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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堂深处-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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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了团圆儿这样,也起了怜悯之心,正要答应,就听得有声音道:“朱娘子,你昏头了!如何让少爷呆风口里,若有什么不爽快,你担着,还我们担着?”
  却这里离轩竹堂已然不远,安哭声叫郑听见了,循声出来一瞧,却朱娘子同丁姨娘站一处,安少爷正在丁姨娘手哭。这正月初一,就叫孩子这样在冷风里哭,万一病了,一来员外奶奶自要问。自己几十年老脸怕也不保,二来,孩子这样哭,可也晦气,以开口就严厉了些。
  朱娘子知道这郑说帮着自己照应少爷,实则却管着事,听她语气不悦,忙将安抱了回来道:“姨娘,你回去罢。少爷有我们呢,等他长了,你到底他亲娘,他哪里能不认你。”说了抱着安匆匆回去,经过郑身侧时,只听得郑冷哼了声,愈发惶恐,低了头不敢做声。团圆儿见了郑,知道无望了,不由暗叹金氏竟这样周到,连郑那座神也搬过去了,可不打算让我见安了,心中深恨。
  再说安这孩子,也实在可怜,在娘胎之际,做娘那个不知道保养,动辄哭闹赌气,几番动了胎气,先天就不足,偏还早产了二十来天,更虚弱些,朱娘子日照料不敢有一丝疏忽,方安到了今日。
  只可怜了今日,起来得即早,又叫人抱来抱去很受了一番折腾,又在冷风口吃了一些风,就连胎里带来病也一起发作了,到了下半日,吃下去奶都吐了出来,脸涨得通红,哭声断续,朱娘子就慌了,抱了安去见郑,求郑去禀告员外奶奶请夫。
  郑在朱娘子手抱了安一摸,额头火烫,竟烧了,不由骂道:“你个糊涂东西,你也不没做过娘,怎么就让那个子抱着少爷站风口里?少爷先天就不足,这你也不不知道,哪里经得起风吹?可不就病了!奶奶如今怀着身子呢,正月初一就请夫,也太晦气了!呸,呸,童言无忌。”
  铃儿在一边看了这样,道:“朱娘子,郑,你们也不用急。我去求员外。员外心善,连我这样一个丫头都想着能搭救,何况少爷病了,他必不会计较晦气不晦气。便员外奶奶要责罚,我也只说我没照应好,和朱娘子郑不相干。”说了,就顶着风出门,到了金氏房前,就听得里头笑语晏晏,心就有几分盼望,跪在了门前,怯生生道:“员外奶奶,婢子铃儿有事求见。”
  说了一回,里头没人答声,依旧有笑语声。铃儿只得提高了嗓门道:“员外奶奶,婢子铃儿有事求见!”话音落了没一回,只见红顾绣门帘一挑,出来个同自己年岁差不丫鬟,梳着双鬟,白生生一张脸,眉清目秀,耳一对金铃,叫风一吹,清脆作响。铃儿见了人这样,又想起自己脸疤痕来,不由自惭形秽,低了头道:“姐姐新年好。求姐姐禀告奶奶一声,少爷病了。”
  子病 求医
  却说金氏同苏员外在里头拥炉高坐,瞧着几个丫鬟赶围棋玩儿,忽然听得外头有人叫,起先当做是风声,听错了,后又听得一回,就叫篆儿出去瞧。篆儿答应一声,少顷回来,就道:“员外,奶奶,外头是铃儿,她说小少爷病了。”
  苏员外听得这话,皱眉道:“白日还好好儿,如何就病了?她们是怎么照应?”金氏忙道:“相公别急,先请了大夫来瞧了再说。”说了,又转头向冬竹道:“你跟着铃儿去瞧瞧,到底怎么了,即来回员外同我。”冬竹答应了,就到外头见铃儿还跪着,过去拉了起来,温言道:“员外已着人请大夫去了,你且带我去瞧瞧小少爷怎么了。”
  铃儿听了这句,方起身。一路上冬竹就问病由,铃儿左思右想,只是不敢说出是团圆儿今儿在路口拦下朱娘子一事,怕一说了,不独团圆儿又要被责罚,就连朱娘子也要有事。这朱娘子从来待人都不错,何苦连累她。想了半日才道:“姐姐,我也不知道。只是好好儿就做烧了,连奶也不肯吃了。朱娘子同郑妈妈吓得慌了,都忙着照看小少爷,就差了我来禀告奶奶。”
  冬竹听了这番不尽不实话,只是笑,道:“你是个好孩子呢。叫丁姨娘折磨了这么许久,倒还知道替人想,也不枉奶奶求了员外把你从她那里叫了出来。”铃儿只当是苏员外素日来团圆儿那里时,冷眼里瞧见团圆儿常责罚她,故而救她一救,此时从冬竹口中听来,却是奶奶请托,一时惊疑不定,只问:“可我是姨娘家带了来,从来都只知道姨娘,没有在奶奶跟前尽过半点心,她如何就知道我。”
  说话间已到了轩竹堂,冬竹也不多说,只踏了进去。朱娘子正急得哭,郑妈妈也在一旁叹气,冬竹见了这样,只当是不好了,忙过去几步接了朱娘子怀中平安瞧了。却见平安脸儿通红,哭声低微,倒像是出气多,入气少。冬竹顿时发怒,便道:“朱娘子,员外奶奶好好儿将小少爷交在你手上,如何就病成这样?你自己不来回话,还叫个铃儿来!莫非铃儿才是奶妈子?她不过是个孩子,如何就能说得清楚?员外奶奶现差了我来瞧瞧,如今我也不敢回话,等大夫瞧了,我们一同到员外奶奶那里说话去!”
