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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遗事-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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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瓘不耐烦道:“好办?好办我到现在没想出办法!”
  幕僚笑道:“大人只要上一本,保奏王大人才高功大,应当升迁。一升官走人,不就结了吗?”
  魏瓘皱着眉道:“是倒是个办法,只是太便宜了他!”
  可想来想去,到底没有更好的辙,只好认了。魏瓘忍痛上了一本,请求升迁安石。江东提点刑狱官正好出缺,朝廷想找个能干的人顶班,又还始终惦记着安石曾有提点开封府界诸县镇公事这么一档子事情,也就拍了板了。安石自然不愿离位,赶紧上书请辞,为保险起见,甚至又给还在做参知政事的曾公亮上了书,再次请他关心,到底没用,只能离开常州去江东了。魏瓘他们这才一个石头滚到地,真正放心了。
  化刚得到消息,赶到晋陵来给安石送行。原本已经心灰意懒,眼见安石离了常州,修水利的事更没指望了,自然更加郁闷;一面又怕安石心里难过,一直忍在心里不说,只是影子一般伴着他。安石心里明镜似的,如何不知道他的想法!只是心里也百感交集,一时又找不到适当的话来安慰他,只好也不去谈。直到临行,安石在船上摆了一席酒,举杯话别,安石才劝道:“化刚先生,您虽然只字未提,我知道您心里很不痛快。都是因为我害您出山,又无功而返,叫您身心都受到摧折,我实在抱歉之至!”
  化刚听安石这么自责,越发难过了,不禁热泪纵横:“大人对学生的知遇之恩,学生没齿难忘,感戴不尽。大人这话,越发叫学生无地自容了!”
  

大宋遗事 第三十六回(3)
安石道:“化刚先生,我说的是本心话。不仅对您,对逢源,我也一样抱歉之至!不是我请他帮忙,过于劳累,他又怎么会这么年轻就谢世了呢!唉,我实在太对不起他了!”
  化刚见安石将逢源的死也揽在自己身上,知道他心里的负担比自己更加沉重,再不去想自己的那一份不痛快了,只安慰安石道:“子夏说:‘死生有命,富贵在天。’人的寿夭都是天数,哪里与事情相关呢!逢源能追随大人,为国事而殇,也算死得其所了。大人千万不要过于耿耿于怀!”
  说起逢源,两个人都沉入追悼忘友的悲怆情绪中了。一时之间,谁也没有再说话。
  喝了两杯闷酒,安石终于又感慨道:“说到国事,真是一言难尽!不是身在其中,个中三昧是很难了然的!”
  这话自然最能引起化刚的共鸣。他想不到的是安石竟然也会有这样的感慨!不由得也敞开心扉,叹息道:“经过这一次,学生实在是心灰意冷了。大人在这里都是如此,大人一走,更没有希望了。送别了大人,学生我就要彻底归隐,再不伸头揽事了!”
  安石叹道:“原来我想,只要我还在任上,这水利的事迟早会动手完成,我们还有机会共事,没想到这么快就调我走了。我也上书辞过,无奈朝廷不准。这人一入公门,就身不由己了,唉!可您也不要过于悲观了。我还是那句老话,只要假以时日,总会水滴石穿的。说到归隐,我怕您也不会完全不问国事。尤其是您殚精竭虑、几乎倾注全部心血的吴中水利,您何尝能忘掉片刻!当年,我与逢源就说过陶潜,他该要算归隐最彻底的人了。可看他的《读山海经》,‘精卫衔微木,将以填沧海。刑天舞干戚,猛志固长在。……徒设在昔心,良辰讵可待!’哪里有一点点忘怀国事的样子!我怕您也会一样的。”
  一席话,句句说在化刚的心坎上,除了感激安石的相知之深,他竟无话可说了,只是一杯又一杯地低头饮酒。安石见他无话,又安慰道:“化刚先生,吴中水利,非您不治。我人虽走了,心还与您同在,与您一起关注着吴中水利。您千万不能泄气,还要一如既往地考察研究,真正将吴中水利完全了然于心。只要真正全局了然,胸有成竹,总有机会付诸实施的。我虽去了江东,只在饶州,并不太远,还可以随时来往。就是不在江东,也总还在朝廷。来,最后一杯,为了吴中水利,为了咱们的小治、大治,干!”
