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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万两银子，还差好多，还是他们家高攀了。

　　　　马氏开了口：“程老爷，程小姐愿意嫁给耀儿，本就是下嫁，这聘礼上呢我们不能委屈了她。你能不能跟我们说说，在京城聘礼需要什么样，我们让人去采买。咱虽然不是在京城成亲，但也不能太寒酸了，委屈了孩子。”

　　　　程明摆手：“不用，按你们乡下的风俗即可。至于别的，都是虚的，只要之儿成亲了以后，你们能像对待自己女儿一样对待她，便可以了。”

　　　　说完，唯恐马氏在说出别的话来，吩咐伺候的下人，“去，把小姐喊来！”

　　　　顾耀站起来：“我去喊吧！”

　　　　程明笑着点头：“也好，去吧！”

　　　　顾耀走了出去，朝着程嫣之院子走去，走到一个拐弯处，刚要拐弯，前面传来议论声，

　　　　“小姐也太可怜了，锦衣玉食的长大，却被老爷嫁到这个穷乡下。”

　　　　“父命难违，小姐有什么办法，两年前被老爷逼着过来，定下这门亲事，还是老太爷和老夫人赶来阻止的，没想到两年后，还是被逼着要嫁。”

　　　　“老爷为什么非要逼着小姐嫁个那个乡下小子，昨日他过来的时候我见了，没有一点出色的地方。人，人不行了，钱，钱财不行。”

　　　　“这你不知道了吧？据说老爷和马氏是表兄妹，从小便定下了亲事，可后来因为重重原因，两人没在一起，这么多年，老爷一直放不下，才想着将女儿嫁过来，以后好有机会过来。”

　　　　“还有这事？真的假的？”

　　　　“这还有假，是杜鹃有一次无意中说漏了嘴，我偷听到的。”

　　　　“嘘，别说了，要是让人听到，我们两人的命别要了。”

　　　　两人越走越远，顾耀拐过弯，看着两人消失的背影，心里阵阵抽疼。原来竟是这样，怪不得程嫣之能看上他这么一个不起眼的穷小子，原来竟然是被逼的。原来自己的娘和程明之间还有这么一段过往，可他们为什么不告诉他，将他蒙在鼓里，而他还像个傻子一样，欢喜的不行，两年来，每日每夜欢喜的等待着。

　　　　越想心里的懊恼越盛，转身往回走。

　　　　而在他的身影消失以后，刚来说话的两人同时从另一个拐弯处探出头来，看他背影急促且带着怒火，相视一笑。临出京之时，老夫人找到他们，许诺给她们一人一千两银子，并还给她们卖身契，让她们找准机会在顾耀面前，将这一番话说出来。

　　　　大厅内，几人顾东还在和程明商议着，顾耀大步走了进去。

　　　　众人朝他身后看去，没看到程嫣之，心里纳闷，马氏问：“之儿呢？”

　　　　“娘，这个亲，我不结了！”

　　　　－－－－－－题外话－－－－－－

　　　　10：25见

309　被逼的（3更）

　　　　屋内众人全部愣住。

　　　　“耀儿，你这是……”

　　　　马氏开口问。

　　　　顾耀眼色猩红，嘴唇张张合合，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转身往外走。

　　　　“耀儿！”

　　　　马氏喊他，站起来往外追赶。

　　　　“顾耀！你给我站住！”

　　　　顾东也随着站起来，大步往外走，怒火冲到头顶，连名带姓的喊他，若不是场合不对，早就脱下鞋扔过去了，这个臭小子，这是发了什么疯？

　　　　转眼间大厅内只剩下了顾雅箬和程明两人。

　　　　程明还没回过神来，顾雅箬眉头紧皱，也站起来：“程伯父，我去看看。”

　　　　程明回神，“你快去，快去！”

　　　　顾雅箬走出屋中，脸色紧绷，顾耀这个样子，明显的是知道了些什么，是谁告诉他的。

　　　　程嫣之满心欢喜而又忐忑的等在自己屋子里，时不时翘首朝着外面张望，顾耀几人一来，她便知道了，可今日商议的是她的亲事，她不能就这样过去，显得太轻浮了，想着一会儿肯定会有人来喊她。

　　　　“小姐，小姐！”

　　　　一名丫鬟喊着慌张的进了院子。

　　　　程嫣之心里突然一跳，迫不及待的掀开门帘走出来：“何事这么慌张？”

　　　　“顾、顾少爷说不结亲了，顾家的人都走了？”

　　　　“你说什么？”

　　　　程嫣之从台阶上两步下来，“怎么会这样？”

　　　　“奴婢也不知道，老爷让您赶快过去。”

