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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遗事-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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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一仰头干了一个满杯,当真吟道:
九月秋爽天气清,祠罢群仙饮自娱。三江斟来成小瓯,四海无过一满壶。座中豪饮谁最多?惟有益柔好酒徒。三江四海仅一快,且挹天河酌尔吾。漫道醉后无歇处,玉山倾倒难相助。醉卧北极遣帝扶,周公孔子驱为奴!
起先大家看他狂歌乱舞的样子,都笑得不可开交;及至听他吟到后面两句,“醉卧北极遣帝扶,周公孔子驱为奴”,居然作践皇上与周公、孔子两大圣人,才吃了一大惊,赶紧打断他:“益柔,你醉狠了,尽在这儿胡说八道!快回去休息吧,咱们也该散了。”
他还逞劲儿:“我……我、我怎么会醉……醉……”话没说完,人已趴在桌上睡着了。
散场后,大家也没往心里去。不过是饮酒作乐,逢场作戏,酒后狂言,没什么大不了的。
御史中丞王拱辰打听明白了,叫他的属下鱼周询、刘元瑜奏了一本:苏舜钦坐监自盗,用公款召妓吃喝;王益柔作《傲歌》犯上谤圣,大逆不道;其他几位,或罪与妓女同座滥饮,或罪孝服未除不该饮酒作乐,等等。益柔是大罪,应当砍头;舜钦要革职法办,其他人也都有相应的处罚。
王拱辰自己与张方平等也联手上了一本,声援鱼、刘二人,请求从重处理这一干无法无天的东西。
奏章接连上去,皇上也气晕了:“什么,叫朕来扶他?还要叫周公、孔圣人当奴才?这种忤逆犯上的狗奴才,真是吃了豹子胆了!传旨开封府,给朕好好清查,不要放走一个!”
早就巴不得这一声呢,开封府立即派差人拿着签牌,将一干人通通拘捕,关进牢里。一连几天,天天都有一大帮差人拿枷带锁,拽刀弄枪,押着红衣绿裳的官员吆三喝四,招摇过市,弄得整个汴梁鸡飞狗跳。人人都惶恐、兴奋,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天大的娄子!
仲淹已经走了,得象不会说话,杜衍不能说话。铁杆的哥儿们大都卷进去了,已经进了监狱;另外一些虽然亲近,也没有干系,但受到震慑,谁还敢出头,没事找事?作对的呢,只会拍手称快,落井下石。谁也不靠的,即使不知道详情,但久在朝中做官,谁都知道这案子是冲着谁来的,实情并不复杂。根本不是什么是非之争,又不关痛痒,躲还来不及,谁会自己跑来往浑水里蹚?结果,这么大的事情,愣是没有一个人出来说话。
仲淹宣抚陕西、河东不久,韩琦就重新回朝做了枢密副使。只有他孤军奋战,向皇上奏道:“陛下,苏舜钦他们不过喝多了点儿,派人查查也就是了。陛下一向宽厚仁德,现在这样到处抓人,鸡飞狗跳,恐怕不是陛下的作风。请陛下下旨制止他们,不要弄得人心惶惶!”
仁宗的脸,微微红了一下,搭讪着说:“也只是传旨叫开封府拿问,没有别的。这几个东西也太可恶!要朕扶他们,还要周公、孔圣人替他们做奴仆,岂有此理!”
仁宗征询两府大臣的意见,怎么处置这几个官儿?韩琦又劝道:“王益柔不过是年轻,酒醉狂言,哪有什么真用心?天下大事多得很,王拱辰、张方平都是陛下倚重的近臣,与陛下休戚与共,不去论列大事,却抓住一个小小的王益柔不放,恐怕另有意思,并不只为一首《傲歌》?还请陛下深思!”
大宋遗事 第十七回(4)
仁宗这才稍稍清醒了一点,但仍然不能完全放过。益柔保住了脑袋,贬到复州监酒去了。舜钦以监守自盗罪,被罢官除名,赶出了京城,到苏州去当寓公。敏求到集庆军做了签书判官。其他十来个人,也都被贬到了外州县。
王拱辰也是一个不避痕迹的人,听到消息,拍手称快:“哈哈,终于叫我一网打尽了!”
张方平也嘻嘻一笑:“也有我偏师一功!”
