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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
　　“好多事，不是想不到，只是做不到，这就是鸾儿所谓的性格决定命运吧。”天青仁无奈的摇摇头心中暗道。
　　“还好，自己虽然做的不对，以后总还有机会弥补。可是鸾儿她……”目光落在对面软榻里的女子，打量着她那彷佛看淡看透看清一切的眼眸，天青仁心底无声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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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44。第344章　老玄的感情史

　　十一月初，
　　老玄因八爷天青睿结党营私，其心妄图谋取太子之位。老九天青啸、老十四天青勇上奏：“八哥绝无此心，儿臣等愿保。”
　　老玄闻言大怒，斥责了他二人，老十四言语冲撞了老玄，老玄震怒，五爷天青信跪倒叩首相劝，老十四被打了板子，老九被掌了嘴，然后逐了出去。
　　洛冰鸾歪在床上，用爱怜的目光望着默然坐在床边的天青啸。
　　秋菊蹙着眉头站在地上，举着蘸了药酒的棉签，仔细的给天青啸的唇边上药，心底暗忖：“这老爷子今天果然气急了，下手如此重，两巴掌就打的九爷唇角开裂。”
　　天青啸面色阴沉，垂目不语，对唇边的疼痛似乎毫不在意。
　　待秋菊退出去，天青啸还是沉默着坐在床边，脸上写满不理解与不甘心。
　　洛冰鸾见状，使劲儿伸手，柔柔的唤了一声：“阿啸～还疼吗？”
　　天青啸机械的侧过身子，脸上浮起一丝勉强的笑容，拉着洛冰鸾的手，摇头道：“这点疼痛比起八哥心里的伤痛，又算得了什么。鸾儿，他怎么能如此狠心，当着所有人的面那样说八哥，难道，只有那个扶不起的老二是父皇的儿子？”
　　见天青啸情绪激动，还绕不过心里的那个弯儿，洛冰鸾靠在床上颓然叹气，
　　“阿啸，局势走到现在这一步，皇上说出这样的话，何尝不是你们步步紧逼所致？我早就提醒过你，不能在这个时候给八爷制造不必要的危机；更提醒过雪晴，劝八爷要在眼下站稳立场，可为何你们就是不听？”
　　洛冰鸾语气急促，急得气喘吁吁，面色愈发苍白，抚着胸口，半响一口气提不上来。
　　天青啸见状，手忙脚乱的上前，拉着洛冰鸾的手，自责的说道：“鸾儿，你别生气，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撺掇八哥，更不该在你面前提起此事，明知道你不能动气。父皇说的对，我是该打！”
　　“啪！”说着，天青啸抬起手给了自己一巴掌，这一下下手很重，右颊上随即显出五个手指印，嘴角复又渗出血丝来。
　　洛冰鸾缓过气，冲天青啸摇头，拉住天青啸的手道：“我没怪你，我只是，我只是不想看你们一步步踏入深渊……”
　　“深渊？”天青啸闻言愣了一下。
　　洛冰鸾看着天青啸惊疑的表情，心底暗叹，论行商经贾的心计谋略，诸皇子里，阿啸称第二，绝对没人敢自称第一。
　　可若论帝王心术，阿啸却是离老三、老四、老八他们差了不止一大截。
　　除了想通过老八来实现自己的政治理想，如今的阿啸，对老八更多的是一种赤诚，一种兄弟间的义气。
　　老玄在废太子之后，紧接着委任八爷天青睿为内务府总管，昭示着对天青睿的信任与宠爱。
　　可，将天青义的一干人马交给一直以来的对手天青睿，这的的确确也是种试探。
　　被儿子惊吓到的老玄，如今已有些草木皆兵。
　　然而，八爷却没有抓住这个表明自己立场的机会，对内务府内天青义的旧部，反而打算从宽、从轻处理。
　　精明且已受伤的老玄对此必然十分敏感，不管八爷是存心收买人心，抑或是他其实只是想不再旁及更多无辜，眼下，老玄是认定了天青睿这样的行为是妄图与皇父争人心。
　　本来，上次大皇子天青仁无意间爆出假老道张真人一事，就触动了宫闱最忌讳的部分；近来群臣巴结八爷、时不时的向老玄进言，加之八爷在内务府事务上的处置，愈发引起老玄本就高度甚至有些病态的警惕。
　　只怕，本就因良妃，对八爷心怀芥蒂的老玄，盛怒之下，过激的反应还不止这些。
　　想到这些，洛冰鸾悠悠叹气，靠在天青啸怀里，喃喃言道：“阿啸，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天青啸将单薄的几乎盈盈一握的洛冰鸾，轻柔的搂在怀里，强自笑着说道：“好，你讲，我洗耳恭听。”
