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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乃伊七号-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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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布杜尔30年来一直在开罗博物馆工作,”教授继续介绍说,“他对埃及历史和埃及的考古发掘十分熟悉。对吧,阿布杜尔?”

“恐怕懂得很少。”他谦虚地笑了笑。我认出他就是挂在教授图书室里那张照片上面站在左下角的那个人。

我们简短地跟阿布杜尔寒暄了几句便离开了。我们一走开,他就退回到浓密的大树荫下。教授叫我们不必客气,吩咐完毕后就去招呼其他客人了。那天晚上我们没有再见到教授。

星期一雅各布森夫人给我打电话,说教授希望尽早跟我见面。我利用午休时间去见教授。

雷利教授一见我进屋就站了起来。“你准备好了吗?”他身上有一股魅力,使我觉得自己是他唯一关心的人,尽管他的会客室里坐满了等着接待的来客。

“我猜想你会有上百个问题要问,”他说道,“有你和我们在一起工作,我真说不出有多么高兴!阿布杜尔对你的印象也很好。”他兴奋得放声大笑起来,“这是我原先最担心的。”

“我们将在一个对美国并不总是友好的异国里住上个把月左右。正是鉴于这种政治形势,我才十分关心我们选中的人,必须是精明能干,十分可靠。”

我困窘地笑了。显然,我完全没有料到他们的选择标准。

“上次你在看台式解剖室见到的是我们研究的第五具古尸。我们用SUAV来表示州立大学木乃伊五号。今年暑期,我们打算再搞一二具木乃伊回来。”

他稍停片刻又说:“你明白这项工作的意义吗?”

我点点头。“那么,那位锁骨骨折的年轻妇女的Ⅹ光片呢?”

雷利略皱眉头。“这个标本的包布从未打开过。我们在开罗是隔着棺材拍摄的。据图形文字记载,她是新王国时期一位法老的爱妻。可是我们并不这样看。她太年轻,又无贵重的陪葬品。她很可能是作为替身,被人杀死后草草塞进棺材的。而真正的王后尸体及其陪葬物却早已为聪明的盗贼偷走了。”

“这简直不可思议!”

“埃及历史上充满着阴谋诡计,”雷利咧嘴笑了,“研究王墓会将其最黑暗的部分暴露无遗:尸体遭偷换,墓冢深夜被砸,珠宝被窃,墓冢又被重新封闭。虽然祭司们虔诚地希望能永远保存王墓,最后的胜利者几乎总是盗墓人。”

蜂音器的响声打断了我们的谈话。教授通过电话跟对方讨论了海运细节。他刚挂上电话,秘书就进来提醒他说,会客室里还有两个人等着见他。

“就这样吧,布赖恩,”他站起身说,“我希望下午能将这些事情处理完毕。”

他跟我握了握手,又说道:“本周末我得去开罗。雅各布森夫人将为你预定6月29日前后去开罗的飞机票。你知道确切时间后,请打电报告诉我们,以便到机场接你。这里没有什么事需要你做。请你在临行前查问一下海运事宜。好吧,请你隔两三天与雅各布森夫人通一次电话,以便随时保持联系。”

随后,他亲切地笑着说:“开罗见!”

第二个星期,我忙于期末考试。考完之后又过了三天,我才跟雅各布森夫人联系,处理教授嘱咐的海运事宜。同时,我还利用业余时间到图书馆看书。

埃及有多么光辉灿烂的文化啊!远在五千年前,他们就发明了图形文字,创造了独特的历法,发展了一种高度先进的数学;他们学会了使用药物,涌现出一批能治疗各种疾病的专家;他们为法老们建造的巨大金字塔更是举世罕见。

我在图书馆连续数小时贪婪地阅读着。一些陌生的名字映入我的眼帘。阿布-西姆比勒、孟菲斯和底比斯等地古代庙宇的壁画,现在对我产生了特殊的意义。缄默不语、散发霉味的雕像似乎在向我微微点头。不知怎的,原始时代尼罗河的波涛变成了我自己的脉搏在跳动。我即将进行的旅程将把我带到文字记载史的开端。

第三章

从旧金山到开罗得换乘两次飞机——一次在纽约,一次在罗马。临行前两周的各种准备工作:办理护照,免疫注射,收拾行李,都已成为遥远的过去。现在我飞越在地中海上空,非洲的黄沙海岸一望无际地展现在我的面前。

天空晴朗无云。下面是我所见过的最荒凉、最渺无人烟的土地。没有城市,没有道路,没有丝毫文明的痕迹。唯一的颜色变化是深浅不同的棕色,标志着连绵不断的山脉或一些天然大峡谷。凝视着下面的大片土地,不禁默默地思忖:早期人类文明的摇篮竟如此与世隔绝!