一拨人,好歹聚到一处热烈庆贺去了。
舜钦受到无妄之灾,而且处罚得这么重,当然气不打一处来。真正贪污腐化的人多了去了;就是拿公家钱吃喝,乱用公使钱的,也从来都是公开的秘密。这些人没有一个受到处理,自己可以说一尘不染,根本没什么错处,却被当作贪污犯受到严惩!天下还有公道吗?
欧阳修升迁之后,做了龙图阁直学士、河北都转运按察使,奉旨去了河北。舜钦悲愤难抑,常常一夜爬起来三四回,绕床叹息。实在忍无可忍,到底给欧阳修写了一封诉冤、发牢骚的长信,当然,也多少有些请他援手的意思。
欧阳修读了信,扼腕长叹,在信背后写道:“子美可哀,我恨不能为他痛说一番!”
写了一遍,不解恨,又连着写道:“子美可悲,不能为他说话,大恨、大恨!”
欧阳修也确实有他无可奈何的苦衷。
临离京的时候,皇上倒也说过:“不要作长久打算,总还要你回来的。有什么事,尽管说。”
欧阳修辞道:“陛下,只有谏官才能风闻言事。微臣已经外任,再说话就是越职,微臣担待不起!”
皇上说:“只要对朝廷有利,但说无妨,千万不要顾虑什么内外有别!”
话是这么说,可内外之别,非言官不得越职言事,都是朝廷三令五申,载在典籍的事,皇上的一两句话是抹不了典籍的,能不顾虑吗?何况,自己虽升了外任,朝里蔡襄他们也下死劲上章挽留过,到底不成。这里面的曲折,他也不能不想。就是上章,也应当是河北转运、按察范围内的事情,至少也要相近,与舜钦风马牛不相及。
欧阳修爱莫能助,确实只能徒然浩叹了。他暂时根本想不到的是:不久,他自己也要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可怜的是舜钦,他只能在苏州打熬日月了。他在那儿修了一座沧浪亭,强打精神傲啸江湖。刚刚四十岁,就撒手人寰了。唯一能自慰的,是苦难打磨了他的诗歌、散文,使它们跃上一个新的层面,叫后人感叹不尽。
另一个不幸的,是石介。
他是个我行我素的人,潮流冷暖的变化,都不怎么往心里去。范仲淹求去,他有些惋惜,却没想到他会一去不复返。在他看来,不过临时宣抚而已,完了事还是要回来的。仲淹的参知政事,不是都还带着吗?舜钦他们的事闹得满城风雨,他很恼火,知道是一种政治把戏,所谓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倾的还是仲淹、杜衍一干人。言谈之间,言辞也就更激烈了。但他始终想不到,自己会是这一场灾难的导火索。
他的相知,一大部分都因为进奏院饮酒被贬出去了,他能够往来的朋友已经不多。但他很快就发现,连这一部分人也都有意无意地在躲他!他先还怀疑自己小心眼,老朋友了,怎么会呢?等访了几次,人家都找各种理由将他拒之门外,请他们上门做客,人家也以各种理由婉言谢绝,他才认定不是多心:人家真的在躲他!
这个发现让他七窍生烟,当时就冲最近的一个朋友家去了。
门房将他挡在门口:“对不起,石大人!我们老爷病了,不能见客,请改日再来吧!”
石介横睁双眼,骂道:“是不见客,还是只不见我石介?滚,别拦我!”
石介大踏步往里就走,门房赶紧抢在头里,一面跑一面朝里喊道:“大人、大人,石大人冲进来了,拦不住!”
没走几步,他的朋友已笑盈盈地站在客厅门口恭迎他了。
石介仍然一脸怒色:“搞什么鬼?为什么都躲着我?”
朋友笑道:“躲你?你石守道能躲得开吗?”
“知道躲不开,还躲什么?”
朋友仍然赔笑道:“不是不躲,迎出来了吗?”
“哼,我看你们这帮人都是胆小鬼,叫王拱辰、张方平他们吓破了胆!就是吓破了胆,也不该拿我石守道当瘟神呵!与我什么相干?跟我石守道往来,也会让你们贬官编管!”他的话像连珠炮,不依不饶。
朋友的脸,刷一下变了色:“石介,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
石介莫名其妙了,吃惊地瞪着朋友。
“你不知道你是罪魁祸首?”
“我?我是罪魁祸首?哈哈哈!”石介泪水都笑出来了。
“不是你是谁?”
“我倒想听你说说:这罪名怎么能加到我头上?”石介一脸的若无其事。
“好!你居然装傻装到这种程度,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我全都告诉你。”
“说!”
“《庆历圣德诗》是不是你写的?”