　　洛冰鸾抬头望了微笑着的天青啸一眼道：“你不要打岔，有疑问听我讲完。”
　　天青啸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没有问，只是点头。
　　洛冰鸾这才徐徐言道：“那是大概三十年前，有户皇亲国戚富贵人家，一夜间因政事株连，被贬为奴。这家有个女儿，正是豆蔻年华，清秀艳丽，本是待选的秀女，却因为家变，入宫沦为奴仆，干着最下贱的活，美珠蒙尘。”
　　“然而，有两个人却一直挂念着她。一个，自小就与她相识，暗恋多年；一个，因一面之缘倾心以对。”
　　“皇城的高墙，挡不住情深似水。与女子青梅竹马的男子，一直暗中打点多方关照着女子，想等到她岁满出宫的那一天，向女子表明心迹；
　　对她一见钟情的男子，本以为此生与她无缘，可巧就巧在，皇城真的很小，原本天上地下的两个人，竟然再度碰面。
　　再后来，女子麻雀变凤凰，不管她愿不愿意，她都成了这皇城内众多主子中的一员。
　　而一直等着她的男子，则悄悄的收起过往一切的爱恋记忆，只望她平安幸福。
　　可，纸包不住火，有些事，终有泄漏的一天。
　　得到女子的男人，一直以为女子爱着的人是自己，不想，有一天，他发现，女子心里的人，其实是自己的亲兄弟。从那一天起，他开始疏离，开始冷淡，即便女子当时已经怀上自己的骨肉，可他内心一直有根刺，这个孩子就成了这个刺的见证。
　　孩子出生，他极为残忍的拆离母子，他或许是想让女子求他，他想知道答案，可他又怕知道答案。
　　就这样，许多年过去了，纵使后宫添了无数新人，他始终记得她，三十年如一日，每月在他们初见的日子里，去看她。哪怕，两个人不说话，他只是在那里喝一杯茶。”
　　讲到这里，洛冰鸾不由忆起当日康亲王弥留之际说起那段往事时脸上浮起的青涩笑容，天青家族代代出情痴，果然如此。

　　☆、345。第345章　八爷失宠

　　“那位女子，就是良妃娘娘，而另外两个，是父皇和康亲王！”天青啸听完故事，脑海里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而八哥，就是父皇心头的那根刺！可如今，皇叔都已经不在了，父皇难道还要因为上一辈的情仇，迁怒到八哥！”
　　洛冰鸾没有直接回答，靠着天青啸起伏不定的胸膛，反问道：“阿啸，如果故事的女主角是我，结婚多年，宠爱多年，突然有一天你发现，我爱的不是你，你会怎样？”
　　“这……”天青啸语结，眉头一挑，是啊，如果发生在自己和鸾儿之间，自己只怕愤怒到会杀死那个男人。而父皇，只是抓住皇叔北征时的一点失误，降了他的俸禄，随后，又复了。
　　父皇他不止是男人，还是一国之君。如此一来，他只会怪罪良妃娘娘，而八哥，就成了这段恩怨的牺牲品。
　　怪不得，怪不得皇叔那么喜欢八哥，怪不得父皇对八哥的态度总是很奇怪，时而喜欢，时而疏离。照这样看来，只怕眼下，八哥的日子会越来越难……
　　洛冰鸾见天青啸此刻恢复了往日的清醒理智，沉声续道：“我答应过康亲王，此事本不该告诉你，可，我真的不希望看你们这样一错再错。如果皇上心中根本没有让八爷问鼎的意思，朝臣们再扇掇，你们再折腾，只能将八爷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我想，这不是康亲王想看到的，也不是皇上想看到的。”
　　见天青啸不说话，洛冰鸾忙连声叮嘱道：“今天的话，只能你知我知，万不可告诉其他人，更不能告诉八爷。”
　　天青啸长出了口气，低头望着洛冰鸾，点头道：“你放心，我明白。既然知道内里的究竟，我自会约束门下人，再从旁劝慰八哥。”
　　语气稍顿，天青啸满脸歉疚的凝望着洛冰鸾道：“是我不好，又让你如此劳神费思。我们这些皇子，还真没有一个让父皇省心的。”
　　洛冰鸾闻言，用脸颊蹭着天青啸衣服下坚实的腹肌，没再言语，闭门享受着此刻的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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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月二日
　　因有假老道张真人的同伙被抓获，再次牵连出一批人获罪。
　　那张真人的同伙供道：“那张真人曾跟八爷党的一位朝臣言皇太子暴戾，凶恶至极，希望多得银两。又被那朝臣荐于八爷，看相时那张真人便言八爷丰神清逸，仁谊敦厚，福寿绵长，诚贵相也。”
