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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枕黄粱梦(梦里)-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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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爷,您说这事儿……”
  “你先不要声张,若是让老太爷、老太太和我爹知道了,又是一番的风波,他们身子骨弱,再折腾不起了,这些个东西有好些都是有数的,慢慢寻访总能找着,到时候再说吧。”
  许樱点了点头,她心里其实影影绰绰猜到了些许,连成珏上一世就是在连家装乖,暗地里攒着自己的产业,可无论是攒产业还是收买人心,都是要钱的,连成珏身为庶子,哪有许多的钱,原来本钱竟然是从这里出的,可是这东院就算连成璧不住,也是连家的心腹在管,难不成自己院子里的人,已经有被收买的?
  作者有话要说:我今天才看见晋江有全勤奖了……咳……
  至于肉……我是天生的写肉无能星人啊。


☆、120连家规矩

  这桩事不光是许樱存着疑惑;连成璧的疑惑更深,要说能挖他墙角的人,满府里说起来就两个,一是赵氏还是连成珏;要有第三个那就是哪个仆人不要命了坚守自盗,连家虽说如今出了他这一个官,却是商人的底子,府里没有多少累世的世仆,更没有那些个世家一般讲着奉养老仆的体面,仆人们里面若是真有些出息本事的,多半都是学了本事被带出去走南闯北了;到了年老时告着积攒的银子跟主家一次给齐的养老银子回乡安享晚年,婢女们则是各有去处;多半被安排着嫁给了得力的管事、伙计,也有做了通房妾室的,但是不多。
  因此连家没有哪几家仆人经年日久树大根深,连不得脸的主子都要敬让三分的,能做上心腹的,都是一有真本事,二拿命去换的,连家这样的人家,若是查出仆人监守自盗,也不会像是有些人家一般顾着脸面,多半是打个半死送官,不会让那些人有好果子吃,而且人家若是盗,自有买卖上的油水可捞,犯不上这么一点一点的往外盗东西,还拿了赝品来充数。
  连成璧对这事儿上了心,许樱暗自里却开始品度着这一院子的人,她能看出来,除了龙睛和蝶尾只有梨香是最得连成璧信任的,她瞧着梨香也是个老实的,又让麦穗借着说针线,问清楚了梨香的来历。
  “我爹本是老爷身边的长随,我八岁那年随着老爷出去贩货,路上生了急病死了,老爷瞧我们娘几个实在可怜,给了我娘安家的银子,又让我的两个哥哥去铺子里学徒,我娘瞧我在家里也是多一张嘴,也把我送进了府,说让我多学本事,岁数大了好能找个好婆家。”梨香说到找婆家的时候微红了脸,“今我大哥已经做了二掌柜,我二哥跟着二老爷做事,都已经娶妻生子了,日子过得殷实得很,他们想要接我出去,我偏不,在府里呆着多好,又有月钱又有赏钱,十爷也和善十奶奶也大方,如今家里也不用我补贴,我能攒些个私房,比回了家看嫂子们的脸色不知道强多少倍。”
  麦穗也颇有同感地点了点头,“我本来是乡下丫头,不懂什么道理,只知道姑娘待我好,我就一辈子跟着姑娘,可不想再回乡做那个地里刨食的营生。”
  梨香点了点头,“我就是个女儿,若是个男人,早就随着十爷出去闯了,必能闯出一番事业来。”
  两个人说到这里,互视一笑,都有些惺惺相惜之意,梨香跟麦穗讲了连家的事,麦穗也讲了不少连家的事,一来二去的,竟如同亲姐妹一般。
  许樱再问麦穗梨香的事,听见的自然都是好话,许樱也就没再查问了,她已经知道谁是主使了,这些年了,内鬼也有可能赚得盆满钵满远走他乡了,从此以后多加警惕就是。
  许樱嫁过来第二十天,候在府外没有什么事做的许忠已经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虽说面上如常,整日里与连家的管事们一起喝酒下棋,可他毕竟是忙活惯了的人,一时间没有正经事情做,实在是熬得难受。
