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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宫日常生活-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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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胆子可是越来越大了,”李治察觉到她的小动作,但没有动弹,懒洋洋的躺在那里笑着,像是只餍足的大猫。
跟着她喂他吃东西一样,看着她从最初的小心翼翼被养成这种小动作不断的样子,他心里头也是满满的满足。
毕竟在着外面都是端着的,若是回在家中也那般相敬如“冰”,那日子也都没有什么过头了。
长孙颖正在对他毛手毛脚,被一句戳破,直接伸了手想要缩回,却被他一把抓住,捏在手里细细的玩着。
好了,现在她已经从着调戏别人换成被调戏的了,长孙颖在心里头默默的想着,见着他心情不错,便小心的提到,“我父亲,他,他就是有点严肃,你别往心里去~”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后来能那么狠整长孙无忌,要说之前两人没点什么也太假了。李治固然狠得下心手,但长孙无忌这个舅舅却也是不作不会死的。
不管他对自己再怎么普通,但是长孙颖知道,只要冠着这个姓氏,便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若没有她爹,李治一开始就不可能对着她侧目,若没有她爹,她如今在这宫中也不会这般逍遥,所有人都把她的任何超越品级的享受当做理所当然。
所以,不管如何,她都要想办法保住长孙家。
“他那人就是那样,对谁也没有一张好脸,你别生他的气,行不行?”长孙颖温言软语的请求着,希望李治没有因为这次的事情而对他心生芥蒂。
“行了,”李治睁开眼看着她讨好的样子,自嘲的笑了笑,然后伸手一捏她的脸,“就算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不会生他的气。”
确切的说,身为闲散皇子的他,根本就没有生长孙无忌的气的本钱。
“我哪有那么大的脸。”长孙颖被他捏的吐字都不清楚了,含含糊糊的说道,心里头希望李治真心能说道做到,以后在打算灭他父亲的时候,能想到今天的话。
“有,你绝对有!”李治一笑,伸出另外一只手将着她另外一边脸颊往边上一拉,“再多吃点就更大了~”
这个混蛋!又在欺负她了~长孙颖欲哭无泪的看着李治,他果然对嘲笑她的脸这种事情乐此不疲。
51转折
与着长孙颖的笑闹只是日常生活中一些温馨的点缀;自从李治走出那道宫墙,走上朝堂之后,他的世界豁然便大了许多;惊涛骇浪的大事太多;男女之情不自觉的就被挤到了生活最角落的地方。
这一年是个多事之秋;朝堂之上;魏王与太子的斗争越发激烈,明眼人都看得出太子地位不稳;皇帝虽然用了魏征给太子安心;但怎奈魏征病倒了;眼看着时日无多,能起到的效果十分有限。而另外一方面;国家外部也动荡不安。高昌虽然贞观十四年被侯君集所灭;但是却一直骚乱不止。在高昌问题上,皇帝起初的策略是看管,每年征发一千多名士卒驻守在当地,并且将着犯人流放于此,充实其地,企图把它变成大唐的一部分。但朝中以褚遂良为首的不少人认为这种做法不可取,太过于劳民伤财。
高昌萧条偏僻,派人府兵驻守,士兵们一则要远离故土,二则此时的兵役制度是府兵制,士兵们出征的行囊要自己准备,高昌偏僻寒冷,士兵们为了准备行装容易倾家荡产,而这里却又穷困潦倒,很难有所收益,长久下去,这部分的士兵战斗力会直线下降,影响这一府士兵的战斗力。
除此之外,迁移罪犯过来也是值得商榷的事情。因为此地贫瘠,良民多不愿意过来,所以只能用犯人充实其地。但犯人多是无赖之徒,很容易生事,他们大规模的聚集,让此地治安非常难以管理。万一他们结伴逃亡,为了追捕他们,又得耗费大量的人力无力。
