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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巧成缘[封推]-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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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共鸣,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逼她做可以,可若祈男有心敷衍,做出些烂货来,太太明知自己是看不出来的,卖不出去,可就是现实的饥荒了。
    再想到祈阳,太太的心突然疼了起来。
    太太放在正榻小桌上的手,从无到有,明显开始有些瑟瑟发抖,祈男一丝不错地收进眼里,于是垂首,微微笑了。
    她知道,太太心里已有了决断,只是不好意思开这个口,所以她决定,由她来说,也好给对方个台阶下。
    于是本来挺直的身子,复又恭敬地弯了下去。

☆、第百三十六章 算计

“不过女儿知道,”祈男脸目虽垂,却不令人察觉地露出胜利的微笑:“母亲决不会如此罔顾大礼,再者,大太太的主意毕竟不是太太的主意,若大太太说一句太太便要依言去行,不必我说,太太心里想必明镱似的,今后大太太愈发要拿捏咱们这边了。”
    落后一句话,重重打在太太心上,她怎么没想到这一 点?她钱眉娘可不是大房的傀儡!
    “你的话我都很明白,”太太默然良久,终于开腔:“心里有数便了。不过我也有句话,你只丢在心里。”
    太太将身子倾向前方,狠狠地盯住祈男:“今儿算我应了你,你该如何回报,不必我说,你心中自明。从现在开始,一个月两件纸品,量高质也需精,若有一丝半点差池,”太太猛然掀起眼皮来,目中霎时有冷意弥漫,声音寒冽刺骨:“罗家的事虽已了了,我也自有办法治你!”
    祈男同样迎着太太抬起眼眸,霎时间,太太只觉像是有一道寒冰般凛冽的刀锋射来,迫人的气势竟是令她心头一震,心尖上像是被什么揪了一把,本来舌尖上欲吐的后话,也骤然间哽在了喉间。
    “太太放心,女儿我不是傲慢矜张之人,既然应了太太,又做出如今的小小成绩来,绝不会抗违训诲,乱行对太太和我都不利的事来。”
    祈男 话说得好听,可语气却不是同一回事,威胁,勒索,总之,都不是好意。
    好在话里意思是令太太满意的,语气的事,于此时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玉梭和玳瑁在帘后听外头唇枪舌战,简直目瞪口张。
    “原来九小姐这样厉害?连太太也被逼得不得不让上几步,”玳瑁半是敬佩半嫉妒。冲着玉梭竖起大拇指来:“怪道你只忠心她一人!”
    玉梭又是自豪又是忧心,太太不是个软柿子,她只担心,小姐逼得太过。反将太太逼出仇心来,将来可怎么好?
    不过至少现在,罗家的事算是了解了,小姐不必嫁给那个傻子,这可算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外头叫人了:“玳瑁!”
    两个丫鬟身上皆打了个激灵,听出是太太的声音。玳瑁忙应了一声,拉着玉梭就出来了。
    “取个药酒也这么长时间,”太太若无其事的嗔了一句:“好在九小姐的脚也好了,玉梭,你就扶了你家小姐回去吧!”
    玉梭忙上来扶住祈男。正要向外走去,不料祈男竟还有一句话:“回太太,刚才的事,若要按太太的要求,玉梭必不可少。我的心思也就她知一二。递个东西描个花样什么的,缺她不可。”
    太太正诧异这话从何而来,突然看见玳瑁闪躲却竭力掩饰的渴望眼神,心里顿时明白了三分。
    祁阳想要什么人要不到?偏生就要你身边这个不起眼没长进,跟你一样没规矩的小丫头?!
    太太微笑点头:“我知道了,你二人只管放心去吧!”
    快做活计替老娘挣银子是正经!
    祈男盈盈冉冉,面向太太大大行了个礼:“多谢太太恩典!”
    周扒皮你好。周扒皮再见!
    待出了太太院门,玉梭的心情可谓好到飞起,小姐威武!不仅解决了罗家的事,临出门前轻描淡写一句话,竟还顺带将自己也从火炕也救了出来。
    说实话,太太点头点得太容易。玉梭竟还有些适应不来。
    “小姐,这事怕还没完,”玉梭想着想着,复又忧心冲冲起来:“太太不过面上说得好听,只怕过几日又要反悔!”
    祈男才不怕太太反悔。眼下对太太来说,祁阳捐官的事才是大头重戏,通房算什么事儿?
    “真不真的,这几日看太太来要丫鬟们的花名册就知道了。若叫记上你,你再愁不迟!”祈男信心满满。
    玉梭被她的态度感染, 脸上复又渐渐浮出笑来。
    “真没想到,大小姐失了势,九小姐又飞上枝头,”玉梭想想又笑:“咱们姨娘也不知前世造了什么福,敢是救了一国的人?不然哪有这样的好运?”