  朱娘子见冬竹也不是一回两回,往常只见她笑嘻嘻模样,今日见她脸色变更,蛾眉倒竖,嘴里说出来话,句句都似刀子一般,吓得主意也没了,转头只瞧着郑妈妈,倒是个求情意思。
  郑妈妈只怕连累到她,也不管了,何况这事也怪不着她,忙道:“冬竹姑娘,你轻声些,我实话说了给你知道。原是丁姨娘在半路上烂了朱娘子要瞧小少爷。朱娘子心也太软了,就给她看了。姑娘你想,这是什么天?大人在风口里站着都受不住,何况小少爷才这么点子大,在娘胎里又受过磨折。我正好瞧见了,就把朱娘子叫了回来,不料已晚了,到了午后就不好了,吃了奶便吐。”
  冬竹听了,冷笑道:“郑妈妈,你是伺候过老奶奶人,论理我说不得你老人家,只是既是午后小少爷就不好了,如何现在才去回?真要出了什么事,郑妈妈你可担待得起?再说,原是奶奶信着你老人家做事可靠,才把小少爷交托给了你,你老人家竟这样辜负她好意,小少爷叫风吹病了这样大事,故意拖延不来报,你可对得住奶奶?”
  郑妈妈到底是积年老人,年纪虽上去了,人可是不糊涂,听了冬竹这几句,不由惭愧,心道:果然我老糊涂了,我是奶奶派了来。今儿事若是因着我回话迟了耽搁了,小少爷有什么,虽然那个糊涂娘生出来未必是好东西,只怕员外不那样想,倒要怪我没照应好,只怕还要连累奶奶。想到这里,不由慌了,忙道:“冬竹姑娘,原是我老糊涂,只当是今儿小少爷头一回祭祖,他是小孩子眼明心亮,怕是瞧见了什么,惊到了,收收惊就好。正月初一,别叫员外奶奶虚惊一场。故而耽搁了。都是我老婆子错。姑娘快带了我去见员外,老婆子凭员外发落。”
  朱娘子起先听郑妈妈将事一股脑儿推在自己身上,已慌了手脚,只怕这位冬竹姑娘回去一说,里头员外奶奶震怒,将自己打发了回去,家中丈夫病弱,孩子幼小,失了这里差事可怎么活,已是吓得哭了,过来要给冬竹跪下。
  冬竹见她哭得这样,一把拉住了,只问:“你不要哭,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是要家去呢?还是要留在这里?”朱娘子听得冬竹话里有转机,忙哭道:“小妇人只要留下来。全听姑娘吩咐。”
  冬竹听了这话,不由冷笑道:“朱娘子这话好不通,不过都是郑妈妈说了,你们俩个一时糊涂,只当小少爷眼睛干净,瞧见了不该瞧见东西,没成想是回来路上吹了风,故而耽搁了没立时来回,我吩咐你什么了?我几时吩咐你了?”朱娘子听了这话,忙擦了眼泪,道:“是,是。姑娘就跟亲眼见一般,就是这样,再不错。”
  说话间,大夫请到。那个来惯胡大夫擅长在妇女调养身体及保养胎胞上,这小儿病症却是不拿手,另请是一位赵姓老大夫,进得屋来,先问了好,朱娘子就抱了平安来给先生诊脉。
  这赵大夫少说也有五六十岁年纪,须发都白了,精神倒是矍铄,细细诊了脉,便道:“小少爷原是先天就不足,想必他娘怀着他时,不肯安静,多肯发怒动气,故而胎里就带了一股胎毒来,只是一直没发,今儿想必是受了点风,倒是把这病给引发了,以老儿看来,倒是好事。”
  众人听了这话,都放下了一颗心。冬竹便道:“老先生,这是我家小少爷,我们员外奶奶心爱着呢,可否请老先生亲去同我们员外奶奶解说一番,也好安安他们心。”赵大夫听这话,原在情理之中,自是答应,先开了药方下来,教了怎么服用,便跟着冬竹去了。
