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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们的愤怒愤怒愤怒-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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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跑近尸体,经过完善防腐处理的少女看在少年眼中并不像尸体,只像个掉在地上的精美娃娃;但这娃娃的皮肤质感又太过逼真,因此少年转而猜测她是否在睡觉。
  然而,他发现少女的身体丝毫不动,极不自然,又判断并非沉睡:接着他回到原先的念头,推测她果然是个娃娃,并加以触摸。
  冰冷僵硬的触感与人类截然不同,令少年联想到石头;但他左思右想,依旧确信这是人类,而毫不动弹的人类,便是尸体。
  少年明白自己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被焦急情感吞没,全速奔离树林。
  少女的尸体被遗留下来,无法融入林中;因为短时间内不会腐败与分解,不能归于尘土;又因为全身充满药味,动物也不当成食物。
  少女的尸体是孤独的,即使散落于周围的花朵被风吹走,她依然留在原地。
  方才的少年回来了,他的身后跟着一名青年;青年是少年的邻居,少年打从心里信赖这位大了他一轮的青年,甚至更胜于信赖双亲。
  少年对自己的双亲漠不关心,他们从不曾做过也不曾赐予自己任何快乐、有趣、了不起的事,但青年不同。
  少年囚过于信赖,注视着青年的眼睛里甚至因亢奋而含着泪水。
  青年曾带给他许多未知的体验,让他试射空气枪,带他去露营,教他弹乐器,让他在屋后的E地开车,给了他许多双亲小曾给予的刺激及经验。
  他认为青年什么都懂,处理尸体对青年而言定是家常便饭。
  然而,在少年热烈视线注视之下的青年,其实毫无尸体的相关知识:自国中时外婆因罹患糖尿病及痴呆死亡以来,这还是他头一次看见尸体,而他的胆子并没大到能若无其事地面对突然出现的尸体,因此他的心中又焦急又恐惧。
  得去报警——这个念头支配着青年,他从口袋中拿出手机,打算拨打一一O,却又转念,回过头来俯瞰少女的尸体。与少年一样,青年也觉得她不像尸体,甚至觉得美丽。
  青年的性癖好极为正常,并没有恋尸癖;饶是如此,他仍旧觉得少女的尸体美丽。
  见她苍白的肌肤、上了死人妆的嘴唇与光泽未失的黑髮,他不禁想道:虽然她死了,却还保有色彩。
  外婆的尸体没有色彩,从任何角度看来,都只是失去生命的物体。
  外婆总以微薄的老人年金给他零用钱,在他被母亲斥责时出面缓颊;偶尔去外婆家玩时,外婆便会带着满脸的皱纹,准备大量的点心迎接他。
  外婆痴呆后,已经认不得谁是谁了;外婆死后,青年整理家中时,发现了一只写有自己姓名的信封,里头放着三十万圆及一张写着「对不起,外婆只有这么点钱可以给你」的信纸。
  看着外婆的尸体时,青年没有这些感觉,,但见了这个不知姓名、来历的少女遗体,自己竟然觉得她美丽,这让青年大为震惊。
  这种感觉立即化为佔有慾:青年触摸少女的尸体,尸身是冰冷的。
  站在身旁的少年交互打量着青年与尸体,发现这道视线的青年便对少年说道:剩下来的我会处理,你可以先回去。
  对青年寄予全面信赖的少年更加提升了青年的评价,用力地点头并离开了树林。
  青年为了冷静下来,伸手拿菸,却又觉得抽菸是浪费时间,便扛起尸体,将尸体放到停在树林前的车子后座,发动车子。抵达公寓时,他谨慎地检查周围,确定四下无人后便背着尸体急奔上楼。
  到了玄关前,他想起钥匙还插在车上:青年将所有钥匙都套在同一个钥匙圈上。
  公寓的某处传来脚步声,同一瞬间,青年背着尸体折返,拔下钥匙后再度奔上楼梯。