    救了一国的人?祈男被对方这话逗笑了,说不定还真是救了一国的人呢!
    这日午后,祈男果然遵守诺言,将少女赏花纸品做了出来。
    窈窕佳人,翠羽明珰,烟鬟雾鬓,刀工细致,连少女鬓角垂下的发丝都丝丝缕缕的剪了出来,山花宝髻,石竹罗衣,身上紫罗色纱衣薄如蝉翼,隐约间可见玉骨冰肌,华光丽质尽显其中。
    身后是一架紫藤,花儿从上垂下,高高低低,层层叠叠,足有百朵,开得正盛,紫云青雾,好似那轻罗薄觳,令人目眩意乱。
    少女半侧着身子,一手抚着头顶垂下的花枝,一边摇扇,团扇是撒金筏做柄,宣纸做面,两面还细心地描画出莲花金鱼图样,莲花只得手指尖大,金鱼更只有半个指甲盖儿,却是纹理清晰,连眼珠儿也黑白分明,毫无疏漏。
    景色也罢了,不过显示手工精湛,唯有少女脸上表情,看花爱花惜花,这些都是常见的图样上所有,祈男却给少女另添上一样心思,春光明媚,春花灿烂,少女却只能从花中得知世界,见花如同见春,花开便是春盛,可花期终究不能长久,若明日花败,又将如何?
    少女半蹙眉头,神情便是因此三分释然,因花终于盛放,三分欣喜,因花儿开得极美,却还有三分怅然若失,因开到极盛,便预示着将败。
    祈男将纸品 安放于书案上,默默注视,若有所思。
    玉梭将金剪收回针线篮内,又将书案上剩下的碎纸片收拾干净,然后也看着那纸品。
    “小姐的纸品,”玉梭看了半日,喃喃自语道:“看起来有着说不出的好处。逼真自不必说了,看着好像也跟那女子一起去了花架下,粗时见着花开只是高兴,落后却有些说不上来的。。。” 玉梭一时词穷。
    “怅然若失。”祈男替她将话说出口来,然后回头,冲她微微一笑。
    身为女子,纵有千样本事,万般好,亦不过只能囚于后院中,于各类闲事闲话中虚度光阴罢了。
    “一会你替我收进匣子里,送给太太去。”祈男最后再看一眼,便转身起来。
    自打开头卖出好价,太太特意叫人打造了五只香楠木匣子,送到祈男手里,为日后纸品所用。
    因起得猛了中午赶工又尚未用饭,祈男只觉得眼前一黑,忙用手扶住了桌角。
    “小姐!”玉梭慌了神,忙上来扶住她:“可觉得怎么样?”
    祈男勉强笑道:“没事,不过是饿了。”
    玉梭忙扶她坐回桌边,又掉头向外大声唤道:“桂儿!”
    桂儿应声进来:“小姐有什么吩咐?”
    玉梭让她先送些热汤水进来,然后摆饭。
    小厨房里总有预备的高汤,桂儿忙就舀出一碗来送来,然后与露儿锁儿二个,将一直灶头上热着的饭菜摆去了外间桌上。
    “你怎么忙到现在才吃?”锦芳摇着扇子进来,她早想问,可见祈男闭在里间大气不出,以为用什么功呢,便不敢来打扰。
    祈男亦不说明,只笑着将热汤喝了,然后坐到桌前:“今儿吃什么好的?”她瞪大眼睛在桌上找寻。
    原来桌上有一样奇怪的东西,黑釉罐嵌绿松石,螺丝口的盖儿,加上白而幼滑的甜白釉瓷托盘,素净大雅,令人一见好奇。
    “这是什么来头?”祈男没见过上样上菜的,一向只是盘子,了不得是海碗,今儿出怪了,怎么搞出这黑釉罐子来?
    桂儿咧开嘴笑:“这是章婆子那日回家新学的一道菜,叫蒜头罐儿焖鸡。头回实验,据姨娘说,还真不坏!”
    锦芳也笑眯眯地:“嗯,我原先是不吃蒜头的,嫌那东西又辣又臭。可章婆子伺弄出的这道菜,还真。。。”
    她话还没说完,祈男早忍不住自己动手将盖子揭了,筷子说时迟那时快,瞬间就插进罐子里去了。
    祈男先就捞出来一块雏鸡肉,来不及看清是什么部位是丢进口中,锦芳瞪住她,又是好笑又是气:“这丫头敢是饿惨了?看不烫掉你舌头上一层皮才怪!”
