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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冰鸾的笑容感染着众人，老十天青莽笑着，拉着洛冰鸾走向正厅。
　　坐定后，洛冰鸾环顾左右，看着众人写在脸上担忧，轻轻一笑，徐徐说道：“有些事，躲也躲不过，总要面对。皇上有皇上的难处，他是父亲，可更是君王！我理解。再说，这种自上而下强制推行的新政，与传承千年的华夏文明的冲突，也是避无可避，必然要发生的。总要有人站出来作为冲突的牺牲品！”
　　原本看洛冰鸾情绪平静，将心安放下来的众人闻言面色一紧，
　　十二天青华比老十天青莽还沉不住气，满脸紧张的脱口而出，道：“怎么会这样？！”
　　洛冰鸾依旧是笑，只是那笑，看起来极其疲惫，“你们放心，我不会任人宰割、坐以待毙的。皇上刚刚已经下旨，后日，召集文武百官、宗室亲贵，以扩大朝会的形式，给我一个为新政开罪、翻盘的机会。成与不成，皆在此一举。”
　　语调轻松、面容平静、眼带笑意、气息均匀，这样一件扔给在座哪个男子都无法轻松应对，甚至难以承担的事情，就这样被洛冰鸾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
　　敬佩、爱怜、好奇、担忧……各种感情杂糅在一起，让众人一时说不出话来，唯有凝望着主座上那个一脸疲惫仍旧面带笑容的女孩儿。
　　洛冰鸾望了背后的摆钟一眼，回头看着缄默不语的众人，笑着说道：“都七点了，你们也没用膳吧？就留在这里用好了。”
　　说着，洛冰鸾起身，走向门外打算叫秋菊进来。
　　就听背后传来老大天青仁的声音，“不用张罗，在这里逗留这么久，也该回去了。鸾儿！”
　　“嗯！”洛冰鸾应声，转身望着一脸郑重的天青仁。
　　老大天青仁近前，布满茧子的双手轻轻握着洛冰鸾略显柔弱的肩膀，温声道：“需要我的话，就来找我！记住，你不是一个人，我们是一家人！”
　　这可能是洛冰鸾认识老大天青仁后听到他说的最真挚、最饱含情谊的一句话，天青仁身上那早就与自身融为一体的面具此时荡然无存，此刻站在洛冰鸾眼前的，只是一位担心自己妹妹的哥哥。
　　洛冰鸾使劲儿点头，笑着应声道：“嗯！”
　　老大这么一走，其他想留下的人，也不好意思留下了。
　　八爷天青睿向洛冰鸾一拱手，微笑言道：“大哥说的对，什么事别自己扛着，我们都在你身边。行了，你也别送了，看你一脸疲惫，早点歇着。”
　　八爷这么一走，老十天青莽只好也跟着起身，一脸不甘心的对洛冰鸾道：“我虽没有四哥、八哥能干，可谁不知道我是出了名的浑脾气，只要鸾儿你招呼一声，管他是谁，我都敢拆了他！”
　　看着老十天青莽举起拳头比划的样子，洛冰鸾扑哧乐了，掩口说道：“好！若是需要，我一定找你。”
　　天青啸凝望着洛冰鸾，近前嘱咐道：“我去八哥府里一趟，回头再来找你，不用给我留饭，你先吃。”
　　看这边都走完了，老十二天青华依旧未起身，嘴唇紧抿，似是有话要说，可看老四天青智依旧岿然不动，老十二天青华又有些退缩了，
　　思索半响，十二天青华还是起身，双眸含情的对洛冰鸾轻声道：“我可能帮不了什么大忙，不过，我会为你祈福。万事小心！”
　　洛冰鸾看得出十二天青华像是有话要讲，却最后没有开口，也没追问，笑着送他出门，道：“你何曾见我输过？放心，鸾儿出马一个顶两，再加上你请来的神佛庇佑，对付那帮老顽固绰绰有余。”
　　见洛冰鸾反倒在化解自己的担忧，天青华唯有配合的笑笑。
　　送走了要走的，洛冰鸾回到正厅，望着盯着自己的天青智，笑着打趣道：“四爷莫不是要留下蹭饭？我可要事先说明啊，我喜好甜食，你别嫌腻！”
　　说着，朝天青智上手的座位走去。
　　天青智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这个景象，似是回到从前，可忆及现实，心又冰冷。
　　稳定一下心神，天青智抬头看着洛冰鸾，说道：“我也就走。”