因此当时朝中的大臣们多不同意直接管理。这地方要变成自己的,投资太大,但是回报却又极少。物产偏僻,提供不了赋税,就算是张掖、酒泉有烽火报警,朝廷也不可能指望用高昌的一个兵一斗粮平乱,最终还是要征发陇右各州兵马粮草再赴前方。河西是国家心腹地带,用这里的兵力来镇守高昌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实在是亏本买卖,所以不如按照突厥、吐谷浑的旧例,才去以夷制夷的思路,杀掉不服唐王朝管辖的那批人,然后选择亲唐温顺的贵族封为可汗。这样朝廷只要管理他们的贵族就好了,自己不用费太多事,同时也能确保这个地方不生乱。
突厥的先例其实已经说明了这个政策的正确性,只是可惜皇帝有些被连年来的“盛世”所迷惑,有些好大喜功,忍受不了开疆辟土的诱惑,所以拒绝这个策略,而是调兵调人,直接管理高昌故国。如今才不过两年,弊端已经显现,西突厥乙毗咄6可汗杀掉了突厥叶户沙钵罗,吞并了沙钵罗的部落,然后公然反抗唐王朝,于是高昌国不少遗民也蠢蠢欲动了起来,情况非常危急。朝廷无奈之下,秋天的时候派了郭孝恪为安西都护、西州刺史,企图用这位老将军来镇压这个地方,虽然目前郭孝恪 就任之后,已经将着乙毗咄6可汗打败,但这已经属于亡羊补牢的无奈之举,就算大胜也让满朝文武觉得糟心。
西突厥不安分,被打败了一次的薛延陀部也蠢蠢欲动,派人献上了三千匹马,三万八千张貂皮和一只玛瑙镜子,求娶大唐公主。太宗对此事略有犹豫,问左右计谋,到底是发兵消灭还是和亲,房玄龄从国力出发,认为不宜劳民伤财,还是和亲算了。李治听着这话,很想反驳,觉得房玄龄是卖别人的女儿不心疼,但是他见着太宗已经说出了“朕既为天下百姓的父母,如果对百姓有利,何必爱惜一个女儿”这种话,他便也无法再开口反驳了。
不过也就是这个时候,他忽然就觉得自己可以理解秦皇汉武为何如此热衷于对外用兵了。或许史书上会留下他们穷兵黩武的评价,但是身为一个男人,能维护住自己的姐妹女儿不被当做物品送与他人,本身就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国家的尊严和和平,应该在战士的刀剑上,而不是在女人的裙裾上。将着一个国家的命运嘱托给女儿们,本来就是一种不负责任。
其实至今为止,虽然大义公主的名声很差,可是想到这位远嫁的前朝公主,李治的心里头仍然充满了同情。而离得最近的文成公主他更是觉得深感愧疚,至今见着江夏王还不好意思。江夏王李道宗为国尽忠了一辈子,破刘武周,破王世充,灭东突厥、吐谷浑,无论怎么厚赐不算过分,可最终朝廷竟然还将着他的女儿送去和亲,这种事情怎么好意思?
但这一切不满,都只能憋在心里,一丁点儿都不能显露出来。
和亲的事情原本还需要双方商量,李治以为自己还有功夫去安慰下那个即将远嫁的妹妹,可没想到随着左领军将军契何力的被抓,竟然变得迫在眉睫了。契何力是抚契部落的人,母亲姑臧夫人及他的弟弟贺兰州都督沙门都居住在凉州当薛延陀部蠢蠢欲动时,太宗怕凉州生变,便让他以省亲为名,实行安抚之实。但契何力没想到的是回到凉州,他的母亲和弟弟已经叛变,投奔薛延陀了。他不愿意投降,就被部族的人绑架到了薛延陀那里,最后被逼只能割耳发誓。有从薛延陀那里回来的使者将他的实际讲给了皇帝,太宗听完后落下泪来,当即命令兵部侍郎崔敦礼持旌节晓谕薛延陀,将新兴公主嫁给真珠可汗为妻,以换回契何力。
这种“无私”的举动自然让满朝文物一阵赞扬。臣子没有不喜欢这样的君主的,皇帝礼贤下士爱臣如子的光辉形象就这么树立了起来,唯一觉得心凉的,便是李治等皇子们。
李治原本就不喜欢和亲这种事情,但如果真的是为了解救黎民百姓社稷沧生,非要和亲不可,他也只能忍痛割舍了。但如今这状况,新兴公主的出嫁分明就是为了给皇帝擦屁股。如果当初在高昌的问题上,皇帝不想着自己的面子,接受群臣的建议,就不会有后面的这些事了。而哪怕就算发生西域部落不稳,他让心腹大将前去安抚时多带些人马,考虑周全些,也就不会发生何契力被俘虏的事情了。可如今的状况,就是因为他的过失,才让着国家和朝廷官员都限于险境,而如今他对于这种困境的解决措施,却是牺牲掉一个女儿,这让李治觉得简直是荒唐。
李治在朝堂上,还是保持着多听少说的原则,很少发表意见。因为他年幼,所以也没有什么差事给他,所以他看上去很轻松,跟着以前的闲散王爷差不多,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非常累。
