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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枕黄粱梦(梦里)-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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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们娘俩说着话,那边却听说许昭文又闹了起来,原来他听说董家来了人,嚷嚷着要休妻,说要让董大太太把董氏给领回去。
  杨氏还想去看看情形,许樱却拉住了她,“这事儿咱们不要出头,老爷自会骂他。”董氏有两女一儿,岂是那么容易休弃的,再说了她也是为长辈服过丧的,她有疯疾的事又岂能外传?许昭文闹也白闹,徒增笑谈罢了。
  连成珏把手里的信折了折,塞到了松木盒子里,许家的情形并不出乎他的意料,这样的人家闹出杀夫的丑事也不算奇怪,连成璧费尽心机娶的这一房媳妇,也不是那么十全十美的。
  “九爷,许家的事闹成这样,许昭文也不能去照料那些个地……您看……”连成珏的心腹长随,被取了个浑名叫孔方的小声说道,旁人都道九爷脾气好,只有他们这些心腹才知道九爷遇事求全,小心眼又爱记仇,谁要是得罪了他,就算是立时不报,不定什么时候九爷逮到了把柄,就是……
  “让他们依旧好好的照看着,咱们只出了种子和一个师傅,成了自然是一本万利,不成又与咱们有何相干。”
  “还是九爷想得好。”
  “我原只想打探许家的虚实,却没想到许家竟有这样的蠢货。”
  “是。”
  “只是那许四姑娘……”他近日打探过许四姑娘了,她比传言中还要厉害几层,许昭文跟他抱怨的那些个许家老二为官时中饱私囊,二奶奶和四姑娘用那些个钱行商贾之道赚银子的事,那怕有一半是真的,这许四姑娘还真像传闻中有聚财之能,可惜这样的人,要嫁得竟是连成璧。
  还有一件事,他这次大明府之行,还认识了一个颇有本事的人,也算是不虚此行。
  “小的见识短浅些,许四姑娘这桩婚事若是不成就好了。”
  “怎能他们婚事不成呢?若是这桩亲事不成了,连家定要另攀高枝,若非有连俊青牵线,连成璧又对那许四姑娘有些私情,真娶回个高门贵女,怕还要不好办呢。”
  “您是想……”
  “下去吧,话越来越多了。”
  “是。”


☆、99偶发

  连成璧也在看信;同窗好友许多都已经到了大明府,有几个在大明府聚集读的,也预备着启程了,问他何时动身;他提笔写了几封回信之后,交给了童让他找人递送出去。
  这个时候却见有人敲南窗,他站了起来,推开窗,窗边有一朵折好的纸兔子,他将纸兔子拿起来,又关上了窗。
  连成璧不是一个喜欢算计人的人;并不意味着他不会算计,他只是懒得算计罢了;比如连成珏,他本身对经商毫无兴趣,就算是把这诺大的家业全交给连成珏又有何不可,可连成珏这人却实在是让他不得不防。
  刚才同窗的信里也提到了董鹏飞,他竟然在大明府住了两天就说接到家里的信,说是他娘病了,他急匆匆的回了家,再没有音信。
  董家与连家如今也算有亲的,自然就有人问是不是董家有了丧事,连成璧答了一句不知情,心里却也犯起了疑惑。
  他打开了纸兔子,里面密密麻麻的写着字,连成珏都干了什么,见了谁,一清二楚,一个是嫡出的长子,一个是连祖谱都没上的假少爷,就算是连成珏聪明至极又惯会收买人心,还是防不住身边的人有二心。
  连成珏跟许家的人搅和到了一起,实在有些出乎他的意料,许家也是寻常世家,面上光鲜,内里总有些见不得光的肮脏事,要说许家二房,最见不得人的就是不争气的四爷了,却也只是好道法罢了,可是瞧着连成珏的话,似还有别的事在里面。
  “蝶尾,说说看,九爷这人好不好?”
