荒无人烟的雪里,这仇他也不记恨着了,只一门心思的想着如何将那得意楼附近的铺子能盘下来一处,给他来开医馆。
      这事儿势必得寻了柳三老爷去商议一回,他盘踞漠北十几载自是有法子帮他,只柳淮扬那里却是不一定能应。眼下下逢他心情不大好,自是不好先去问他。
      温方打定主意,便用些晚膳回房歇了,打算次日一早再寻了柳三老爷说事儿。
      此时柳淮扬正在书房里临一幅字,将将提笔便见疲q走了进来,只恭敬道一句:“回爷,温大夫归府了。”
      柳淮扬提着的笔便落了下去,等写过点墨的功夫才道一回:“倒是难为他脚程快,爷还寻思最早也需得明儿一早才能见着人影。”
      疲q头低上一低未敢回话,只心里打一回边鼓,这般冷个天将人丢在那般荒凉的地界,若真是待上一晚,再健全个人儿也能冻出毛病,却又是面上不敢带半分。
      只说告退却又柳二爷唤过,只见他不慌不忙的将手中笔搁下,才头微微敛眉问他一句:“先头给姑娘送回去的物件可都送得到了?不日便是年关,莫要耽误了。”
      疲q恭敬回一句:“回爷,奴才选了几个做事麻利稳妥的,估摸着这两日便能姑娘手里。”
      柳二爷这才点了点头,执起地桌上两张贴子细细瞧了一瞧,一为他书,一为沈鱼所书,竟是相差无已,叫人瞧不出一点蛛丝马迹。
      他抚了抚沈鱼所书的那一张上的字迹,心中百般疑虑:竟是什么原由叫她不肯回信,却是边字迹也变的这般陌生?千月信中说她一切如故,并未有什么异样,虽是千里之外,他却也觉出她冷漠疏离。奈何她竟是只言片语也未曾捎来一句,叫他无从猜测。
      唯一有可能便只剩下一桩,她知晓他来漠北打的那一出幌子……柳淮扬想到此处皱一皱眉头,他千方百计瞒了她,原就是不原她不高兴一回,若她当真知晓也该当面问问他才是……
      柳淮扬坐在案前瞧着那字帖思量着,只沈鱼未曾同他提过一句又叫他疑虑,唯一反常便的那日他动身之时她追他至梅岭处,原当她是舍不得……难不成便是……试探?
      疲q立在一旁偷眼瞧了一回自家主子,只见一副浓眉拧成个川字,表情很量不豫。能让自家爷这般伤神的自然不是旁的人旁的事,除了姑娘跟本不作他想。
      唉,疲q瞧着自家主子伤神的模样只在心里叹息一回,大约这便是温大夫口中说的甜蜜的负担罢了,也不是任谁都能懂的。
      只瞧着爷这几日的动作,怕是等不得年后只想着年前便将那常老贼了结了,只可惜了,可惜了那常家孙小姐,正是如花貌美的年纪却叫她那个欲通敌叛国的祖父生生连累一回。
      这厢柳二爷伤神疲q惋惜,却说栖意园里安心度日的沈鱼捧个小巧手炉立在院子里,瞧着几日抬进来的一大若大的箱子,堪堪放至她面前。
      那带头个人将手里的物拾入罢一旁,拍一拍身上的尘土才恭敬的过来同她道个礼又很是恭谨道:“这箱子内皆是二爷在漠北亲自为姑娘置办的,原说姑娘一人在这园里子怕是烦闷,便寻了些好玩的机巧玩艺儿给姑娘带来,打发时间也好。”
      沈鱼点了点倒是未像那人以为的一般笑逐颜开,只见她弯了弯嘴角叫白术拿出几块碎银子递给几人,只说不能叫人白跑一回。
      那几人得了赏赐自是高兴,便连声道谢告退。沈鱼瞧着那箱子里的物件出了会子神,回身同一旁的白术笑着说一句:“你去瞧瞧可有喜欢的,若有便挑上几样,左右这么多呢可别叫我一个人白占了。”
      白术原是听着了的,既是自家爷亲自寻了给姑娘解闷子的,他哪里敢碰上一点半点的,只摇头道谢顺道婉拒。
