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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巧成缘[封推]-第1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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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芳是一出了院门就拉住了祈男的手:“男丫头,你刚才不该跟太太吴妈妈她们起争执的!这二人都是蛇蝎心肠,尤其吴妈妈,仗着太太撑腰,恃宠生骄,颠寒作热,镇日夜不得个宁静,太太有日还有忌讳,那婆子瞒神谎鬼弄刺子儿,倒是天不怕地不依的!”
    祈男明知她是为自己担心,生怕太太日后报复自己,遂拍拍她的手笑道:“姨娘不必替**心,左右在家里时候也不长了,老爷也说话就到,吴妈妈再没个忌讳,到底老爷还是不敢不怕的。再说我行得正站得直,还怕什么人嚼我舌头么?若说个怕字,也不必在这园子里混了。”
    锦芳听听倒是有些道理,再想起这几日园子里的流言,不觉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其实太太的话也没错,你若真嫁去宋家,没有娘家扶持,听看宋夫人脸子就够受了。”
    祈男心想还指望扶持?不成拖累就谢天谢地了!
    “这都是后事,操那些个闲心做什么?姨娘快走,一会小厮们就到,将那些本就属于你的东西都好好摆设起来,也算风光一回不是?!”
    一句话鼓起起锦芳的兴致来,只是心里到底还是不安,想到祈男的前程,锦芳这只大爆竹也有些没了火性。
    祈男笑着拉她:“快走快走!万一迟了,院里丫鬟又是不知道的,摆错了地方事小,磕碰着坏了牙子就完了!”
    锦芳这才匆匆跟着去了。
    回房后,锦芳果然有好一番折腾,祈男立脚在她屋里看了会子,打个马虎眼,便退了出来。
    刚进自己屋里,玉梭便悄悄递上一封信来,祈男只看见上头一个宋字,便如接到烫手山芋般推了开去。
    才说行得正,这会子私下里传递书信又算什么?!眼下自己可谓如履薄冰,万不可于这种事上被人抓了把柄。
    “不是宋大爷,是秀妈妈。”玉梭看出她心思,忙解释了一句,然后将信塞进祈男怀中:“派人给太太送节礼时,悄悄让荷风带过来的。”
    祈男还是有些狐疑:“没旁人看见?”
    玉梭摇头:“也给各院的姨娘送了些东西,我们这里是荷风亲自来的,正好小姐和姨娘不在,屋里只有我时,她趁人眼不错时,塞给我的。小姐放心,就连锁儿金香她们也是通不知道的。”
    祈男这才抽出信来,这时天光已暗,玉梭忙从桌上移过灯来,祈男于灯下细看:“万望小姐康安。。。老爷的信明日驿站将到,届时一切自有分晓。若老爷应允,太太是不能反对的。老夫人的信已于今日收到,只有简单一句话:并无不妥,允准提亲。请小姐家中稍安将息,此事自有老奴慢谋。”
    信中一字不提宋玦,看得出来,秀妈妈也是个极谨慎又体贴之人。
    玉梭因不识字,不能知道信上说了什么,这时见祈男脸色微红,慢慢将信纸卷了起来,不觉就急了:“小姐小姐!到底说了些什么?!”
    祈男将纸卷放进灯罩里,眼见烛火将其慢慢吞噬,尤如自己的心事一般,越来越明亮,最后终于熊熊燃起。
    “没有什么,不过让我安心罢了。”祈男将快要烧到手指的火苗丢进水盆里,口中淡淡地道:“秀妈妈实在是个好心善人,还特意告诉我,老夫人回了信。”
    玉梭紧张地将身子趴到桌上,更直接凑近到祈男脸下:“宋老夫人?信上说什么?”
    祈男知道不用瞒她,便将那句话说了。玉梭闻言大喜,握住祈男的手便道:“恭喜小姐,贺喜小姐!”
    祈男偏了脸:“还有句话,说老爷的信明儿就到,到底如何,还得看老爷的意思为准。”
    玉梭一下愣住,半晌方小心翼翼地问:“老夫人许了,宋老爷会不许么?不是说家里老夫人说了算么?!”