　　顿了顿，天青智目光笃定的望着洛冰鸾道：“我知道，你一定是想到了对策，才会如此淡定。但，也一定很辛苦，可需要我做些什么？”
　　在政治立场和触感上，洛冰鸾不得不承认，自己和老四天青智可谓知己。
　　“不用，你们多说无益。但凡问及什么，只要据实以对就好。”洛冰鸾回道。
　　天青智闻言眉头一皱，随即展开，起身自顾自朝外走去。
　　洛冰鸾赶忙起身，打算送他。
　　就看天青智走到门口，骤然停住。
　　洛冰鸾跟在他身后，未及反应过来，眼看着撞到天青智后背。
　　洛冰鸾正要后退，一股力道瞬间袭来，待洛冰鸾反应过来时，自己已在天青智的怀里。
　　鼻息间萦绕着一股迥异于天青啸身上的味道，他的怀抱有力，却冰冷。
　　天青智怀抱着自己朝思暮想的娇躯，却不敢使力，只是轻轻的拥着，呢喃道：“就一会，就一会……”
　　洛冰鸾没有挣扎，安静的说道：“我们的爱没有交点，注定有缘无分。不妨看开点，这个世界除了爱情，还有亲情、友情，为何一定要在让那段记忆痛苦呢！”

　　☆、217。第217章　传聪灵公主觐见！

　　“亲情？友情？”天青智嘴里念叨着这两句，拥着洛冰鸾的胳膊骤然放开，盯着洛冰鸾的眼眸闪烁着精光，随即摇头道：“我不会就此放弃，绝不会。”
　　说完，径自开门离开，只留下洛冰鸾倚着门框，遥望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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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儿一直也认为，传统理念与新思潮的碰撞，那是历史必然，错不在双方的代表。可，这位熊大人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背后下黑手，实在有负圣人之道，也与洛冰鸾“诚信为本、公平竞争”的人生哲学背道而驰。
　　洛冰鸾这边神思游走，竟是沿着甬道直直的走了下去，错过了去往老玄处的宫门。
　　跟在洛冰鸾身后的朱雀妹和白虎妞相视一眼，却不敢出言打搅洛冰鸾。
　　走过半响，洛冰鸾才突然觉得不对，怎么今天这条路走了这么久？
　　望着前门的那个门，洛冰鸾停下脚步，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喃喃道：“不会吧，走过头了？”
　　抬眼，就看见朱雀妹和白虎妞小心翼翼的表情，想来，她们是不敢吵自己。洛冰鸾无奈的耸肩，轻声一笑，径自向前行去，好吧，就让我好好见识一下正经的朝会吧！
　　再往前，便是每日朝会的正大光明殿了，
　　脸带笑容，朝服端庄，洛冰鸾沿着汉白玉高台甬道，一步一步的逼近四门敞开的正大光明殿。
　　那轻盈的脚步声，以及头上步摇轻轻碰撞发出的清脆响动，早就传进了大殿内，宛若咒语，萦绕着分班序列井然站立的群臣身心，
　　有害怕的，有担忧的，有想看热闹的，众人的神情，被高高在上的宝座上端坐的君王尽收眼底，唇角勾起一抹不经意的冷笑。
　　唯一一位跪在御座前的臣子，在惑人心魄的脚步声中，上身依旧挺的笔直，面容郑重的再次对宝座上的君王奏道：“皇上！洛府商会留不得啊！”
　　御座上的老玄对停在门外的洛冰鸾比了个候着的手势，这才慢悠悠的对跪着的两朝元老熊仁道：“哦？这是为何？”
　　“据朕所知，洛府商会设立的基金会每年捐助的灾民、孤儿寡母、老人不下十万次；每年上缴国库的税银高达几百万两之多；在地方上也奉公守法，从无偷漏税款，更别提欺行霸市。”
　　老玄的语调悠缓，那熊大人却是听的瞳孔紧缩，猛的一叩首接口道：“回皇上，那洛府商会的确广济灾民，可那是拿压榨盘剥他人的钱来成就自己的清名，实为贼也！”
　　“在各地，洛府经常以贩卖微小之专利赚取暴利，所买之人，亦为利所趋，见利忘义之事时有发生！这都是轻的，自六省推广新政以来，洛府大量的兜售其专利，牟取暴利的同时，促使六省民户不务正业，一心经商。”
　　“这还不算，因为六省商铺渐增，不断的招收工人，与六省邻近之州县，如今已十室九空田地荒芜，致使春耕迫在眉睫，却无人耕种。”熊大人再叩首，
