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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骨女仵作-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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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吧,别把腿跪折了。”
“谢……谢容王。”
县太爷怔怔起身,哈腰低头,不敢直视。
景容微眯着双眼,薄唇勾起,带着一股迫人的气势,道,“刘大人,既然那位纪先生隶属衙门当差,自然就要为百姓的安康平定谋福祉,对不起?”
县太爷老老实实的点头,“对。”
“昨天本王手底下的人惨死在这锦江城,按道理,你们衙门就要为本王查明真相,对不对?”
“对。”
“那本王找她协助刘大人你,替本王破了这桩命案,该不该?”
“该!”
景容十分满意,“好,给你一盏茶的功夫,亲自把她带过来。”
一盏茶?
这分明就是为难啊!
县太爷不敢不应,身体往后焦急的挪了挪,“是是是,下官这就去。”
语罢,提着官服狂奔而去。
身后的景容神色一凛,心思上端起了疑虑。
琅泊摸了摸下颚,琢磨起来,“王爷,听刘大人的意思,那纪先生连那些残骸白骨的人像都能画出来,兴许……这些年来调查的案子,她能助一臂之力。”
景容不应,只是眉梢压紧,狭长的眼眸勾着诡谲的深意,半响,问:“算算日子,咱们离京多久了?”
“半年有余。”
“去了多少县城?”
“一百有余。”
景容“嗯”了一声,随着眸中的笑意,指头上的杯盖被再次掀起。
……
到了纪府西厢的后门,县太爷抬手“咚咚咚”的敲门,鸾儿匆匆开门,一见是县太爷,嗔住。
“快快快,叫云舒跟本官去衙门,大事,天大的事。”
“小姐不是说了吗,今日不出活。”
县太爷一拍大腿,“哎呀”一声,急得满头大汗,直接推开半掩的门,跨着大步进去了。
到了屋外,冲着里头就喊:“云舒,本官求你了,求你去趟衙门,你不去,本官的乌纱帽可就难保了呀!你可怜可怜本官,去一趟吧!”
官求民,头一次听!
屋子里,纪云舒已经起来了,听到县太爷的声音时,她不紧不慢的换了男装,把自己的檀木盒夹在手臂间。
这架势,莫非是要往衙门赶?
往嘴里掷了一颗糖莲子,纪云舒才从里头出来,就看县太爷慌慌张张,就差朝她下跪了。
“大人,你这是?”
没有解释的时间,县太爷上前抓起纪云舒。
“赶紧随本官走一趟,衙门有人找,大人物,不去不行的!”
纪云舒被急匆匆的拉了几步,才硬把自己的手腕给拽了回来,皱眉:“大人这是做什么?我不是告诉了衙役说今日不出活吗?”
县太爷纳闷,上下打量她一番,男儿装,檀木盒,这不是出活的架势是什么?
“你不是要跟本官去衙门吗?”
纪云舒摇头:“不是。”
“那你这是去哪儿?”
“周家。”
县太爷不明,“去周家做什么?周家小姐刚死,今日正在下葬呢,赶紧跟本官回衙门吧。”
“那周家小姐的命案,不查了?”纪云舒淡淡的问了句。
什么?周家小姐的命案?
县太爷眼睛瞪得倍大,背脊骨上似是被人刮了一下,颤颤的问,“她不是自个儿坠楼,砸死在假山上的吗?”
纪云舒白了他一眼,“往日出活,我都交一份行案给你,周家的活,我交了?”
“没。”
“那我何时说过周家小姐是自个儿坠楼死的?”
县太爷想了想,摇头,“也没。”
奇了怪了,不是自己砸死的,难不成被人杀的?
第11章 两桩命案查哪件?
看县太爷正犯思怵,纪云舒将手臂间的檀木盒夹紧了些,晕深的眸子一勾。
“大人,周家小姐再过两个时辰就要下葬了,若想再查,就得重新掀土起棺,案子耽误的越久,查起来就越麻烦,这道理,大人应该明白。”
县太爷搓着手,嘴里“啧”了好几声,皱眉愁苦:“本官当然明白,但是……”
“但是什么?”
“这衙门里还有人等着你呢!要不,你先往衙门走一趟,待会,本官再与你去趟周家?定能赶在周家小姐下葬之前。”
县太爷带着探问的眼神看着她,心里忐忑得不得了。
纪云舒抬了抬眉,问:“莫非衙门也死人了?”