  “干!”化刚也端起酒杯,一口气干了。他浑身原有的豪气,也在这一声脆响中喷涌而出,对安石说道,“大人放心。大人如此关爱学生,关爱吴中,学生再要消极沉沦,就太说不过去了。我一定勉力而为,死而后已!”
  安石听他这话,也很受鼓舞,说道:“有您这话,我就彻底放心了。让咱们一起共勉,努力为吴中、为朝廷做些贡献吧!”
  两个人,到底满怀豪情地别过了。化刚上了自家的小船,往宜兴而去;安石则向饶州进发了。
  江南东路提点刑狱公事,治所在饶州,紧靠彭蠡湖,与他的抚州老家相邻。这对安石该是一件好事,可他还是再三辞免,原因固然很多,关键大体还在这提点刑狱公事的职责。提点刑狱公事,顾名思义,主要是掌管监督本路州县的刑狱诉讼、缉捕盗贼事务,纠正弹劾相关的不法或渎职行为;除此之外,还有督察本路州县官吏的任务,好的、坏的,都有义务、有责任褒举弹劾。说起来,可谓权重责大。会来事的,作威作福,未尝不是个拉帮结派、升官发财的极好机会;可对于一般正派官员来说,首鼠两端,左右为难,有时会让他们陷于非常尴尬的境地。对于他们,提点刑狱公事不仅绝非美差,恰恰倒是极为沉重的负担。而对于安石,则更是避之唯恐不及了。
  且不说刑狱诉讼、捕偷缉盗这些事,他拿那些贪赃枉法、平庸渎职的官吏,该怎么办呢?
  三年签判,一任知县,一任通判,一年多知州,再加上二年多京官,自己对州县官员不说了如指掌,至少也是极为了解的。要认真,还真找不出几个像样的人来。光说常州治水,要治的官员就有不少。可真要治他们,就没那么简单了。敷衍塞责吗?也要能心安理得!唯一的办法只有回避,眼不见为净,至少可以眼不见心不烦吧!
  做州县官,虽然也不在红尘之外,但接触究竟有限,且不是专职。身为提点刑狱官,就不一样了,负的就是专门督察一路州县官吏的职责,天天接触的都是那些事情;不但要接触,还要逼着你表态处理,只在那些事情上见功夫,你还上哪儿去回避?要回避,只好卸职。
  既卸不了职,该怎么办呢?
  庆历的事,自己虽没赶上,这几年听也听得耳熟能详了。背上三虎四狼恶名的人,其实有多少错处?不过错在认真而已。背了恶名如果能于事有补,倒也罢了。问题是不过热闹一场,让人多些茶余饭后的谈资,这真还值得认吗?就那,还是因为有庆历新政的变革大势,才可以煞有介事地折腾一番。没有那个大势,连要这样折腾一番也难。这几年自己耳濡目染,乃至亲身经历的事,还少吗?哪一件不是不了了之?不说别的,还说治河:即使自己有心找几个人问问,结果不还是连问也没问,就丢开手了吗?
  

大宋遗事 第三十六回(4)
可越怕越来,说什么也是白说,只能硬着头皮去面对它。别无选择呵!
  一旦决心面对现实,很快也就能看出问题的另外一个方面了。江南东路,辖下有一府、七州、二军、四十三县。府为江宁府,七州则是宣、歙、池、江、饶、信、太平等,军为南康、广德。幅员数千里,光是朝廷命官就不下数百名。较之一路,县、州都只是一个局部;群牧判官又是专任,对于吏治难有更多的了解。那么,任官一路提点刑狱公事,无论如何也是一种新的经历,对于了解吏治该是一个绝好的机会。至于处理应对,只要审时度势,实事求是,出以公心,也未必就真的一筹莫展,总会找到适当的解决办法的。
  这么一想,安石也就多少又有些信心了。
  尽管安石从来没有高估过官场,对官场的贪赃枉法、苟且渎职,已经有了清醒的认识,也准备好了一种处之泰然的平常心态,但上任之后的所闻所见,仍然叫他莫名惊诧:照他的标准,一路数千里之间,大小成百上千名官吏,要想找几个称职、合格的官吏,竟比登天还难!