    祈男摇摇头,走下窗下,院里人来人往,倒真是热闹的很。
    “老夫人也不是万灵药,此时毕竟是孙儿一辈的亲事,老夫人想也不好过于插手。”祈男声音淡淡地,听不出喜怒。
    玉梭却急了起来。若不能嫁进宋家,小姐就将被送去和亲,孰轻孰重,其中利弊,玉梭虽是个丫鬟,却也还是看得出来的。
    虽心中烦忧,可玉梭知道,小姐的愁闷必不比自己少,因此她不但不能劝,还得竭力将话题岔开,欲令祈男轻松些。
    “姨娘今儿可高兴了,”玉梭陪祈男站在窗下,有一搭没一搭地道:“在太太面前头一回正儿八经地由挣了回面子。以前大小姐得势时虽也有,到底算太太让的。如今强挣一回,姨娘该乐了。”
    祈男感激她的用心,便顺着她道:“可不是?有得忙了。我才去看时,才摆了一小半,就左也不是右也不是了。要我看,今儿一晚别想好生安歇了。”
    玉梭忙笑道:“那可不行,姨娘中午还说呢,晚上要好好睡个美容觉,早起精神焕发才好见老爷呢!”
    祈男笑着摇头:“只怕今晚各院姨娘们没一个能睡得好吧?!”
    正说到这里,突然祈男眉头微蹙,指向窗外院门口道:“玉梭你看,那是不是伺候二姨娘的银香?!”
    玉梭竭力睁目,果然没错,由不得跟祈男交换了下眼神。
    “银姐姐,”玉梭忙出屋来笑道:“这里来!”
    银香因见臻妙院里外忙得不迭,正手足无措不知如何下脚,听见玉梭的声音,如闻圣音乐,忙就向祈男屋子走了过来。
    “九小姐!”银香带着哭音,脸色大为不好:“求九小姐去看看我家姨娘!”
    祈男怕得就是这个,不料竟成了真,当下便也出来。玉梭将银香带到门前游廊下,按她坐下,祈男忙安慰她道:“姐姐别急,有话慢慢说!”
    银香眼里全是泪,张口先没出声,却哇地哭了出来,祈男心下愈发沉重,玉梭忙拍了拍她的背,再劝道:“姐姐快别哭了,有话好说!”
    银香犹自呜咽不止,祈男急了,一下将她肩膀扳正过来,双目直视道:“这时候了还哭!哭有个屁用!快说姨娘怎么了!该怎治怎治,光在这里耽误时间,是想害死你姨娘么?!”
    银香受此一喝,方才有些回过魂来,玉梭又细细替她将泪拭了,软语几句,银香这方说得出话来:“姨娘直喊肚子疼,回过太太,太太只说自己心肝肺疼,并不理会。才我出来时,姨娘已在疼得满床打滚了,我家小姐急得恨不能上吊,想起九小姐来,这才。。。”
    祈男打断她的话,急问:“可请品太医去了?”
    银香哽咽着道:“早已请去,却不在馆里,问了良姜,却不知人去了哪里。”
    祈男眉头紧锁,再想了想又问:“稳婆呢?一向家里请哪位妈妈来接生?”
    银香连吸几口气道:“是千婆子,人已经请到了,不过据她说,”话到这里,银香已近崩溃:“胎儿太大,位置又有些不好,只怕一时半会下不得!”
    难产!
    祈男倒抽一口凉气。这个年代,若胎儿过大,又偏横生,多半母子同险。
    玉梭站在祈男身边,腿肚子开始打抖。

☆、第二百二十二章 难产?!

“你二门外找个相熟的小厮,去医馆里请良姜,去品太医家里寻人,再不然,城里找去,非找到不可!”事不宜迟,祈男心里惊归惊,面上依旧十分镇定:“玉梭你陪我,咱们去华成院一趟!”
    玉梭哎了一声便走,祈男叫住她:“将我一向用的那把金剪带上!”
    自大姐姐倒势以来,自己受尽太太的气,直到操起剪纸之艺来。是那把金剪给自己带来了好运,祈男希望,今儿能将这份运气借到二姨娘月容身上。
    “锁儿!”祈男接着招手叫过小丫头来:“你跟姨娘说一声,我去二姨娘那里,若她得空,也请一起。”
    锁儿去了,祈男不等回话,先跟银香走了。
    三人行色匆匆同,一路无语,玉梭更连被小径上的石头绊倒几回,好在祈男扶住,不然可就摔了手中灯笼了。
    “真是该死,怎么叫小姐来扶我了。”玉梭对自己的慌张有些难堪之感,由不得自嘲起来。
    祈男微笑道:“都不要慌,如今姨娘指着咱们呢!咱们先慌了,她怎么办?!一会去得华成院,你们都要给我笑出来!脸上不许哭丧,不许阴沉!姨娘别的不知道,咱们脸色还是看得出来的!咱们镇定起来,她就不慌了!”
