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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巧成缘[封推]-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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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跟你说了什么?什么郝妈妈,什么成管家的?”果然,一进门锦芳就开始逼供。她听是听了,可到底隔着几重门呢,也没听清。
    祈男将玳瑁的话一五一十,一字不漏,全然转述。
    锦芳听着,开始还能开口骂几声出来,后来则一言不发了。

☆、第五十二章 装病避祸

相信这二天下来,锦芳也得到教训了。祈男想,尤其是今儿自己和玉梭这一场打,锦芳是不能忍也忍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十个字是颠扑不破的真理,到哪儿都有效,相信锦芳也明白这个道理。
    这个世道!祈男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女人都是身不由已,看男人脸色过活。蕙姐姐因了皇帝一句话,开始上天做妃,现在下地被贬,二太太因了老爷一句话,开始纵容锦芳,现在伺机报复。
    锦芳呢?也是看着老爷的脸色,开始嚣张跋扈,现在呢?说是一败涂地,也不为过。
    “姨娘是不是真的托了成管家,做出那些事来?” 祈男说完了,半天没见锦芳开口,只得自己先行发问。
    锦芳张了张口,终于还是低下了头:“我也是一时心气盛了,”当着自己小女儿的面,她总算老实说出真话来:“若凭太太分,我这里哪有好东西?反正想着,太太也不理会这些小事,成管家有一回偷叫人送了刚进门的菜来,太太也没说什么。哪里知道。。。”
    祈男叹了口气,抬眼看着床顶端,粉红的帷幔,百蝶穿花,当时这床也是一样,强着从太太手里争来的,太太也没说什么。
    可人家不说什么,不代表心里就真没什么,一笔一笔地,都给记下了。太太从小便是大家族里长大的,又不在得意的那一房里,早将人情世故学了个通透,什么时候唱哪一出戏,她已然是个中高手了。
    如今便到了还债的时候,太太本是有手段的,不过一向隐忍不发。现在一一发作出来,锦芳除了受下,无别他法。
    “明儿姨娘只别出去,太太若要请了姨娘去。姨娘只管装病,”事到如今,祈男也没什么好法子,只有将锦芳拢在眼前。就有什么事自己也好帮上几句,也是怕锦芳的性子太燥,一时控制不住,捅出大篓子来。
    “我装病做什么?”果然锦芳的性子是一点就着的,立时便发起火来,腮边现两朵红云,眉际起几分怒色,说话声音也比平日大了三分:“不就是弄些菜么?苏家上下几百口人,二房也有一百来号,太太一日大小事也理不过来。平日要拿我做筏子是怎的!”
    祈男急了,怕得就是这样,倒还来得真快!
    “姨娘快别这样说了!” 情急之下,祈男趴下来爬到床沿,抬眼向上。直视锦芳:“太太就是看准了姨娘是这样的性子,一逼就要发火,到时候大道理没人说得过太太,姨娘可不就要吃亏!”
    锦芳低头,看着自己的小女儿,可怜兮兮地伏在床前,身上有伤。脸上着急,小脸儿顿时就比前几日消下去一圈,心里便软了。
    “你倒说我,自己怎么不听品太医的话?又乱动!”锦芳说得凶巴巴的,可是人却在床边祈男身前坐了下来,轻轻将她扶起。依旧歪进了枕头堆中。
    祈男知道无事,也就笑了:“我不是怕姨娘出事么!”她撒娇地道。说来也怪,半年里她只是活在锦芳的庇护下,却没感觉出多少母女之情,如今一遭落难。倒真有些母女连心的感情出来了。
    锦芳的心软成了过水的米团子:“我能出什么事?”声音已经全然恢复了常态。
    祈男也笑,虽则心里百般担忧,面上却不忍破坏这难得的融洽:“总之姨娘今晚就称病,一会儿叫小丫头们请太医去,也许太太不准,不过闹出些声势来也好。再叫人小厨房里熬药,做出样子来,”
    祈男脑子转得飞快,一双秀目中直闪出狡黠的光来:“就说少了几味药,咱们这里没有,去太太房里要去!”
    金香一听便不解:“太太睡下了再闹起来,岂不恼了?”
    祈男笑道:“不怕!反正就是让太太知道,姨娘这里病了,还病得不轻,就算有事要发落,也得等一等再说!没个病在床上,还要挨板子的道理!”