到了开罗,跨出飞机,就像是进入了鼓风炉的喷气孔,到处都是热流。热流像眩目的波浪冲击着混凝土建筑物,从地平线汹涌袭来。

到了海关,我便在人群中寻找熟悉的面孔。到处都是黑眼睛、鹰钩鼻、棕色皮肤,唯独没有见到一张熟悉的面孔。突然,我紧紧握着的手提箱被一只大而有力的胳膊接了过去。

“欢迎你,圣约翰先生,”传来一声深沉的话音,“欢迎你来开罗。”

是阿布杜尔!他显得比我上次在教授家见到时更为苍老、黝黑。在明亮的灯光下,我估计他有五十五六岁。他那修剪整齐的发根边,灰白色的发丝依稀可见。他上身穿着卡其衬衫,下身是一条运动裤和一双凉鞋。

他向我致以热烈的问候,并为教授未能前来迎接表示歉意。雷利正在博物馆忙着,傍晚时才能见我们。阿布杜尔领着我经过海关。那里的人好像都认识他,他不时停下来同人们打招呼。一位海关官员喊了声什么,随即打开一扇特别的门让我们通过。我们走出大厅,跨进一辆等着我们的汽车。

一小时后,我们来到了一所座落在尼罗河畔的小旅馆。教授住在附近的一家大旅馆里。阿布杜尔等我办妥住宿手续就走了。他告诉我下午晚些时候驱车来接我去见教授。旅途的疲劳以及炎热的天气使我困顿不堪。

我洗了淋浴,倒下就睡了,不久又被到阿布杜尔的敲门声惊醒。他说已到四点,该去喝茶了。

下午喝茶是一种日常礼仪。教授常常邀请一些客人来讨论工作。有时他邀请科学家,有时是医生,更为经常邀请的则是一些历史学家、作家或是临时过往的旅行者。

每逢这种场合,倾听雷利教授说话,永远是一种享受。他是一个机智的健谈家。他思索问题时喜欢紧皱双眉;当他找到答案时,两眼会突然一闪,而其他人则常常仍然迷惑不解。虽然他是位训练有素的解剖学家,他实际爱好的却是考苦。只要触及古陵墓这个话题,他就会立刻变得兴致勃勃。

到达开罗的当天下午,我们畅快地谈论着古代陵墓、随葬珍宝以及制作木乃伊的技术。晚饭后,教授要我陪他去参观吉萨金字塔群。他说我一定会看到我一生中难以忘却的景象。

我们驱车来到吉萨高原,随后下车徒步走到金字塔下。白天的炎热开始消散,夜晚空气凉爽怡人。我们默默地站立在宁静的埃及夜空之下。

“我时常深夜到这里来,”教授说,“那时万籁俱寂,我仿佛觉得能够触摸到历史跳动的脉搏。然而,”他略为停顿一下又说,“这里仍然有许多无法理解的事物。”

我仰望着这些巨型纪念碑,默默追忆着它们建成以来的数千年历史。为了建造这些金字塔,人们遭受过多少苦难啊!对于古代帝王们深信自己的生命永垂不朽,还企图通过修建金字塔使躯体得以保存的坚定信念,我感到万分惊讶。

金字塔群中最大的一座,世界七大奇迹中唯一保存完好的是胡夫大金字塔。它高踞于吉萨高原,俯瞰着另外两座略为低矮的金字塔和狮身人面像。胡夫大金字塔共用230万块(每块约重2吨半)砌成。大金字塔高481英尺,塔底占地13平方英亩,即使在今天,它仍然是人类创造的最大的建筑物之一。

希腊历史学家希罗多德于公元前455年第一次这样描绘了大金字塔:那时每块石块之间密合得真是天衣无缝,连一片草叶都难以嵌入。传说这是法老胡夫的墓冢,窖藏着无数金银财宝。古代的向导声称,法老的尸体埋在塔内一座四周为水环绕的岛上。人们悄悄传播说,塔哪深处堆满了光彩夺目的奇珍异宝以及能够弯曲而不会生锈的奇异金属。可惜在希罗多德时代,通往金字塔北面的“秘密”入口尚未被人发现,谁也没有进入过塔内。