  就像蓦地刮起一场飓风,他本来平稳的心态,立马又掀起了万丈狂澜。他先是极为愤怒,恨不得将所有的不法平庸官员全都绳之以法,申斥贬降;继而,又忧虑之至: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就会天下大乱了!不仅黎民百姓要万劫不复,大宋的江山社稷也一样会跟着灰飞烟灭。那是一个多么可怕的情景呵!可一旦考虑到处置的现实可能性,他就不能不泄气了。要将那些人全都绳之以法,或申斥贬降,绝不可能。那是一个无边无垠的庞大群体,与它相对,根本就是与漫无边际的海洋作战!古往今来,有谁真正战胜过海洋?没有。他突然想到了精卫:苍茫无际的大海上面,一只小不点儿的鸟儿,鼓动着小小的一对翅膀,将嘴里衔着的一块石子勇猛地投向海洋,又哀鸣着,向遥远的天际飞去。在它身后,大海一如既往地咆哮着,仿佛在刻意嘲笑它的执著与疯狂。
  安石不由自主地苦笑了:“一个永恒的神话!弘扬的也始终只能是精神,海洋是永远无法战胜的!”
  面临不可战胜的敌人,不甘失败的斗士照例总会产生一种心理补偿。这种补偿可能自觉,也可能不自觉,完全是一种下意识行为;其表现形式,可能与本题直接相关,也可能离题十万八千里,只有仔细搜寻,才能发现两者之间居然也有那么一丝两丝的联系。安石此时想到的是:法不责众;追根究底,当今吏治之所以叫人扼腕浩叹,是社会与时势使然,理有可恕,情有可原,并非哪个个人的责任。完全要他们个人承担责任,似乎不大公正。但也不能完全不追究责任。无论如何,大也好,小也好,吏治总是要整顿的;而要整顿,也就不能不拿人开刀了。
  他将所有的卷宗又看了一遍,选出六份交给属下官员:“你们互相交换着看看这几份材料,该怎么处置,拿个意见出来。”
  他们接过来一看:一份是个命案,江州百姓周大新,状告知州张扬纵子张帆行凶,抢夺民女,致死人命;其余五份,大抵都是状告州县官吏贪赃枉法。这些属下都是办案子办老了的人,看过卷宗,就大抵琢磨出安石的意思,不过是要震慑一方,整饬纲纪,处置的办法也就相应而来了。
  杨番向安石禀道:“大人,我们几个人看了卷宗,也小议了一下,都认为张帆抢夺民女,致死人命,情节恶劣,证据确凿,民愤极大,不杀不足以平民愤,应当处以极刑。张扬身为朝廷命官,纵子行凶在先,袒护包庇在后,手段卑劣,人神共怒,至少应当贬官。其余五位,贪赃枉法,可以责令退赃罚铜,以示惩戒。不知是否恰当,还请大人定夺。”
  安石问另外几个人道:“杨大人说你们也都是这种意见,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们都是这么想的,没什么要说的了,只请大人裁处。”那几个人一起答道。
  “那好,就照杨大人的意见办,请杨大人起个本章上奏朝廷。一等朝廷批复,就着手施行。”
  这一次,朝廷倒是爽快,本章上去,很快就批复下来了。张扬被连贬两级,离职候任去了;张帆则被重新逮捕,关进大牢,到秋后处决刑犯,随同斩首示众。几个罚铜的官吏,批复下来的当天,就分别处罚了。
  几件事情刚了,各种议论也接踵而至了。为官为民,什么人都有话,说好说歹,说什么的都有。当官的,往往都说安石处理得恰到好处;做百姓的,却嫌他处罚太少,量刑太轻。安石听了,也不怎么往心里去。毕竟完了一件棘手的事情,倒是有几分愉快。晚上竟叫淑贤准备了几个小菜,与她小饮起来。
  淑贤心里也高兴,笑道:“这一向总见你阴着个脸儿,害得我们都不敢与你多话。今儿总算有了笑脸,我也放心了。”
  安石也笑道:“前一向是心里有事。如今总算解开了疙瘩,也就放松了。”
  两个人都不胜酒力,不过三五杯,也就撤酒入睡了。安石这里刚落枕,就见逢源从门外轻飘飘地进来了:依然是一袭白衫,犹如玉树临风,只是比先前略清瘦些而已,比病中则精神多了!
  安石大步向前,一把抱住逢源:“逢源,你怎么这么长时间老不来看我?真是想煞我了!”
  

大宋遗事 第三十六回(5)
逢源也动情地说:“我也一样想念仁兄。只是江湖不易,风波险恶,哪能想来就来呢?”
  安石想想也对,就说:“可惜我是个官身,什么时候辞官不做,咱们就可以自由往来了。那时我一定常常去看你!”