从小到大,父亲都是他的偶像,在着他心目中简直是光辉的跟神一样的人物。英明,仁慈,大度,风趣,渊博,有着非常出众的才能,虽然曾遭受过不公正的待遇,但却从不自暴自弃,一直在逆境中奋勇向前,最终克服了那些困难,顺利登机,建立了一个辉煌无比的王朝。他听着父亲的那些英雄事迹长大,一直在着心里头觉得父亲无所不能,他甚至觉得父亲将会是古往今来最伟大的皇帝。
可是,当他真正站在父亲面前,开始参与朝政,开始冷静的看待父亲的举措时,他却感觉到一种幻灭。父亲仍然英明而伟大,却并非圣人。他对待太子的方式,对待谏臣的方式,对待国事的方式,甚至是对待自己犯下错误的方式,都让李治觉得难以接受。在越来越多的错愕之后,他总会不由自主的浮现出“我的父亲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这种想法。
他知道自己的念头很危险,所以他表现的更加谦卑和恭敬。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个多么聪明的人,他相信自己能看出来的东西,在这个世界上会有更多的人看出来,甚至父亲本身也是知道的,要不然他不会用那种眼神去看大臣,要不然他也不会对太子这么戒备。
他是成功的,也是安全的,他想哥哥们在着自己这个年纪,大约也发现了想象中的父亲和现实中父亲的不同。他们选择了不同的方式,心高气傲的太子想要青出于蓝,但结果却是名声狼藉,圆滑的四哥选择逢迎拍马,结果声势扶摇直上。等轮到他,他不可能重复太子的失策之处,却也做不来魏王的那样八面玲珑,于是能坚持的,便是一种安静到平庸的沉默。
可这样却是很累,所以在着不用伪装的时候,他越来越多的停留在毫无心机的长孙颖身边。看着她无忧无虑的成长,他总会打心眼里高兴,因为他知道他们曾经是一样的,当着你已经不能保有你最珍视的品质时,你总会乐意在着别人身上看到它们。
那就像是在看自己的投影,虽然有些自欺欺人,但却也挺舒服的。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对着王婵的心情,开始不知不觉的从可有可无,变成了不大待见。
因为,她是父亲选中的人。
52对手
李治态度的变化;王婵也微妙的感觉到了,虽然来得次数和时间没有变动过,但是两人单独相处时的气氛明显有所变化。同样是应付;用心和敷衍也有很大的差别。
如果说以前;对于这种变化王婵还坐得住的话;那么如今她却是有些端不住了。
她与李治之间;就像是两个人在出牌,原本都是按规矩你来我往;不管他怎么变;出的都是那些牌;可这个时候却忽然变了,原本该出j以上的大牌;他却扔了个2下去;完全让王婵不知道怎么接。
只是她这人规矩惯了,也不敢跟着李治说殿下你这样赖皮,收回牌去重发,于是看着李治日日忧心,时间长了,便病倒了。
她病的期间,李治也日日来看她,只是却更有了借口不在这里留宿。她又气又急,但也不好将着病因跟人说,御医来了数次,都是治标不治本,时间一长,竟然快到年底了还没有好的迹象。
若是寻常小病倒也罢了,她这般“大病”,却是让着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连着皇帝那里也专程派了人送礼物来慰问。王婵收到陛下派人送来的东西,心里头又是开心又是伤感。开心自己这个儿媳妇到底还是有些地位的,不是那种不三不四的人能比拟,难过却也是她只剩着这点地位了,晋王待她始终不亲厚,她这般病着,他都不愿意守在他床边。
不过无论如何,这份殊荣她都感激涕零的接受了。就在她谢过皇帝送来的东西,派人要送那宫娥出去时,却见着那女子一笑,忽然出口说道,“我瞧着王妃的样子,不是身病是心病,普通的药石怕是枉治吧。”
王婵听着这话,身上一个激灵,却是看着她瞪大了眼睛,整个人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妾身可有一计,能让王妃药到病除。”那女子见她不出声,往前一步,用只有她跟荷姑能听得到的声音说道,王婵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已先一步的张口了,“大胆!”