正因为这样,我怀着浓厚的兴趣阅读着有关第一次深入金字塔内部进行探险的记载。那是公元9实际,一位哈里发决心进入金字塔。他集中了最优秀的泥石匠,试图用锤子和凿子将巨石凿碎,但未成功。后来,他想到了火攻。泥石匠用烈火烧烤巨石,待石块烧得通红时,往上浇冷醋。当巨石出现裂缝时,他们就用锤子凿出一条坑道。工程进展缓慢得令人难以置信。几个星期后,坑内空气污浊不堪,坑道越来越窄,他们正打算放弃了。就在这时,一个石匠听到塔内部发出一声低沉的音响,酷似石块落地声。

他们又重新燃起热情,朝发出响声的方向挖凿。挖到30英尺左右,他们发现了一条通向金字塔深处的狭窄通道。于是他们向下匍匐爬行,来到了一间没有竣工的墓室。室内空无一物:没有珍宝,没有石棺,没有任何文物。

他们沿原路外撤时,在北面发现了一个封闭着的秘密石门。于是他们再次返回,终于找到了巨石掉落处。落石是块花岗岩石门闩,这说明应该有另外一条甬道上通金字塔深部。

他们日以继夜地在花岗岩石门闩周围敲凿着。凿开第三块岩石时,出现了另一条甬道。他们兴奋万分,便朝上坡甬道拼命爬去,终于来到一间山形墙顶的大墓室——“王后墓室”。可是他们的希望又落空了,室内空空如也。

他们沿原路折回时,又找到了一条半隐蔽的山坡甬道。他们搭了人梯,借着火把闪烁不定的光亮,看到了一条巨大的长廊。于是他们欣喜若狂地向塔顶攀登;在长廊的尽头,又发现了一条小甬道通向“帝王墓室”。墓室打磨得平整光滑,里面放着一口无盖石棺,却没有他们朝思暮想的财宝。没有黄金,没有宝石,没有任何陪葬物的痕迹。胡夫大金字塔竟是空的!

人们对大金字塔历来有种种不同的看法。有的认为,建造大金字塔并不是为了安葬,而是为了确立一些后世法老们应该遵循的礼仪;有的则认为,这是为了精确地确定方向和测量而提供永久性的楷模;有的甚至认为,大金字塔是用作确定历年和观察天体运动的观察站。也许所有这些的总和,才是建造大金字塔的真正意图。谁能说得清呢?

我问雷利他相信哪一种理论。他看着我笑了。

“多数考古学家认为,大金字塔很可能是胡夫王朝的建筑师为胡夫设计的陵墓;盗墓者可能在陵墓封闭前就已经将珍宝盗窃一空。但是据我们了解,阿拉伯人第一次深入墓穴时,花岗石门闩完整无损。那么,帝王墓室内的石棺盖又是怎么回事呢?如果原先墓室内确实放有石棺盖,那就要一大帮人才能将它搬运出塔。可盗墓者为什么需要棺盖呢?”

“我真弄不明白,布赖恩,”他说,“这个问题一直在我的脑际萦绕。它至今仍然是个最大的,尚未解开的谜。”

狮身人面像阴森森地浮现在我们面前。阴沉可怕地凝视着黑暗深处。它背后的大金字塔耸入云霄。

“那么,狮身人面像呢?”我好奇地问道,“我所阅读过的材料都未能提供一个令人满意的解释。”

雷利教授咯咯地笑了,“看来你也开始体会出埃及的迷人之处了,是吗?”

在尔后的一周内,我白天两次参观了大金字塔。我沿着上坡甬道攀登着,两手不时抚摸着光滑的石壁,心中对金字塔的精湛建筑艺术赞叹不已。每次参观后回到旅馆,夜里我总是辗转反侧无法入睡。一连串的问题像流星似的在我心头掠过。狮身人面像在我头顶不断翱翔,用一种我所不能理解的奇特语言诉说着什么。我觉得无论怎样总该有个答案。这答案好像近在咫尺,又似乎远在天边。

第四章

接着整整一星期,我和教授一起在开罗博物馆工作。我们刚从吉萨金字塔群附近的古老坟地里发现了一座古墓。教授兴致勃勃地给尸体拍×光片,探究其死因。到周末我们已测定其中三具尸体有骨折现象,另一具还是颈部粉碎性骨折。不言而喻,他们全都死于非正常死亡。

为保持尸体的完整,我们用针吸取器官组织,进行显微镜检验;用专用钻头来抽取骨样,并采取各种措施妥善保存尸体。我们将随葬物品进行分类登记,因为手镯、护符及项链等东西对鉴定墓冢的年代和墓中人物间的相互关系起着重要作用。

