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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不断袖-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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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术被人拿来与乞丐对比,心里难受得紧,曾经是想要做女侠,如今却沦为露宿街头的人。可是,现在的她无力与人理论,挨饿的感觉已将她折磨得毫无脾气。“老板,你只给我一个馒头便好,我可以做事情来抵还的。”说着,捋起衣袖给老板看自己的手臂。本来就很削瘦的她到现在真的接近皮包骨头了,看得老板直皱眉。“我要你能做什么?你瘦成这样,连面粉都揉不了,即便凑合着揉出来了,小店生意也难得经营下去了。”他已经没多少耐心与玉术纠缠下去,店里进来两个买包子的人,店老板过去招呼买卖,却被玉术一把拖住。
    她的眼睛原本就异常的大而明亮,瘦下去后眼睛就差不多占去了脸部的三分之一,小小下巴尖尖的,此时正执拗地拉着老板的衣服。这是她的习惯,以往只要急起来总喜欢拉白禹的衣角耍赖,那时白禹总是用一种无奈又好笑的表情看着她,认命地叹气:“就依你还不成么?”
    可惜这个老板不是白禹,他走得急,很轻易地就将毫无力气的玉术撂倒在地。上个月被踢伤的地方还未痊愈,一直隐隐作疼,这下更是岔了气,坐在地上猛地咳嗽起来,玉术用手捂住嘴巴,另一只手紧紧撑在腹部,每咳一下,整个肚子里的东西都揪在一团,完全使不上劲儿。
    店老板见她这副模样,也不忍心再看下去了,做完生意后,递过来两个大肉包。可才刚转过身,身后便响起一阵哄闹,再次回过头去看时,玉术手里的肉包早就被一哄而起的小叫花们抢走了,双手在抢夺的过程中被抓伤几道,她双手撑地,支撑着自己虚浮的身体,眼泪刷刷地往下掉。原来一个人的日子,竟有这么苦。她的师父,现在可是和那紫堇成双成对?
    穿梭在酒楼后门的暗巷里,每当看到酒楼的人将大桶剩饭剩菜倾盆倒入馊水桶中,然后早早守在一旁的一群乞丐立刻蜂拥而上,将所有东西一抢而空的场景,玉术都忍不住直哆嗦。这条路上,若她只能过着这般毫无尊严的日子,那她还在坚持着什么?将这条路走完?突然,她没有了一个人继续走下去的勇气。
    店家老板说的对,她手脚尚存,离开了师父,她依旧能靠自己的双手好好活下去。
    容府贴出告示许久,想要招进几个吃苦耐劳的丫鬟,却一直无人报名。玉术正要伸手去揭告示,却被身边一群人制止住,“好姑娘,当谁家的丫鬟都好,就是不能进这容府呀。”
    是么?可是其他的技术活自己也做不了多少,这容府的待遇看似还是不错的。“能养活自己便行。”玉术坚定着自己的心,微笑道。
    “姑娘果真意决如此?容家小姐刁蛮狠辣,二公子又是个痴傻儿,你进容家就算是累死,他们也不会多给你一分钱的。”
    容府管家此刻喜忧参半,喜的是终于有人愿意进容府当丫鬟了,容家老爷夫人们个个都是敛财之人,只进不出,每多往外花出一个铜子儿,都得唠叨半天,加上这大小姐的脾气与二公子的难伺候也是声名远播,敢进容府的人还真不多;忧的是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愿意进府的,却还是个相貌奇丑的丫头。
    厅堂上,容老爷带着两位夫人一齐打量着这个新来的丫头,容老爷自从打量了她第一眼后,便用手挤眉心挡住视线,转过头去不再看她第二眼,心里暗骂着管家,何时眼光降低到这种水准了,只要是个人不是其他动物就能进容府的么?个子小,那身板根本就看不出是个姑娘,一身灰不溜秋的,虽然脸色已经极其黝黑了,却还是遮挡不住鼻尖两端的大片雀斑,最要命的,嘴角旁还生了颗黑豆大小的痣!二太太也是一脸愁容,抬手用丝巾捂眼,唯独大太太笑得异常喜庆,丹凤眼长长眯起,满意地问道:“你叫何名字?”
    厅下腿都跪麻了的人终于有了开口的机会,破沙罐一样的嗓音再次成功吓倒众人:“玉竹。”
    容老爷一拍桌子:“连个名字都和人一样俗气!玉猪!”跪在地上的某人抖了抖身子。
    大太太伸手去拉容老爷,“老爷子,您听错了,是玉竹,而非玉猪呐……”
    容老爷脸色一红:“谁让她吐字不清来着,再说,玉竹又怎样,还不如玉猪呢,至少白玉猪还能卖个好价钱,破竹子能干啥?”