  蝶尾愣了愣,“十爷您说好就是好。”连成珏对他们这些连成璧的下人一向和气,见着了还会给他们零嘴吃,赏钱给得也不少,下人们私下里都说九爷好,可这个时候他怎么样也不能说九爷好。
  “你们都觉得他好就是了。”连成璧笑了笑,“你们也是人,怪不得你们。”
  另一个童龙睛反应极快,扯了扯蝶尾的袖子,“十爷您才是我们的正经主子,九爷不过是给些个小恩小惠罢了,小的们跟着您什么没见过啊。”
  连成璧笑了笑,“行了,别贫了,回去告诉你们紫玉姐姐,给我收拾东西,我拜过父母和祖父母,就要出门了。”连家的门风就是如此,儿子只要是会读的,没有不宠上天的,连他何时去秋闱的事,都没有人敢问,只等他说要成行了,这才要和长辈辞行。
  许樱也觉着董家的事透着奇怪,可她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又出了件事,让她把这件事给淡忘了。
  本来许忠知道许樱要嫁到连家,也就熄了要另寻别的财路的心思,暗地里在杨氏的授意下开始收敛起两地隆昌顺的生意来了,可是隆昌顺本是卖南北货的,虽不贩粮了, 北方的皮货、山货,南方的绸缎、糖等等,自然是断不了的,虽两个店都有掌柜掌着,许忠的事也是一点都不少。
  百合又有了身孕,在家里将养着,除了原先帮着看孩子的亲戚,家里又请一对个打扫洗涮做粗活又兼会养马的夫妻,这才算是安稳了下来。
  谁知安稳没几天,家里就来了个极陌生的,这人约么四十几岁,生得倒还端正,只是腿有些瘸一身的酒味儿,马夫一看人长这样,没敢给他开门,只是隔着门问,“您是哪一位?”
  “我是你家主人小三子的大哥。”
  这马夫也不知道小三子是谁啊,“我们这里没有小三子啊。”
  “这家可是姓朱的?”
  马夫摇了摇头,“您找错了,这家姓许。”
  “姓许也对,主人叫许忠的是吧?我就是他哥哥。”
  “您等着啊,我去问过奶奶。”他转身关了门,跟自家的媳妇说了,那婆子也是新来的,不知主家是什么来头,只知道是过得颇殷实的小康人家,要说亲戚也有往来的,看孩子的那个不就是吗?但是都是奶奶那边的亲戚,爷那边的没见过。
  “不要错待了主家的亲戚,我去问问奶奶。”
  婆子转身就来问百合,百合也是一愣,许忠当初卖给许昭业的时候签的是死契,后来百合也曾问过许忠的家人,许忠只说家中孩子太多,已经卖了女儿了,他是小儿子,身子骨又不好怕养不活,半卖半送了,有人供碗饭吃就行,至于家在哪里他因被转卖了两三次了,已经忘了。
  “那人长得什么样?”
  “我隔着门缝瞧了一眼,是个腿脚有些不好的穷汉。”
  这两夫妻本就是因为家贫才出来帮工的,他们都说是穷汉了,可见得这人穿得实在不怎么样,百合想了想,“你给他几个钱,就说主家不在家,我又不认得他,不敢放他进来,让他拿钱去吃酒也好,住店也罢,等两日老爷回来再说,他若是问老爷在哪儿,你就把隆昌顺指给他吧。”百合一边说一边从荷包里拿出约么有十几文大钱,放到了婆子手里。
  婆子拿了钱转身出去了,把钱交给了那人,那人果然问了许忠在哪儿,婆子说:“你到大明府西城买卖市街找隆昌顺,那就是我家主家的铺子了。”
  那人这才拿着钱走了。
  到了晚上许忠回来,百合问起那人,许忠却笑了笑,“只是原先认识的一个老乡罢了。”
  “他怎么说是你兄长呢?”
  “乡里乡亲的,叫着兄长罢了。”许忠这么说,脸上的表情却有些不对,百合也不好多问他,就把这事儿给淡忘了。
  谁知道半夜里忽然有人来叫门,“许掌柜!许掌柜!库房里走水了!!!”
  许忠一听这话连鞋都顾不得穿就跑了出去,亲自开了院门,一看来的人是隆昌顺的伙计叫发财的,“你说什么?”
  “库房里走水了,鞠掌柜让我来请您!”
  第二天一大早,百合就递了条子进府,许樱见她这么早来,知道是有事情,却没想到是库房走水这么大的事,“是哪个库烧了?伤到人没有?”
  “据说是放衣料的库烧了,里面还有新进来的杭绸呢。”做生意的就怕走水,走一场水一年白辛苦的都是好的,有些甚至怕要难以为继了,百合也是一宿没睡着,眼睛肿得跟桃子似的。
  “人呢?”
