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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徐诱芷-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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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四爷只是说借调她却顺着将自己拨了过去,这就可是为她以后打算了。
    想到这,季嬷嬷眼眶湿润了,从她身后走出来,跪倒她脚边磕头。“奴婢受不得一个劳字,老夫人对奴婢有着再生之恩,承蒙老夫人看重,只要是老夫人吩咐奴婢必然鞠躬尽瘁。”
    “好,好,好。”徐老夫人颇感触,添了离愁声音也哑了几分。
    徐禹谦此时要再与老人行谢礼,惋芷再坐不住,走到他身边一同行礼。
    徐老夫人摆摆手拉起了季嬷嬷,慈祥的看着惋芷道:“时间也不早了,你们该出发到亲家那了。季嬷嬷也一同去吧,有什么好提点些老四,别让他给我在亲家面前丢了人。”
    夫妻俩与季嬷嬷自然是应下。
    屋里一干人都暗暗变了脸色,江氏心里更不是滋味。
    她的婆母这心太偏了些。
    有传家意义的镯子给了老四媳妇,如今连身边最得力的人也给了老四媳妇!这样要府里的其他人怎么看她,她以后就连想端长嫂的架子都要顾忌着,季嬷嬷在老夫人面前说话有时比她还管用!
    “我也有些乏了,人老了总是精力不足咯。”徐老夫人此时站起身来,“老大媳妇,老四他们夫妻年纪小,有什么你也就多担待些。都回去歇着吧。”
    众人听着忙也起身告退,江氏僵着脸笑,偷偷撇在夫妻俩身上的视线说不出的怨愤。
    老夫人单独拿了她来说,可不是敲打她的意思,用年小当借口也真是可笑。徐禹谦都二十一的人,别人家的爷都能自立门户了,偏她总拿这个说事,要她一让再让!这个府里到底是哪房在当家做主!
    徐禹谦这时正好对她看了过来,两人视线撞上。
    江氏一惊,忙露出笑与他点头,他唇边原本的笑却敛了起来,一双眼似乎连温度都没有了,幽深得有些骇人。
    江氏的笑再度僵住,心底发凉,脚下更是退了两步。
    老四这表情是个什么意思。
    江氏仿佛回到三年前,老四落榜那日她去安慰却被不领情。那个时候,他也是这样看她一眼,自此她知道,人人道温润如玉的徐四爷并不是真那么无害。
    可眼下老四又是在想什么?
    江氏心头惶乱,直到夫妻俩身影不见了才回过神来。
    她的丫鬟担忧着去搀扶她,却被她一甩袖子拂开。
    她理了理裙摆,脸色已恢复正常。
    以前她还担心忌惮老四,现在却没有必要了。
    老四从中作梗娶了宋惋芷,有个压他大哥一头的三品大员岳丈又如何,他都二十一了连个举人都不是,可她的儿子却是马上要考进士,他在这个家中哪还有什么威胁。
    老夫人愿宠着继续宠好了,且看她还能庇佑几年,等到分家那日,她就不用再忍耐。到时就看她怎么连同他,还有那被养废的二房三房一起赶出侯府!
    她儿子才是正经继承爵位的一脉!
    江氏想着,堵在胸口那口浊气终于呼了出来,回头看了眼厅堂正中悬挂的孝悌忠信四字,心中冷笑一声抬脚跨过门槛。
    
    第10章 活泼的惋芷
    
    季嬷嬷拿着礼单认真核对着惋芷的回门礼,生怕有什么疏漏的。
    惋芷看着被塞满的两辆马车,委实是吃一惊,没有想到婆母会这样隆重。
    一切打点完毕,连同丫鬟婆子一起,用了五辆马车众人才浩浩荡荡的从徐家出发。
    给俩夫妻赶车的是徐禹谦跟前人,名唤秦勇,也是二十出头的年纪,见人先笑露一口的白牙。