    一听挨板子三个字,锦芳的脸色顿时变了。
    祈男看在眼里,忙安慰对方:“我不过说说罢了,也许不用。”
    锦芳勉强笑道:“我才不怕!你一个毛丫头且能挨得住,我就不信,我是你亲娘,还能比你差了!”
    亲娘二字刚刚出口,祈男小手飞快上前,捂住了锦芳的嘴巴。
    二人一时都没说话,半晌,锦芳将那只小小的,温热的手从脸上拉下来,轻轻握进自己手心。
    “知道了,以后不说了。”难得的,祈男且没开口提醒,锦芳自己先低头认了个错。
    祈男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眼睛都不知该向哪儿看了了,因明明看出来,灯光下,锦芳的眼底有点点泪花。
    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倒要叫别人作母亲,那头也不情不愿,说是管教,竟当了众人打了一通,一身是伤地送回她面前。
    这气可想而知。又勾起祈蕙自小所受的委屈来,锦芳愈发心头酸楚。
    可锦芳不是月容悠茗,有气她是要爆出来的。
    “现在说我教坏了女儿不知管教,怎么不提当年她恨不能将祈蕙送人的事?!”心里的旧恨被逗引出来,锦芳有些难以抑制:“要不然怎么蕙儿恨她至此?若不是我强将蕙儿留下,能有她现在,杭城里苏家二太太的风光?!”
    祈男一惊,要将蕙姐姐送人?这事她还是头回听说。
    金香面如死灰,扑通一声跪在了锦芳面前:“好姨娘,这话可万万再说不得了!太太几回明里暗里提点了,再说这话,奴才们自不必说,姨娘自己也是要遭殃的!”
    祈男一听愈发吃惊,握在锦芳掌心的手,变得冰凉。
    锦芳却森森然冷笑起来:“怕什么?杀了我还有宫里的宛贵人呢!难不成她的手能伸进宫里去?”
    金香摇头落下泪来:“姨娘不是也早听闻了?今年二太太娘家也有小姐进备选,如今咱家大小姐又是这样。。。”后头的话她不敢再说下去。
    锦芳不吭声了,屋里静悄悄的,一柱安神香不知不觉走到了尽头,香灰落到了地上,声音是极细微,却又被屋里的静寂放得极大。
    “我以为,今后不必再忍了,”锦芳的泪也掉了下来,“没想到,兜兜转转,日子又回到了从前。”
    从来祈男没见过锦芳落泪,除了知道宛妃贬为宛贵人那回,那是大崩溃,泪是被吓出来的。
    不同于现在,泪是从心底里流出来,,是多日积攒下来,本不欲叫人看见,却终于盛放不下,只得凭它流淌出来的。
    祈男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
    其实日子怎么过都是过,只要心情好,每天都有太阳的!别人的闲话不要去理,自己管自己就完了!
    这话已到了嘴边,可祈男就是吐不出去。心灵鸡汤她前世看得不少,可放在现在,她知道,无非是海市蜃楼,自己说得都不能叫自己相信。
    这里的女人,每日除了家中后院,哪里也去不得,除了相互勾心斗角,再没有别的事好做。
    因此沉迷其中,也因此都是高手。
    叫她们放手散心,大家开心和睦,无疑于与虎谋皮。因为除了这些,她们还有别的方式,可以消遣解闷么?!
    “总之姨娘现在开始装病,”清了清嗓子,祈男打破了屋里令人窒息的沉默:“明儿有事,我帮着姨娘一起!太太再厉害,也不能将人赶尽杀绝了!只要人在,何需畏惧?蕙姐姐熬得出头,我眼见就大了,也一样熬得出头!”
    一席话果然鼓起锦芳的雄心壮志来:“还是你的话在理!”她眼底闪出湛湛精光,将祈男的手团得铁紧:“不是我有意吹嘘,我养出来的女儿,容貌这家里有哪个比得上?你姐姐是现成的例子,你么,”她偏了头灯光下细细打量:“依我的眼光,更比蕙儿要强!”