　　老眼含泪的对老玄哭诉道：“皇上！国之根本，乃农乃民！所谓民以食为天，近期各地米价飞涨，与务农之人减少直接相关！长此下去，恐生事端啊！再者，营商经贾，圣人所不齿，乃下下之道，至贱之流，怎可为一国之国策？”
　　洛冰鸾靠着门框，听着不由摇头，这个熊仁，还真是一巴掌打死一船人。
　　听到这，站在前排的天青啸冷哼了一声，正要出班辩驳，却被老玄用眼神止住。
　　“你接着说。”老玄的声音依旧徐缓，听不出丝毫情绪。
　　熊仁闻言，继续道：“许多商贾购买了洛府商会的专利后，为了赚得利润，不顾工人之身体发肤，日以继夜的盘剥劳役，六省及内陆，有多少深受商贾盘剥的百姓？近来，南方各地出现大量洛府粗制滥造的器具，洛府商会却置之不理，甚至反过来倒打一耙。”
　　“上个月，南方福安县一带许多村庄集体染上怪病，洛府商会为什么那么及时的出面救治？就是因为，那些村民正处在洛府商会厂区的下游，喝了污水所致！哼！自己惹的祸，自己又一副假仁假义的模样在那里装好人。”“那洛府所建之义学，更是朝政之隐患！义学所教所倡，无一不是有悖于圣人训教。学堂之上，不遵尊卑、长幼之序，混乱无礼，为人师者不知纠正，反倒嘉奖，大有废礼去制之势。不重人伦，推崇所谓自由、公平、正义，究其根源，不过是在为见利忘义开脱！更有甚者，教学生看什么西方神话，根本就是些不知廉耻礼仪的淫词滥图！洛府商会的卑劣行径真是数不胜数！”
　　老头说到愤慨之处，顿时唾沫飞溅，言语也渐渐没了禁忌。
　　不过，命都搭上了，还怕什么禁忌！
　　也难为他了，年纪一大把，该到享清福的年岁，却还要在这里争强好胜。何苦呢，你还能活多久？即使有荣华富贵，你又还能享受多久？
　　满嘴仁义公心，到最后还是让位给了私欲！洛冰鸾心下感慨，不觉摇头。
　　御座上的老玄也很为难，说实话，他想护着这熊仁，比较自己七岁登基他便辅佐教导自己。
　　以老玄对洛冰鸾的了解，知道洛冰鸾绝不做无把握之事。是故，事先让李光地去通了气，可，这老小子也忒不给老玄面子了。
　　眼瞅着低下群臣被熊仁的这番话所策动，嗡嗡的议论声渐起，老玄猛的清了清嗓子，压下众人的声音，环视一周，最后将目光落在门外的洛冰鸾身上，
　　对群臣道：“审理案件，听完原告的诉称，总要也听听被告的说辞，才算的上公正。熊爱卿等臣工状告洛府，也要给人家一个辩驳的机会！”
　　“今日列位臣工都在，朕特准聪灵公主为洛府辩护。传鸾儿上来！关门！”
　　一旁的海公公忙躬身应声，“嗻！”
　　拂尘一摆，站到御座前，高声喝道：“传聪灵公主觐见！”
　　御阶下站满的文武群臣下意识的都回头望了洛冰鸾一眼，几百道内容各异的目光交杂在洛冰鸾身上，让洛冰鸾背后猛的发凉。

　　☆、218。第218章　好戏才刚刚开始

　　一边调整着呼吸，脸带微笑，缓步入内，洛冰鸾一边告诫自己，不要怕！胜利的天平肯定倒向自己这边。
　　背后，乾清宫的四扇朱红大门轰然关闭。
　　莲步轻移，洛冰鸾的身形停在御阶前，双腿微屈，行礼道：“儿臣给父皇请安，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声父皇听在老玄耳中，却是五味杂陈，在臣子面前，这丫头总算是给了朕面子了。
　　白了洛冰鸾一眼，老玄温声道：“起吧！”
　　待洛冰鸾起身，老玄继续道：“鸾儿，熊爱卿等臣工状告洛府商会欺行霸市等三十项大罪，你可知晓？”
　　洛冰鸾恭敬的点头，行礼道：“回父皇，儿臣知晓。”
　　“今日，在这朝堂之上，你可为洛府商会辩驳。熊卿家，公主所言你要听仔细了，所问你也要据实回答！”老玄貌似中立的告诫着双方。
　　洛冰鸾依旧保持着礼节性的微笑，应声道：“儿臣遵旨！”
　　熊仁是臣子，和公主说话自然还得跪着，是故只好叩头应声道：“臣遵旨！”
　　老玄点头，身子朝御座里面坐了坐，示意跟前的海德福海公公上茶，大有一副看好戏的架势。
　　事实上，老玄还真的很好奇，因为他并不清楚洛冰鸾到底会如何帮洛府开罪。