    惋芷总觉得他不像一般的家仆,身材壮实高大,说话做事透着豪爽,反倒有几分江湖侠士的感觉。让她不由得多打量了几眼。
    宋家在杨柳胡同,与徐家正好一个东头一个西头,行程要小半个时辰。
    再度站在宋家垂花门前,惋芷恍若隔世。
    门口立着位五官秀美的妇人,一见她从马车下来眼中就泛起了泪光,惋芷亦忘了端庄矜持,哑着嗓子喊声“母亲”几乎是扑了上前。
    程氏搂住她,爱怜的抚着她的发心,笑道:“都嫁人了,怎么还这么黏人,没得让姑爷看了笑话,来让母亲看看是不是更好看了。”
    惋芷这才想起身后还有个徐禹谦,神色赧然的站好,转而去拉继母的手。看着她没被岁月留下太多痕迹的温婉面庞,百感交集,有着许多话想与她倾诉。
    小姑娘立在眼前,小脸酡红,挽起了妇人发髻显得她颈脖修长,是在闺阁里没有的娇媚。程氏打量着,留意到她领口边上一点红痕,眼里笑意更深了。以前的小姑娘已为人妻子了,瞧她气色也好,姑爷待她应该也很好。
    徐禹谦已由惋芷的嫡亲哥哥宋泽彦领着过来。
    他笑容温润的与程氏见礼,程氏认真看了他一番,对他再是满意不过。
    说亲时她只是远远打量他,那时已觉得他风度翩翩,如今近看更觉得他儒雅清俊,待人彬彬有礼。是与惋芷极配的。
    季嬷嬷在这空隙间领着丫鬟婆子与程氏见礼。
    程氏打量了她两眼。
    身材丰腴,肤色白净,利落的挽了个圆髻上边只有一支海棠金簪,花心是小粒小粒的红宝石攒成,穿着打扮不像一般的下人。
    惋芷忙给眼底有着疑惑的程氏介绍:“母亲,这是季嬷嬷,先前一直在婆母身边。婆母心疼我刚到徐家不熟悉事务,就将季嬷嬷给了我与四爷。”
    程氏诧异,这可是徐家极有脸面的老仆,居然就派给芷姐儿用了,那可真是看重她的了。想着,程氏有十分欢喜,有这么一个人在芷姐儿身边,也再不怕妯娌欺她年轻的。
    知道季嬷嬷的身份,程氏对她亦是礼待三分,要请了她歇下喝茶。
    季嬷嬷笑着恭敬的道:“老奴先谢过夫人,可有着老夫人的吩咐差事未办完前是不敢耍滑的,还请夫人将礼收下才是。我们老夫人说,有什么不妥当的还请亲家太太别见怪。”
    她一番话说得有趣又给了宋家十足面子,程氏心里妥贴至极,暗道徐老夫人身边的人就如此之妙,本人定也是个极通透好相处的。
    程氏眉角眼梢都是洋溢的笑意,让宋家的管事带人去帮搬东西。
    玉桂玉竹要贴身伺候,惋芷就留下玉兰在中间帮衬。
    玉兰听到吩咐想与惋芷说什么,不料察觉到一股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一抬头就瞧见徐禹谦正看着她。她整个人都瑟缩了一下,不敢直视那温润清隽的眉眼,背后生寒忙改口应是。惋芷和程氏说话,并没有注意到这些。
    一行人进了垂花门,玉兰还站在原地,阳光下的小脸有些苍白,无意识揪住了衣襟。
    她只要对上徐四爷,就会忆起他居高临下看她的无情目光,更会想起那绝望的窒息感!
    秦勇却突然来到玉兰身边,露着口白牙笑道:“玉兰姑娘,一会还得劳烦你带我到车马房一趟,我想借些工具检查马车。”
    玉兰先是被吓一跳,随后僵直着身子看他一眼,木然点头。
    秦勇见此仍是笑,只是声音低了几度。“玉兰姑娘怎么脸色那么差,可是不舒服?”
    “没…没有的事!”玉兰被他说话间隐着的冷意惊过神来,“一会我带秦大哥过去,那边的人我挺熟悉的!”
    “玉兰姑娘喊我勇哥就是,你是伺候夫人的,我是伺候四爷的,实在不必见外。”秦勇又恢复了爽朗的样子。
    提到徐四爷,玉兰险些脚下一软。“勇哥说得是,以后还多得是劳烦勇哥的时候,还请勇哥多照顾我些。”
    “四爷是个心善的人,玉兰姑娘若是令四爷满意了,哪里还需要我照顾。话又说回来,四爷不满,就是一百个秦勇对你怕也是照顾不周啊。”
    玉兰听得额头直渗冷汗,会使那样骇人手段的人怎么可能是和善之辈!
