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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遗事-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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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美人见着子厚,深深福了一福,抱歉道:“有些小事需要料理,让公子久等,实在抱歉之至!还请公子原谅!”
  子厚也叉手回了一礼:“哪里,夫人客气了!”子厚是根据她的发型,胡乱称呼的,并没有多大把握。就她的样子,他倒是宁愿称她小姐。
  好在美人并不计较,依然很殷勤:“公子一定饿了,水酒一杯,不成敬意,请胡乱用些吧!”
  侍女听到发话,当即过来替子厚满满斟了一杯,也给美人同样满上了一杯。
  美人端起酒杯:“先干为敬,干。”干过酒,朝子厚亮了亮酒杯,又满满斟上了。
  子厚见她如此,自然也痛痛快快地干了。品那酒味,倒很醇厚;一尝那菜,色香味也都颇为上乘。
  三杯下肚,子厚到底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敢问夫人,小可现在何处?小可与夫人素昧平生,夫人何以如此盛待小可,叫我受宠若惊?”
  美人却嘻嘻一笑:“见面就是缘,又何必问什么来龙去脉?来,干。”
  子厚见她说得蹊跷,虽然益发疑心,可她不愿说破,也只好暂时装傻了。他原是海量,酒是不在乎的。到第五杯,美人可就有些醺醺然了,连眼都有些饧了:“公子海量,多用一点儿,我陪不起您了!等下还要打起精神陪您,容我稍稍歇会儿吧!”
  子厚客气道:“夫人请自便,我略用一点也就好了。”
  夫人并没走,只隔着桌子饧饧地瞅着子厚。子厚又喝了几杯,吃了几块点心,也就不吃了。
  美人见子厚停了筷子,吩咐侍女:“公子既不用,就撤了吧。侍候休息。”
  侍女出去叫人撤了席子,又打水侍候子厚洗漱了,这才将他引到隔壁的卧室里。里面红烛高照,奁台精巧,锦帐绣被富丽堂皇,显然是个女人的卧房。子厚正纳闷呢,侍女又引着美人进来了。
  美人说:“公子怎么还不就寝?可以安置了。”
  子厚道:“这是小姐夫人的闺房,我在这儿怕不合适吧?”
  侍女与美人也不说话,只是嘻嘻地笑。侍女一面笑着,一面就替夫人解起钗环首饰来。解完了首饰,又一件一件替她脱去袄裙鞋袜来,一直脱到里面的大红抹胸,露出一片白玉胸脯与两个雪团似的乳房,这才转身过来侍候子厚。子厚早已头脑发晕,浑身筛糠似的抖起来了。
  侍女只是笑,默默替子厚脱了衣服,又推着他上了床,这才熄了灯,只靠床边留下一支短烛,反手带上门,出去了。侍女这里一出去,床上的美人贴着身子就过来了。触着那身子,似乎满把都是温润柔软的香玉。子厚浑身出火,那活儿虽已雄赳赳地挺起,身子却仍旧抖个不停,连牙齿都有点儿发颤了。
  美人在底下安慰子厚:“公子别紧张,松弛一下。”
  子厚也想入港,只是始终不得其门。到美人移船就篙,又用双手紧紧扶持,好不容易,终于进门了。可刚进门,就一泻无余了。子厚虽已不再颤抖,却扫兴懊恼极了。
  美人不易觉察地叹了口气,双手轻轻摸着子厚的背膀:“公子怕是第一次吧?别急,且趴着别动,接下来就好了。”
  渐渐,子厚果真入了轨道。一战再战之后,益发上劲了,倒是美人反而挂起免战牌了。
  到子厚再次醒来,美人已经不见了,太阳斜斜地照在妆台角上。他看了一眼,又迷迷糊糊睡着了。到再次醒来,太阳已经不见了。
  一个没见过的侍女,过来侍候他穿着洗漱了,又给他端上酒食饭菜吃了。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仿佛是一场梦!吃饱喝足之后,很快,他又开始莫名其妙地激动起来,盼着尽快见到昨天晚上见到的那位美人了。
  “夫人怎么没来?我想见她,请你替我叫她过来。”他吩咐侍女。
  可侍女仍然一句话也没有,默默地收拾完毕,又影子一般退出去了,而且在门上加了锁。
  晚上,子厚没有等到昨夜的美女,却等来另外一位同样天仙似的美人,也是一样的酒宴款待,一样的肌肤之亲。子厚有了经验,轻车熟路,两个人都很尽兴,皆大欢喜。子厚自然免不了要问问来龙去脉。可这一位更绝,索性连话也不说了,只在身下婉转呻吟;完了一回,又来索战,桩桩都极其投入、圆满,就是始终不说一个字。子厚酣睡醒来,美人也同样不知去向,只有帘幕低垂,院落紧锁。
  

大宋遗事 第四十八回(4)
一连七天,天天如此,每晚都有一个新美人前来索战。因为知道问不出名堂,子厚索性只管恣情享受,根本不管别的。对他这么一个刚刚二十出头的人,又是初入其中,这毕竟是杯永远饮不够的醇醪,除了痛饮狂欢,他一时也真想不到别的。
  第八天晚上来的一位,稍微年长一点,显得丰腴、成熟,更富有风韵,手法也更细腻到位,叫子厚欲仙欲死;她自己也胶糖似的黏在子厚身下,不叫子厚出脱。直待两个都大汗淋漓,像是马上就要虚脱,这才极不情愿地罢手了。
  休息了一下,美人说话了:“一辈子从来没这么好过,真要谢谢您了,公子!”
