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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骨女仵作-第1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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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了好多礼。”
“无事不登三宝殿!”他轻怨。
纪云舒便道,“那我去看看福伯。”
“嗯。”
便各自去了。
后院。
福伯的屋子里。
莫若已经将他身上横七八竖的鞭伤处理好了,上了药,也都包扎了一遍。
“好在,并没有伤及筋骨,多多休息几天就好了。”
“多谢莫公子。”
“不用客气。”他道,“福伯你这么大年纪了,还坚守在义庄,每天和那些尸体打交道,那些人与你也不相熟,你都替他们谋一块地下葬,还每天三炷香供着,这份心,倒让晚辈羞愧。”
这一说,还真是。
都说与死尸打交道的人,不是棺材子,就是不吉利的,人人都嗤之以鼻、避而远之,生怕给自己挨着一点晦气,所以,福伯没什么常来的朋友,也不与人打交道,常年都是自己待在义庄,从衙门送过来的尸体,若是没有被人认领,他都会尽自己的能力为他们寻块宝地葬了,亦或是焚烧,将骨灰装进坛子里,垒在义庄的后面。
以至于晚上有人经过,时常都会被那些骨灰坛吓得半死。
别人行的是门面上的看得见的善事,可福伯行的,何尝不是呢?
闻得莫若一番,福伯欣慰,“现在的年轻人,很少有像你这么想的。”
莫若:“只怪这世间,并未人人都看得透罢了。”
“说的是。”
“对了福伯,你没有家人吗?”
家人?
福伯脸色一沉,透着几分凄凉。
叹了一声气,“死了,全都死了。”
眼中含着泪水。
莫若本在提笔写药方的手猛地一顿,有些不好意思。
“你别见怪。”
“没事,反正都是些陈年旧事了。”他倒是看得开,又看着莫若,“我那儿子若是还活着,如今跟你,也一般大了。”
勾起了莫若的好奇心。
“可否过问,你的家人,是出了什么事吗?”
福伯说,“是被一场大火烧死的,白发人送黑发人,造孽啊。”
让人同情!
莫若不敢再往下问,生怕触及他心里的伤。
没一会,纪云舒便带着卫奕过来了。
看福伯脸色好了许多,她也放心了。
“福伯,安心在这养病,卫府的人会好好照顾你,你无须担心别的。”
“纪先生,真要多谢你,如果不是你,我这一把年纪,我活不上几天了。”
不等她开口,卫奕便接了话。
“不会的,福伯你会长命百岁,而且你人这么好,老天爷会保佑你的。”
一脸坚定。
福伯看向他,眼底又不由的流露出了慈祥宠溺,又带着心酸。
他笑了笑。
卫奕索性在床边坐下,“福伯,你可以一直在这里住下去,还有,莫若哥哥是神医,他一定会医治好你的。”
“多谢你卫公子。”
“不用谢我,娘说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而且福伯你昨天还收留我们在义庄休息,你是好人,好人会有好报的。”
福伯眼含泪光!
握住他的手,轻轻拍了两下。
“是啊,你娘说的没错,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爹跟你娘,都是好人。”
“恩!”
他重重点头。
此番话,此番场景,却纪云舒心思微沉……
第492章 官复原职
前厅里,刘清平胖胖的身板站在中央,脸上带着奉承的笑。
景容坐在那儿,上下打量了他一遍,又冷丁丁看了一眼摆放在桌上的那堆礼品。
真多!
都说刘清平小气,这次如此大方,倒让人意外。
“刘清平,你是想贿赂本王不成?”
“岂敢岂敢,只是随礼、随礼……”
“行了,别说那些冠冕堂皇的客套话了,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到底所为何事?”
刘清平肝颤啊,赶紧说,“哎呀,真是冤枉啊,小的就是想来见见王爷,没有别的意思,小的哪里敢求王爷办事。”
这不是找死吗?
瞧着他那紧张的样子,景容暗自打笑,索性,便带着调侃的语气问,“刘清平,你还想不想穿官服了?”
哎呀,你老别吓着我!
“王爷,你就别折煞小的了。”
“本王何时折煞你了?不过问你是否还想穿官服,怎么就折煞你了?”
