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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枕黄粱梦(梦里)-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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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琳琅点了点头,拿起调羹拿起半勺汤羹慢慢的吃了,“九哥可曾用膳?”
“九爷出去见朋友了,自是在外面吃了。”连九包了客栈的一整个跨院,往来的人都是他的心腹,赵氏派来的婆子王婆子,也是个嘴甜的,她跟金环一起给江琳琅编了个极美的梦,“你这般痴心,十爷也不是铁石心肠,定会为你的痴心所动,再说了还有太太,所谓长辈赐不敢辞就是这个道理,太太已然写了信让九爷交给他,你姨娘的名份自然是定了的,至于十奶奶……老太太让她跟来无非是因为她尚未有孕,若是有孕生了子,自然还是回山东老宅守家的,以姑娘你的人品才貌,还怕不能让十爷对您动心?”
江琳琅点了点头,喝碗了一整碗的汤羹,见王婆子进了屋,身后还跟了两个眼生的婆子,两人一人手里捧着两个高高的包袱。
“王嬷嬷……这是……”
“这是九爷替您张罗的衣裳,说您这一路上行路衣裳都不光鲜了,重新置办了些衣裳给您。”
江琳琅身上穿的衣裳就是连成珏在路上替她买的,这样的衣裳共有七套之多,料子都是极精美的,连知府夫人刘夫人所穿的衣裳料子也不过如此,她还没有穿过几次,却没想到……“不了,我的衣裳尽够穿了。”
“姑娘,您是尊贵人,这几件衣裳不值什么,您只管试试看,若是不合适,老奴叫她们拿去改。”
江琳琅听王婆子这么一说,又想起远远瞧见的许樱身上的衣裳,又觉得自己不穿好点,岂能与她争宠,只得羞答答的应了,金环赶紧拿了衣裳让她试穿。
“这件是绉绸的夏衫,此时穿最合宜,姑娘您先试这件。”金环拿了件绣了七色花鸟纹的绉绸夏衫出来,江琳琅摸着柔软冰凉好似流水一般的绸缎,半眯起了眼睛,好一似繁华美梦就在眼前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都猜出来这中年人是谁了吗?
☆、133杜家琐事
杜家的人原居是西九胡同;因家败各自分散了,杜大住灯笼胡同,杜二住集市胡同,杜三住繁华里,连成璧趁着沐休带着许樱挨家的拜访了;也每家都送了礼物;这三家的礼物倒不难置办;无非是衣料、点心、水果罢了;都是许樱备下的;三家一样薄厚;绝不对让这三家挑眼,杜大话多了些,无非是端着长辈的架子对连成璧一通的数落;“我妹子命苦去得早,留下你失了教养,虽说有祖父母在堂,确是娇惯了些,于人□故不通,如今我是你舅舅,你失了礼我自不会计较,更不会四处去宣扬坏你的名声,可若是得罪了那些个势力的小人呢?朝堂之上不比普通百姓相交,那帮人当面是人背后是鬼,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一个个阴险毒辣得很,你如今年少得志,连家根基又薄,不知道有多少人盼着你倒掉,你若还是那一副被惯坏的小孩子脾气,怕是早晚要坏事,幸亏你媳妇是个晓事理的,不愧是山东许家之女,你日后要时刻谨言慎行,勿要再做不敬长辈的失礼之事。”
说真的,杜大爷的这些话还真是大实话,只是实话归实话,没有这么当着人的面说的,尤其是连成璧,打心里往外不尊重他,听他说这些话真是句句刺耳,条条锥心,若非许樱一直暗地里对他使着眼色,怕是要当场发作起来,待杜大爷好不容易住了口喝杯茶准备再接再励时,连成璧终于忍不住想要张口反唇相讥,谁料想许樱比他反应到底快了一步,笑吟吟地张了口,“舅舅您说得是,我们夫妻年轻,经过的事儿少,在京里除了您三位舅爷,也只有我六叔是长辈,您说得话我六叔也说过,在京里若无您们这些长辈提点,真的是寸步难行。”
这段话说得杜大爷那是受用极了,“嗯,还是外甥媳妇你懂道理啊。”
杜大太太瞧着连成璧的脸色那是越来越不对,又瞧了瞧底下许樱莲足轻移踩住了连成璧的脚,心道自家还要靠着连家的年金养活,若是因一时嘴快得罪了连成璧简直是得不偿失,也笑吟吟地把话拉了回来,“你口中的六叔可是翰林院编修许昭龄许大人?”