      沈鱼当知他心中所想,也不勉强淡淡一笑便叫人收了箱子入了库房,只说是现下懒得紧,待哪天有了兴趣再赏玩一回。
      等疲q叫人抬了箱子去了库房,她只回身同后面的千月道上一句:“我想去园子里走走,一个人。”
      千月瞧着屋顶上一道来的宫十八摇了摇着,眼下瞧着沈鱼这般模样如何问上一句:可要同二爷回上封信道谢……不是好时机。
      沈鱼拢了拢身上的碧色斗篷,又抚抚那领子上滚边的兔毛,慢慢的朝香雪林里渡去。
      只心中越是悲凉,脸上笑意越深。她该满足的。
      比起从前在清平坊里的清苦无依衣食不济,再瞧如今的日子,他待她称得上用心,如今的锦衣玉食,哪一点—都该叫她知足的。
      沈鱼将手里的暖炉转上一转,努力压着自家心里的酸涩,许久只酿出个自嘲的笑,当真是越活越矫情了。
      整个香雪林里皆是二人往日种种,偏生她记性好,一点一滴历历在目。
      梨树上的雪已有消融之势,午间的阳光正好,照在人身人暖洋洋的。这一处原是他们初见的地方,初来时心中的忐忑,后来二人表面平静实则暗自涌动的情愫一幕一幕仿佛尽在眼前过上一回。
      沈鱼眯一眯光秃秃的梨树前站了许久才继续往里走。
      那时的她从来便没相过日后会是这般光景,便是现在也未曾有什么可怨的,只是心里空的厉害,不知如何去面对这一切突然的变化,更不知如何去面对他。
      罢了罢了那便不想也好,左右那人也不在身前,眼不见总归能好过一些。她收了心思便不再往前走,又觉得这栖意园怕是自己待不久了,不看也罢。
      柳淮扬终是没等到沈鱼的回信,心中越发坚信她是晓知了他此行的由头,瞧她这般举动怕是已经生了间隙,只眼下正是紧要时刻,却是不能快些回去将事情原委同她说个分明,也好将其中误会解上一回。
      温方最近忙的紧,自是没有空闲去八卦二人之间的不对劲,况且离的又晚沈鱼那里他瞧不见异样,柳二爷也厢也不同他说一说分详,便只得了清净越发一门心思的去缠了柳三老爷,望其出面能将那瑞祥街得意楼临近的铺面给盘下一间出来。
      柳三老爷道是也仔细同他指点一番,又说那一处街道倒是热闹的紧,只医馆这种营生还是开在个僻静的场所更好一些,毕竟讳疾忌医的人大有人在,若是不小心得个不想叫人瞧见的病疼,那般繁华个地界,来来往往皆是行人,若是想叫瞧不见,怕是有些为难的。这般情况之下温方所开的医馆便会流失一部分病患,而这一部分病患恰巧便是他入帐的主要来源,必竟你总归不能指望着那些不过一两剂便能痊愈的头疼脑热的小病小疼来养家糊口。
      再言之便说有一类打架斗殴都,头破血流的有,更慎着断腿断肢的。且说你门前的日日络绎不绝的行人,熙熙攘攘一片,平素里过个马车都是难事儿,更何况是个不能行走的病患。
      他言说的这些,温方自然也是晓得,只他原便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当下蛤满不在乎的同那柳三老爷道一句:“柳三叔说的这话侄儿自是晓得,眼下只望三叔能帮侄儿将那铺面盘了下来,待侄儿日后慢慢寻思再作打算也好。”
      柳三老爷见他打定主意也不在劝,只唤了身前的管事吩咐一句,只说叫留心一回,瞧着合适便帮着盘了下来。
      等那管事承了吩咐告退才转身同温方道上一句:“瞧着贤侄这打算,似乎想扎根漠北?”