刘清平尴尬。
无奈叹息道,“王爷又不是不知道,小的这官,是直接由吏部给罢免的,而且现在,是人家刘大人当着呢,我现在,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一介草民,哪里还敢奢望穿官服啊,这可是掉脑袋的大事。”
真搞笑!
景容憋不住笑,起身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肩膀,“你说你,怎么就这么点出息?所谓人往高处走,鸟落林中枝,你当了几十年的官,如今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被吏部罢免了,当真甘心?”
“不瞒王爷,小的……还真有点不甘心。”他龇着嘴笑着,却有些苦涩,“可现在人家刘大人才是锦江的父母官,小的……哪里敢坐他的位置。”
“敢的敢的。”景容又拍了拍他肩膀,“只要你还想当官就行,等刘千的官职被撤走,本王自会亲自写信到吏部举荐你,毕竟,你这官被罢免的毫无理由,吏部必须担责任,所以,只要本王插手,他们不敢不让你官复原职。”
刘清平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官复原职!
艾玛,那他再也不用天天养鸟,天天跟自己夫人斗得你死我活了。
一双眼放着光。
“真的?”
景容横了他一眼,“本王何时空口说白话了?说是真的,就是真的。”
“哎呀,那太好了,我在就看刘千那家伙不顺眼了,等我官复原职,一定要……”
话还未说完,就发现景容瞪着自己。
赶紧收声,尴尬至极的笑了笑。
景容摇头感慨,“刘清平啊刘清平,你太可爱了。”
呃!
刘清平觉得自己要被掰弯了。
只得继续笑着。
朝周围张望一番,另起话题,“怎么不见云舒啊。”
刚才还夸他可爱的景容一瞬就变了脸。
“云舒也是你叫的?”
刘清平被堵的哑口无言!
说好的我可爱呢?
真是分分钟翻脸不认人!
最后,直接被景容给轰走了。
好在,这礼没白送,没多久,自己便可官复原职了。
晚间。
吃过晚饭后,景容便邀莫若一块下棋,他本在屋子里好端端的喝着酒,压根就没那个闲情雅兴,却硬是被强行拽了过去。
下了四五盘!
盘盘都输!
索性,手里的白子一丢,“不玩了不玩了。”
景容却不紧不慢,将自己的黑子一颗颗捡进棋笥里,嘴角上,蓄着一道温和的笑意,眸子里迎着月光和灯笼的光线,耀眼如鳞。
他鄙夷一句,“你说你,真耐不住性子。”
莫若:“那你为何不让我一局?”
“下棋如行军打仗,我让你一子,便是置我方将士与水火之中,你若赢了,也胜之不武,再者说了,下棋随心,心至何处,便是何处,哪有逆心而为的。”
“这下个棋,都能被你掏出这么多学问来,无不无聊?”他鄙视一眼,晃着手中的酒壶,“还是喝酒痛快。”
灌了一口酒!
又有些不甘心,“不如,再来一盘?”
景容怼了他一句,“你就这点出息!”
于是,摆好棋盘,再来一次。
莫若捏着白子,左琢磨,右琢磨,才将子放了上去,露出一脸的傲娇,“我看你怎么走。”
对面的景容只是笑笑,抓起一颗黑子,指尖有力的掷到棋局内。
白子被困。
“服不服?”
莫若再次鄙视一眼,“你明知我棋艺不精,还处处围困。”
景容双手一摊,“输了就输了,怎么还赖上我了。”
两人拌嘴!
一边收拾棋子。
倏地——
景容神色一紧,捡棋子的手顿在半空,与莫若对视一眼。
互懂!
只听,周围传来一丝响动,像有人踩在砖瓦上。
后一刻,他将夹在手指上的那枚黑子朝某个方向,狠狠的甩了过去。
速度很快,仿佛在空气中划过一道白光!
只见一道身影从房梁上跃下,将那枚黑子稳稳接住,握进掌心内。
时子然!
他不是押送黑衣人去京城了吗?
看他衣着,应该是匆忙折京而来,走到亭子里,他乖乖将黑子还了回去。
莫若说,“你小子,来就来,上房梁做什么?你家王爷好在丢的不是匕首,不然,你就死了。”
“来得匆忙。”
景容板着脸,问他,“有消息了?”