    察觉到秦勇视线还在紧盯着,她忙敛了思绪坚难的扯出笑来。“还望勇哥转告四爷,玉兰先前真是猪油蒙了心,已是悔愧不已,以后定然只忠于主子…”
    秦勇却是见到季嬷嬷频频看这儿,打断她道:“四爷不缺奴才,特别是背主又无用的奴才,太太的情分只能救你一次。”说罢转身离开。
    玉兰一口气没提起来,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子。秦勇在警告她,若是她不能将功赎罪,徐四爷不会再顾忌她是不是太太的丫鬟!玉兰慌乱得心跳如雷鼓,眼底闪过一丝犹豫挣扎,最终心一横下了决定才白着一张脸去季嬷嬷处帮忙。
    她已经跟着惋芷去了徐家,她再也没有别的选择。
    程氏领着众人往花厅去。
    马上要到二月,抄手游廊边的花圃中有春草冒出团团嫩芽,翠色喜人。
    一路上母女俩都在低声说话,惋芷时不时逗得程氏嗔她,用手指点她额头。
    徐禹谦落后一步,见着难得活泼的惋芷微微笑,不知怎么就想到了那双熟悉了自己的小鹿,会蹦蹦跳跳蹭上前。如果他们一起久了,她也会这样与他亲近吗?她的年纪就该这样活泼才是,她与继母的感情也真是好,像嫡嫡亲的母女似的。
    “惋芷打小就跟在母亲身边,就是分了院子,也总喜欢黏着母亲,一个月有十天都赖在母亲院子里不肯走。”宋泽彦察觉到他的视线,笑着与他道。
    他听着来了兴趣,侧头打量了眼与惋芷有几分相似的大舅兄,道:“她在我跟前都是小心翼翼的,倒没听她说过这些。”
    宋泽彦一怔,感同身受,语气亲近几分。“她在母亲面前是这个样子,却从不在我跟前撒娇。记得她六岁那年的夏天,外边一直在打雷,她午休被吓醒,我就在边上她却是开口就哭着要母亲。任我怎么哄都哄不好,等母亲来时她都哭得直打嗝了,长大后就更不要说了。”
    她还怕打雷,徐禹谦想到她总是怯怯的样子,又是一笑。“许是姑娘家总和母亲要亲近些。”
    宋泽彦摆摆手,一脸受伤。“可她和父亲也很亲近,她跟着父亲读书习字的时候,都比跟我还多。真不知道我是哪里让她害怕了,父亲明明比我严肃得多。”
    听到严肃两字,徐禹谦又去看了眼大舅兄,十八岁的少年连笑着的时候神色都是极淡,确实是不好亲近的样子。善言的他有些找不到词来安慰宋承泽了。
    也好在花厅就在眼前,免去了无言的尴尬。
    宋大老爷早坐在厅堂中,双眼一直瞅着帘子,听得脚步声还有小丫鬟的通报,眼底闪过喜色旋即又正襟危坐。
    众人次弟而入,惋芷与徐禹谦被引着跪到他跟前的软垫上,磕过头得了红封才再被扶起来,坐到一边。
    宋大老爷的视线从女儿进屋就跟她转,见她气色精神都好,提了几日的心总算是落下来。他问:“路上可顺利,用过早饭没?”
    惋芷自然的接过话,“谢爹爹关心,一切都好,在婆母院子用的早饭。”回话时她语调镇定,心中却在发酸。
    不过几日,父亲比印象里又清减了许多,眼底还有着青色,他仍是在为自己担心吗?
    惋芷忆起梦里得知要嫁徐禹谦的她,任性而倔强,父亲看着她哭闹亦双目通红,最终失望的下令将她软禁。后来她被徐光霁伤得郁结卧床不起,父亲拉着她的手落了泪,哑着嗓子说对不起她的娘亲,对不起她,他并不知道她原来是喜欢徐光霁。
    可是亲事成定局,父亲再是三品大员也不能无故悔婚,她出嫁那日,父亲还曾与她说着悔愧的话。其实想想该愧的是她,是她罔顾父亲的教导,忘了礼义廉耻偷偷去喜欢道貌岸然的徐光霁。不管她嫁的是谁,这点都是她对不住父亲,给父亲蒙羞了。
    宋大老爷嗯了声点点头,“你虽是为宋家女,嫁去了徐家就是徐家妇了,要上孝婆母,中和妯娌,外助丈夫,恭和婉顺……”不知女儿情绪翻涌,他习惯性的说起教来。
    惋芷起身福礼受教,将话都记到心里。
    程氏在边上看得好气又好笑。
    昨天是谁一直唠叨着女儿回门的事半宿,这一见面却又这般的严肃,是要把芷姐儿吓回婆家去吗?!自家丈夫性子也太别扭了,像一对平常父女那样好好说话不成?再说了,芷姐儿回门要敲打应该是徐四爷,哪有拉着自家闺女说教的,真真是助女婿威风灭闺女志气!