  接了从府里传出来的信,让他进府拜见,自然喜得不行,他原是见过展家的气派的,因此见了连家的气派也不曾有多惊讶,只是暗道难怪人说山东两大豪强,提及展家从不忘连家,别的不说虽说这宅子只有展家大宅的三分大,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更不用说展家是聚族而居,连家是稀稀落落的住满了整个远山县,连家除了长房的生意传承有继只传长子之外,旁地人都是自寻出路,虽说能仗着连家的名头连家的本钱,成败全靠自己,这样说起来不近人情,却也让族人自立,若是真有涉及兴亡生死之事时,只要能说服长房出手,聚全族之力,便能办成大事。
  连家立族百年,总共做了三件大事,都是轰轰烈烈,一时传为美谈。
  许忠心里想着自己打听出来的连家的事,一边跟着带路的仆从往里面走,许樱见他自不能在内宅,而是在二门边上的坤院,这又是连家独有的了,因男子们要出外经商,守家的就是女人们,自是不能如官家一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家便在二门与大门之间,修了坤院,供连家的女人们见外管事之用。
  许樱也是听老太太说有坤院可用的,老太太年轻的时候也是个叱咤过商场的女中豪杰,听说许樱要见自己的陪房,便说她可用坤院。
  许忠到了连家,自然不能像是在许家时一般,为了藏富出来进去一身布衣,有几件在外面谈生意时的好衣裳,回了大明府却要尽数的换掉,免得招了许家人的眼,如今到了连家,却见管事们穿得衣裳样式虽朴素,料子却都是极好的,许忠也入乡随俗穿了件浅黄的绉绸袍,带了小帽,腰上系了块成色不错的玉佩,脚上穿了敞口码半寸白边的布鞋,脚步轻快地进了坤院正堂。
  许樱隔着帘子瞧见他的样子,心里也明白了,许忠这是在许家憋屈得很了,到了连家想要一展抱负,偏这事儿倒不能现在就如他的意。
  “小的给姑娘请安。”
  “免礼,坐吧,上茶。”许樱做了个手势,翠菊将屋里原有的松木清漆椅子搬了出来,又铺了绣着福字的绿松石色坐垫。
  许忠谢了坐,送到他手边的茗茶却未曾动过。
  “听百合说你这些日子在家里憋得难受?”
  “小的不难受。”
  “骗人。”许樱笑道,“你是跟百合姐一样,都是劳碌的性子,若是闲了便会浑身难受。”
  许忠听许樱这么说,憨厚地笑了笑,居移气养移体,他在外面打滚了这些年,若是在外人面前也是颇有头脸的人物,在许樱跟前却依旧笑得像是当年的样子,“姑娘既知小的的性子,就快些派些差事给小的吧。”
  “我如今有一桩差事,只是不知你在许家当家作主惯了,再受人指派支使能不能忍得。”
  许樱说得话其实不出乎许忠的预料,许樱把隆昌顺留给了许元辉,带过来的嫁妆虽说看着都是好物却都是动不得的,她手中能有多少现银他怕是比她还清楚,虽说姑娘如今是展家十奶奶,可上面却有婆婆和太婆婆,连家上下该被占住得肥缺早就被占得牢牢了的,他想要刚一来就抢别人嘴里的肉,怕是难,“大丈夫能屈能伸,小的本来就是听姑娘指派的,您让小的做什么,小的就去做什么。”
  “二老爷前日跟我说,詹大掌柜手下的一个管事家里老娘生了病,瘫在床上,他辞了工回去行孝,詹大掌柜想寻个肯吃苦为人机灵做事稳重的,二老爷知道你如今还在家里,让我问问你能不能去詹大掌柜手下做一阵子。”
  许忠笑了,“小的又不是没做过学徒,跟着詹大掌柜学个三年五载,怕是比旁人修练五百年学得本事还要多,姑娘您放心,小的必不会让您丢脸。”詹大掌柜是连俊青手下的大掌柜,刚被提拨上来也没几年,做事却极老道,是有名的老狐狸,许忠对詹大掌柜闻名已久,能在他手下做事,已经比许忠想得好很多了。
  “詹大掌柜素来不讲情面,虽说人人都知道你是我的陪房,可他未必会卖我这个面子,你虽不必怕他,可也要谨慎行事。”詹大掌柜是许樱无论这一世还是上一世都极敬重的人物,连俊青去世之后,他看清了连成珏的为人,称病回了乡,可知道连成璧横死,连成珏霸占了连家的产业,连成璧、连俊青留下的孤儿寡母要仰人鼻息过活,渡日艰难之后,不顾年老体衰,找上了许樱,当时人人都不知道那个跟连家过不去的神秘北地客商是她,偏瞒不过詹大掌柜的,若非他拿了当年的帐册出来,许樱也不会找出连成珏的破绽,设下连环计,让他原气大伤,几乎赔尽血本。
  许忠见许樱有些发愣,咳了一声,许樱笑了笑,又包了些衣料糖果让许忠带回去给百合跟孩子,这才让人送他走了。
  待她回了东院,却见麦穗坐在杌子上发呆,望着天不知道在想什么,“麦穗,你可是想家了?”