  “还不知道人怎么样。”
  “如今你身子重,也不能这般的折腾,二奶奶刚去了顺意斋,你在我屋里歪一会儿,等她回来你们俩个说说话。”许樱笑道,心里却已经开始算了起来,若是装衣料的仓库,绸缎衣料等等就算了,就里间装上等皮料的小库也烧了,那里面存货不算多,可也都是上等的好货,粗算一下这次失火怎么样也要烧掉近一万两银子……
  杨氏刚在顺意斋理完事,就听麦芽说百合来了,麦芽瞧瞧四下的人,又偷偷在杨氏耳边说了走水的事,杨氏也吃惊不小,赶紧的回了自己住的院子。
  只见许樱在堂屋里面眉头微皱,拿了帐簿子算帐,这次要是真烧得那么狠,这一年的生意真算是白做了。
  杨氏也叹了一口气,“为商贾的就是如此,经不得风浪。”
  许樱也没说什么,料子烧了不说,那批杭绸是已经定出去的货,烧没了不说,还要赔人家双倍的定金,若非因贩粮赚了银子,并无外债,隆昌顺立时就要倒一半了。
  谁知还有下情,隆昌顺的一个小伙计刚过了响午就跑来了,透过了门房递话,门房的人都知道隆昌顺是如今二房掌家的二奶奶的产业,自是放他进去了,到了二门边上往里面递信儿,许樱那伙计说得话,脑袋里立时嗡了一声,原来那库房里竟然有人,可这人却不是隆昌顺家的伙计,也不是周围去帮着救火的近邻,官府已经把尸首带走了,说要查清楚身份。
  伙计还说了,“官府的人已经说了,这火是有人纵的,在咱们库房的后巷子里,找着了还剩下底子的菜油桶。”
  “你让鞠掌柜自咱们柜上支二十两银子,请官爷们吃茶,再探问一下还有什么内情没有。”许樱觉得这事儿怪得很,若是烧死的那人就是放火的,可他为什么没能逃出去呢,背后指使的人又是谁呢?
  “是。”
  这边的事还未平,许国定也听说了隆昌顺走水的事,刚想找许樱来探问究竟,就听说许家自家的铺子也出事了,许家分家之后,原只有一间铺子分给了二房,许国定却也有自己的私产,名下的铺面房共有四间,只有一间是许家自家的生意,卖得是文房四宝文玩画,也沾着风雅二字。
  偏不知道是谁买了许家铺子里紫砂刘做的笔筒,没过三天就来退货就是此货是假的,掌柜的也是懂行的,仔细瞧了之后,这才瞧出落款的章与紫砂刘的章有些不同,他本以为是有人来讹诈,可买笔筒的人也是小康人家的读人,也是笔墨斋的老主顾了,要说讹人怕是不会,掌柜的赔着笑脸给退了钱,开始盘货,谁知道竟找出了二十几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换成假货的文玩来。
  其中最值钱的前朝名家用过的砚台,竟然也被换了,这个也就算了,这两天又陆续有人闹将上来,说是许家的笔墨斋卖假货。
  若说别的东西许国定怕要疑心掌柜的不会进货,可那砚台原是他收的,因觉得那砚台浑名雨墨,自己命里水多,怕是有些相克,这才送到店里卖,断不会是假的,掌柜的却说是有人偷偷的借着来买货,拿了假的换了真的,只是那些假货做得极真,他偏有几天不在店里,而是去乡下进货,这才没发现。
  许国定亲自去了铺子里,一看那砚台果然与自己送去的有细微的差别,再看低下的款,也有不对的地方,这才疑心是不是有人要整治许家。
  作者有话要说:唉……总之呢,作者本人终于没过自己那一关,觉得为结婚而结婚太为难自己,经过了一番思想斗争,还是——剩者为王就剩者为王吧,不是还有你们呢吗?
  从今天起恢复日更。


☆、100掏空

  许樱听完许国定所说的许家笔墨斋的事;立时就是一惊,再联想起自己的店铺被人纵火的事,也想到了是有人在找许家的麻烦,“老爷您可曾报官?”
  “报官了又如何;平白的要花银子请捕头们吃酒罢了。”许国定摇了摇头,“你那不懂事的妹妹和你那疯婶婶把婚事给搅黄了,我都没脸见于大人,再说了于大人马上就要回京述职了,听说是要荣升,他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那铺子若非是出了人命;他都不会管。”
  许樱点了点头,于靖龙这人油滑得很;自从知道了他与父亲的死有些干系,她就一直在抓他的小辫子,却一直没抓到,除了那次他妻舅搞出来的一家争产两边通吃的事之外,再没有别的把柄可抓,听说了的事都是事出有因查无实据,别说她一介女流扳不倒他,就算是政敌想找他的麻烦,也是找不着。
  “笔墨斋——拉下多少亏空?”