　　　　程嫣之急匆匆来到大厅，“爹，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明坐立不安，正在屋内走动着，闻言停下脚步：“之儿，你和耀儿说了什么？”

　　　　程嫣之一愣：“我没见到顾耀哥啊。”

　　　　程明眉头拧了起来。

　　　　顾耀马车也没坐，直接大步朝着绣坊走，马氏追的气喘吁吁，也没追上，顾东赶着马车，让她和顾雅箬都坐在上面，气的额头青筋鼓的老高，忍不住骂：“小兔崽子，看我一会儿不揍他一顿。”

　　　　心里生气，马车赶的很快，没一会儿功夫追上了顾耀，将马车挡在他面前停下，跳下马车，一把揪住顾耀的衣服：“好好的你发什么疯，你想气死我们是不是？”

　　　　顾耀神情痛苦：“爹，我……”

　　　　顾东在气头上，没发现他的异样：“你什么你，跟我回去，给程老爷赔礼。”

　　　　说着，拖拽着他往回走。

　　　　马氏也下了马车，慌忙拦住他：“当家的，你先别生气，我们先回绣坊，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东第一次冒火的瞪她：“什么怎么回事，这个臭小子，脑袋抽了，要不是在大街上，我非揍他一顿不可。”

　　　　顾雅箬也拦住他：“大伯，顾耀哥不是冲动之人，他这样做，定然有他的理由，我们先回绣坊，问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再说。”

　　　　往日顾雅箬这样说，顾东早就放开顾耀，赶着马车去绣坊了，可今日他实在气坏了，这亲事是他自己求来的，可到了这时候了，他竟然又说不成，这是想气死他吗？再说了，他就这样扭头走了，让程老爷怎么想，人家女儿本来就是下嫁，你还拿起乔来了，这要是搁他身上，有人这么对顾香，他二话不说，抡起拳头先上去把人揍一顿。

　　　　拖拽着顾耀继续往前走：“不行，他必须回去给程老爷赔礼。”

　　　　他们的动静极大，过路的人纷纷看过来。

　　　　马氏急得一口气没上来，眼前发黑，身体朝着后面仰去。

　　　　“大伯母！”

　　　　顾雅箬惊呼，手疾眼快的扶住她。

　　　　顾东也慌忙放开了顾耀，一个大步到了她面前：“他娘，你怎么了？”

　　　　马氏剧烈咳嗽起来。

　　　　顾东慌了神，去牵马车：“我们去济仁堂！”

　　　　马氏摆手，忍住咳嗽：“先、回、绣坊。”

　　　　顾东慌忙扔下缰绳，扶着她坐去了马车上，理也没理顾耀，直接扔下他走了。

　　　　顾耀脚下虚浮的往回走，脑中都是刚才两名丫鬟说的话，走着走着，笑了起来，笑得眼中泪水都出来了，笑自己真是太傻了，就算现在，程嫣之这样得大家小姐也未必看的上他，更何况是两年以前，他只不过是个一无是处，没有见过世面的穷小子，原是她竟然是被逼的，从未心甘情愿过。

　　　　过路的人看他如此，纷纷看向他。

　　　　顾耀仿若没有察觉众人的目光，一路跌跌撞撞的回了绣坊，来到后院。

　　　　“你给我滚过来！”

　　　　顾东安顿好了马氏，沉着脸站在门口，看他进来，怒声对他喊，喊完以后转身进了屋。

　　　　顾耀脚步踉跄的走了过去，进屋，“噗通！”跪在地上。

　　　　顾东气的真想一脚踹过去，可看到马氏苍白的脸色，又硬生生的忍住了，怒火一直往头顶窜，声音抑制不住的狰狞：“到底怎么回事？”

　　　　顾耀低垂着头，语气诡异的平静：“没什么，儿子只是突然觉得配不上程小姐。”

　　　　“你放屁！”

　　　　顾东还是没忍住，一脚踹了过去，将他踹了一个跟头。

　　　　顾耀被踹到在地。

　　　　马氏心疼，却也没有出声阻拦。

　　　　顾耀挣扎着起来，又跪在了顾东面前：“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爹想要打骂都行，但这门亲事，儿子就是不想结了。”

　　　　顾东气的又抬起了脚，马氏慌忙挡在顾耀面前，顾东想要收回来已经来不及，一脚踹在马氏身上，马氏痛呼了一声，眼看着就要摔倒。

　　　　屋内三人都变了脸色，同时伸出手，拉住她。

　　　　顾东气怒之下，这一脚用的力气极大，马氏顿时疼的额头上冒出汗。

　　　　顾东又着急又心疼，弯腰抱起她，放去了床上，“伤到没有？”