    这话逗得大太太捂嘴而笑,“老爷子别这样,这丫头指不定机灵着呢,能干就好,你瞧她那对大辫子,多亮多好看呐。”
    玉术满头黑线,当一个人丑到何种程度时,只能被夸辫子漂亮了,况且还是两只硕大的麻花辫。
    二太太听了,要酸不酸地来一句:“既然你这般喜欢她,就把她安排在你女儿身边好了,多贴切。”
    大太太脸色瞬间变了,“她身边人多着呢,倒是晟儿,没一个贴切的丫鬟,这该如何是好呐,老爷,是吧?”
    容老爷捋捋胡须,“既然这样,那白玉猪,你就随二公子晟儿好了。”
    二太太不悦,“晟儿怎么了,悦大小姐身边的丫鬟可从没一个能呆过两个月的,这不又要到换丫头的时间了么?”
    “可你那晟儿的丫头连一个月都没有呢。”大太太咬着牙回应。眼见一场口水之战又要拉开。
    “你们都给我住嘴,我的儿子女儿哪里不好吗?由得你们这般胡说?白玉猪,听着,把二少爷给我伺候好了,不然不开你一分工钱。”
    玉术无奈,果然,这容府不是好进的。鸟为食亡,她也只能为饱肚子做出牺牲了。 

                  
 容晟
 


    玉术被带进二少爷房中,二太太紧跟在后,担心着这丑丫头吓坏儿子。推开房门,只见一年纪与玉术相仿的绿衣男子趴在地上,推打着散落满地的小白弹珠,神情确实有些呆愕,不比寻常人的灵透。感觉到房内光线突然变亮,他似乎想躲起来,向桌子底下爬去,爬动的过程中正露出脚上那双红艳艳的绣花鞋,上面绣着小片梅花,那分明就是女子的鞋!而且这一身的红配绿着实将玉术雷到了,她的第一反应是,脑袋上再加顶绿帽子,就更像朵花儿了。
    二太太见自己儿子又往桌子底下躲,连忙提起裙边奔上前去拉住他,“晟儿,晟儿,是娘亲看你来了,你别躲。”二少爷情绪有些激动,什么也听不进去,只管往里爬,抓着二太太的手,让她放开。“晟儿,是娘啊,你别怕,快出来啊。”方才在大厅上还无比尊贵的妇人,如今却是满脸的心痛,哪里还有之前的风光模样。她试着连唤了儿子几次,都没将他哄出桌底来。
    “二夫人,让玉竹来试试吧。”这二少爷的心智分明就跟七岁孩童般,哪能用这种话语来哄,反倒会使他更害怕,可碍于对方是太太身份,又不便当面说明。
    “你?”二夫人一脸狐疑的打量着玉术,摆手道:“不行不行,你这般模样去见他,会吓得他更不敢出来。”
    虽然玉术心里清楚她这是为儿子着想,爱子情深,可玉术自己也是娘生爹养的啊,若教爹娘听了这话去,指不定该有多伤心呢。不带这样的,太以貌取人了。她也只是扮丑扮粗了点,至于吓到人么?
    玉术憋了这口气,调整呼吸,“二夫人让玉竹试这一次便可知结果了,玉竹愿以一月工钱相抵。”二太太眼下实在没法子,也只能让玉术一试。
    玉术同样蹲下身子,半伏在地上,张口发出沙哑的声音:“二少爷,我们来一起玩弹珠好不好?我可是新来的弹珠高手哦,要不要出来和我比比?”
    良久,桌子底下传出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你……是骗我的么?”虽然只是带有怀疑的一句话,却令站在桌边的二夫人万分激动,要知道,这儿子平日里一个月都极少开口,她有些惊喜地盯着玉术。
    预期效果达到了,玉术那黝黑泛着油光的芝麻烧饼脸也露出笑颜,乌黑的眼珠里闪出晶莹的亮光。她继续着攻破桌下人的最后一层小心理防线:“不相信?那我可得走了,外边儿好多人等着找我玩呢,他们都输给过我。”说着便要站起身来。
    “你不准走!”桌子底下的人马上掀开帘布,挣扎着从里边站出来。他人都未站起身,手却已经抓牢玉术,“你叫什么名字?我得记着。”
    玉术见他终于肯出来,满意地笑道:“玉竹。”
    “玉猪?”容晟明显乐了,“就和我弄死姐姐的那只小香兰猪一样么?”