她身为皇帝的使者,却敢妄论皇子宫闱之间的秘事,可见不安分到了极点,王婵的那点小心思又羞又怒,她的自尊也不允许她在这人面前展示伤疤,当下第一反应就是拿住这人治罪。
但幸好这期间并不只有她一个人,荷姑反应稍慢,但回过神来,见着那女子已经被王婵喝令跪下之后,则是赶紧斥退左右,然后一把扶住王婵,眼睛直戳戳的望着那女子,“你有什么办法?”
她不像王婵,没有那么多骄傲,只要能让王婵得到宠爱,她什么手段都不介意用。
“嬷嬷!”王婵没想到荷姑竟然这么没气节,情急之下将着家中的称呼都带出来了,生气的叫道,警告意味浓厚。
“小娘子,这都什么时候了,咱们就把咱们这气性收一收吧!”荷姑毕竟是老人,知道她嘴硬心软,没有别人那么怕她,抱着她叫了一句,声音里已然有些哽咽。王婵听着这话,整个人一愣,心里头却也是酸了起来。
她病的这些日子,只有荷姑最操心她,几乎是夜不能寐,她对她的爱护天地可鉴,这会儿冒天下大不讳,也是为了她,她又怎么能真的治她的罪?
想到这里,王婵叹了口气,将着脸转向了一边。
依着她的原则,她自然是不可能亲口去问那宫娥这种事情的,不打断已经表明她的态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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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媚娘跪在那里,看着王婵转过头不在呵斥自己,心里头松了口气。
她知道自己这个举动有多冒险,这事情若是传出去了,她是非死不可的。但是她的个性如此,每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骨子里的赌性都会冒出来,让着她孤注一掷。
当年她驯狮子骢是失败了的,因为那次出头,她彻底失宠,再无出头之日。
这一次,看着王婵稚气的脸庞,她深深的吸了口气,袖中的拳头无意识的握紧,指甲都深深的掐到了肉里。
她一定要成功。
朝堂上太子与着魏王还掐的热闹,但是像是她这种经常侍奉在皇帝身边的人,已经从着皇帝的言行举止中察觉到了皇帝的意图。
太子的被废是早晚的事情,最长不会超过两年,东宫变会换了主人,所以下一任东宫之主是谁,这是大多数人都在暗暗揣测的。
人选并不多,不是魏王便是晋王,许多人看好魏王,但是她却偷偷的把注压在了晋王身上。
做出这个判断并不难,那许多人选择魏王而不选晋王的原因,是因为晋王太年幼,在朝中又无势力,而且性格懦弱,但是在她看来,这恰恰是晋王绝对能打败魏王的优势。
太子的废立,朝臣的意见固然重要,但做出最后决策的人却是皇帝,她不懂那些国家大事,但却懂得人心,尤其是皇帝的心思。当她也在为着人选发愁时,便把自己代入皇帝想了想,然后发现这个选择太容易做了。
魏王与太子太像了,若她是皇帝,好不容易除掉了一个那么强势的儿子,还会再立一个更强势的儿子给自己找麻烦吗?
当然不会。
所以在这场角逐里,晋王的胜算要大得多!
现在场面正乱,她属于先看出来的,若是不能先一步抢占先机,等着局势明朗之后,有无数的人来对着他们夫妻俩献殷勤,她一个小小的才人还能排到哪里去?
锦上添花哪及雪中送炭,所以她一定得赶在所有人之前立下功劳,跟着晋王妃拉上关系。
所以当她听到晋王妃病重,皇帝派人去慰问时,主动请缨,带着东西来到了王婵面前。
送东西并不重要,她的目的其实是见到王婵,帮她出谋划策,坐稳王妃之位。
在她看来,王婵败得简直是不可思议,她有无数人撑腰,又没有强敌,不说独宠,起码盛宠也不难啊,她是如何把自己弄的如此可怜的?
不过越是这样,她也就越有信心拿下王婵,让王婵对她言听计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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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治例行公事般的到了王婵房里的时候,原本打算打个罩面,习惯性的坐上一会儿时,却发现这里跟着平时不大一样。
王婵平时是个很讲排场的人,起居坐卧的地方虽不说是金碧辉煌,但是却也瑞气万千,李治常常有自己是坐在库房而不是卧室的感觉。他生性好俭朴,并不喜欢太奢华的东西,起居坐卧的地方都很少过分的装饰。只是他这个人也不怎么强迫别人都按照他的习惯来,所以并没有对王婵的摆设有过不悦,但心里头不喜欢是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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