  到了金氏房前,冬竹便道:“老先生稍侯,婢子去回一声。”说了自己先进去。苏员外同金氏等得正急,见了冬竹来,忙问病情,冬竹便笑道:“员外奶奶放心,先生来瞧了,说是没大碍。婢子怕说不清楚,特请了老先生过来亲自解说。”
  苏员外听了,心上一块石头就落了地,笑道:“好个冬竹,怨不得你们奶奶疼你,做事果然周到。你就请老先生在外头厅上等了,我就来见他。”说了又回身同金氏道:“奶奶,如今你也该放心了,好好歇着,我去去就回。”说了,就往外间去,篆儿跟在后头,见苏员外踏步到了外间,就手解开金钩,放下锦帐,将屋子隔绝。
  却说赵先生在外只等了片刻,就见方才那个小丫鬟笑盈盈出来,口中道请,打叠了精神,跟着到了里面,他久闻富阳县中苏家可称首富,只是从不曾来过,不由偷眼观瞧,因是新年里,四处都是簇新布置,可谓锦天绣地,耀目争辉,果然是人间富贵场,天上蓬莱阁,两旁各立着两个丫鬟,都是十七八岁年纪,青春美丽,不敢再看,低了头站在一旁。
  冬竹便请他坐,赵大夫推辞几句,方在下手铺了五彩刻丝石青椅袱椅子上坐了,眼观鼻,鼻观口,口问心,不敢大意。
  少时,就见锦帘一挑,进来个二十多岁员外来,白面微须,眉目清楚,衣裳都雅,人物风流,知道便是苏员外了,忙立起来,作了个揖。
  苏员外见一白发老先生向着自己作揖,他也不是那等恃着自己富贵就轻视人两三分轻薄人,忙过来双手拉着道:“先生如何这样多礼?这正月初一就劳烦先生到舍下来出诊,实是惭愧。”说了,就请赵大夫坐,自己在主位上坐了,又命上茶。就有小丫鬟奉上茶来,赵大夫起立,双手接了,口中道谢。
  苏员外又寒暄数句,方问详情。赵大夫见苏府虽然有钱,待人倒是极为和气,也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病由,病因,如何治得一一解说了,又道:“以小老儿之愚见,令公子这病,早些发出来倒好。他如今还不曾吃那人间烟火之物。员外有所不知,这人间烟火熏烤烹煮之物,都带了火性,我们寻常人吃了还没什么,与令公子这胎里带来胎毒却如火上浇油一般。如今发作,小老儿尚能用寒温之药慢慢消去了,若是吃着人间烟火食之后再发,小老儿怕也只是束手了。”
  苏员外听得这样凶险,不由暗叫侥幸,原先不免对郑妈妈朱娘子怀有不满,怨着她们没有照料好平安,听了这番话已是烟消云散,对着赵大夫没口子道谢,又命人送上诊金。因是正月初一,格外讲究,在黑漆描金石榴百子漆盘上垫了大红绸布,上头搁了四锭雪花白银,白银腰上都用红绳系了,冬竹亲手捧了,送在赵大夫跟前,这已是寻常诊金数倍,苏员外口中犹笑说简薄。那赵大夫战战兢兢接了,没口子道谢,依旧由管家苏贵送了出去。
  苏员外也就回到卧室,同金氏说了,金氏听了,便念了声佛,只道:“真真是祖宗保佑。”
  探子 遇嫡
  却说团圆儿自知道平安病了,她是母子连心,日夜挂念,恨不得亲身去到平安身边才好,只是叫三个婆子一个素梅看得死死,丝毫动弹不得,不由又急又气,坐卧不安,忍了两三日,实在打熬不住了,说不得就去求素梅,只拉着素梅手道:“好素梅,自我到这个家来,你且想想我待你如何?我脾气再有不好,可曾弹过你一个指甲没有?你身上穿,头上戴,我不给不给,这一年总也有个几样了,折起现银来,却也不少了。你就真不记我半分情吗?”