  青年忘了检查四周,因此没发现公寓走道上订侧女孩伫立着。
  女孩凝视着青年与青年背负的尸体,青年对女孩投以抽搐的笑容,女孩却毫无反应:他不屈不挠地继续微笑,女孩仍未反应,于是青年解释背上的少女是在他开车时睡着的,他想带她到屋里好好休息。
  女孩听了,便问,她在睡觉吗?青年连忙点头。
  此时,布鞋从尸体的脚上脱落,青年弯腰捡拾布鞋,尸体却失去平衡,大大地往后仰,青年连忙压住尸体背部。
  女孩仍注视着尸体,再度询问:她在睡觉吗?青年的全身冒出冷汗,他连点了好几次头,抓起布鞋,以颤抖的手打开门,逃进屋里。
  他将少女的尸体放上床铺,从冰箱里拿出可乐一饮而尽,又连抽了两根菸,泡了杯即溶咖啡喝上几口,才总算冷静下来。
  他拭去额头上的汗水,瞥了少女的尸体一眼,思索她为何身亡.,是事故?是疾病?无论原因为何,夭折便是不幸;但没加以火化,就这么放在白桦林中,也未免太过分了。
  青年一面如此思索,一面望着尸体;虽然他百看不腻,不久后却浮现了一个疑惑。
  该怎么保存这具尸体?这个现实问题浮上檯面。
  青年触摸尸体的肌肤。
  现在还没问题,但过一阵子应该会开始腐烂吧!得在腐烂前想出办法。
  他打开冰箱,将隔板、蔬菜、牛奶及可乐全拿出来;但空间太小,无法放入尸体。
  他继续动脑,却想不出兼具可行性与现实性的方法。
  青年回到尸体旁,在床边坐下。
  不久后,睡魔侵袭:青年明知这是用来忘记想不出对策之事的逃避方法,但他依然接受,在少女尸体旁躺了下来。半梦半醒之间,青年持续凝望着那将塑胶埋入眼皮下并缝合上下颚而成的虚伪表情,只觉得百看不腻。
  此时,他听见了门锁被打开的声音,跳了起来。
  一个酒醉的女人拿着菜刀进入青年的房间,尖声呼唤背床而立的青年名字。
  女人的双亲在她十七岁时离婚,原因是父亲外过及酒后乱性:母亲带着七岁的弟弟离家,却将女人留在父亲身旁。
  父亲与母亲分手后,立刻带了个浓妆豔抹的年轻女人回家,这个年轻女人成了新母亲。
  女人无法介入父亲与新母亲之间,不久后她开始被疏远、被虐待。
  她不能吃饭,不能上学,被监禁于家中,天天挨打,头髮被烧,被迫喝除臭剂及香水,变得衰弱不堪。
  感受到生命危险的女人在某天偷偷逃家:她成功了,欢天喜地,一想到幸福的新生活即将展开,她高兴得流下眼泪。
  然而,新生活并不幸福:从事生疏的特种行业期间,她上了坏男人的当,同样的事一再发生,每回都令她血本无归。女人真心怀疑自己是否被鬼魅附身,便向朋友介绍的灵媒求助,灵煤表示是父亲的生灵纠缠。
  女人哭厂三天,第四天的深夜,她纵火烧了老家,烧死父亲与新母亲。
  她原以为这次便能得到幸福,没想到事违人愿,她依然一再被男人欺骗,存款永远处于见底状态。
  她有了个新念头:虽然自己杀害父亲并成功消灭生灵,但现在父亲却成了死灵,破坏自己的人生。为此感到恐惧的女人,正巧在此时听闻离家㈩走的母亲与弟弟的消息。
  女人从未原谅弃自己而去的母亲,甚至加以诅咒:对于弟弟,她也抱着相同的情感。
  去死!去死!去死!那两人逃离父亲后过着幸福快乐、没有痛苦的新生活,却将住在猪圈似的房子里、如垃圾般生活的自己忘得一乾二淨,她要让他们嚐嚐真正的痛苦。
  酒量极差的女人借酒状胆,醉醺醺地前往母亲的家;然而,门前的名牌上并没有母亲与弟弟的名字。
  即使如此,她仍按下对讲机,有个素不相识的男人前来应门,原来是母亲的再婚对象。
  再婚对象人人地请女人入内,女人打听,、』卜,得知母亲早在数年前因小敝身亡,而弟弟已独立,在附近的公寓中独自过活。
  女人认为母亲是死于自己的诅咒,而她打算亲手将剩下的弟弟推入不幸的深渊之中,于是手持菜刀,袭击弟弟的公寓。
  弟弟健全地成长,有着看来没做过半点苦工的细长手脚与淨吃柔软食物长大的尖下巴。女人被沸腾般的怒意包围,同时却又产生了强烈的性慾:她装成疯子,以菜刀威胁,强暴了弟弟。
  完事后,女人说出了自己的真正身分.,正穿起内裤的弟弟僵住身子,以惊讶的表情看着女人,接着欣喜地表示自己已找了女人好几年。