  子厚也道:“哪里,是我要谢谢您,让我这么尽情欢乐!”
  美人叹了口气:“唉,别说傻话了!我们这是在要您的命,哪里是让您享受!”
  子厚笑道:“夫人说笑话,这么两情相洽,怎么是要我的命?这种要法,我还巴不得给呢!”说着,又想来劲了。
  美人却一把将他推开了:“公子,您死到临头了,还不知道吗?”
  子厚这才有些迷糊了:“这是怎么说?”
  美人道:“实话告诉您吧,这都是我们家老爷的主意。您别问他是谁,知道了,对您没有好处。他因为不能生育,就让我们勾引年轻貌美的公子替他引种。已经有好几个死在这儿了!明知这样缺德,不是人做的事情,可我们身不由己,有什么法子呢!”说到这儿,美人竟轻轻地啜泣起来了。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有这样的好事!可眼下怎么办呢?
  美人哭了一会儿,止住了,说:“我看公子模样,像是有些来历的,不像一般轻薄子弟。这儿决不能久留,枉送了性命!”
  子厚趴在枕上就给美人叩头:“我是当朝第七名进士,正等着派官,是误撞上的。请夫人一定救我。大恩大德,我一定好好报答!”
  美人欠起身来拉住他:“公子,快别这么着,看着了凉,不是玩的。我刚见您时就想救您了,好为自己积点阴德。这么说,我更要救您了,不只为积德,也为我们一家免祸。我哪里敢想您的报答!”
  说着,美人已经起来穿上了衣服,子厚也不敢睡了,也起来穿了衣服。美人又交代说:“怕已经有二三更了吧?我去安排一下。老爷今儿要上早朝,待会儿,您且照我的吩咐行事。老天有眼,保佑您混进跟班。出了大门,您就自己奔命去吧!院门我不锁了。”
  子厚想请教她的芳名,说一声谢谢,话还没出口,她已经匆匆而去了。
  过了一会儿,一个侍女送来一套女装:“夫人请您立马换上。”
  见子厚换好,侍女就引着他出了院门。落了锁,又引着他前前后后、拐弯抹角地乱走起来。除了偶尔有几盏灯笼照亮,到处都黑沉沉的。走到一处,侍女又拿出一套衣服叫子厚换了。待他结束停当,侍女轻轻咳嗽了一声;外面也有人应了一声。
  侍女悄悄对子厚道:“外面有人接您,一切听他安排。能不能出去,就看您自己的造化了。”说完,就悄没声儿消失在黑暗里了。
  子厚出了门,就被个人一把拉住,拖着向前走了。好歹没出事,到底混进跟班出了大门。一出大门,他瞅准一个机会就悄悄溜了。汴京的街道,已经没了坊墙坊门,横七竖八,大白天也难认出个子丑寅卯来。混走了一回,他再不敢走了。直到天亮之后,他才慢慢走回了双喜客栈。
  仆人都快急疯了,正打算报官呢!见他人变得又黑又瘦,仆人像捧住一颗星星,一把抱住了他:“少爷,您上哪儿去了,我都急疯了!”
  上哪儿去了?没法儿说。一是说不出口;二是自己也真不知道那地方到底是哪儿。黑里来黑里去,想找都没法儿找。对他自己,这也始终是个谜。
  这事,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就传开了。有各种版本,越传越离奇。子厚先还计较,后来也就不闻不问了。就是因为这次掏虚了身体,偶然经人指点,他这才迷上了内丹。子瞻既有所耳闻,还好意思再来问这些难于启齿的事吗?