    两个丫鬟心中佩服,暗中依言调整,果然进得华成院里,银香玉梭脸上虽不说笑,倒也平静自如了。
    “九妹妹!”祈缨满头大汗地在院里打转,手里捧着毛巾,一见祈男到了,便几乎捏不住要丢去了地上,人也随即哭了出来:“九妹妹你可来了!”
    祈男上前握住她的手,重重捏了一把:“别哭别哭!快说姨娘现在怎样?”
    祈缨泣不成声,祈男向银香使个眼色,后者会意,立刻进屋里看视。半晌将稳婆领了出来。
    “你说,姨娘如何!”祈男一手扶着祈缨,一手指那稳婆道:“若有半点差池,我必回了太太。自此再不许你进苏家大门!”
    稳婆早听说这家九小姐身份不比他人,如今见了这个架势,少不得就扑通一声跪了:“回九小姐话,姨太太实在不好呢!”
    祈男听说不好二字,立刻柳眉倒竖,星眼圆瞪,纤纤玉手重重戳上那婆子额角:“你是干什么的!现在说不好?!有什么不好?人还在屋里呢你就说不好?!你想咒死谁?!”
    玉梭心想九小姐果然甚得五姨娘真传,看那一指头戳的,瞬间稳婆就由慌张变得安定下来,话也说得连贯了: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不是不好,只是,只是胎儿太大,早几日就该打动的,又延后了。这几日饮食又实在旺盛了些,本就过大,现如今就更壮了些!”稳婆伏头于地,口中细细道:“且位置并不太正,才奴才已调整了半日,略有些扳正回来,只是姨娘疼得受不得。直叫奴才住手,可若不快些弄,底下血又。。。。”
    祈男脖子后面的寒毛乍了出来,可她脸上依旧十分冷静:“带我进去,我跟姨娘说!”
    玉梭一听不好,由不得也跪了下来。抱住了祈男的大腿:“小姐不可!小姐还是未嫁之身,那地方不干净,断没有小姐进去的道理!”
    祈男眼睛向下看去,黑如玉的眸子一沉:“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种话?!我偏不信什么狗屁道理!现在我就进去,谁敢拦我。只管试试!”
    声音如金石欲裂,玉梭情不自禁就松了手,陡然反应过来,再想去拦,祈男已经拔脚走到台阶下了。
    “小姐!”玉梭只喊得出这二个字来,眼巴巴地望着那一裘清冷瘦削的背影。
    祈男回头冲她笑了一下:“没事,只管信我。”
    祈缨哭得头也抬不头,见祈男进去,二话不说,自己也跟了进去。
    屋里黑呼呼的,扑鼻而来的血腥气令祈男心胆微颤,可她强定自己冷静下来,慢慢走进里间。
    进了里间祈男方看见些光亮,只见月容床上躺着,一会侧着蜷起身子,一会放平重重呼吸,左右不安地样子。一条血线,宛如潺潺小溪,蜿蜒如蛇般从床边缓缓淌下,有生命一般,逼向祈男脚下。
    几个丫鬟地上站着,皆含了泪,手足无措。
    “二姨娘!”祈男轻轻叫了一声,人便走到床前,再走上台板,对那血迹视而不见,径直坐在了床沿,二话不说道,握住了月容的手。
    月容脸红眼肿,几乎睁不开看清人,可见声音她知道,是祈男来了,于是向空中伸出手去,摸索着拉住了祈男的手。
    “都是太太,”月容嗓子都喊哑了,声音如游丝般有气无力:“听说到日子没动静,这半个月总是补了又补,又非叫人看着我喝下去,我实在。。。”
    祈男掩住她的口,冷静地道:“现在不提这些。姨娘省些力气,好过会子生养时用。如今我只告诉姨娘一句话:这胎是个哥儿,才我已问过稳婆了。姨娘答我,还要不要他下来?!”
    月容只听见哥儿二字,本已阖上大半的眼皮,又微微撑了起来:“当真她说是个哥儿?怎么看出来的?”
    祈男只答前半句:“确实是哥儿。且老爷明儿早起就到,姨娘答我,还要不要他下来?”
    这一瞬间,月容只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她有儿子了,不用再受太太随意欺负了,且是老爷来家里生出来的,宛如祈阳。。。
    “自然要的!”月容使出最大力气,几乎是咬着牙喊出这四个字来。
    祈男点了点头,抬头叫来稳婆:“给我继续!直到将胎位调整过来为止!”