“正是。”
“我半年多以前在见过许大人夫妻,确实是一对极和善的夫妻。”杜大太太终究比杜大爷有心计,几句话就把话题给叉开了,“只是当时不知是亲戚,竟错过了。”
“如今不是知道了吗?”许樱笑了笑,“听说舅舅家还有大姐姐在家?大嫂子和小侄子可好?几位表弟可好?”杜惠苹跟连成璧同龄,但生日比他大一个月。
提起这事儿,杜大爷刚才得意的脸色尽敛,他虽说纨绔了些,可也赶上过好时候,也知要教导儿女读书,偏偏他的长男二十岁上没了,留下了孤儿寡母,女儿也因为家里的事,高不成低不就,许樱这么一说,他脸上就有了难色。
“你大嫂子年轻,家里又有年轻未娶小叔实在不宜守寡,年前已经改嫁了,留下了你表侄跟着我们夫妻过活,你大姐姐……”她原想着把女儿嫁给连成璧,没想到没成,等到再找一是年龄大了,二是高不成低不就了。
“咱们都是自家亲人,大姐姐若是在家,何妨请来一见?”
杜大爷夫妻互视一眼,杜大太太道,“请大姑娘过来,就说是山东的表弟和表弟媳妇来了,请她来见一见。”
杜惠苹原是知道连成璧来了的,也知道自己的父母登门到人家家里闹了一场,没想到没闹成,反被弟妹四两拨千金给哄了回来,原以为所谓沐休时来拜见是托辞,就算是来了怕也是送了礼就会借口有事匆匆的走了,却没想到过了两盏茶的功夫,竟有人来找自己,说是要表弟和表弟媳妇要见一见她。
她匆匆换了见客的衣裳,随着丫鬟到了前厅,就见自己的父母端坐在正堂,下面坐着一对年轻的夫妻,男的俊俏风流女的冷艳动人,衣饰光鲜中又透着贵气,当是自己有出息又富贵的表弟夫妻无疑,低头瞧了瞧自己,这身见客的衣裳还是去年做的,虽说没穿过几次,但无论是料子还是样子都死板得很,腕子上的镯子还是银镀金的,实在登不上台面……
她本也是熟读了诗书的,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进了屋,“女儿给父亲、母亲请安。”
连成璧和许樱见她来了,都站了起来,连成璧的脚也总算是自由了,他知道许樱是为了他好,他若是在舅舅家里吵闹起来,怕又是一场风波,后来放题转过来了,他也慢慢消了气,这个时候看见站在门外的女子,忽然一愣。
只见门外的少女穿着月白绫裙,藕荷色的褙子,脚穿藕荷色的绣鞋,衣边裙角绣得都是缠枝百合,头梳倭堕髻,侧戴一朵小凤钗,腰细如柳弱不胜衣,柳眉凤眼,极为美貌。
连成璧当然不是惊艳,而是这个女子生得与他的生母太过相似了,只是她眉梢眼角并无娘活着的时候那抹不去的轻愁罢了。
许樱瞧着这女子也惊讶,平心而论杜大爷长得不差,只是发了富整个人像是发了酵的面团一般,看不出美丑,可这姑娘的眉眼跟连成璧肖似的地方不少。
两人愣了一下之后,都施了平辈礼,“给表姐请安。”
“表弟和表弟媳一路辛苦了。”杜惠苹说起话来就不像杜氏了,杜氏声音软脆,她的声音则是带着疏离清脆,连成璧像是一下子醒了一样,再没看她。
杜大太太自是早就瞧出了两人的肖似处,也是微微一笑,“你们表姐弟不止生日接近,长得也像,你年龄小怕不记得了,你两岁时我带着你表姐去连家省亲,你娘曾给你们俩个穿了一样的衣裳去见你家老太太,连老太太都一时分辩不出。”
“这些事情,舅妈不说,我们这些作小辈的哪能知道。”许樱笑道,杜惠苹来了,与他们夫妻也见过了,自然是谈唠了一番家常,连成璧就借口还有两家要拜访走了,许樱却把杜惠苹记到了心里,她上一世对杜家的事知道的少,只依稀听连成珏讲过连成璧好似跟表姐还是表妹有过一番的纠缠,是这人?可瞧着他们如今相见的样子不像。连成珏那人满嘴的话十句有两句是真的就不错,许是在胡说也说不定。
他们俩人又拜访了剩下的两位舅舅家,因许樱在车上哄劝过连成璧,好歹让他听了话,不管听旁人说什么都不要当面让人下不来台,在另两家那里不管听到了什么话,总有许樱四两拨千金,笑吟吟地叉过去,总算那两家也走完了,两人面带疲色的坐上了马车,踏上了归程。