“是。”
“有没有得罪人?”
“骂的就是奸党,还能不得罪人吗?”
“你也给富弼写过信,劝他仿效伊、霍吗?”
大宋遗事 第十七回(5)
“写过,不是伊、霍,是伊、周。这有什么?这也有罪?”
朋友长叹一声:“唉,看来你真是蒙在鼓里!”
下面,他就将夏竦如何报仇,如何仿写石介来信,散布流言,范仲淹、富弼如何不能自安,请求外任等等,知道不知道的,添油加醋,详细说了一遍。临了又说到苏舜钦、王益柔:“范大人他们离了朝,人家才敢下手,小题大做,将舜钦他们一网打尽!追根求源,你不是罪魁祸首是什么?”朋友的气还没消,声音仍然很严厉。
可说完了话,老半天不见动静。他又问道:“为什么不说话?没法儿抵赖了不是?”
仍然没人说话。朋友转脸一看,呆了,石介石雕一般傻愣在那儿,脸上挂满了泪水。
朋友心里过不去,懊悔自己太孟浪,改口安慰道:“守道,也是朋友们的一时气话,我憋不住说了。你别往心里去。这事哪能怪你呢!”
“不,你们没错。我是罪魁祸首。是我。我该走了!”说着话,人已经影子一般站起来,又轻飘飘地飘出去了。
朋友苦笑着摇摇头,倒也没有太往心里去:石介行事,一向这么疯疯癫癫的。在他,这并不算是额外出格。
石介再没有露面。
没过几天,就传来消息:石介请求外任得到批准,要去濮州任通判。消息还没核实呢,又有人传:石介回到老家徂徕,还没赴任,就抑郁而死了。
这都是真的。石介也死得太年轻,四十一岁,只比舜钦大一岁!虽多活了一年,死后却难得安稳:差点儿被人掘了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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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遗事 第十八回(1)
是难行事了却易了
罢中枢官行还复行
官僚机器的运转,常常滞后。一年、甚至两年前开始运转的事,到一两年后才刚刚到位,这种事可以说屡见不鲜。甚至于,多少年前御批交办的事却根本没办的,中书也能找到不止一例。知道这一点,就不会奇怪,为什么仲淹已经离京外任,差不多一年前他的建议,又摆到了仁宗皇帝面前。
皇上翻着中书的劄子,问章得象:“这还是去年的事,丞相知道吗?”
得象问:“陛下是指什么?”
皇上说:“范仲淹原来有奏折,说按古制,天子与辅弼大臣坐而论道,辅弼大臣分管六曹事务,像胳膊使手,以虚御实;如今实事都叫底下衙门分了,二府只能按照条例,管管按资升迁、功过赏罚,不是法治。要实现法治,就该复古,叫二府大臣分别兼管三司、司农、刑部、大理司、兵部、三班院、国子监等等。这样,辅臣有职有责,事情才能办得顺畅;有错,也才能责有攸归。”
得象回忆说:“这事当时也议过,记不得因为什么搁下来了。”
皇上皱着眉道:“照朕看,还是有道理的,汉唐都是这么做的。既然一直议而未决,不如再议议,定下来。丞相看着怎么样?”
得象说:“陛下说得对,是有道理。已经议过,再议也议不出什么所以然,是否就不必议了?陛下觉着行,下诏咱们就办了。”
皇上说:“仲淹自愿兼管兵赋,没有结果甘愿受罚。你看其他人可以兼管什么?”
得象奏道:“具体分工,是否容微臣退下商量之后再报皇上批准?”
皇上答应了。结果还真下了诏书,恢复古制:仲淹因为仍戴着参知政事的衔,让他兼管刑法;另外一个参知政事贾昌朝兼领农田,等等。
仲淹接到诏书,先是有些纳闷:先前在朝里人家坚决反对、行不通的事,怎么自己去后反倒通过实行了?跟着也就猜到,可能是皇上旧事重提,有意执行,而二府大臣一方面要附会皇上的意思,另一方面,是要表现自己的大度与忠诚国事的情怀?或者不是,而是为了什么别的?但,还是随他去吧!自己在朝都无能为力,现在离京远官,挂个空名能抵什么事?复古,多半又是一纸空文吧!
仲淹自己看不重,王拱辰却很认真。他找到得象,问他:“丞相,您干吗不劝皇上,让他听范仲淹的,搞复古?好不容易赶了出去,又要他兼政,不是里外更多出一个范仲淹了吗?”