“人已经送到了大理寺,属下便快马加鞭的赶了回来。”
景容颔首。
分析道,“按照你回来的行程,现在这个时候,人应该已经在大理寺的监牢里醒过来了,说不定,已经死了,那,就等着大理寺少卿余大人继续下一场戏了。”
他勾着分外冷硬的唇。
莫若担忧,“你就不怕其中出岔子?”
“这原本就是为景亦设下的局,要的,就是其中出了岔子才行得通。”
莫若笑了一下,竟觉得景亦可怜起来,道,“亦王估计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千算万算,最后会栽在自己手里,你这一道摆出来,他最后若是恍然醒来,估计会吐血身亡吧,不过这场好戏,我也有些期待了。”他身子往前一倾,“不过,你说,要是皇上真能察觉出了太子围宫一事的蹊跷,到那时,会不会召你回京去?”
他摇头!
“不知道。”
又问时子然,“京城可有动静?”
时自然脸色凝重,“亦王不仅在京城门外部署了自己的人,现在,连皇宫南门的人也换成了他的人,而且亦王最近,与朝中许多大臣私下走往密集,整个朝中,几乎都倒戈与他,路江让我带口信给王爷,问,要不要尽快早做打算?以防万一。”
他抬手制止。
“不必。”
第493章 星星
景亦在京城部署了一切,种种可见未雨绸缪的打算。
偏偏——
景容并不担心这些。
他心里其实有杆秤!
吩咐时子然,“你只管让路江好好看着京城里的一举一动,有什么消息,立刻禀报。”
所谓,皇帝不急太监急。
时子然说,“王爷,亦王在京城里到处部署自己的人,可见他分明有意在蓄谋些什么,王爷,你不能再坐视不理了,万一京城出了事,那……”
被打断!
“你何时这么多嘴了?只管在按照我的吩咐去办就是。”
景容横了他一眼。
时子然收了声,吞吞几下,心不甘情不愿的应了一声,“是。”
小一会,琅泊急匆匆的过来了。
脸色沉重!
双手附道,“王爷,派去安抚查探木槿姑娘的人,已经回来了。”
听那声音,就不是好事。
景容:“怎么说?”
琅泊吞吞几下,沉声,“人……死了!”
“死了?”
“已经查探清楚,是自杀死的。”
木槿自杀死了?
周遭的气氛,一瞬之间便冷了下来。
可是也太奇怪了,
景容纳闷,思忖着,“她是个心性极高的女子,又颇喜欢朱墨翰那样的傲娇文人,断然不会轻易自杀。”
对面的莫若接了他的话,“依我看,此事不会这么简单,除非她是受人指使,故意将有毒的驱寒茶给了你以后,任务完成,便自杀死了,就跟亦王那些死尸一样,可她,又明显不是亦王的人。”
“可背后指使她的人……会是谁呢?”
“天知道你究竟还得罪了谁?人人都想你死,你这人品,还不如我的酒品呢。”莫若挑着音,不忘挖苦他一番。
景容瞅了他一眼。
这小子,早晚有天会被自己暴揍一顿。
待将棋局上的棋子收拾好,景容拂袍走了。
“王爷去哪?”琅泊问。
莫若眯着眼睛往后一靠,笑而不语。
……
纪云舒坐在屋内,将一卷画像取了出来。
展开在桌上!
朝油灯的方向凑了凑。
上面,是《临京案》中那具可疑骸骨的生前像,画上的男人估摸着也就二十六七的样子,相貌不算出众,细细一看,眉眼与谁颇有相似。
她端着画像看,纸上,有两滴圆而小的印迹!
不是水渍,而是眼泪。
因为用来画像的这些颜料都是她自己调配的,雨水渗透在上面,只要干了便不会留下印迹,但眼泪就不一样了,即便干了后,上面依旧会有印迹。
在将这幅画像拿给福伯烘干之前,上面是没有眼泪的。
那也就是说,福伯拿到画像后,哭过?
若真是这样,那画像上的人,与福伯有什么关系?