　　老玄降下圣旨：天青睿闻假道人妖言惑众竟不奏闻，革去王爵，为闲散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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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武将朝上的事大致说完，抬头，就看自家小姐歪在铺了好几层棉褥柔软到可以陷进去的床上，目光落在床边案几上的棋盘里，不知是在思考棋局，还是在思量眼下朝堂上纷繁复杂的局势。
　　洛冰鸾举棋不定好半天，最后耍赖的丢下棋子，对坐在床边的母亲撒娇道：“不玩了，这局眼看着又要输。秋菊，把我盒子里剩下的金子直接都放我娘那里，我认输。”
　　秋菊微笑着应声，洛母则是拉着洛冰鸾的手，笑骂道：“你这丫头，每次下不到第五盘，就忙着开溜，多少年了，也没个进益。”
　　洛冰鸾吐了吐舌头，才转过头对玄武言道：“那个同党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玄武面色一紧，低头回道：“是我的疏忽，上次查抄那假老道所住道观时，恰好那厮溜出去，漏了他。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被揪出来。”
　　“你也不必自责，”洛冰鸾目光和善的望着玄武，淡淡言道：“就算没有他，纸终究包不住火。八爷事后有何反应？”
　　玄武望着自家小姐，回道：“八爷态度诚恳的认错，没有多做解释。”
　　春兰闻言，蹙眉上前道：“小姐，八爷府上被断了俸禄，是不是将这一季的分红提前送去？”
　　洛冰鸾微微摇头，目光落在窗外，“那倒不必，八爷家底殷实，再说他被革职降爵也只是一时，过不了多久又会启复。”
　　“是！”春兰见自家小姐说的肯定，便没再多问，反正每每都会被小姐说中，她也早已习惯了自家小姐的先知先觉。
　　“奴才给公主请安！”一个尖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公主，该进药了！”
　　春兰和秋菊相视一眼，俱是厌恶的不愿去开门。
　　洛冰鸾见状，径自唤道：“进来吧。”
　　赵公公捧着食盒进屋，自顾自的端出那个杏黄色的瓷盅近前，道：“公主，请！”
　　春兰极不情愿的从赵公公手里接过，不忍心的望着自家小姐。
　　洛冰鸾朝春兰缓缓点头，目光淡定。
　　“鸾儿～”一旁颇通药理的洛母低低的唤了一声，“不要喝……”
　　洛冰鸾粲然一笑，反手握着母亲的手道：“娘亲，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不戴洛母答话，洛冰鸾示意春兰端着瓷盅近前，也不用勺，仰脖将那褐色的汤汁灌下。
　　洛母实在看不下去，含泪掩面夺门而出。
　　半个时辰后，赵公公一行人才离开，恰好，与刚刚回府的青龙打了个照面。
　　青龙望着踩在小太监背上爬上马背的赵公公，冷哼一声。
　　进到客厅，就见秋菊蹑手蹑脚的出来。
　　关上门，秋菊听到脚步声，回头低声对青龙道：“嘘！小姐刚用了药，还没醒。”
　　青龙恨恨的捶着廊柱，咬牙切齿的骂道：“那哪里是药，那根本就是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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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
　　春兰打开门的时候，就看十二爷天青华，一袭月白色长袍负手站在廊下，正抬头望着北边天际那隐约可见的红墙黄瓦皇宫出神，微眯的鹤眼透漏出丝丝无奈与感慨。
　　春兰回望了屋内一眼，轻轻的带上门，上前对天青华行礼道：“给十二爷请安！”
　　听到门响，天青华缓缓转身，面上浮起客气的微笑，伸手在空中虚扶道：“春兰姑娘快请起！”
　　春兰也不多客套，点头起身，低声道：“十二爷是来看我家小姐的吧，不巧，赵公公刚刚来过，小姐服了药晕睡过去了。”

　　☆、346。第346章　再次入宫

　　踟蹰了这半个月，好不容易今日鼓足勇气来看她，她却睡了。失落的同时，天青华心里升腾起一丝矛盾的心绪，目光落在暖阁内，脸上浮起淡淡的愁绪，喃喃道：“是吗，我来的可真不是时候……那，我改日再来拜访。”