  素梅早对团圆儿心冷,更何况有奶奶话在先,若是出了什么事,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虽见团圆儿说可怜,只笑道:“姨娘怎么好好说起这些?婢子是姨娘丫头,只要姨娘不是离了这里,姨娘话,婢子没有不从。”
  团圆儿听了这话,哭道:“素梅,平安孩儿是从我身上掉下来肉,如今他病了,我只想瞧他一眼,这也不成吗?你就瞧在从前情分上,容我走上一遭儿。”她在这里哭,一旁就个妈妈冷笑道:“姨娘也太不知道好歹了。小少爷那里除了奶妈子朱娘子,现就有服侍过老奶奶郑妈妈看着,另还有两三个丫鬟服侍着,就是员外奶奶也时常去瞧,哪里就会亏了他。姨娘就这样哭,知道,是姨娘心疼小少爷,不知道还当是姨娘不巴望着小少爷好呢。大正月,给谁添晦气呢。”团圆儿听了这些戳心窝子恶毒话儿,转头去看,果然罗妈妈。
  又说那罗妈妈说了那些话,自觉得意,脸上就笑盈盈,故意瞅着团圆儿,那意思就是,如今你是归我看着,可别在我眼前充姨娘奶奶了。原是这个老婆子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从前叫团圆儿借故打了,一直衔恨,如今欺着团圆儿失势,言语中多有不恭敬,今儿更是说出了这样该打死话。
  罗妈妈正在得意,脸上就着了团圆儿一掌,只听团圆儿骂道:“你个老贼婆,这大正月里,你红口白牙就敢嚼蛆!小少爷是庶出不错,可也是你们员外长子,你可是狗胆包了天了,就说那些混账话来诅咒他。我今儿不独要打你,还要拉了你到员外奶奶跟前评理,我只要问问,天底下哪里来规矩,竟有下头婆子诅咒自家少爷。”说了扯了罗妈妈衣襟要走。罗妈妈叫团圆儿又打了一掌,又急又愧,只叫道:“连奶奶也不曾打过一次,你又打我!我叫个姨娘打了两回,我也不要活了。”
  素梅听得罗妈妈那几句,就知道她兴头得太过了,见团圆儿怒成那样,只怕她真扯着罗妈妈到了奶奶跟前,罗妈妈必是讨不了好,自己也要落埋怨,转眼间拿定了主意,只上来笑道:“姨娘,婢子想得明白了。凭他怎么样,小少爷总是姨娘亲生,就是朝廷王法,也没有不许亲母子见面章程。从前员外奶奶不许,是姨娘病着,小少爷也弱,怕你们俩人病气传来传去,大家都不好。如今既是姨娘身子比从前好了,去看一眼也使得,只是姨娘要听婢子话,可不去去了就闹。传在奶奶员外那里,你我都有不是。”
  团圆儿正和罗妈妈撕扯,听得素梅这句,手上就有些松,宋妈妈同段妈妈见了这样,两人都上来,一把将罗妈妈扯到一边,自是不免埋怨她说话不知道分寸,胡乱嚼蛆,真闹在奶奶员外跟前,必逃不脱一顿责罚等语。且说罗妈妈即叫团圆儿打了,本就含羞带愧,又被一同妈妈们埋怨,更是不满,低了头嘟哝,却是不敢再强嘴。
  只说素梅见团圆儿先是哭闹,后又同罗妈妈撕扯了一回,发髻有些乱了,就扶着她到了里头,重又梳了头,只怕叫人认出了团圆儿又吧自己一件衣裳同团圆儿换了,更道:“姨娘,这会子婢子就陪着你去,只是有一条,姨娘路上可不能说话,见了小少爷也不能哭呢。再有,婢子说回来就得回来。”团圆儿只为要去看儿子,凭素梅说什么,无不答应。
  却说素梅引着团圆儿一路就往轩竹堂走去,路上虽也遇见几个丫鬟婆子,因瞧着都是一样装饰,团圆儿又低着头,倒也没什么人留意,一直进了轩竹堂。
  却说平安病势来虽是凶险,好在药正对病症,这第二日就不做烧了,到今儿第三日上,已是能吃奶了。这凭他是什么病,只怕是不进饮食,若是能吃东西,就有好指望,是以从郑妈妈到铃儿无人不欢喜。
  只说团圆儿一见了平安面,她是血脉天性,不由就要哭,叫素梅一把拉着手臂道:“好姨娘,在家里时你是怎么答应我呢?小少爷才好,可当不得你哭呢!”团圆儿方才强忍住。
  又说轩竹堂这些人都是认识素梅,见她来了都是一怔,又一眼看见她身后那个丫鬟瘦长面容,一双桃花眼,瑶鼻樱唇,却是丁姨娘,几人都诧异,都知道丁姨娘虽是失宠妾,到底也是外头正正经经抬了来,不比家里通房丫头,再没有退做丫鬟道理,都不知道丁姨娘这是要做什么。
  素梅道:“郑妈妈,朱娘子,铃儿,丁姨娘知道小少爷病了,急几夜都没睡好。我瞧着实在不忍心,好歹他们还是亲母子,只求你们几位容一步情,叫她瞧一眼罢。”
  朱娘子因想着就是那日一时心软叫丁姨娘瞧了才惹出这场病来,今儿再看,更不知道会闹出什么来,便就迟疑。又说郑妈妈也是这样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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