疑点在她脑海里一点一点的展开,搅得她脑子嗡嗡作响,索性将画像重新卷起来,出了屋。
不知什么时候,天又下起了雨。
毛毛细雨将原本还未干彻的地面又冲洗得湿湿漉漉,上面仿佛泛着一层光滑的银水,映照着周围通红的光线,萦绕在人的视线上,随着那水波层层荡起,竟有些晃眼。
她站在屋檐下,凝视着雨水缓缓流下,越来越急……
大概太过专注的原因,就连卫奕走到她身边,都全然没有注意到。
他轻轻扯了扯她宽大的衣袖,“舒儿,你在想什么?”
声音很温。
她回神,侧眸看他,“都这么晚了,你怎么没去休息?身体才刚刚好,不要着凉了。”
“没事,我陪你站会。”
他挺着身子,乖乖站着,也微仰着头,看着屋檐上流下来的雨水。
夜晚,渐渐起了风。
拂在纪云舒身上,不由的让她打了一个寒颤。
卫奕一见,便朝手心里哈了一口暖气,抚上她的脸蛋,轻轻的捧着。
“舒儿不冷。”
大男孩般的笑挂在那张干净的脸蛋上。
纪云舒欣慰一笑。
摇头,“我不冷。”
卫奕依旧捧着她精巧的脸蛋,直到将其捂暖和为止。
随即扬着一抹温和的笑,转眸望向天空,眼睛一亮。
尽管透着毛毛的细雨,他还是望见了一颗孤零零挂在夜空中的星。
伸手一指!
很兴奋道,“舒儿,你看,那颗星星出来了,这些天下大雨,好久没看到了。”
“你找星星做什么?”
“因为那是我娘啊,娘说过,如果有一天她不在了,她会变成天上的星星,会一直陪着我的。”
纪云舒有轻度的近视眼,她看不见啊!
顺着看去,只觉得一片漆黑。
“看到了吗?”
摇头!
“就在那。”
他又指了指。
纪云舒还是摇头。
索性,卫奕走到她身后,以她的视角再次指着。
“现在看到了吗?就在那。”
纪云舒眯着眼睛,伸长了脖子都没瞧清楚。
偏偏卫奕不依不闹,倏地握住她的手,跟着自己的手朝天上指去。
伴着细雨,那画面,很美!
而两人身子,也紧紧的挨在了一块!
她因矮他大半个头,后背和肩膀都贴在了他厚实的胸膛上,被那道身影牢牢裹着,完全窝进了他的怀中,她甚至能感觉到卫奕温沉的心跳声在自己后肩上跳动,耳边,则是他均匀有力的呼吸声,温温的,酥酥的。
不由的,又打了个哆嗦。
那种感觉,莫名其妙。
“舒儿,还是没看到吗?”
恩,看不到!
可她还是点了头,应了一声,“看到了。”
于是,卫奕这才满足的拉了她的手放了下来,一边说,“人老了会死,生了病也会死,甚至犯了大罪也会死,要是我哪天也死了,舒儿,我会像娘一样,变成天上的一颗星星,每天看着你、陪着你。”
“卫奕?”她心尖尖一阵酸疼。
眼睛泛红。
哪知——
卫奕伸手,缓缓从身后将她小小的身子抱住,将头垂在了她瘦弱的肩膀上。
那一刻,纪云舒身子骨一嗔!
暖意从身后那个男人的胸膛上、手臂间流窜到了她的身体里,仿佛所有脉络内的血液也都沸腾起来,搅得她大脑一片空白,思绪乱跳。
但,她并没有要挣脱的想法,反而有些贪婪。
大概是因为这样的暖意,来的刚刚好,好到她舍不得推开这样的怀抱,而将自己置入到冷风刺骨的寒风中。
缓时,卫奕说,“舒儿,我知道你心里喜欢的不是我,我也知道,你不会做我的娘子,但是,没关系,真的没关系,只要能陪在你身边,什么都好……”
声音越来越细。
她的身体,要被他抱得越来越紧……
不远处,一道目光,冷冷的落在两人身上!
景容凝视着那两道贴在一块的身影,心里涌着无可言语的情绪,道不明白。
他只能转身离开。
第494章 留下来
翌日一早!
天开了晴,太阳一点一点的翻过山尖,橙色的光线从山漫的林间里缓缓移动,洒在了锦江城内,驱散了连日以来的寒气,总算弥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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