    稳婆看见地上血迹,不由得犹豫了一下,只这一下,祈男手就上来了。
    啪地一声,稳婆脸上受了一掌,人这方清醒过来。
    “让你快些你是聋了?姨娘若有个三长二短,你不必回去了,就此陪她去吧!”祈男语气里彻骨冰凉的霸道劲气,让屋里所有人都被镇住了。
    “银香烧水,丽香,预备下的绷接、草纸在哪里?”祈男不让人闲着,这时便吩咐开来,她知道,人一闲下来就会胡思乱想,想得多了不免乱了心智,不如动手,反能集中注意力。
    丫鬟们纷纷忙起来,祈男又命玉梭点起所有灯来:“屋里黑沉沉的像什么样子!”
    玉梭翻出几支蜡烛,小丫头子又送上灯盏来,一时间屋里照得雪洞一般,连带床上月容惨白的脸色,也都一切呈现在祈男眼前。
    祈男站在床前,让开位置给稳婆,口中不住安慰疼得浑身打颤的月容,面色镇定,语气自如,月容身子虽极不舒服,可心里慢慢有了底气,也就能配合稳婆手势了。
    半个时辰过去,稳婆满头大汗地抬起脸来:“差不多了。”
    祈男长吁出一口气去,再看床上,月容已熬去大半力气,软软躺在枕头上,连抬手的力气也没有了。
    血线依旧延绵不断,从床上直到地下,血腥气再次兜头盖脸地袭面而来。
    祈男看看不好,这样哪有力气生?!
    “玉梭!”祈男掉头就叫:“品太医人呢?!”
    玉梭守在门口也自等得心焦,听见祈男的声音有些失了常态,知道不好,愈发上火,正要回说还没见来,却看见园中深处,影影灼灼似有一行人,正跌跌撞撞地向华成院冲将过来。
    “来了来了!”玉梭向屋里大喊一声后,便抢过银香手里灯笼,匆匆迎了上去。
    打头的正是良姜,背着两只药箱,其后紧跟一人,便是品太医了。
    三两步走到院里,品太医来不及多话便直接进得屋来。
    不料抬眼就先看见了祈男,品太医微微皱了下眉头,不过很快就舒张开来,以他对祈男一向的了解,若此时她不在这里,反更让他奇怪。
    “姨娘怎么样?”品太医匆匆急问。
    祈男不答,反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怎么才来?!”
    这话说得过于严厉了,就连祈男自己但出口时,也顿觉后悔。本来品太医就不是家养医家,也许不止为苏家一户服务,再者此时晚了,就不许人家有自己的事么?!
    因此祈男自为失言,不觉轻瞟了品太医一眼。
    不料品太医竟真觉有愧似的低下头去:“实为在下失职,不过眼下姨娘身子要紧,待调养好了之后,凭小姐责罚,在下绝不敢有怨言的。”
    受她一骂,品太医反觉得舒服些,因二姨娘是她吩咐自己要看顾好的,眼下难产,自己竟一时没能到场,品太医认为,是自己有负祈男嘱托了。
    月容微微呻吟,祈男即刻反应过来,便指床上道:“姨娘才调整胎位,已耗尽全力。太医可有好药,让姨娘暂时回力,好将肚子胎儿生产下来?”
    其实就是强心剂。
    品太医略犹豫一下,便命良姜捧进药箱来,打开就是揭开上头几层药格,在最下面一层,最右边一小格中,取出小小一块东西来。
    品太医将那黑呼呼一团的东西小心翼翼放在手心里,不知为何,轻轻叹了口气。

☆、第二百二十三章 哥儿?

品太医将那黑泥用刮刀割下一小块来,随即吩咐:“取香炉来!”
    玉梭忙就从香几上捧下个青铜小炉来,品太医将此物丢了进去,很快,一络香烟便萦绕而上。
    “你们都出去,只留我和稳婆就是!”品太医立刻用手拢住那烟,不让其吹向祈男那边,然后脸色冷凝,严肃地道,又顺手抽出二只棉布面罩,先给了稳婆一只。
    祈男其实早猜到那是什么东西了。
    阿芙蓉,鸦片。
    于是她依言出来,丫鬟也都出来,祈缨还有些留恋,被祈男一把拽了出来。
    半个时辰之后,品太医也自出来,将脸上拢着的面罩除了,然后方淡淡地道:“请小姐放心,应该快了!”
    话音未落,紧接着屋外众人就听见稳婆的声音,比起刚才来已然底气足了许多:“姨娘使劲!对对,再加把子力气哟我的天神老爷!”
    祈男长吁出一口气来,悬了半天的心方才略有些回落,再看品太医,已是满脸汗珠,走下台阶时,步履亦有些不稳了。
    玉梭更细心地看出来,品太医一向温润玉玉的脸色,如今灯下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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