  麦穗瞧着许樱眨了眨眼,竟像是要流泪一般,“姑娘……”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姚荣家的拉起了麦穗,许樱示意她们一起进屋,待几个人到了里屋坐定,麦穗哭得更凶了。
  丝兰有些急了,“麦穗姐,你快说啊!谁欺负你了?我替你去打她。”
  麦穗摇了摇头,“奴婢只是听说了,连家的规矩,长媳是要守家的,姑爷虽说是官身不得沾染商贾之事,可总不能拦着媳妇在家里侍奉公婆照看家里,老太太答应娶您,就是看中了您的聚财之能,姑爷过不了十天半个月就要离家上京了,到时候姑娘您……”年纪轻轻独守空房,连成璧若是官运亨通,留在家里侍奉老人的媳妇一守就是空守二、三十年一年只能见几次面,甚至一面也见不着的也不是没有……姑娘的命怎么这般苦……

☆、121发火

  许樱听见麦穗这么说;愣了一下,她不知道连家竟有这样的规矩,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只是觉得舌根有些发涩;这样就这样吧,如果连家真有这样的规矩,她欠连成璧得太多了,替他守着这份家业是好事,若真的像上一世一般,家业落到了连成珏的手里,她才会不甘呢。
  姚荣家的以为她是吓傻了;赶紧拍了麦穗两下背,“姑娘才嫁过来一个月;正是新婚,你在新房里哭什么哭……还不快跟我下去洗洗。”
  许樱侧过身,让她们走了,愣愣地回了里屋,坐在妆台前卸了钗环,“几时了?”
  “回姑娘的话,快到午时了。”
  “今个晌午十爷不回家用膳,让厨房预备些轻淡的小菜,做个汤就成了。”
  “是。”
  所谓物尽其用,人尽其能,上一世连成璧是中了探花之后被朝中大臣招了女婿,后来虽跟岳家翻了脸,当年连家人是不敢拿商贾之事去烦人家三品大员家的姑娘的,自然是在老宅成了婚,又送了小夫妻进京,这才有了大太太一力主张让连成珏上祖谱,跟着连俊青做生意的事,老太太守着长房承继家业的念头,又想着连成璧做官,连成珏经商也是好事,这才应了下来,这才有了后面的许多事,也许她重活一回,又欠了连成璧那么多的人情,梦里说该还的一样不少的要还,她还给连成璧一份大大的家业,自然是件好事。
  想到这里,许樱心里的那块大石头竟像是挪开了一些,可舌根底下的涩意却没办法散去。
  她带着这许多的心事,午膳并没有用几口便挥挥手让丫鬟们撤下去了,谁知丫鬟们刚进来端碗碟,连成璧就回来了,“快别撤,我快饿死了。”他满头大汗的,进屋头一件事就是脱了外袍,拿帕子擦了脸,随意的用冷水洗了洗手就坐到了桌前。
  许樱替他盛了饭,又添了些汤,他就着这些饭菜整整用了两碗饭这才停箸,“十爷怎么回来了?”许樱替他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早说了不许叫十爷。”
  “好,成璧你怎么回来了?”
  “那帮人又说朝庭上的那些事,午饭还要喝酒,我不耐烦应付他们就回来了。”他一边说一边一边拿扇子扇风,扇到了一半又瞧着自己的扇子愣了一下,“龙睛!龙睛!”