  “那敢情好,只怕永远不可能了!”逢源伤感地说。
  “你总喜欢说丧气话,这有什么不可能的?你知道我的本心,做官并不是我的初衷。”
  “话虽这么说,毕竟已有阴阳之隔,哪里能随便往来呢?”
  “说你丧气,你益发胡说了!什么叫阴阳之隔?这话也是随便胡说的吗?”安石不满道。
  “您不知道,这哪里是胡说!到您醒的时候,您就会明白了。”
  “我这不就是醒的吗?还说你不胡说呢?”
  逢源听了,也不辩解,只是一味地冷笑起来,笑得安石浑身发毛,止不住问道:“逢源,你从来不这样,今天是怎么了?”
  逢源依然只是冷笑。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您想想就会明白了!”
  安石忍不住火了,大声问道:“我明白什么?这种莫名其妙的话,再怎么我也想不明白!”
  逢源却突然和解了,说:“仁兄,我来一趟好不容易,干吗为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扯个不清?差点儿忘了我为什么来的了!”
  “真是,我也忘了问了。你是有什么事吗?”
  “我为《商君书笺释》写了一首卷头诗,特意来告诉您。”
  “噢,是什么诗?”
  逢源念道:
  治国从来在措法,爵尊罚重大功成。今人未可非商鞅,商鞅能令政必行。
  念完之后,逢源又道:“书已经在您跟前了,烦您将这首诗补题到扉页上去!时候不早,我这就要别过了,仁兄再见。”
  说着话,人已经像来时一样,轻飘飘地飘出门外了。安石喊了一声:“逢源!”伸手一抓,却只抓住一缕轻烟,轻烟又变成一块布头,人也迷迷糊糊地醒了。
  只听淑贤在耳边叫道:“相公,你怎么了?快醒醒!”
  安石这才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手里抓住的原来竟是被头!可人依然恍恍惚惚,问道:“奇怪!明明看见逢源来了,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你看见他了吗?”
  淑贤知道他睡魇了,像孩子一样轻轻拍着他,安慰道:“相公,你是睡魇了,做噩梦呢!逢源都死了快一年了,你上哪儿见他去!”
  安石这才完全清醒了,叹了一口气:“是呵,可这梦做得多真呵!刚刚逢源还做了一首诗,说是要做《商君书笺释》的卷头诗。诗我还记得呢!”
  淑贤听了,止不住好奇,问道:“是吗?说给我听听。”
  安石张口要说,可头两句怎么也记不清了,非常模糊,既像这样,又像那样,唯独后两句确切无疑,只好说道:“奇怪!头两句越来越模糊了,只后两句记得真,是:‘今人未可非商鞅,商鞅能令政必行。’我的记性从来没这么差过,转眼之间竟至忘事了!奇怪!”
  淑贤笑道:“梦里的事情,哪能认得真!可这后两句真是有见识,你倒应该将它补齐才是。”
  安石觉着也是,也笑道:“夫人说的对,我这就起来将它补足了。”
  说着当真披衣而起,淑贤也跟着起来为他铺纸研墨。安石推敲了半天,到底最后认定了逢源的原诗,提笔写道:
  自古驱民在信诚,一言为重百金轻。今人未可非商鞅,商鞅能令政必行。
  写好诗,睡意一点也没有了。夫妻两人又想起逢源的许多事来,安石益发动了感情,当即又写了两首《思王逢源》:
  蓬蒿今日想纷披,冢上秋风又一吹。妙质不为平世得,微言惟有故人知。庐山南堕当书案,湓水东来入酒卮。陈迹可怜随手尽,欲欢无复似当时!
  百年相望济时功,岁路何知向此穷!鹰隼奋飞凰羽短,麒麟埋没马群空。中郎旧业无儿付,康子高才有妇同。想见江南原上墓,树枝零落纸钱风。
  写罢搁笔,夫妻两人早已热泪滂沱了。
  代  序
  大宋朝的事,颇为吊诡。结束五代十国的分裂局面统一中国之后,它强化皇权,崇文抑武,扬儒贬将,如此等等,不过二三代,外侮内乱就接踵而至,民穷国弱,几乎难以收拾。由此,引发了庆历与熙宁的两次改革。庆历新政浅尝辄止,无疾而终;熙宁改革,虽成为商鞅之后中国历史上最重要的一次政治变革,震动之大,影响之广,无与伦比,却也一样彻底失败了。历史从来不会中断。今天的中国,不过是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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