    玉术脸部表情很温顺,怕一时狰狞起来又将他吓回桌底,内心却很抓狂,这便是父性子随么?怎么一家人都喜欢猪?你才是玉猪,你全家都是玉猪。
    她的声音毫无异常波澜:“少爷,是玉竹。”可看见对方仍是一副不解地表情,她又问:“你见过竹子么?很绿的那种,对了,就和你身上的衣服一样。”
    容晟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对着玉术无比茫然地摇头,那神情透着做错事被爹娘训斥过的小孩子一样的难过。玉术转头看向二夫人,她也是一副局促不安的样子,“晟儿从小便没出过容府,很多东西都没见过。”
    一个人从小便未出过府,一直被当做金丝雀一般弄在金笼中?玉术不敢想象,那是一种怎样可怕的孤寂?换个角度说,容晟的痴傻是从小就带有的?玉术向来向往自由。
    二夫人临走前终于放心了让这个丑丫头照顾晟儿,人虽丑,能干就行。
    玉术的心同样送下来,与其去其他心思复杂的主子身边服侍,还不如简简单单照顾一个痴傻少爷。
    容晟拉着玉术的手,示意让她蹲下,玉术不明白,“蹲下做什么?”
    容少爷的脸立刻难看了起来原来自己完全被骗了,他有些口齿不清地朝玉术表示自己内心的不满:“你……你不是说要……要陪我玩弹珠么?”玉术恍然大悟,原来只为骗他出来的一句无心话语,在他心里竟当了真。她举起被容晟拉住的手放在两人眼前:“喏,你仔细看着,你不嫌我长得丑么?”他家一家人都嫌弃自己。
    容晟将脑袋伸过来,认真地盯着玉术的脸看了许久,半天说出一句:“你很漂亮。”这话差点没惊掉玉术下巴,难道脑子傻,连眼光水准也会随着降低这么多?她难以置信地挡着自己的脸问他:“长得这么黑也叫漂亮?”难不成,是自己化妆失败了?
    容晟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紧接着又点点头,“我喜欢黑的,黑的好看。你长得好看,比大姐好看多了,你比其他人都要漂亮。”他说话时的样子很认真,不像在开玩笑,一个傻子也开不了玩笑。玉术不明白了,“为什么这样说呢?”
    容晟眨眨眼睛:“因为他们都不肯和我玩,你是第一个要和我玩的人。”他的心当真单纯如孩子,让人听了,心里莫名地难受起来。
    玉术有些愤怒:“他们没有一个和你玩的?也不陪你说话么?”容晟再傻再笨,好歹也是容家二少爷,那些下人个个都还嫌弃自家主子不成?
    容晟点点头,“他们一看见我,好像都很忙,没人理我。”
    “那你娘呢?她平日里也不陪你的么?”世上的娘亲都会对子女不离不弃,刚才她也能看出二夫人对儿子的关心和紧张。
    “那次,娘亲骂我……她骂我是个不争气的东西……”容晟很难过,这个世上没有人喜欢自己,大家都看不起他,他心里都知道。
    难怪,刚才的容晟对自己的娘亲都会怕成那样,玉术反倒拉着他的手,“以后玉竹陪着少爷,天天陪你玩。”
    这天,玉竹陪着容晟在房间里玩弹珠直到天黑,二太太在门外听着儿子的笑声直抹眼泪。

                  
 玉竹,玉术?
 


    已经日上三竿了,容晟的房里还是一片安寂,这是玉术第三次来催起床了。第一次,不论她在旁边叽叽喳喳说些什么,容晟翻了个身,继续酣眠;玉术以为是自己催的太早,哪知一个时辰后再过来,采用了点“ 武力”方式,居然被反抗了,少爷一时收不住情绪,睁开眼起身直接给了玉术一记暴栗,当奴婢的就必须有着骂不还嘴,打不还手的高尚情操,玉术只能默默地懵了,看着少爷重新倒下躺进被窝。连起床都如此艰难,玉术可以预见自己彪悍的未来了。
    玉术仍坚持不懈地溜进房间,容晟似乎很怕光,窗上都挂了好几层厚厚的布帘,外头日光朗照,里面却永远阴暗。一个极小的盒子被摆到容晟床头,玉术自己却偷笑着退开几丈远,静静地坐着等待事情的发展。容晟开始皱眉头,仍旧没有睁眼的意愿,终于,实在受不了,一个响亮的喷嚏将自己惊醒。他捏住鼻子痛苦地望向玉术:“什么味儿?”