      温方只佯装叹息,悠悠道一句:“柳三叔明察,想我温方这辈子怕是摆脱不得您那位内侄的阴影了。”一句话说的何其自哀自怜,加之表情倒位,只叫人忍不住相信他是个有凄苦故事的人。
      只可惜柳三老爷久经商业之道,瞧人瞧的极准,他话里的真真假假那假的自然自动过滤一回,听进耳朵里的也不过是他原不知道的重点。
      他一直摸不清自家这个侄子的脉,先头中秋归家的时候便同他提过一句,将来若他这里仍旧膝下无人可用,他便过来接承一这摊子基业。
      只说来了以后,虽是住在他府里,却也不知日日忙的什么,他去寻过两次皆是扑了个空。前几日又听坊间隐有流言传出,说是常府近日里怕是有喜事传出,只说身边最爱重的孙女要高嫁京都一品大员的嫡子。
      柳三老爷人精一样,先起先头圣安柳府栖意园柳淮扬同他提过一句,原说便是要将常庆年一党料理了清净,也还漠北边城之地一个安稳清净。

      第89章 意外

      柳淮扬说得准,年前着实是将那常庆年一党一锅端了个尽,却是中途出了些差子,他以身作饵同常那常青青定个下婚事儿,定婚宴便设在常府,常庆年手主底下培植的一众大小的官员皆前往赴宴,门一关便是一网打尽。
      一众人皆是手无兵刃,酒过三旬菜过五味,便叫突然涌出来的人马束了手脚还不懵懵的不知所谓,彼时那常青青便坐在柳二爷身旁只作一副小女儿家的模样,却是见事发,又见众人皆是慌乱万一锅粥,只他依旧淡然处之,便知他同她定婚许就是为着他祖父设下的一个局。
      常青青一时怒火中烧,拔下头上金钗便刺了过来,若不是一边的德叔反应极快,这一钗险便刺中要害,他踢出去的那一脚力道极大,常青青握着手中金钗叫那力度震得飞出两米之外,一口鲜血便吐了出来。
      一袭红装的美人便这般趴跪在地上,一张俏脸尽是血泪:“你为何这般狠……”
      柳淮扬胸前叫扎出个血窟窿,此时正是血滚不止,疲q忙扯下巾布紧紧的绑往,只等着温方能尽快赶了过来。
      柳淮扬却是没理会那地上痛不欲生的常青青,只摆摆手吩咐德叔仔细善后,一众人先压入牢中,等带回对安皆由天家发落便是。
      说罢便扶着疲q欲出常府,常青青见状一时便癫狂起来,从地上挣开束缚便要扑了过来,却是叫疲q推上一把又跌坐地上。
      “好你个柳淮扬,你即一开始便已经决定拿了祖父,为何又要招惹我…你既招惹了我便该于我一个说法…”
      柳淮扬闻言只回身瞧了一眼,淡淡道上一句:“不过是为了省些力气罢了。早知你祖父这般不济事儿……罢了,是我高估他了。”
      说完便再不理会,径自由疲q扶着出了常府,地上的常青青已经哭成泪人,只恨自已识不清,直至方才竟还抱着一丝期望,望他能瞧着自己的面子枉开一面……他那一句话便叫她知晓是自己痴人说梦了。
      只任她再如何悔不当初也是枉然,只瞧着一个一个至亲如今皆成了阶下囚,常青青只恼恨的银牙咬碎,望着前面隐隐可见的青影,恨不能剥皮削骨同归于尽。
      大夫温方是在得意楼里寻见的,宫十一一路抗着便回了柳三老爷府,柳二爷因着失血过多有些昏迷了。
      温方一边包扎着伤口一边暗地里道一句:报应呀报应。又感叹一回,当真是越美丽的女子心肠越狠毒。只瞧着那伤口的深度,可是卯足的十二分力气扎了进去的。
      温方一边清洗着手上血迹一边坏坏的同床上醒了过来的柳二爷道:“知二爷心急,欲回圣安同小鱼姑娘一道过年,只可惜人算不若天算,二爷这伤怕是得养上一些时日,若是强行舟车劳顿,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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