  一向能以直觉分辨男人谎书的女人,判断喜极而泣的弟弟的一番话中没有虚伪成分。
  弟弟问她为何与自己性交,女人推说是因为暍醉,但这成不了任何理由:因为隔天女人籼弟弟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又做了同样的事。
  对于姊弟间的性交,女人并非完全不抱疑问,但她无法罢手。
  她并未原谅弟弟,更不是重燃姊弟之情或萌生其他爱意;证据就是,每当去找弟弟时,她一定喝得醉醺醺的,手里还拿着菜刀。
  女人开始搞不懂自己的感情,就在这个关头,她发现弟弟床上竟放着尸体。
  对于女人的出现,弟弟露骨地显露狼狈之色—女人逼问,弟弟一开始置之不理,但女人以警察‘一字巧妙相逼,才让他从实招来。
  虽然在树林里捡到尸体的说法令人难以置信,但她又做不出其他推测;而由尸体发出的药味及加工痕迹看来,应该不会是弟弟杀害的,因此她姑且相信。
  女人将视线转向少女的尸体,她非但不觉得可怕,反而觉得美丽:她凝视自己的肌肤,发现竟然比尸体更无光泽,便笑了起来。
  这全是因为自己吃苦的缘故。
  一瞬间,她对弟弟的怒气及杀意再度涌现,回想起自己的使命:她要将这个明明有血缘之亲却与自己大不相同、每天过着娇生惯养生活,甚至还好整以暇地捡尸体的弟弟推入不幸的深渊。
  女人掀起嘴角冷笑,扬言将对外宣扬此事;弟弟脸色苍白,焦急地制止她。
  女人越发觉得有趣,继续威胁:她决定要让弟弟伤透脑筋,说要让他嚐嚐自己所受的百万分之一痛苦。
  见弟弟不回嘴,女人更是顺着竿子往上爬,以报警要胁,命令他下跪叩头。
  弟弟下跪叩头,女人又命令他为过去养尊处优之事谢罪。
  弟弟乖乖照办,接着女人又要他连着袜子一併舔她的脚,弟弟舔了,让她大感痛快。
  女人一脚踢开弟弟,并对流着鼻血、四脚朝天的他吐口水,表示绝不饶恕养尊处优的他,要送他到充满痛苦的地方去。
  女人拿出手机,弟弟问她打算作什么,她回答要叫警察来。
  弟弟一面尖叫一面扑向她,她岂会输给哭丧着脸又手足无措的软弱男人?女人一拳打飞弟弟,面露笑容,满心愉快,愉快到了极点。
  向来被殴打、被轻视、被支配的女人从不知道殴打、轻视、支配别人是如此愉快之事。
  正当此时,对讲机响了,女人与弟弟停下动作。
  对讲机又响了一次,弟弟抹去鼻血及口水,蹑手蹑脚地走向玄关,从电眼确认,并弹了下舌头。
  女人间他怎么回事,他说警察来了,,她大吃一惊,连忙辩称不是自己叫来的。
  弟弟将食指放上嘴唇,要女人藏起尸体及菜刀。
  习惯被命令的女人反射性地点头,将菜刀丢进流理台,并把尸体藏进床下。
  弟弟打开门,两名警官入内;其中一名警官一面瞪着弟弟,一面说自己接获报案,指弟弟拐带了一个穿白衣的女孩。
  弟弟为了表示警官的质问是无稽之谈,刻意干笑,但两名警官并没笑,穿着鞋子便走进客厅。
  女人因弟弟的危机而精神错乱,为了保护弟弟,她甚至愿意用上自己的性命。
  女人虽然惊讶于自己内心的感情,却不否认;她再度握紧菜刀,冲向其中一名警官。
  这出其不意的行动成功地将菜刀深深刺入警官的后颈,却给了另一名警官拔枪的时间。
  警官的动作虽然生疏,枪口却对准了女人。
  弟弟企图制止警官,却立刻被摔出去;他仍欲起身,警官见状便将他射杀,脑浆及血的溷合物从他额头上的洞里溢出,连开枪射杀的警官本人见了都大吃一惊,一屁股跌坐下来。
  女人重新挺刀冲向警官,警官反应过来,反射性地将枪口朝向她并开枪。
  腹部被射穿的女人一瞬间停下了动作,却立刻再度冲刺。
  开枪,没停止,开枪,没停止,开枪,没停止。
  浑身是血的女人已站在警官面前,警官扣了好几次扳机,子弹已然用尽。
  女人的菜刀刺中警官肩膀,警官以一记扫腿扫倒女人,但女人的动作依旧没停止,伸手欲勒住警官的脖子,却在仅距数公分之时死亡。
  警官拔出插在肩上的菜刀,呼唤倒在血泊中的同事:同事没回应,因为已经死了。