“不是不是,是有人找你,就是昨天跟你爹一块到东郊村的公子,今天一早就上衙门来了。”
“哦?那五具尸体仵作验完了?”
“可别耽误时间了,我的好云舒,你就赶紧跟本官回衙门吧,周家的事待会再办。”
不再给纪云舒说话的机会,县太爷拉着纪云舒就火急火燎的赶到了衙门里头。
这会,景容已经品完了一杯茶,抬眼就见县太爷拉着纪云舒来了。
到了跟前,县太爷气喘吁吁。
纪云舒倒是气不喘心不跳的,端端正正的站着那儿,朝正坐在那把梨花椅上的景容瞧去。
与昨日黑灯瞎火瞧见时有几分不大一样。
那剑眉星目,分明就揣着桃花眼,那冷傲阴鸷的面容上,也分明多了几丝打趣的味道。
四目相对,景容也从头到尾将她审视了一遍。
瞧她白白净净的脸蛋好像更红润了些,也不知是刚才跑得急还是被风吹的,而那深邃的双瞳也更为精神了些。
只是……
看自己时怎么多了几分不屑!
县太爷赶紧哈腰:“容王,下官把人给您带来了。”
容王?纪云舒一个楞神。
果然,能让她那如豺狼般的爹都摇尾乞怜的人,真他娘不是小人物!
衣角突然被县太爷的小动作一拉,示意她赶紧行个礼,别得罪了这尊佛。
纪云舒倒也乖巧识相,弯了个腰,淡淡道:“小的见过容王。”
景容眸意深了一下,摆摆手,示意县太爷退到了一边,这才朝纪云舒问去:“纪先生,今日可吃饱了?”
“吃得挺好!”
“那昨日可睡好了?”
“小的一夜未睡。”
“为何?”
她跪了一宿,当然没睡好,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纪云舒蹙眉,反问了一句:“容王住在海边?”
管的真宽!
好在景容听不懂,反倒一本正经的揣摩起这番话来:“本王住在京城,容王府,不靠海,纪先生莫不是今日睡得太久,脑子糊涂了?”
你才糊涂,你全家都糊涂!
纪云舒抬了抬眼皮:“王爷找小的来,该不会只是过问一遍吃喝拉撒吧?”
“当然不是。”景容正了正色,点了主题:“仵作验了尸体,的确中毒身亡,一切结论都和先生说的一样。”
纪云舒并不意外,问:“所以呢?”
“所以本王想请先生去一趟义庄,帮本王再仔细看看,看是否能够再查出些什么来!”
“尸体可剖开了?”
“肠子都看得见!”
“可看得见骨头?”
“清清楚楚,所以本王才会关心先生是否吃饱了,免得见到尸体时会有所反应。”
反应,是怕她会吐吗?
真是好笑,她纪云舒什么没见过,别说是被解剖得血淋淋的尸体,就是腐烂到爬满了尸虫的尸体她也碰了不少。
纪云舒沉言一刻,朝县太爷看去,问:“两桩案件,先办哪一件?”
一件是周家小姐的案件,一件是容王的案件。
先办哪个?这不是为难县太爷吗?
景容思忖:“还有别的案件?”
县太爷赶紧回道:“容王,前天咱们城中也发生了一桩命案,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马上就要下葬了,再不查,恐是来不及了。”
斟酌思量,景容面色凝重,与纪云舒说:“本王的事不打紧,先把你手里的案子办完了,再认认真真的帮本王办事就行,免得你分心。”
哟!真是个大好人啊!
第12章 开馆
纪云舒可不领情他的大方,只当这是应该。
毕竟,王爷得有素质!得明白先来后到的道理!
“多谢容王的理解,那小的就先退下了。”纪云舒俯首。
“本王跟你一块去。”景容起身道。
纪云舒面无表情:“容王身娇肉贵,周家这会正在办丧事,怕是会冲撞了容王。”
“身娇肉贵?”景容眼皮子一皱,“先生是摸过?还是看过?”