已经打开的五具尸体不如我在医学院看到的那具保存得完好,说明木乃伊制作技术在埃及历史上经历过相当大的变化。

制作木乃伊约始于古王国时期的王室墓葬。早期墓冢中的尸体,内脏一般都不取出。由于保存技术较为原始,多数尸体已经腐烂。

随着木乃伊制作方法逐步改善,尸体保存术日臻完善,并于新王国时期达到顶峰。制作者将内脏取出,放在华盖式罐中,用碱性液体及其他防腐剂清洗尸体内部,并用一个精细的尖钩通过鼻孔将脑子掏出。这一方法后来又得到进一步改进:通过直肠向体内灌注一种有毒的酸,约在体内留置70天,待到此时才拔出肛门的塞子,内脏已经全部溶解并由肛门排出。

有好几次,在发掘到基督时期的小墓穴中,埋着草草下葬的高级官吏。这些晚期墓穴中的木乃伊未经人工精心处理,却因沙漠的酷热、干燥而保存下来。

一天下午喝茶时,教授对此作了解释。按照古代的习惯,知识由祭司口述而传给他人。因此有关天文、建造金字塔以及制作木乃伊等最重要的知识,由于需要保密,常常不为一般百姓所知。虽然庙宇四壁刻有图形文字,但图形文字通常只记载法老们的功绩,而且只有少数人能看懂。

也许祭司们正是借助这种办法才保持了自己的权益。雷利推测:吉萨金字塔群很可能是按照一、两位学者的指导而建成的。由于缺少完整的记录,知识几经传授,便逐渐失真走样。随着时间的流逝,一代一代照搬,没有什么创新,也没有发展。

到第二个周末,我们已经完成了五具尸体的研究工作,接着又开始对另一具尸体进行研究。就在这时,我们的研究计划发生了重大改变。事情是这样的:

一天晚上我回到旅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于是就起来穿上衣服,出去散步。旅馆紧靠尼罗河,旁边有一条与尼罗河并行的小道。说也凑巧,那天晚上我不知不觉地走得很远。突然从黑暗中闪出一个人。他用蹩脚的英语作了自我介绍,问我是否需要女人。

我刚加以拒绝,就发现他还有三个同伙。他们四人一齐上来,拉我的胳膊,扯我的衣服,问我要不要春宫画。我起先对他们的突然袭击感到不知所措,后来觉得有人在掏我的钱包。我侧身朝旁边一闪,两脚往外一跳,这时我听到衣服的撕裂声。等我转过身时,这些人已逃之夭夭。我的衣服被撕破,钱包不翼而飞了。

我自认十分倒霉,急步返回旅馆。当局听说这一情况后表示无能为力。我一直犯愁:怎样才能弄回丢失的证件,幸亏皮夹里只有20磅埃币。

第二天清早,阿布杜尔把我叫醒。在我们一起去见教授的路上,他拿出了那只被掏走的皮夹,除了20磅埃币外,其他东西都一动未动。我问他是怎么找到的,他淡淡一笑说,他了解这些人,希望我今后晚上外出时要格外小心。

下午我到图书馆替教授查书。我回来时,教授正在喝茶。在场的有阿布杜尔和另外三个人。我看他们正专心地谈着什么,就没有上前打扰。只是站在一旁观察。

教授的两眼炯炯有神,眉毛因高度兴奋而显得弯曲。原来他深感兴趣的对象是桌上那块由一张皱巴巴的纸托着的宝石。

乍一看,宝石呈鸟形。走近细看,却是一只单翼展翅的圣甲虫。(古埃及人认为,圣甲虫是丰饶再生的象征。他们将宝石刻成甲虫状,作为护符。)虫身用一块绚丽的蓝色宝石雕成。翅翼长约6英尺,由红、蓝、绿三色小宝石嵌合而成。连我这个外行都看得出,这确实是一件精湛的工艺品。甲虫背部有个小缺口,表明少了一片翅翼。

经过讨论,大家认为圣甲虫大约雕于公元前27世纪的古王国胡夫时期。圣甲虫下部刻有一种奇特的图形文字,在场的人谁也看不懂。

博物馆的的一位代表于几年前收购了甲虫虫身,但没有追究其出出。雷利推测,这件宝物出土于一座古代王墓,因为古人常将这类珍物宝贝放在死者的胸前,以保佑他来世幸运。

那片宝石翅翼最近才出现在开罗黑市。大约一星期之前,一位丹麦游客以二百磅代价将其收购下来,并将翅翼送到博物馆进行鉴定。博物馆馆长一眼就看出这是件无价之宝。他收下翅翼,付给丹麦人二百磅,并警告他以后不准再收购、偷运古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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