  警官以无线电要求支援后,发现床下探出了条白色手臂,彷彿在说着:快把我从这里弄出去!他拉出少女的尸体,不由得大叫一声,因为她长得和死去的妹妹一模一样。
  警官十岁时,曾对自己的妹妹见死不救。
  当时他们两人一起去钓鱼,虽然河水因前一天下雨而高涨,他们却完全没放在心上。
  他替妹妹的钓竿挂上鱼饵,便开始垂钓;妹妹笑着说要钓一堆鱼回家,当时十岁的警官想着:为了这个笑容,要我去打仗也愿意,即使赌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妹妹的钓线有了反应,她说鱼儿上钩了,高兴得跳了起来,却滑了脚掉进河里被冲走。
  妹妹不会游泳,即使会游,也不可能逆着高涨的湍急河水回到陆地。
  当年十岁的警官判断自己跳下河去也救不了妹妹,搞不好还会和妹妹一起被冲走并丧生:这么一想,他便无法动弹,双脚打颤,颤抖不久后传遍全身。
  妹妹的身影已然不见,只有呼救声传来,但不久后声音也断绝了,只剩下河水声。
  他不想回家,不能回家。
  下雨了,但他依旧不想回家,便淋了一阵子雨;终于,他耐不住孤独与寒冷,才回家去。
  母亲发现妹妹不见人影,出言询问:当时十岁的警官只说她跌下去了,但这个回答已然足够。
  母亲报警,立即展开了搜索网,附近的居民也帮忙找了三天三夜,却找不到妹妹,甚至连半件遗物也没发现,葬礼便在没有遗体的情况下举办。
  没人责怪当时年仅十岁的警官,但这反而令他感到痛苦。
  他希望有人将他责骂得心脏欲裂,希望有人对他怒吼得震耳欲聋,希望有人责怪他为何擅自认定救不了人而没下水。
  他如此祈望,但这份祈望只是徒劳无功,没有人将罪过推到十岁的小孩身上,成了众矢之的的是双亲;几乎所有亲戚都责怪他们为何让两个年幼的孩子单独去钓鱼。
  结果,母亲疯了;当母亲人院,家里只剩他和父亲两人的那一天,父亲要他正座。
  他以为会挨打,会被打到齿断唇破、满口是血、眼皮肿胀、网膜剥落而失明;他为此高兴不已。
  但父亲岂止没打他,甚至开始流泪,说会变成这样全是自己的错,自知赎不尽这份罪过,但即使女儿不会凶此同来、妻子不会因而痊癒,自己仍会反省到死亡的那一刻,并表示真的很抱歉。
  警官失望、绝望,没人发现自己的罪过,没人教训向己;他觉得当时自己该跳河死去,便到河边寻死。
  他站在河边好几个小时,却无法动弹:死心回家后,他因窝囊而哭,又因悲伤而嗤笑。
  明白将寻死二字挂在嘴边的自己才是最差劲的小丑后,当时十岁的警官发誓要放弃自己的人牛:他决心步向不幸的道路,他认为自己独自幸福过活是种罪过。
  然而,他连这点决心都无法贯彻。
  他读书、交女朋友、上大学、就业,逐步建立安稳的人生。
  警官照镜子时,发现自己与十岁时完全没变,是个自私自利的卑鄙小人,不由得哑然失笑。
  只不过,如今这种自嘲也已流于形式,他心知肚明,因此更加嗤之以鼻,而这当然也是形式的一部分。
  然而,当他目睹少女的尸体时,长年保持的感觉顿时灰飞烟灭。
  警官触碰与妹妹一模一样的尸体:心跳急遽加速:接着,他一面哭泣一面道歉,不断说着:对不起,我这个杀人凶手竟然还活着。
  公寓外传来警车的警笛声,警官知道支援人手已抵达,便以毛毯裹住少女的尸体,抱着她走出屋予。
  肩膀的出血使他的视力与体力减弱,但他毫不在乎地继续下楼。
  他无视驾着警车前来的上司而逃走,却因负伤又抱着尸体,动作缓慢,随即被迫上并被压制。
  警官拼命抵抗,但仍被制伏,与尸体一同被推进警车后座。
  见了室内的情况,上司判断警官是因射杀了一般百姓而陷入错乱状态,出言劝慰他后,才发动巡逻车。
  警官心急,这么下去,尸体将被夺走并火化,他必须设法避免:好不容易找到妹妹的尸体,不能再度失去。
  他见上司专心开车,并未注意自己,便从背后扑向上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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