    烫是极烫的,因是在灶头上一直晤到现在,可鲜也是极鲜的,雏鸡去骨味醇质烂,蒜味也并不如祈男所想那般太冲,鸡肉又嫩又滑,甘肥细润,祈男烫得直叫,却就是不肯张口吐出那块肉来。
    “还不快兑杯凉果子露来?”锦芳一头吩咐丫鬟,一头埋怨祈男:“不过是块鸡肉罢了,吐出来也不丢人,你就这么滚烫地咽了,看不将你嗓子眼烫破了!”
    祈男将肉在口中滚了几个来回,张大口哈着气直到能开动牙齿,然后痛快地在嘴里裹了几下,愉快地咽了下去。
    “好吃!”祈男一只手竖起大拇指来, 另一只手则不闲着,继续向罐子纵深处探去。
    锦芳笑了:“人说铁齿钢牙我总不明白,今儿算开眼界了,”她指着祈男向丫鬟们道:“原来长在你们小姐身上呢!倒也不怕烫!”
    丫鬟们一齐笑了。

☆、第百三十七章 偏方

很快兑好的橘蜜薄荷露送了上来,祈男却说不必,免得将肉味压下去,嘴里没了鲜气。
    只这道菜,再加上现炒的几样时蔬,祈男一口气吃了大半碗饭,本想再填些,可锦芳坚决不让,说再吃下去哪有小姐的样儿?明儿衣衫的腰身又要改了。
    祈男没奈何,只得将碗放下,恋恋不舍地将最后一块鸡肉丢进嘴里,美其名曰:有始有终!
    “章妈妈愈发进益了,”祈男笑对收拾碗碟的桂儿道:“这道菜别说家常,就拿出去待客也毫不逊色,大蒜固然是酥融欲化,雏鸡则汁浓味正,腴不腻人,火候可以说是恰到好处。”说到这里她突然灵机一动:“老爷回来若能用上这道菜,一定喜欢!”
    锦芳冷哼一声:“我院里东西哪登得上大台面,”她说着用手指指太太正院方向:“那个人巴不得撵得我的离门离户呢!”
    祈男知道这是自己一句无心的话惹出祸来了,忙安抚锦芳:“哪有这种事?太太罢了,只是她再怎么样,也不至于撵了姨娘,别的不说,我就不许!”
    锦芳好笑起来,手里扇子摇得愈发如风:“你不许,你算老几你就不许?若叫有心听了去报,又说我挑唆着小姐离了太太的心,导致家宅不睦了!”
    祈男扑哧地笑了:“姨娘难得说得这么文绉绉的,我竟听不惯了!”
    锦芳红了脸,丢下扇子要上来捏祈男的粉颊:“扯你娘的臊!怎见就得老娘平日里不文?敢情我是个野人?”
    祈男躲去了玉梭后头:“姨娘急了,可千万别!”她脑筋转得极快,“看急出肝火来,脸上生斑!”
    锦芳硬生生地将手收了回来,略有些惊慌地抚上自己脸颊:“前几日也不知是不是日头照多了,这上头痒痒的,只怕真要生斑了!”
    她紧张地问着祈男:“上回你说给我的,敷脸的方子。经月不用我竟忘了, 快再写一付出来,我照着抓去!从现在开始,每日早晚都得敷上。不然老爷回来。。。”
    锦芳突然红了脸,想起自己还在女儿面前站着呢!
    祈男微笑走进里间:“其实也不用写,”她从自己床头摸出只娇黄暗纹绿地小罐子来,笑盈盈地走了出来:“不过是冬瓜子仁、桃仁晒干后磨成细粉,再调以上好的蜂蜜便得了!”
    说着将罐子送到锦芳面前,又道:“我心里算着,上回帮姨娘晒的那些双仁粉只怕用完了,因此前些日子又让玉梭帮着挑了好些晒得了,都在这里头。姨娘拿过去,只用上回老爷着人带回的御用上好百花蜜。调得稠稠的,每晚睡觉前涂在斑点上,第二天早晨洗净。也不过二三个星期后,斑点就会逐渐变淡。”
    锦芳心里感动,嘴上强道:“这丫头倒会行鬼事。我怎么不知道你让丫鬟晒了这些?”说着接过罐子来,边向外走去边道:“我恍惚记得,屋里头还有本食谱,老爷上回来时丢下给胖师傅的,我找找去,若有,你念给章婆子知道。做出来咱也好沾沾光!”
    祈男嘿嘿地笑了。知女莫如母,还是姨娘了解自己啊!
    突然她想起来事来,忙冲锦芳背影叫了一句:“此方敷脸时不可见阳光,姨娘若要出门,记得只从游廊下走,实在不中用。记得带伞!”