    祈男皱了皱眉头,她的话本不是这个意思,靠男人总究没什么大出路,她说的熬出来,本意是指靠自己挣出一片天来。
    不过她也知道,在这个年代,女子出头并不容易,别说锦芳,她自己心里都没底,因此也就凭着锦芳去歪想,也没出声解释。
    金香依祈男所说,小厨房里装模作样地熬起药来,又叫露儿开了院门,角门处喊人,去请太医。
    果然闹起许多人来,上夜的婆子们抱怨不已,一时本来已经安静下来的园子里,又有些喧闹起来。
    太太房里艳香也去了,按祈男教给她的,先去值夜的妈妈们面前说五姨娘病了,偏生少一味药。
    太太还没睡下,成管家还在屋里被问话,听见声音便将艳香叫了进去。
    “你们姨娘哪里不好了?”太太眉头紧锁,脸上密布阴云。
    艳香不敢抬头,唯唯诺诺地开了口,还是那句话,没药,求太太赏赐。
    “要什么药?臻妙院缺什么是我这里能有的?”太太话里,隐隐含着讥讽。
    艳香听见这话,果然应了玳瑁刚才来报的意思,不觉抬头看了太太一眼 ,只一眼便立刻又低了下去,太太眼里的厉气,让她身上顿生彻骨冰凉。

☆、第五十三章 有女是福

“回太太的话,”艳香小心回道:“是紫芝,本来五姨娘一直用的,不巧今儿就没了。因此才想着。。。”
    太太冷笑看向成管家:“我说如何?前面的话你还不信!紫芝每年八月才有,医书上说,保神,益精气,坚筋骨,好颜色。久服轻身,不老延年。有这许多功用,自然人人想要。偏生又只有隔年的才有效力,旧的再存下也是无用。去年我不过只得了二两,如今也早没了。五姨娘却能耗到现在,也算奇事了。回去跟你们姨娘说,我这里没有,叫她有银子,只管自己叫了人,外头敲起药铺的门来买去!”
    成管家已是一头冷汗,闻听太太这话,愈发抬不起头来。
    艳香心说完了,怎么好好的九小姐偏提这味药?没事也捅出篓子来了。
    其实也不怪祈男,她只是想,要去太太院里,少不得寻味珍稀药材,若是一般常有的,又恐怕太太生疑。哪里想到,太太从这事上,也能挑起是非来。
    也是她太年轻,低估了太太。
    成管家头虽低着,眼睛却还能四处张望,只见他偷向艳香使了个眼色,艳香立刻会意:“太太吩咐得是,我这就回去跟姨娘复命!”
    别再废话,走为上策!
    太太冷冷哼了一声:“去吧!”眼皮子也不曾抬起来半分。
    艳香如获大赦,慌得退了下去,临走时院子里碰见玳瑁,二人互作没看见,各自走开。
    臻妙院里,祈男还在等着艳香的消息,算算时辰,去请的太医也将到了。
    锦芳又在祈男面前絮叨几句,眼看床头的蜡烛烧到一半了,她拍拍祈男肩头:“时间不早了。睡吧!”
    祈男乖巧地点头,却是不肯就寝:“我还不累,等艳香回来再睡!”
    锦芳有些好笑,到底谁是谁的娘?老娘一把子年纪。女儿都入宫做了妃子,倒叫你个未及笄的小丫头替着操心?
    望着那张玉容细腻,珠唇红艳的小脸儿,锦芳心头又是酸楚又是欣慰,以前这丫头何偿说过这样关心自己的话?只知惹事,出了事便躲到自己身后,由着自己去和别人对嘴。
    怪道人说,苦难是人生最好的老师,一向自己还觉得这话文邹邹的不中听,原来确是真理。
    “你只管睡你的。我都知道了,不就是装病么!你姨娘我,别的本事兴许差点,可在苏家这十几年下来,唱戏的本事是杠杠的!你放心睡。我知道怎么做!”
    锦芳心虽这样想,嘴里说出来,却又是另一个路子了,说罢也就起身,不管祈男愿不愿意,强就将她按回到被子里。
    说是强,却也是半点力气不敢用多了。生怕再令祈男伤口生疼。
    祈男没法子,就着锦芳的手势,舒舒服服地侧卧在粉蓝缎绣五彩凤纹夹被里,正要对锦芳送上一个晚安的笑脸,却被外头传来急切的脚步声打乱了心情。
    “是不是艳香回来了?” 祈男重又爬了起来,不想用力过猛。扯着伤口,一阵巨痛由身下直传上头,哎呀一声,她一头冷汗地倒了下去。
    “男儿!”锦芳爱女心切,也不顾外头怎样。先就弯腰下去看视,露儿脚步匆匆地进来,看见这一幕愣住了。
    “回小姐,姨娘的话,”露儿有些犹豫地开口:“品太医到了,这,那么,是叫他先看姨娘,还是先看小姐?”
    锦芳怒气冲冲:“看我什么?我不是好。。。”突然想起祈男所教的计谋,一时语塞,半日方放慢语调,缓缓地道:“哦,我心口疼,看见九小姐这样,愈发疼得受不得。不过,还是请先看小姐吧!”