  考试一完,试官们就没事了。年轻人凑在一起,自然要想到出游。可自打唐末朱温坐镇汴梁,胁迫唐昭宗李晔迁都洛阳,又令长安居民按籍迁居,长安城元气丧尽,已经不成其为都城了。此后,更是每况愈下。不要说所有的宫殿、豪宅全都毁于战火,就连外、里、宫三城的次第规模,也全都荡然无存了。幸亏还有个佑国军节度使韩建,在废墟上重建了一个小小的新城。虽与原来的都城长安,根本不可同日而语,但毕竟又有了一座城市。眼下的长安,仍然大体是韩建时的模样,不要说宫殿园囿没处找去,就连曲江池与乐游园等也没法儿找了。只有南城的大雁塔、小雁塔还孤耸天地,仿佛在独自凭吊千古兴亡。而这两个地方,几个人全都去过了。勉强去了一次,回来都很扫兴。
  子瞻终于有了一个点子:“子厚,这儿实在没什么玩的。您要是没什么急事,干吗不随我与邃明一起到凤翔府走一趟?沿着终南山,好去处多着呢!”
  子厚一听,果然来了兴致。第二天,几个人就动身了。入了凤翔府,由盩至沿着终南山一路行去,峰峦叠翠,绿水潺湲,几乎步步移情换景,叫人目不暇接。子瞻先前来过,邃明与子厚都是头一回,两个全都赞不绝口。尤其是子厚,更像个孩子,乱跳乱嚷。
  

大宋遗事 第四十八回(5)
子瞻笑道:“没想到子厚与我竟是一样的禀性:逢高必登,遇险必涉。”
  子厚也笑道:“真是。我打小就喜欢涉险,越险越刺激。真得好好感谢您给了我这么个机会!”
  邃明也凑趣道:“你们且别吹嘴,险的怕还在后头呢!”
  子瞻道:“我是来过的,您吓不倒我!”
  过了黑水河,路果然越走越险了。邃明脸上先已有了难色,子瞻、子厚仍旧兴致勃勃。
  又走了一里多路,前面赫然一方深潭挡在面前。有一道丈来宽的木板小桥,颤颤悠悠地横吊在潭上;桥下是深不见底的潭水,闪着冷冽的寒光,叫人瞅着不寒而栗。潭对面危峰独峙,绿树葱茏,隐隐有座寺庙,还有一座玲珑宝塔高耸在屋脊之上。隔潭瞧着,真有些西天佛境灵山的味道。
  子厚叫了一声:“太棒了,走,过去!”
  大踏步正要向前跨去,却被子瞻一把拉住了:“子厚,这是仙游潭!危险,就在这边看看吧!”
  子厚哈哈一笑:“哈哈,刚刚不还说要涉险吗,难道只说不练?”
  子瞻也笑道:“涉险不是要玩命!”
  子厚道:“宽着呢,没事。你们先看我过去,然后再过。”
  子瞻见他执意,只好松开手,他还真就那么大摇大摆地走了。随从没办法,只好也大着胆子跟他上了桥。
  一过桥,他就返身招手叫这边的人了,看见谁也不动,就自己先逛去了。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子厚才带着随从回来了,将那边夸得无以复加,特惋惜子瞻他们没能过去:“仙游寺,半悬在空中;七级宝塔倚在峭壁上。幽僻险绝,精工极巧,八个字都占全了。生平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的精舍!你们不过去看看,实在太可惜了!”
  惋惜归惋惜,却没有一点办法:毕竟不敢过桥呵!子瞻只好自我安慰道:“好歹这边还有两个寺,也很好,可以多少弥补一点遗憾。歇歇呢,还是就走?”
  子厚有的是兴致,丝毫不觉着累,一纵身跳上马:“歇什么,走吧!”
  子瞻一扬鞭子,领着大家在崎岖的山道上跑开了。
  正跑得欢呢,前面却跌跌撞撞冲下几个樵夫,嘴里也乱叫乱嚷:“去不得,去不得,有虎!”
  子瞻一听,连忙勒住马:“你们是说有虎?”
  樵夫们一边猛跑,一边气喘吁吁地答道:“是是是,有虎,去不得!”
  子瞻一犹豫,子厚却早跑到了前头:“就是有虎,也得看个究竟!”
  子瞻与几个随从,只好也跟着向前跑去。邃明却勒住马,再不走了:“我实在跑不动了,就在这儿等你们吧!”
  又跑了一两里路,马突然止步不前了,只管不停地喷着响鼻,在原地尽踏碎步。抬眼一望前面,黄灿灿的,可不是一只老虎蹲在那儿是什么?
  子瞻勒转马头就要往回跑:“马都惜命,咱们干吗还去送死?!”