暧昧调侃的话,让纪云舒忍不住偷偷白了他一眼。
“小的只是怕……”
景容打断了她的话。
“不怕,本王正好闲着,何况是低调前去,断然不会打扰了先生办案子。”
纪云舒懒得与他死缠烂打,最后,还是同意了,说到底,他是容王,她一个小小的画师只有遵命。
县太爷也领了几个衙役,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就去了周家。
前往周家的路上,纪云舒走在前头,景容跟在后头。
瞧着那精瘦玲珑的人儿,一席墨色长袍,走路也似是带着轻风,文文雅雅,特别是那寡而平淡的双眸,透露着一股灵气,实在不像与那些死尸打交道的人!
缓时,景容的唇角渐渐染上一抹探索性的深笑,耐人寻味。
没多久,便到了周家府邸的门前,伴随着惨烈悲壮的哭泣声,周家小姐的棺材正好抬到大门口。
县太爷让人把抬棺材的人拦了下来,他快步走到周老爷跟前,道。
“周老爷,下葬的事得再缓缓。”
周老爷脸色一沉,紧皱眉头。
“刘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
话未说完,周夫人冲上来,就狠命的拍了县太爷一掌,哭喊着:“我女儿惨死,你竟然带人拦在这里,不让我女儿下葬,你居心何在啊?我苦命的女儿,是为娘对不起你啊!”
“周夫人,不是这样的……”
“你们赶紧让开,我女儿生前已经遭罪了,死了还要受这种气。”
周夫人哭天喊地,就差没晕过去。
都说男人拿妇人没辙,这话说的一点没错!
县太爷杵在哪儿,一双无奈的眼睛盯着周夫人,全然忘了此次前来的目的。
看这番景象,纪云舒摇了摇头,上前,伸手扶住周夫人的手臂。
“周小姐的确命苦,年纪轻轻就葬送了命,生前如此爱美,死后却面目全非,也不知道多大仇多大怨,竟要以这样的方式残害于她”
这话不轻不重,却让周夫人猛然一惊,反手抓住纪云舒的手腕,满眼惊愕的看着她。
“你说什么?什么仇?什么怨?什么残害?我女儿是被人害死的吗?”
“夫人心里的疑惑,在下自然会为你解释,倒不如命人先将棺材抬进去,堵在门口,终究有些难看,”
周夫人楞了一会,才狂点头,赶紧命人把棺材抬进去。
一旁的周老爷凑到县太爷面前,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本官也不大清楚,总之里头大有玄机。”
玄机?
周老爷叹气,甩了下衣袖,转身跟在棺材后也进了府。
纪云舒在县太爷准备进去时,拉了他一下,小声道:“大人应该等人把棺材抬出来再拦,堵在门口,晦气。”
“是是是,欠妥欠妥。”
可不是,县太爷这会也后悔死了。
所谓,堵人棺材在门前,来年祸事惹连连!
这县太爷,当的可真糊涂。
纪云舒无语,迈步进府,不想再耽误时间。
身后的景容提起了兴致,轻咛了一句。
“有点儿意思。”
棺材被重新抬到了后院的堂屋里,大家都围在周围,一双双好奇的眼睛盯着纪云舒。
“把棺材打开。”纪云舒道。
几个家丁互看了一眼,又齐刷刷的将目光投向周老爷。
周老爷吞了吞唾沫,询问:“纪先生,我女儿倘若是被人加害的,为何你昨天不说?”
“昨天有些累了,不想查。”
就是任性!
周老爷梗了一下,竟无言以对,冲着那几个家丁点了下头。
几个人这才将棺材盖掀开。
尸体散发出来的腐烂味混杂着棺材的朽木味,散发出来,让人作呕。
大伙忙着拧鼻皱眉,纪云舒却不紧不慢,从腰间掏出皂角粉撒在棺材周围,目光往棺材里探去。
周家小姐糜烂的模样此刻变得更为狰狞,脸上的烂肉也从鲜红变得惨白青紫,而原本吊在眼窝里的一只眼珠子已经脱落到头发上,黏糊糊的。
大概是因为天气潮湿的缘故,脸部已经膨胀得微微炸开,骨肉相连,血丝密布。
下一刻,纪云舒将手伸进棺材,扯住周家小姐的衣裳,掀开,露出白皙的肩膀。
这举动,惊着了所有人,男丁下意识的低着头,不敢看。
“纪先生你这是?”周老爷脸色一青。
纪云舒捏了捏周小姐的肩膀,满意的点点头:“幸好幸好。”
幸好?人都死了,她还说幸好?
第13章 死亡时间?