    祈男忙推锦芳:“我没事,”她示意对方:“还是姨娘要紧,我好得很,露儿,带了品太医姨娘屋里等着去!”
    锦芳瞪起眼睛来,若在以往祈男便要屈服了,不过现在的她是不怕的,反用一双黑油清亮的眼睛看住锦芳,口中极低地道:“听我的没错!”
    锦芳哭笑不得,小孩子装大人,就是这么个呆样!不过算了,听她一回也无妨。
    锦芳走后,祈男叫住露儿:“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露儿疑疑惑惑地走到她床前:“今儿小姐外间值夜的是金香姐姐,这会子正收拾呢!”
    祈男摆手:“我不是说这个!” 春水般的眼眸犀利地看住了露儿:“怎么这么容易就替你叫来太医了?”
    露儿心里也正不解,听见祈男这样问便点头道:“正是呢!我正想依了小姐的话,闹一闹出来也就完了,不想角门上夜的婆子听见了,竟打着灯笼就出去了,倒叫我心里怪过意不去的。”
    祈男若有所思地缩在被子里,心里盘算着,太太这是出得什么牌?竟似有意逢迎臻妙院似的?这可不像太太一向的为人。
    现在五姨娘手里没什么叫太太忌讳的牌了,正是伺机反扑的好时候,太太怎会就此收手?
    祈男突然间对自己的谋略有些担心起来。会不会是做得太明显,就太太看穿了?
    “品太医来时,你可都依我的 话说了?” 沉默良久,祈男突然发问。
    露儿手心里全是汗,一字一字不敢疏漏:“都说了,银子也给人,不过品太医没收!”
    什么没收?那不完蛋了?!
    原本祈男授意露儿,用五十两银子去买通品太医,只让他开出剂养神静心的方子来,当然里头必要有紫芝一味,也就行了。
    “没收银子是什么意思?” 祈男情急之下,一屁股歪到了床中央,忘了自己是不能仰面朝天的。这下可好,疮口猛烈受击,祈男顿时就出了一身的冷汗。
    露儿吓掉了魂,眼见祈男脸色变得惨白,她不知自己是先叫出来呢,还是先跑出去叫品太医?
    那个太医,又能信得过么?九小姐会不会从此都不叫他来看了?
    正当露儿脑子里百转千回时,祈男倒自己挣扎着翻了个身,娘的,疼死爹了!
    终于挪到一个合适的位子,祈男招手叫住露儿:“别去叫太医,人家正给姨娘瞧病呢!一点小事,别失张失致的!”
    还小事?露儿哭丧个脸,心说小姐你自己看不到,那脸都变成灰纸了!
    祈男现在顾不得自己的屁股,骤然而至的疼痛倒让她清醒过来,她细细在心里思忖片刻,问着露儿道:“没收银子,那人家说什么了?”
    露儿摇头:“只是笑,那太医倒只是笑了笑,说了二个字,知道,别的再没有了。”
    知道?祈男眉头紧蹙,什么叫知道?知道什么?
    给银子倒不要,说什么知道?难不成这世上还真有不爱钱的男人?女人已是难得,男人?
    祈男摇摇头,简直没可能 !
    难不成是嫌少?
    祈男猛地抬头,问着露儿:“一向太医来,年例是多少?”
    露儿想了想回道:“每年四节大趸送礼,算下来差不多一百两。”
    一年才一百两,自己一出手就是五十两,这人还嫌少不成?!也太贪心了吧?!趁火打劫呀你!
    虽如此想,祈男心里明白,这事只有自己屈服,于是伸手从枕头下掏出钥匙来,吩咐露儿:“床后开了箱子,再取五十两出来!”
    露儿一下慌了神:“小姐,你可得想好了!”
    九小姐的私房在园子里小姐中算多了,大约有近千两现银之多,一来宫中常有赏赐,别的小姐自然也有,不过最后都交到了太太手里,九小姐却可以自留;二来九姨娘也常给些,怕外头买办的东西不好,自己女儿受了委屈的缘故。
    虽有如此多的现银在手,可一夜之间就花掉一百,露儿替祈男肉疼。这些银子攒起来也有些年头了,如今为个太医就。。。
    祈男何偿不知疼惜自己的荷包?只是如今没法子,为了救五姨娘,豁出去了,再多她也得给。
    “叫你拿你就拿!” 祈男虎起脸来:“现在不是使小性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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