　　　　马氏深喘了一口大气，摆了摆手：“没事。”

　　　　“你说说你，不知道我力气大呀，还挡在他面前，要是被我踹出个好歹来可怎么办？”

　　　　“我没事，你消消火气，听耀儿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东回头瞪顾耀：“还不赶快说？说不出理由来，看我不打死你。”

　　　　顾耀闭了闭眼：“她，她不是真心想要嫁给我的，她是被逼无奈！”

　　　　顾东气的又想踹他：“说什么混账话，她一个大小姐，谁能逼她嫁给你这个不上眼的东西？”

545　你想和他回京城吗？（5千字）

　　　　“当家的！”

　　　　马氏突然开口喊顾东，喊完以后又咳嗽了两声，说道：“你去外屋中歇息，我有话单独给耀儿说。”

　　　　顾东看看顾耀，再看看马氏，一句话也没再说，转身走了出去。

　　　　顾雅箬也跟着转身出去。

　　　　屋内只剩下了马氏和顾耀两人。

　　　　看着顾耀失魂落魄的模样，马氏缓声开了口：“耀儿，你知道了什么？”

　　　　顾耀抬起头，眼眶通红，不答反问：“娘，你和程老爷到底是什么关系？”

　　　　马氏愣住，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看清她得神情，顾耀也和她一样，脸上霎时没了血色，瘫跪在地上。

　　　　“之儿和你说的吗？”

　　　　好半晌后，马氏轻声问。

　　　　顾耀没有回应。

　　　　马氏轻轻叹了口气，道：“耀儿，你先起来吧，这件事本来我想等你们成亲以后再告诉你。既然你知道了，我也不在隐瞒了，你去喊你爹过来，我全部告诉你们。”

　　　　顾耀抬起血丝漫布的眼睛：“娘，这件事到此为止吧，无论以往有什么事情，都到此为止。我和程小姐的亲事作废，让她随着程老爷回京城去，以后天高路远，各不相干。”

　　　　他知道了此事，都如此痛苦不已，要是让顾东知道了，马氏瞒了他这么大的事情，他真的不想看到爹爹崩溃的样子。

　　　　马氏摇头，苦笑了一下：“你爹是个聪明人，你今日的异常如果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他会起疑心的。如果因此让他起了误会，以后娘更说不清了，去吧，喊你爹进来，娘把你们想知道的全部告诉你们。”

　　　　“娘……”

　　　　马氏挥手：“去吧，喊你爹进来！”

　　　　顾耀无法，转身出去喊顾东。

　　　　顾东看他就来气，一点好脸色没给他，臭着一张脸进来，嘴里还在训斥：“你等着，等回家以后再说……”

　　　　马氏抑制不住的咳嗽了几声，“当家的，你坐下，我有话要给你们说。”

　　　　顾东露出担心：“我还是先带你去济仁堂看看大夫吧，有什么话咱们看完了大夫以后再说。”

　　　　刚才出去后，他懊恼的不行。自己怎么就没有及时收回脚呢，马氏本就体弱，自己那一脚下去，也不知道有没有伤到她。

　　　　马氏咳嗽着摆手：“我无事，你先坐下，我有重要的事情给你说。”

　　　　顾东坐下，顾耀站立一旁。

　　　　马氏看着顾东：“当家的，两年前，你随我回江南，已经知道了我是马家大小姐……”

　　　　顾耀惊愕抬头。

　　　　顾东眉心一皱，看了顾耀一眼：“好好的，怎么说起这个？”

　　　　自从两年前从江南回来以后，他一直处于自卑之中，所以这两年来，拼命的逼迫自己去努力送货，努力的管好自己的马车队，不出现一丝一毫的差错，只有这样，他才觉得自己距离配得上马氏又进了一步。

　　　　“我没有告诉你，我和程老爷其实是表兄妹，当年……”

　　　　顾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腾下站起来，眼眸瞪到了极致：“你说什么？”

　　　　这怎么可能？如果她和程明是表兄妹，那她当年不应该落魄到昏倒在路边，而是该在京城里享受富贵。

　　　　马氏神色浮上痛苦，“当家的随我去江南，看到我家的房子了吧？”

　　　　顾东点头：“看、看到了。”

　　　　“那是我表哥给重建的。当年我们家失了一场大火，将家里的一切都烧的干干净净，我爹娘也在那次大火中丧生，而我因为不在家中，才幸免遇难。”

　　　　顾东心里莫名的抽紧，想问又不知该问什么，“那，那……”

　　　　“我娘和程家老夫人是亲姐妹，我和程老爷是亲表兄妹，而且……”说到这里，马氏顿了一下，才又接着说道：“我自小和表哥订有亲事。”