    玉术满脸惊讶,“嗯?有味儿吗?我怎么没闻到。”她努力吸着鼻子四处嗅嗅,“确实没味儿呀,也许是你床上的怪味呢,快下来,到这边来就好了。”她得意地看着少爷终于心甘情愿地离开被窝。
    今天给容晟挑的是件白衣,或许是心智不成熟的缘故,容晟的外貌也比同龄人稚嫩呆板几分,很少见光的他皮肤倒是异常白皙,接近了观察还能若隐若现地看见里面的细小血管。起初玉术还有些担心,白衣是否会将他衬得太过苍白,现在完全没有这个顾虑了,她家二少爷压根就不愿意穿。
    “晟少爷,您要哪件就指给我看看,玉竹去帮您取过来。”她将容晟带到硕大的衣柜前,里头的东西色彩缤纷,比姑娘家的橱柜还要鲜艳晃眼。容晟扫了柜子几眼,又回过头来指着桌子上那件昨天脱下的绿衣裳。“少爷,那衣服已经脏了,不能再穿,咱们换件吧。”像容晟这种天天都在地上爬滚着玩的人,一天下来总会全身脏的不像样。容晟不答应,和小孩子一样别扭着不肯换衣,玉术当他是偏爱深绿,只好再从衣柜里挑出件颜色相近的衣裳来,递到他面前,容晟却还是不肯换衣。双方执拗了许久,最终都妥协了,容晟答应换衣,却从衣柜里拿出件桃红外衫,右肩上绣有大片粉嫩桃花,居然整款还是束腰的,看得玉术惊得一时缓不过神来,看来二少爷偏爱女子装饰呐。
    “少爷,玉竹给您洗头发,然后去院子里走走吧。”房间里四季阴凉,这么待下去总得憋出什么毛病来,容晟这样的人,大家也就随他去,只要管着他有吃有住就行,哪里还会去想他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里。看着他那粘作一团的头发,还带有阵阵异味,起码是半旬没洗过了。
    容晟很乖,安静地弓起身子趴在木盆边,任由玉术拨弄着自己的头发。细细地撩开他的发丝,这才发现,原本束起被盖在里面看不到的地方稀疏的夹着银丝,亮眼的银色刺痛了玉术的眼,泛黄的头皮上,颗颗红疙瘩不规则地分布着,或大或小,有些地方像是被挠开,星星点点的几处灌脓。她的手轻轻按在凸起的红疹处,“晟少爷,疼吗?”容晟摇头,可一见玉术不说话,样子不太对劲儿,以为是玉术知道自己骗她而生气了,焦急地解释道:“以前会疼,现在不那么疼了,真的不疼。”
    “少爷,她们以前都不给你洗头的吗?”
    “以前有个丫头,不过她没你漂亮,每次给我洗头时都用好大的劲儿,我说弄疼我了她也不理我,我不高兴,她就走了……”
    玉术舀了盆温水从他发根处细细地浇下去,又取了皂荚香粉淋在上面,轻轻搓揉着,“你是府里的少爷,她们都必须听你的话,所以不用怕她们,让她们做什么就得做什么,知道吗?”
    容晟思索了一会儿,嘟起嘴吧:“我不要她们,她们都笑我傻……你不会笑我……”
    “谁要再说你傻,你就骂回去,她们以后都不敢欺负你的。”我不犯人的前提是,人不犯我。
    起初不论玉术怎么哄,容晟总不肯出门,弄到最后才明白,他的眼睛已经接受不了突然的强光,触见太阳光线便会干涩发疼。玉术责问他以前为何不出门,造成现在的后果,容晟万分委屈,根本就没有人愿意陪他出去,他不认识路,走出门就转不回来了,碰见那些不认识的丫头,她们也只会躲在背后偷笑,所以他宁愿永远呆在这间没有光的屋子里一个人玩。
    玉术万分心疼,好好的一个少爷却沦落至此,她有怀疑过容晟心智受损的原因,暗里多次为他诊断,却发现不是药物所迷,可能是从娘胎里就带出来的,也许二夫人在怀着少爷时遇到某些不吉之事。
    经过了将近半月的治眼,总算能接触些许微光。尽管容晟还是百般不愿,还是被玉术拖出了房门。
    戴着草笠的容晟一路上都在躲闪,用苍白的手遮住自己的脸,他对这个世界太陌生,完全充满惧意,害怕一切。玉术不会长留于容府,总有一天自己会离开,现在她必须教会容晟去面对,现在的容晟需要她,依赖她。
    “二少爷,容府后院有堆石缝,里面居然长出了棵竹子呢,想不想去看看?”玉术知道他很喜欢绿色。
    容晟想看竹子,轻轻点头,随着玉术去了。半路上两个黄衣丫头恰好迎面走来,都是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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