  “那些个货,只算进价也值几千两银子。”许国定道,“更不用说笔墨斋这块牌子算是砸了,我也老了不想再多花心思了,想把铺子盘出去算了。”
  “老爷若是想要把铺子盘出去,孙女倒也能让许忠帮着寻一下买家……”
  “隆昌顺的事情够多的了,我这边能应付。”许国定心里感叹,许樱若是个男儿,他何必把铺子盘出去,将经营多年的生意拱手让人,只是老四不争气,老六又在外地作官,孙儿们都还小,他四下看看竟有后继无人之感,这才起了收铺子的心,“可叹你五妹妹不懂事,婚事岂能只听旁人之言,只看皮囊好坏,于家的那孩子长得虽丑些,可是个有真才实学的,为人又精明,替于大人办几次事,出了几个主意都是极妥贴的,我若瞧着不好,岂能你四叔说了就应了,偏偏闹出这些个事来,把人给得罪了,让人觉得许家好欺,只能暂忍过这一时,待新官上任再做计较。”
  “祖父您与新官相识?”
  “岂止相识,我与卢大人乃是昔日同窗旧友,这些年一直没断了通信,谋大明府的职缺还是我牵得线,他来大明府也是最后一任了,预备着任满就告老还乡,咱们许家在大明府树大根深,能保他做个太平官,安安稳稳的赚些个养老的银子,平平安安的衣锦还乡。”
  “还是祖父深谋远虑。”
  两人正在说着,忽然许国定的心腹长随叫许安乐的跑了进来,“老爷!老爷!不好了!有官差拿了公文来,说是五奶奶和七奶奶在外面放印子钱,雇了一帮子的泼皮无赖,净做些伤天害理的事,因逼迫一农家太过,那人竟毒杀了妻子儿女自己上了吊……有人告到大明府,于大人发下海捕公文,要来拘拿五奶奶和七奶奶回去问话。”
  许国定一听此言,大惊失色,放印子钱的事虽说官府是禁的,但大明府的大户人家均多有牵扯,往年也不是没闹出过事来,都是赔些个银子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山高皇帝远的,官官相护不说,出面做这些事的都是女眷,谁家都要个脸面,怎能直接下海捕公文抓人呢?
  要说是为了婚事未成记恨许家,于大人此事也做得太显眼了……
  许国定去了前庭支应,许樱也去顺意斋找杨氏,杨氏早就听说了这事儿,正搂着躲到她里哭的江氏无耐的小声劝着呢,“弟妹你也不必着急,约么只是走个过场罢了,这些年大明府也不是没出过这样的事,无非是赔些个银子罢了,咱们家已然分了家,三房算不得官家,不算违例,底下的人如何做事你一个妇道人家又怎能详知,无非是些个狐假虎威之徒,做下伤天害理之事,自有爷们出头,你且放宽心就是了。”
  “我原也不敢牵扯进里面,怎奈我家五爷实在是个不争气的,日日缠磨着我要银子花用,若是不给就变着花样的找茬,若是给了银子几日不见人影,我也能得几日清静,我的嫁妆都变卖得差不多了,若不再多添些个进项一家人都要吃西北风去,老七媳妇嫁妆丰厚不说,花钱也极阔绰,这缺德的赚钱法子是她教我的,我原也觉得良心难安,可是这印子钱也得有人放,否则寻常百姓缺了银子亲友处又借不来,又去寻谁。”
  许樱陪坐在一旁没说话,放印子钱的多半会说自己是帮人的,只不是不正途就是不是正途,更不用说江氏根本没有她自己说得那么惨,“五婶婶您若是手里有余钱,为何不借予侄女我?虽说利钱不似放出去那么高,好歹旱涝保收,您若出一千俩,我怎么样一年也能给您两百两的利钱。”许樱说得是寻常官家借银子给商家周转的官价,自是比不得放印子钱利高,可胜在稳。
  “我不是信了你七婶嘛……”江氏说道,她的嫁妆原就是放在娘家,一千两一年给两百两的利钱,是她听说了印子钱利高,才从娘家把钱要出来的,许樱这么说等于是揭她的伤疤一般。
  “事到如今怕是你那生意要收了,只是不知你的本钱拿回来了没有。”
  江氏这才想到本钱的问题,她确实是赚了银子,可是都是刚赚了银子,除了留在手边零用的,又都放了出去,本钱——“官府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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