  许樱赶紧的拦住了他,“你以为是在你原来住的小院吗?龙睛不在内宅,你有什么事打发人去找他就是了。”
  “没什么事,我扇子拿错了。”他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扇子,跟自己的扇子极像,一样的乌漆的柄,工笔山水的面儿,连拴扇坠儿的络子都是一样的如意结,若非他打开来扇风,怕是都瞧不出不同来。
  许樱拿过扇子一看笑了,“十爷您是赚了,这山水是后世高人仿沈周的,我瞧着颇有些风骨。”连成璧自己的扇面儿则是他自己闲来无事画着玩的,他文章不差,棋下得也好,要说画画上则是普通得很,不能说差,只能说是寻常,这扇面儿瞧着不止是后世人仿的,应也是明朝的东西。
  连成璧听她这么一说拿来多看了两眼,二话没说就动手把这扇子给撕了,“十爷您这是……”许樱有些发愣,连成璧虽说是少爷脾气从来嘴都不让人,对她却是不差的,像是这样当着她的面发脾气撕东西还是头一回。
  “让人拿去烧了!”他撕了个稀烂还不解气,直接把扇子顺着窗户就扔了出去,瞧着许樱有些发愣,却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原因,“我去找人讨扇子去,我那扇子就是撕了毁了烧了。”他说罢转身竟然没穿外袍就走了。
  他这般一阵风似的回来,又一阵风似的走了,直弄得人一头的雾水,许樱呆呆地瞧着他的背影,心道莫非是前世自己没养儿子的缘故,怎么瞧着连成璧这么像五岁的孩子呢,想到这里,竟然又不生气了,她两世加起来几十岁的人了,跟一个小孩子计较什么,想到这里竟然笑了。
  翠菊本来以为许樱要被气哭,谁知道竟然笑了,更觉得害怕了,“姑爷想必是有什么事,姑娘你别往心里去。”
  “我没往心里去,都撤了吧。”她挥了挥手道,翠菊跟绿萝对视了一眼,只得悄悄的把饭食撤了。
  连成璧出了二门才发觉自己没穿外袍只穿着雪缎的中衣就出来了,又转去了自己靠近二门的书房,龙睛刚吃了饭正在廊下打盹儿呢,就见他进来了,“十爷……您这大晌午的……”本来十爷这么热的天就不应该又折腾回家里,谁让今日十爷出去会朋友,遇上了不速之客呢,没想到竟然又穿着中衣跑到了书房,难不成是十爷跟十奶奶闹脾气了?
  “给我找衣裳。”连成璧道,说完又忍不住给了龙睛一个响头,“带你出去有什么用,连我的扇子让人偷换了都不知道,那个白存义真是个混蛋,不知道从哪儿淘来的沈周的扇面儿,硬要送我,我不要,他竟然偷偷的趁我不注意换了,一想着他拿了我的扇子,我拿了他摸过的扇子就犯恶心!”
  白存义本是江南盐商之子,不学无术又贪花好色,是个男女不拘的,家里给捐了个贡生的功名,又弄去考了科举,自然是陪太子读书的货色,可偏偏让他瞧见了连成璧,又知道了连家的底细,知连家与自己家也不算是全无交情的,就追了过来,倒是没敢住到连家老宅,不知怎么的住到了四房五叔的家里,连成璧见到他就骂,也拦不住他整日里堵他,这回连成璧打定了主意,这次不止要要回扇子,还要把他打出远山县,他才不管什么有生意往来呢,这般下作纠缠,不打断他的两条腿就是给他爹娘面子。
  龙睛一听也怒了,“竟有这样的事?”他跳了起来,冲着后院喊了一嗓子,“蝶尾!别睡了!咱们打架去!”
  许樱自然不知道这事儿,到了傍晚见连成璧回来了,脸上倒是没有怒气了,还多了几分刻意的笑,手里拎着个竹篮子,“看我给你买了什么?”
  打个巴掌给个甜枣,得罪人了自然要哄……许樱冷冷一笑,“十爷您不生气了?”
  “不生气了。”他一边说一边去拉许樱的手,让她摸篮子,“你瞧瞧……”
  许樱手刚碰到盖着篮子的布,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动,吓了一跳,“这是什么?”
  连成璧笑嘻嘻地掀了篮子,里面只一只刚刚月余浑身乌黑眼睛金色的猫……“呀……这猫怎么这么黑?”
  连成璧笑嘻嘻地道,“这你就不懂了,这叫乌毛金睛,狮子猫里的上品,我找人淘换了许久才找到的。”
  许樱抱起那只猫,摸了摸它的毛,狮子猫的毛长,虽说只有满月大,瞧着却不小,摸在手里却是软软的一小团,“要喂它吃什么?”
  “白水煮的鱼、鸡肉都成,送我猫的人让我一要少放盐,二要少给它吃肝。”
  许樱点了点头,摸了摸这猫的耳朵,小猫贴着她喵喵得直叫唤,倒让她强装出来的怒意也没了,“十爷您中午到底是为了什么?”
  “跟我换了扇子的人是极讨厌的人,我去把扇子讨回来了。”他没说他带了几个家丁不光把扇子讨了回来,还不顾五叔难看的脸色把白存义给扔了出去,言明了不许他再踏进远山县。
  许樱瞧他的脸色也知道他怕是找了别人的麻烦,“所谓千金之子不坐垂堂,你一个马上就要进京作官的人可不能如此鲁莽,与旁人错拿了扇子本是小事,你只需要好言好语的换回来就是了,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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