    “老爷,您昨天不是说得了溪州新产的毛尖,您先让芷姐儿与姑爷偿偿。”程氏忍不住去拽宋大老爷的袖子。
    宋大老爷一怔瞧见妻子正朝女儿方向使眼色,他侧头一看,才发现长女正眼巴巴看着自己,模样是愧是可怜。他忙暗骂了自己一句,道:“对对,你们快先偿偿,我已让人包好,回去也好给亲家太太偿偿鲜。”
    
    第11章 暗涌
    
    宋大老爷话音一转,厅堂里的气氛顿时轻松下来。
    徐禹谦闻言从善如流,端起茶抿了几口,笑赞道:“确是好茶,小婿谢过岳父大人。”接着便与宋大老爷说上了话。
    惋芷则借着端茶的空飞快用袖子拭了眼角,也小口小口抿着茶汤。
    情绪平复下来,她这才发现不见两位妹妹,跟程氏道:“母亲,怎么不见三妹四妹。”
    三妹宋惋怜是吴姨娘所出,只比惋芷小一岁,今年五月就要及笄了,四妹宋惋芸是程氏嫁过来后所生,今年十四。
    程氏用帕子半遮着往宋大老爷那瞥了瞥,道:“你妹妹们往常这时辰都是在练字,这会还没到结束的时候呢。”
    见此惋芷哪有不明白的,抿嘴笑:“我倒是把这事给忘了。”
    她父亲对子女的教养非常上心,男子女子一样的严格,兄妹几人自打五岁就在监督下开始描红,这一习字就是风雨无阻的十余年。
    宋大老爷自然也听到了母女俩的话中有话,清咳了两声,这个家也就她两人总敢当面非议他!
    听得宋大老爷的咳嗽,母女俩又相视一笑,不再说话了,小丫鬟却是撩了帘子通报二房的众人来了。
    在场除了宋大老爷都忙不跌的站起身相迎,身材有些许发福的二老爷先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穿了丁香色褂子的妇人,还有少年少女模样的两男三女。
    徐禹谦暗中打量了宋二老爷两眼。
    与前世记忆中的人相比,除了体态面容年轻些并无太多的变化,他眼底总是带着不得志的郁色。
    可不就是不得志,徐禹谦不动声色收回视线。
    宋大老爷与宋二老爷虽是亲兄弟,前者却在通政司任三品通政右史,官场上的路是走顺风顺水,后者为大理寺从五品的寺丞,受了不少荆棘熬了六年才到的五品。
    不然,宋二老爷也不会动一些邪门歪道的心思了!他想着,眸中温和的笑意有一瞬收敛,在宋大老爷引荐行礼之时又恢复如常。
    惋芷的三位堂妹好奇得总是偷偷去瞧徐禹谦,觉得这个堂姐夫长得真是好看。
    徐禹谦除了递上礼时几乎目不斜视,笑容从头至尾也没有变一丝,温润而从容。在暗中观察他的宋大老爷夫妻都十分满意。
    这桩亲事有些波折,如今看来也是极好的,起码对女婿的品性是不用担忧太多。
    众人在屋里只说一会话,小丫鬟又撩了帘子进来,道是宋家两位姑奶奶也到了,屋里顿时站了满满的人。
    再一轮见礼,宋大老爷便借口带了徐禹谦去书房,宋二老爷知他们翁婿有话说,识趣的呆在厅中与侄子喝茶。女眷们侧被丫鬟婆子簇拥着去听戏,惋芷被围着问新婚情况,与婆母妯娌相处如何,少不得又被打趣得满脸绯红。回门后的那些愁思倒是散去不少。
    书房远离喧闹,翁婿俩相对而坐,窗外竹影重重,一阵风吹来尽是沙沙枝叶声。安静的气氛不觉间便有些严肃。
    宋大老爷混迹官场多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徐禹谦坐在对面,从容淡然丝毫不输怯。宋大老爷凝视他许久,对他如此沉着的心性有些惊诧,好半会才道:“昨日我见着张阁老,他还提起了你,你如今究竟是个什么打算?”
    张阁老张敬乃当朝首辅,稳握内阁大权,却是清流一派为百姓做了许多的实事,官声极好很受人拥护。当初他会答应让惋芷嫁给徐禹谦,也是因张阁老做的说客。
    只是他到如今也不明白,眼下连举人都不是的徐禹谦,究竟如何入了张阁老的眼,亲自为他保媒。
    “岳父大人可能对小婿还有些看法,但您不相信小婿也该相信张阁老,小婿绝不会令您失望的。”徐禹谦缓缓回道。
    话说得漂亮让人安心,实则又什么都没有透露,宋大老爷对他一口官腔皱了皱眉。“你今年二十有一,科考再等三年就得是二十四,若是能一举考个进士倒也不算晚。”说着,他又叹了口气。“我也并无看轻你的意思,相反我还觉得你便是再晚几年入仕也是好。”
    徐禹谦听出了他话中有深意,肃然正襟。“岳父大人何出此言。”
    “朝堂之事你可知道一些?”宋大老爷神色也变得郑重起来。
    论起朝堂的事,有着前世经历徐禹谦自是了如指掌,他点点头谦虚道:“曾得张阁老指点一些。”
    宋大老爷嗯一声这才继续道:“你们徐家长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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