    锦芳忙说知道,祈男这才笑眯眯地看她去了。
    一时果然让金香送来本书,祈男见之大乐,细看之下,果然上来记有不少御厨方子。看起来,这位苏家二老爷也是会吃爱吃之人,回趟家也不忘自备食谱让厨子好做。
    外头游廊下走了一圈消食后,祈男慢慢踱回屋里,玉梭早将舂好滤过渣子的蔬菜汁端到她面前:“小姐,还是照旧。”
    原来这是祈男依前世所用的美容方子,青椒、大黄瓜、四分之一苦瓜、青苹果同样份量,原本还该有西洋芹,如今条件限制只好作罢,用干净石钵舂出汁子来,纱布滤去淘澄净了渣滓,兑出这青碧碧,色艳艳的汁水来。
    祈男眯起眼来,仰脖儿一口气将一满青花缠枝番莲茶钟的青汁喝了个干净,然后放下杯来,就看见玉梭不敢置信的眼睛。
    头一回她喝,玉梭看见就快吐了,现在几个月看下来, 玉梭还是接受不能,每每恨不能避去千里之外。
    “这是好东西,”祈男亦每每不忘对玉梭进行洗脑改造:“本叫五青汁,不过现在算了,有一样是弄不到的,四青也就罢了,最是清肠洗胃,又可美白润泽肌肤。玉梭你不是说三伏暑期将近,日头渐烈只怕晒黑,我说给你, 你只要每日一杯,必保你,哎你跑什么,哎我说得是真的!”
    玉梭听见让自己每日一杯,瞬时跑得连影都不见,祈男喊也喊不住,只好在后头摇头叹息:“孺子不可教,”连连跺脚:“不可教!”
    好容易祈男再叫了玉梭回来,玉梭只是躲在门外,生怕真让自己喝那怪味道的玩意,祈男给她下了保证,以后绝不再提这话,玉梭才慢慢摸进门来。
    “怕什么,快过来!”祈男将装好纸品的琉璃香楠木匣子递到玉梭手里:“亲手交给太太,可不能疏忽了!”
    玉梭忙小心翼翼地接了,口中说声知道,便向外走去,祈男又叫住她,用一方丹砂色底子金黄卷草花卉纹样绒面帕子将琉璃面罩了个严实:“这会子外头热,只怕不会有什么人,都在歇晌呢!不过到底还是小心些好!”然后方让她去了。
    祈男直看她出了院门,方才放心地回里间去了。老太太的寿礼她还有些细节没想好,观音大士的像也要再改一改,她慢慢坐到书案前,埋首工作起来。
    玉梭一路果然人兽不见,正是烈日当头,谁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出来,几个看园子的婆子正靠墙闭目张口打盹,玉梭从旁而过,她们连声儿也不闻,依旧微鼾四起。
    走进太太院前的月亮门时,小丫头也正鸡啄米似的点着头,几乎没听见玉梭过来。后来还是玉梭自己轻轻叫了一声,小丫头方才惊醒过来。
    “姐姐怎么来了?”小丫头揉着眼睛,因被吵醒不太高兴,不过玉梭一手托着匣子,一手暗中塞给她一只装满蜜熏槟榔的绣花荷包,小丫头顿时就清醒大半, 脸上也有了笑意:“太太正跟郝妈妈说话呢!”
    玉梭道句劳烦,蹑足进了院子。院里花草无声的,丫鬟们也都躲在自己屋里趁凉,太太门前安安静静,并不闻有人声。
    玉梭不知里头是不是真只有郝妈妈在,还是小丫头睡着了不知道,其实郝妈妈已经走了,太太正歇着呢?
    因此她便先走上石阶,走到窗下,小心地听了听里头动静。
    先只半晌没有声音,过后方闻太太的声音响起:“你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过九丫头且放着她。毕竟她长得好大家都看得出来,要不然大太太那边也不至于行如此上不得道,见不得人的路数了!”
    听见自己小姐被提及,玉梭的心顿时紧揪了起来,不自觉地又将耳朵向窗下凑了凑。
    “太太的话我不敢驳回,”这回是郝妈妈在说话:“只是那丫头跟五姨娘是一条心扳不回头的,太太只当她是块灵石,其实倒是块顽石,只怕太太揣在怀里也捂她不热!”
    太太冷笑起来:“我要捂她做甚?”
    玉梭只听这冷若冰霜的声音,陡然就觉得自己背后阴气嗖嗖的。
    “她不过是我养得一只棋子罢了。”太太的声音中流露出露出愤怒和不屑:“要用她时,自然要哄着她。大太太想要灭了咱们这边再次入宫的机会,好让她那头风光尽显?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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