连成璧这一路上,几次脸都气得煞白,几次想要发作都被许樱给拦住了,到了车里揉着脚嘟着嘴瞧着许樱,“我说了听你的,你为何又要踩我的脚?”其实他有的时候就是一时之气,若是那一时一刻过去了,细想想当时发作怪没意思的,后面也就忍了,若那一时一刻若没人拦着他,他是什么话都说得出的。
“连大老爷的脚可是被我踩疼了?我替你揉揉。”许樱瞧着他的表情也忍俊不禁,怪道人说长得好看的人吃香呢,连成璧如今这姿态若是傻大黑粗的大老爷们做起来未免不伦不类,他做起来却好看极了,许樱忍不住去脱他的鞋,替他揉脚。
连成璧倒也不客气,脱了鞋袜让许樱替他揉脚,其实许樱踩他踩得不重,只是让他记得之前说得话罢了。
“那些人啊,都是些心空眼大的,可也没有多坏,他们也不敢过份,一个个的都指着连家的钱养活着呢,你也不必个个都瞧不起,你那几个表弟也不全都是提不起来的,学业上不成,总有有些别的本事的,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不用说旁人,比如你大表哥,如果你娘还在,有她照应着,也不至于年纪轻轻就因学业过重调养不当没了,你娘去了,虽说钱一分没少给他们,可有你娘在和没你娘在,终究不同。”
连成璧走了这一圈,心里也有些反思,虽说二舅舅和三舅舅喊着穷,可也不算是穷,廖嬷嬷也说过他们俩都各自有一份营生做,虽不能与豪富人家比,也是小康之家,大舅舅虽说没别的营生,可子女是好的,他不应该不管不问,对他们避而远之,至于那些人贪财又爱充大辈的嘴脸,他在远山县连家那些不发达的族人脸上,见得还少吗?
“日后呢,亲戚来往自有我,你只管在衙门里好好做事就是了,杜家的几个舅舅比起许家的那些人,已然跟圣人一般了,若是遇上了他们,他们说什么你都笑眯眯的听着,几句话又伤不着人,伸手不打笑脸人,你想一想,你若是当场让舅舅下不来台,被人说你不通人情世故,六亲不认,是谁高兴开心?你只管当他们是唱曲儿的,左耳听右耳冒就是了。”许樱揉着他的脚,温言软语的劝着他。
连成璧瞧着她笑吟吟劝着自己的样子,想起了自己因言闯祸得罪人了,反而让连成珏人缘日好,人人都说他好,说自己孤傲,无论在学堂还是在远山县亲族那里都是人人向着连成珏,心里面已然有几分明白,自己往日任性,实际是上了连成珏的当了,是啊,被人说是不通人情世故,六亲不认,高兴开心的只能是连成珏,这些道理他多少懂些,但也没人像是许樱这样温言软语的劝着他,他点了点头,往日他只是他自己,如今他有妻子,日后还会有儿女,总不能依旧任性下去。
两人乘着马车到了莲花胡同,却是一进连宅的门就听说,“老爷,九老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怎么想到了恪亲王?他这个时候还年轻着呢。
☆、134金蝉脱壳
连成珏还是那一副老样子;衣着朴素嘴角总挂着笑,连丫鬟上茶来,都会接过来略一点头,连成璧瞧着他,也硬生生扯出来一个笑;瞧见连成珏略有些惊讶的表情;心中不由得暗暗的冷笑;“兄长此番进京倒是快得很;我们夫妻一路上游山玩水;也才到不过几日罢了;让兄长见笑了。”
“我是奉了太太的命出京,若是知道能赶上你们,我就快马加鞭了;进了京才晓得你们才不过到了几日罢了。”实情是他是与连成璧同一天进得京,只不过一个是上午,一个是下午罢了。
“太太?”连成璧挑了挑眉,“太太有何事让你上京啊?”
连成珏瞧着连成璧笑了笑,“说起来此事也与你有些瓜葛。”
“我?”
“太太的干女儿,江县令家的琳琅姑娘,你可还记得?”
“依稀记得是有这么个人。”他岂止是记得,江琳琅在连家二门堵他的事,他一清二楚,若没有许樱派人去接他,他怕是会当面骂江琳琅没羞没臊。
“她对你可不是依稀记得而是……”连成珏的脸上带出来了几分暖昧,“倾慕已极。”
“那又如何?”