得象笑道:“急了不是?你张网的耐心哪儿去了?”
王拱辰没笑:“这不一样。他这个根子,拔得越快越好。要不然,就该我们进网了!”
得象仍然笑呵呵的:“有什么不一样?他在朝廷都无能为力,离开朝廷挂个空职,反倒有办法了?”
拱辰还是忧心忡忡:“说什么也是一种威胁,叫人心里不踏实。”
“不用。朝廷没有下梢的事,还少吗?古制那么好复的?天朝立国快一百年了,没行古制,不是也国泰民安吗?”
“既然这样,丞相干吗不阻止他?”
“有这个必要吗?行了文,自动搁置;行不通,自动中止。干吗还要多费唇舌?”
话虽这么说,拱辰还是将信将疑。到诏书真的成了一纸空文,谁也没想到实行,更没人想到检查、督促,他才真正服了丞相,还是老丞相料事如神!
仲淹人在外面,耳朵却一刻也不能清净:朝廷又下令戒朋党了,舜钦他们的事叫他心烦,攻击的言论时时都有……挂名的参知政事既有名无实,何必带着显眼,惹不痛快?
他写了一本奏章,请求辞去参知政事,专知邠州。
皇上问得象:“范仲淹请求辞掉参知政事,专知邠州,是不是准了他?朕想听听丞相怎么看?”
得象说:“陛下,范仲淹一向虚名在外,有些影响。历来大臣辞职,总要交章才准。如果他辞请一次陛下就准了,外面不了解实情,还以为陛下轻慢人才,随意贬黜贤臣,总是不大好。不准他请辞,他要上章称谢,就说明他请辞是假,意在要挟欺诈皇上,固宠抓权。那时再罢他的官,任何人都无话可说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范仲淹还真的走了一着昏招:上书感谢皇上不让他辞职。
得象拿着仲淹的谢章,向皇上奏道:“皇上,老臣不幸真说对了。进奏院转来的范大人奏章,专谢皇上不准辞职的恩典!”
皇上一听,气轰地一下就涌上来了:“果然欺诈要挟朕躬!不是丞相眼力好,朕差点儿还就上了他的当!”
皇上一面恨着仲淹表里不一,一面也就更加相信得象了。得象一箭双雕,得了个满堂彩。
下面的事,就由谏官来收拾了。
说话的是右正言钱明逸。明逸是吴越王钱俶的后代。吴越王降宋称臣,后代全都沦为臣民,在大宋讨官做了。明逸的父亲钱易与堂伯父钱惟演,在真宗、仁宗朝都以文章名世,惟演更是西昆诗派的一个干将。明逸的谏官是吕夷简提拔的,天然与得象相近,知道得象剑锋所向,当即上书,请罢了范仲淹的参知政事。先说他更张纲纪,淆乱朝政,大搞朋党,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接着,就揭他固宠欺诈。去陕西、河东宣抚,听说朝廷下诏戒斥朋党,心存畏惧,上表称病求医,请求解职;到知道朝廷宽恩不予追究,又上表请知邠州,只请解去参知政事;朝廷加恩留任,他就再不推辞,立即上书称谢。像这样明目张胆地欺诈朝廷,固位抓权,立国以来亦属罕见。不尽快予以废黜,以儆效尤,忠直之士,何以自立?
大宋遗事 第十八回(2)
与范仲淹一起请贬的,还有一个富弼,罪名也是一样的:朋党乱政。
皇上都恩准了。仲淹丢了参知政事,为资政殿学士、知邠州,兼陕西四路安抚使;富弼丢了枢密副使,为资政殿学士、知郓州,兼京东、京西路安抚使。
富弼虽一样丢官,却丢得惊心动魄,叫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他不是做了河北宣抚使,去了河北吗?事情完了,该回来述职。可快到京城的时候,却有内侍口宣皇上圣旨:“河北宣抚使富弼接旨:着富弼就地停留,不得进京。”
既无慰劳,更无奖掖,也不说什么事!他原是个有前科的人:为刘六符讹诈成功,不是有人上书请杀他以谢天下吗?现在遇到这样一道不明不白的非常口诏,他怎能不慌?吓得觉都不敢睡了!
好歹第二天就接到圣旨,贬职去郓州知州,不必陛辞,有奏章可交进奏院转递,即刻动身赴职。虽贬了官,人却平安无事,他反而有几分欣喜了!蓦然想起范仲淹过去说的话:“皇上春秋鼎盛,一旦开了杀戒,往后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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