  子厚却朝随从嚷道:“快,给我沙锣!”
  沙锣原是喝道用的,子瞻的随从始终带在身上,赶紧解下来交给他。子厚接过沙锣,猛抽三鞭,那马负痛,顾不得害怕,箭一般向前冲去。大家惊得魂都没了,提着嗓子,硬是出不来一声!突然“哐当”一响,像平地陡然炸起一声春雷,大家全震傻了!连马,也全都惊跳起来,浑身打战。
  到定了神再看,老虎已经无影无踪,只有子厚在一个劲儿地招手:“老虎跑了,没事了,都上来吧!”
  大家将信将疑赶上子厚,子瞻还在懵懂,问子厚道:“子厚,您做什么呢?”
  子厚一笑:“没做什么,不过将沙锣掼到岩石上吓它罢了。它还真吓跑了!”
  子瞻怅然若失,半晌才伸出大拇指,冲着子厚夸道:“惭愧,惭愧!仁兄的定性天下少有,佩服,佩服!”
  子厚一摆手:“不过是情急生智,哪有别的!且去看看沙锣吧。”
  找着沙锣一看,已摔得七零八碎了!大家自是又惊又喜。邃明听到报告,也赶了上来,少不得又是一阵感叹。略歇了歇,大家就一起往半山腰的寺里赶了。当夜,也就在寺里住了。
  第二天,一行人又上了山顶。极目四望,群山峰起,满眼苍翠,人人心旷神怡。脚下靠左有一面陡壁,正好题词。
  子厚道:“这次这么尽兴,不能无题,正好这儿有一堵峭壁。这次该您了,子瞻,您的字好。”
  子瞻扭头一看,立马就摇头了:“那么陡的峭壁,上哪儿立足去?”
  子厚道:“这我盘算过了。可以拿根绳子吊着,顺着岩缝,会找块石头落脚的。”
  子瞻想了想,还是摇头道:“这我干不了。”
  子厚又瞄了陡壁一眼,道:“那就只好由我献丑了,总得留个纪念哪!”
  子瞻劝道:“纪念也不在这上头。咱们写诗、写游记,不一样是纪念吗?仁兄还是别太弄险了!”
  邃明也劝道:“子瞻说得对,这险冒不得。跌下去就粉身碎骨,不是玩的!”
  子厚笑道:“放心,我心里有数。”
  到底叫人去庙里找了绳索、大笔、墨漆,将自己绑着吊下悬岩,在峭壁上写下“章惇苏轼张璪来此一游”十个斗方大字,这才彻底心满意足了。
  子瞻看着子厚那么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不禁感慨大发,上去拍着他的肩膀笑道:“子厚,您一定能杀人!”
  

大宋遗事 第四十八回(6)
子厚一愣:“什么意思?”
  子瞻道:“自己敢拼命的,才敢杀人哪!”
  子厚一听是这样,不由得也哈哈大笑了。
  

大宋遗事 第四十九回(1)
做父做子勉为其难
  立彼立此皆有打算
  就在子瞻去凤翔府前后,仁宗立嗣的事终于渐渐有了眉目。
  先是,一直冷漠无语的仁宗皇帝,突然变得有些狂躁了;而且,总觉着有话要说。有前两次的经验,内侍们谁都悄悄地躲着他。只有蓝元震明白那原因:王贵妃又生了一个公主,有个倒霉蛋提点银铜场、职方员外郎张述,顶风又上了一本奏折。皇上是被气的!
  仁宗正坐在延和殿生闷气呢,内侍进来报道:“启奏皇上,富弼正在阁门外求见。”
  传富弼见驾,原是皇上的意思。富弼母亲去世,一再请求终丧守孝,仁宗尽管已经默许,还想当面劝他一次,让他尽可能上班视事。既约了他,怎能不见呢!皇上一点头,内侍就出去传富弼见驾了。
  起舞完毕,富弼见皇上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不敢贸然开口,只垂手站在一旁。
  皇上大概也发现不对,一挥手:“坐吧,便殿不必拘礼。”
  富弼一躬腰谢恩坐了。皇上却突然想起了什么,抓住手边的一本折子就扔给了丞相:“您也看看。有个什么叫张述的,上的好本章!他自己说了,这已经是第六本。”
  富弼接过一看,立马脸就白了:这张述真是吃了豹子胆!这样的话,也是做臣子的该说的吗?!
  仁宗的脸,也由暗变红,由红变白,精神也逐渐昂奋,终于愤愤而谈,一发不可收拾了:“说朕在位几十年没有子嗣,也根本不关心子嗣。不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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