“此事还是应该把弟妹请来一起相商为好……”
“此事又与她有何干系?”
“你还是把她请来得好。”
“此事兄长若觉得不便张口,自可以不说,请樱丫头来与不来都一样,我们夫妻素无什么隐瞒。”
“既是都一样,还是要请她来。”
就在两人缠夹不清的时候,躲在后堂听着的许樱咳了一声,“兄长您远道而来,可要用饭?”她一边说一坐后面走了出来,一副闲话家常的样子。
连成珏瞧见她便笑了,“都是自家人,一菜一饭足矣,弟妹您不用张罗。”
“这京里是我们夫妻两个顶门立户过日子,怎能兄长来了不招待饭食,传到山东去岂不要人人说我们夫妻那些个不懂礼的?”
“既是如此,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连成珏知道这个弟妹并不好惹,听许樱这么说也只有生受了,难怪连成璧婚后竟然长进了,居然知道要去拜访舅家,听说三家都是宾主尽欢,翰林院的人也说连成璧虽说持才傲物,倒也不是不可交的,他这才匆匆而来,上一把猛药。
许樱在下首落了坐,轻弹了一下衣襟上不存在的灰,“刚才听兄长说到了江姑娘?是哪一位江姑娘?”
“弟妹嫁过来的时日尚短,怪道不知情,这江姑娘本是远山县令之女,因与太太投缘被收为了义女,与连家常来常往,与我们兄弟也有过几面之缘……”
“既是太太的义女,兄长又提起她做甚呢?”
“说起来话长,这位江姑娘是个痴心人,素来对十弟有些个痴想,本来你们已然成婚,江家姑娘身为官家女儿自是不能与人为妾,我以为此事就算揭过,谁知那一日太太将我找了去,说江姑娘自外祖家逃了出来,一心想要往京里来追你们,若是不依宁愿一头碰死……”
许樱的脸立时就沉了下来,“虽说小辈不该说长辈的不是,可太太此事做得不对,江姑娘既有了糊涂的心思,太太就应该先好言劝说着,再找她家里人把她带回去,找兄长过去又所谓何事?”
连成珏一笑,“不瞒弟妹说,我也是如此想的,谁料太太言道让我送江姑娘上京,见一见十弟,让十弟当面回绝了她,也好让她死心,好好回家嫁人。”
许樱忽地一下子站了起来,“太太真是好糊涂!她一个未嫁女子怎好千里迢迢来见有妇之夫?她若是回去了,又怎好嫁人?”
“太太言道江姑娘是个倔性的,若是送回家,怕要偷偷寻了短见,她也是……”
“寻短见便寻短见,这般不明事理不守妇道的女子,寻了短见倒也干净。”连成璧一拍桌子道。
“十弟……我已经把她带来了,你且看在太太的面子上……”
“太太?”连成璧冷笑,“你让太太自己来与我分说吧!”他对着连成珏拱拱手,“兄长好走不送!”
连成璧这次的雷厉风行倒让许樱颇快意,心里面却隐隐觉得不对,连成珏比连成璧肚子里的蛔虫还要了解连成璧三分,怎会这般上了门,又这般轻易的就走了?
“蝶尾,你追上去看看。”连成璧显然也跟许樱一样的心思。
不到一盏茶的工夫,蝶尾跑了进来,“老爷,太太,九爷走了之后,留下了两个异常清俊的小厮!”
江琳琅换回了女子的衣裳,暗自有些后悔不该听了金环的挑唆,换了小厮的衣裳躲在连成珏的随从里进连宅,又避开旁人的耳目躲起来,如今被发现了真身,恭恭敬敬的请到了客房,晾了起来,“金环,你要害死我了。”
金环道,“姑娘,奴婢这是在帮您啊。”
“你这怎么能说是帮我?”
“您想想看啊,九爷是庶兄,十爷素来对他不喜,也不曾拿他当过长兄看,太太又只有一句口信罢了,岂能采信?您难道还要在客栈等下去吗?不如这般混了进来,与十爷自有一番的道理。”
“有何道理……”
金环凑到她耳边说了几句话,“您是堂堂七品命官之女,我不信十爷不怕。”
江琳琅张大了嘴瞧着她,她这个时候才是十分的后悔,听了金环的挑唆做下许多的糊涂事,她要得又哪里是怕呢?可现下她已势成骑虎,若不听金环的怕也真的只有剪了头发做姑子一途了……
“禀老爷太太,九爷和他的随从来咱们家之前已经退了在客栈包的房子,如今不知所踪。”龙睛的话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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