“先生这话什么意思?我女儿都死了,你怎么还说幸好?”周老爷问。
纪云舒沉色道:“我所说的幸好,是幸好周小姐死不瞑目,给我们留了一个明显的线索,那就是她肩骨上的这个肩凸,就是隆起状。”
“隆起?这?”
纪云舒不紧不慢的拿出一双白手套戴上,将自己带来的檀木盒打开,里面却不是作画工具,而是一些镊子、剪刀之类的工具。
她挑了一把小尖刀,众目睽睽之下,将尖刀切进了周小姐的肩膀上,深入皮肉里。
已经凝固的黑紫色血块,淌在粘稠腐烂的皮囊内,些许的红血丝还拉着着胫骨,如拉稀的泡沫似的,沾到了周家小姐的脖颈、发丝和华丽的锦缎。
真是可惜了这一套华贵的妆容!
而她手里的小刀,深入,深入,再深入,直到露出肩骨上的那个隆起状才罢休。
这行为,自然也把大家吓坏了,大家脸色发青,捂着嘴,差点没吐。
纪云舒却淡定十足的把小刀擦干净,放回檀木盒中,捏了捏周小姐两侧肩头上的骨,又查看起肩骨上的隆起,慢慢有了满意的答案。
果然,和自己猜想的一点儿也没错。
“这种隆起的形状,是被人抬起双臂,拖拽而致,而在她的手腕上,我也找到了被人抓捏的痕迹。”
大家忍着作呕的恶心感,却听得一愣一愣的。
周夫人苦着一张脸,疑惑的问道:“先生,这跟我女儿的死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她眼神笃定,朝堂内的家丁丫鬟们扫视了一圈,问:“周小姐死的时候,谁在旁边?”
人群里魏巍颤颤的走出一个小丫头,低着头:“奴婢当时就在旁边。”
纪云舒上下打量她,小小的个子,不过十三四岁,模样倒是清秀,只是双手紧抓着手腕,看上去有些惊怕。
“我问你,你确定你家小姐是前天清晨坠楼死的?”
“确定,小姐就是坠楼死的,我亲眼看见的。”
“你在撒谎。”
纪云舒的话一说出来,全堂轰然。
周夫人更是二话不说,走到那丫头的面前,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你这个死丫头,说,是不是你推小姐下楼的,你为什么要害我女儿啊,她对你不好吗?”
“夫人,不是奴婢啊,真的不是奴婢推小姐下楼的,就算给奴婢天大的胆子,奴婢也不敢啊!”
“连先生都说你撒谎,不是你还能是谁?来人,把这贱丫头抓起来,我要她给我女儿偿命。”
“夫人……奴婢冤枉啊!”
纪云舒被吵的头疼,拧着眉叹了一声气,制止道:“夫人,我可没说凶手是这姑娘,你不防在旁边歇一歇,等在下把话说完了可好?”
周老爷也赶紧将自己夫人拉到一边,劝说道:“夫人,你身体不好,别动气了,我们听先生的,先生定能还凝儿一个公道。”
周夫人刚才一急,差点就晕了过去,抚着气喘的胸口,只好坐向一旁。
“起来吧。”纪云舒俯身将那正在哭泣颤抖的丫头扶了起来。
只是刚刚碰到那丫头的手腕时,丫头嘴里疼得“嗯”了一声,才慢慢起来。
这,自然也看在了纪云舒眼里。
转而,纪云舒回到棺材边,严肃的说:“周老爷,周夫人,我方才之所以说这姑娘撒谎,是因为这姑娘当时并不在周小姐身边,如果她在,就一定能发现,周小姐当时,已经死了,而死亡时间,就是前一天的晚上。”
“什么?”周老爷惊愕。
大伙也纷纷评头论足起来,这周家小姐明明就是前天清晨坠楼死的,怎么成了大前天的晚上?
何况……
第14章 糜毒
“先生会不会弄错了,我女儿死后,仵作来看过,死亡时间就是前天清晨。”周老爷不解。
县太爷也有些慌了,凑到纪云舒耳边,轻声道:“云舒,你可别弄错了,仵作可是来验过的。”
“我不会错。”
她回了他一句。
县太爷梗塞,不说话了。
纪云舒看着周小姐肩膀上,被自己用尖刀切开而露出的肩骨,说:“我说过,人的尸体会说谎,可骨却不会,仵作根据时斑判断,周小姐的确是前天清晨坠楼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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