　　这低下的群臣，也都伸长脖子，竖起耳朵，想听听这位来自民间的公主到底要说些什么。
　　洛冰鸾环视众人，掉足了胃口，却没有看眼前依旧跪着的熊仁一眼，而是躬身向御座上等着看戏的老玄道：“儿臣有一事不明，想请教父皇！”
　　原本端着茶水的老玄，闻言放下盖碗，捋了捋寸许的美须，点头道：“讲！”
　　“我天青帝国的商户臣民，是否应当依照帝国律法行事？”洛冰鸾笑着问道。
　　这？洛冰鸾有些疑惑，第一排站着的一众皇子们也是一脸疑惑，后面听着的群臣也是疑惑，
　　她这话什么意思？
　　老玄笑着点头道：“这个，当然！凡帝国臣民都当奉公守法，王族亲贵犯法，亦与庶民同罪！”
　　洛冰鸾笑着点头，回头看着斜后方的刑部尚书，温颜问道：“鸾儿请教尚书大人，依照我国律例，若六省律法与帝国律法不同，何者为准？”
　　这刑部尚书也是个保守派顽固分子，可这个问题，他却只有恭敬的据实回道：“回公主，案发六省，则依六省律法，案发内陆，则依帝国现行律法，若牵涉六省及内陆，依照上谕，以六省律法为准。”
　　洛冰鸾笑着点头道谢，回身，依旧看都不看跪着的熊仁一眼，对老玄道：“秉皇上，请依律驳回熊仁等人状告洛府一案！”
　　“啊？”虽然，刚刚从洛冰鸾询问的思路，老玄隐约发觉一点蛛丝马迹，
　　可，难道这样就完了？
　　老玄身子前倾，看着洛冰鸾道：“为何？”
　　洛冰鸾恭敬的行礼，余光扫视众人，徐徐回道：“首先，洛府商会总部设在杭城，是在杭城工商局注册的法人，是故，洛府商会法律上的居住地应该在杭城，地处六省。依照六省《诉讼法》第十二款第一项，此案归杭城处理。也就是说，熊大人得先将状纸递呈杭城法院，才符合律法规定，才能启动诉讼程序，否则，就是诉讼不成立，可依律驳回。”
　　老玄这会儿是听明白了，我说这丫头怎么那么胸有成竹，敢情，这案子根本不成立？
　　老玄有些想不通，可律法是他颁布的，上谕是他下的，他也不好说什么。
　　这下，熊仁却是急了，抬头盯着洛冰鸾道：“公主此言差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等向皇上告的是御状！”
　　洛冰鸾却是不紧不慢，继续笑着说道：“其次，依照六省《诉讼法》第七十六款第二项，隶属六省的案件，终审结束后仍旧不服的，原告可上报朝廷御审。也就是说，本案若要走御审之路，熊大人须先到杭城递呈诉状，经一审、二审、三审终审后，仍旧不服的，方可上奏皇上御审。”
　　顿了顿，洛冰鸾低头看着跪在地上，腰板已经有些松软的熊仁道：“最后，本案也不符合六省《诉讼法》对于罪名的规定，您所告洛府的三十项罪名，只有十二项符合律法上的规定。并且，就这十二项罪名，您所呈的诉状里没有附带应有的足够证明洛府有罪的证据，完全就是一家之言，即使去杭城上诉，也会被以证据不足驳回起诉。”
　　洛冰鸾此时的笑容异常灿烂，看在低下群臣眼里却是诡艳异常，这位公主当真是惹不起啊！
　　“皇上！您给臣做主啊，她纯粹就是在诡辩！”熊仁被洛冰鸾搬出来的法律条文逼的没有话讲，只好哭求老玄襄助。
　　洛冰鸾逼近一步，敛起笑容，“诡辩？我说的哪一条哪一款是瞎编的？依照的是帝国的律法，皇上的圣谕！难道，你认为，帝国的律法和皇上的圣谕都是诡辩？”
　　熊仁挺的笔直的上半身，被洛冰鸾咄咄的言语逼得最终颓然倒地。
　　老玄和一众皇子无不皱眉，这就完了？期待了那么久的对决，就被她这么三言两语的就拿下了？这也未免太……
　　真不知道该为熊仁可悲，还是该感慨洛冰鸾的聪明睿智。
　　群臣中那些熊仁的拥趸也畏首畏尾，不是不敢，而是理屈。这要是正经一条一条的对簿，他们自忖不输给一个丫头，可，谁也没想到，奏折压根没翻，自己这边就已经输了！
　　正当所有人深有所感，以为这场闹剧就这样结束时，一直站立不语的洛冰鸾却突然出声道：“不过！”
　　嘹亮明净的声音立马引起众人的注意，待群臣的议论声渐渐消弭，洛冰鸾上前一步，对老玄道：“本案应当依律驳回，这是没有任何疑问的事实。不过，洛府商会此番受了如此的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