　　　　她的话落，顾东脑中顿时轰轰作响，满脑子都是她和程明订有亲事那句。

　　　　嘴唇无力的张张合合，发不出半点声音来，再也承受不住，瘫坐在椅子上，如傻了一般看着马氏。

　　　　她这番反应在马氏的意料之中，马氏并没有出声劝慰他，而是等他自己消化这个消息。

　　　　屋中陷入沉寂，只有顾东粗重的喘息声，好像频临死亡一样，大口的喘着气。

　　　　马氏静静的坐着，娴柔的目光看着他，眼中似有泪雾，顾东却顾不上了，他被这个消息打击懵了。

　　　　看他这副样子，顾耀心里发疼，轻声低唤：“爹……”

　　　　顾东看向他，眼光呆滞，嘴唇不住的颤抖：“耀、耀儿，你听清你娘说的话了吗？”

　　　　他希望自己刚才听错了，马氏说的并不是这样的话。

　　　　可顾耀却点头：“爹，听清了！”

　　　　啪！

　　　　顾东感觉自己心里有什么断了，绞的他心里疼，捂住胸口，弯了腰身，大颗的汗珠冒出来。

　　　　“爹！”

　　　　顾耀惊慌失措的喊着。

　　　　顾东越来越疼，疼的坐立不稳，顺着椅子瘫软在了地上。

　　　　“当家的！”

　　　　马氏骇然，急忙下了床去扶他，顾东看着她近在眼前的面容，想要抚摸一下，却怎么也举不起手来。

　　　　马氏慌了，害怕了，“耀儿，快，送你爹去济仁堂！”

　　　　顾耀慌忙蹲下身子，想要把顾东背在身上，顾东忽然来了力气，一把推开了他。

　　　　顾耀身体前倾，趴在了地上。

　　　　马氏愕然：“当家的！”

　　　　顾东艰难的说出几个字，“你、们都离我远些。”

　　　　说完，大口的喘着气，马氏的面容渐渐模糊起来，慢慢的，他昏了过去。

　　　　“当家的！”

　　　　“爹！”

　　　　两声慌乱的惊呼，顾雅箬两个大步从院中冲进来，看到顾耀的模样，惊了一下：“快，把大伯放平！”

　　　　顾耀手脚慌乱的爬起来，依言照做，马氏慌的转头朝外跑：“我去喊大夫！”

　　　　顾雅箬手用力的掐在顾东人中上，催促顾耀：“快，拦住大伯母！”

　　　　马氏身体还没好，在这寒冷的冬季里，要是再跑出一身汗，病情会加重的。

　　　　顾耀追了出去，满心的后悔，早知道会这样，就是打死他，他也不会逼问自己的娘当年的事情。

　　　　马氏身体病弱，没跑几步便被顾耀追上，不待他说话，马氏催促他：“快，耀儿，快去请大夫！”

　　　　“娘，您回去，爹需要您照顾！”

　　　　顾耀说着话，人已经跑出去了很远。

　　　　马氏深喘着大气，转身又往回走。

　　　　屋内，顾东已经醒了，痴痴痴呆呆的躺在地上，眼睛直直盯着房顶，动也不动。

　　　　马氏扑在他面前，“当家的！”

　　　　顾东仿若没有听到，依旧瞪直了眼看着房顶。

　　　　大夫很快随着顾耀而来，吓了一跳，忙放下药箱给她把脉，把完以后松口气：“病人只是受了刺激，没有什么大碍，休息两天就好了。”

　　　　马氏急切的问：“要不要吃药？”

　　　　大夫摆手：“不用了！”

　　　　大夫背着药箱走了，看着顾东的模样，马氏心如刀割，大颗的眼泪掉下来，滴落在顾东脸上。

　　　　顾东仿佛被惊醒了一般，坐了起来。

　　　　马氏骇了一跳：“当家的，你……”

　　　　“你们都出去！”

　　　　顾东粗声粗气的说。

　　　　“大伯……”

　　　　顾雅箬要劝说。

　　　　“出去！”

　　　　顾东喊得歇斯底里。

　　　　马氏惊得身体颤了一下，顾雅箬抿了抿嘴唇：“大伯母，出去吧，让大伯静一静。”

　　　　马氏想站起来，动了几动，没起来。

　　　　顾雅箬上前，搀扶起她，扶着她走出去。

　　　　顾耀送大夫回来，顾雅箬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别进去。

　　　　顾耀停下脚步，三人站在院子中。

　　　　屋内一直没有动静。

　　　　马氏心一直提着，紧紧抓住顾雅箬的手：“箬儿，你大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