　　春兰打量着天青华欲走，脚步和眼神又无法从暖阁移开的神情，略一思量，上前道：“十二爷且慢。小姐这几天一直念叨您呢，估摸着再有半个时辰，小姐也就该醒了。您若是无事，不妨在屋里等等，可好？”
　　天青华闻言点头，跟着春兰进了暖阁。
　　迈步入内，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目光落在地当间儿的钢制火炉，眼瞅着春兰提起炉上的水壶给自己沏茶时，炉膛内烧的窜高的火苗，天青华顿时眉头紧皱。
　　帝都这个时候虽然有些凉了，可都没到穿袄的时节，怎么她这里都开始烧炉取暖。
　　天青华从春兰手中接过茶杯，不觉叹了口气，身子越弱，越怕冷，可想而知如今她的身子……
　　悉悉索索……屏风后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春兰忙快步进去。
　　好不容易从梦境里醒转，洛冰鸾睁眼望着床顶，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春兰近前，伸手扶着自家小姐坐起，回禀道：“十二爷来了，正在外头。”
　　“是吗？”洛冰鸾淡淡一笑，由着春兰伺候自己漱口擦脸，春兰这才推开屏风。
　　春兰瞅着自家小姐的神情，上前道：“小姐可是想去炕上坐？我这就去唤白虎来。”
　　洛冰鸾闻言，挥挥手，径自对天青华微笑着说道：“十二，你抱我过去吧。”
　　天青华闻言，眼眸中闪过一丝喜色，面上却随即浮起犹疑。
　　洛冰鸾看在眼里，大眼睛眨巴着，笑着说道：“怎么，你怕阿啸吃醋？他没那么无聊，再说了，这不是我不能动吗。”
　　天青华赧然一笑，上前，将洛冰鸾打横抱起，除了感觉到自己呼吸和心跳异常急促，再就是怀中娇躯的瘦弱无骨。
　　默然的将洛冰鸾稳稳的放在碧落布置好了的褥子上，天青华退到一边，望向洛冰鸾的眉眼里不自禁的流露出怜惜。
　　“为什么不和九哥离开这里？离开这些是是非非，远离尘世的繁琐。我想，只要你想离开，没有人能够拦得住你。”天青华道。
　　洛冰鸾歪在背靠上，只是摇头轻笑，半响，抬眼望着天青华道：“十二，我只是希望每个人都能过的好……”
　　如果自己的离开，意味着许多人的死亡，自己宁可不要。
　　“小姐，老爷到了！”门外，朱雀人还没到，声音已经传进来。
　　春兰余光打量了十二爷一眼，连忙出去，在门外拦住朱雀低声道：“十二爷正和小姐说话呢！”
　　屋内的天青华闻言，起身对洛冰鸾道：“我会努力的，你放心……”
　　语气稍顿，天青华抬眼，用溢满爱怜的目光盯着洛冰鸾，“别太劳累，不值得……”说罢，径自转身离开。
　　“不值得吗？那什么才是值得？”洛冰鸾望着天青华匆匆而去的背影，呢喃道。
　　眼前突然一黑，洛冰鸾闭目靠在背靠上，好半响才缓过气。
　　听着院子里渐近的嘈杂声响，洛冰鸾长出了口气，是时候了，在进宫前，该把一些事儿跟爹爹交代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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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月中旬，
　　阔别两载，再度回到青鸾轩中，洛冰鸾左右四顾，目光所及之处，全都是回忆。
　　当开始怀念过去，不是人之将死，就是老了。
　　一念至此，洛冰鸾躺在软榻里，不禁微微一笑，自己如今可算是占全了，心已老，身将死。
　　秋菊和春兰忙着归置带来的东西，朱雀和白虎站在轮椅后，打量着自家小姐那涣散的眼神，相视一眼，交换着意见。
　　小姐如今是触景生情，可她如今最忌的就是情，思量着，朱雀蹲身上前道：“小姐，这屋关的时间长了，得通通风了，要不我们先去外边吧。”
　　洛冰鸾侧过头看了小心翼翼的朱雀一眼，淡淡一笑，点头道：“好。”
　　后头的白虎妞闻言，手上使力，将轮椅缓缓的从屋中推出。
　　朱雀躬身给洛冰鸾掖了掖盖在身上的毯子，安静的退到一旁。
　　青鸾轩中和很久以前一模一样，依旧干净整洁，草坪修的整齐，只是已经枯黄。
　　目光落在花圃里，洛冰鸾讶异的蹙眉道：“我只道这花圃早荒废了，没成想，打理的如此整齐。牡丹埋土、月季剪枝，谁如此有心？”
　　“应该是荷儿丫头吧，她如今是这里的管事儿，您喜欢的东西，她向来上心。”白虎妞想当然的言道。
　　朱雀仔细打量着花圃，摇头道：“我看未必。一来，这花圃自建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