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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晴哭了很久，但哭完以后，她又狠狠抹掉了自己的眼泪，像一只终于学会尝试着用犄角保护自己的麋鹿。
　　她恶狠狠地盯着秦屿，“不要再纠｜缠我了，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一次！”
　　“还有，你根本配不上楠总！”
　　是真的，秦屿只要看叶晴的眼神就知道，她此刻所言所语就是她心中所思所想。
　　周身的血液在这一刻冻结，高高举起的心脏被陡然打落在地踩成了一滩烂泥，从始至终都带着轻蔑嘲讽的秦屿陡然闭上了眼，仿佛万籁俱寂。
　　他的心一片冰凉。
　　被谁贬低、嘲讽他都可以不在乎，可他，唯独不能不在乎叶晴的。
　　**
　　车子缓缓开出了小巷，没有人再去管秦屿。
　　相比来时候的针锋相对，这会儿车里的气氛竟然意外的不错。
　　“叶晴姐，你刚刚可真酷！”
　　叶晴刚刚哭过异常，听见宋成成的话又下意识笑，边抽着鼻子边不好意思地说谢谢，“我，我也没做什么，还是宋先生你比较厉害，一下就把他打趴下了。”
　　“那是，我学过散打的~”
　　宋成成这个十分得意，而且他也很赞同叶晴刚才的话。
　　——秦屿可不是配不上她姐吗。
　　隐性姐控一下就把叶晴当做了自己人，“叶晴姐，你也和我姐一样叫我名字就行，你刚刚的表现真的超棒！”
　　戚楠也顺着点头，“刚刚的气势不错，怪凶的。”
　　不知怎么，叶晴竟然被她笑得一下红了脸，她支支吾吾地解释，“我、我平时不是这样的，我就是气急了。”
　　“紧张什么，”戚楠摆摆手，“有点脾气挺好的，你要是早对秦屿拿出今天的气势，打也把他打怕了。”
　　其实叶晴哪儿会打人呢，要不是今天宋成成把人控制着，她那点力道还真的拿不出手。但在戚楠面前，叶晴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就应了，“好，楠总，我一定不忘记你的教诲，在公司就叫保安打他，在家就叫警察抓他！”
　　哟，这气势！
　　戚楠异常满意，“孺子可教。”
　　“不过，”叶晴有些担忧，“戚总，今天的事情不要紧吗？”
　　“无所谓，商人之间只讲究利益不讲情分。”
　　时间差不多到了正午，看在宋成成和叶晴今天帮了她不少的缘故，戚楠特意请他们吃了回大餐——全套海鲜盛宴。
　　宋成成这个大小伙子吃的尤其的多，活像是个饿死鬼投胎。
　　以前也没见他对海鲜有那么大兴趣啊？
　　戚楠微眯了眼睛，突然“哎”了一声，装着有些惊讶地开口，“今天光顾着怼人，都忘带钱包了。”
　　戚楠说着，飞快给叶晴使了个颜色。
　　宋先生，对不住了。
　　叶晴只得跟着为难开口，“我这个月的工资还没发。”因为不擅长说谎，她微红的面色和磕巴的语气看起来特别像难以启齿的窘迫。
　　“……”宋成成看向面前的巨大龙虾，突然食不知味。
　　但在自己姐姐跟前面子不能不要，宋成成强行勾了一个笑，“哎，姐，这有什么，这顿我请你们啊，我应该……是有钱的。”
　　“应该？”
　　戚楠锐利的眼睛顿时朝他撇去，“你不是前不久刚和我报喜有进项吗？”
　　宋成成硬着头皮，“买大件，花、花了。”
　　“哦~”戚楠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在服务生来结账的时候，到底还是没忍心让自己弟弟吃一个月的土，直接把单刷了。
　　“姐你不是没带钱包吗！”
　　“没带钱包带了手机啊，懂？”
　　“懂懂懂！”
　　宋成成简直汗颜，借口自己下午还有工作脚底抹油一下就溜了。
　　“这是怎么了？”叶晴奇怪。
　　戚楠呵呵笑笑，“呵，小兔崽子有女朋友了怕我问。”
　　叶晴下意识道，“这是好事呀。”话说完她顿了顿，似乎又想到什么很委婉地看向戚楠，“是有哪里不太妥当吗？”
　　戚楠摇摇头，“不知道，懒得管、管不了，但愿他自己眼光能好点。”
　　饭吃完两人就直接去了公司，叶晴和王雅努力讨教一些关于公司业务承接的事情，而戚楠则有一个前阵子约好的采访，因为说了不讨论私下的事情，所以她也没有推掉这项行程。
　　在确认了时间之后，戚楠直接悠闲地在咖啡馆和对方见面了。
　　摄像机和录影机的出现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透明的玻璃外面竟然也像模像样的围了一群人。
　　因为是企业方面的采访，进行的时间并不长，一个小时戚楠就已经愉快收工。
　　正准备走人，戚楠却听到了一个非常熟悉声音——
　　“楠姐，又见面了。”
　　带着些许欣喜和复杂的声音没有因为周围的嘈杂而冲淡，戚楠一转头，就看见江毓琼依旧带着那顶鸭舌帽，站在人群一边轻轻叫她。
　　戚楠顿时惊喜，“你怎么也会在这里？”
　　江毓琼在戚楠面前总是无比的乖觉。
　　他解释，“之前的比赛成绩不错，老板在给我们扩建了基地，这个月就给我们放了假租了酒店，就在旁边。”
　　戚楠惊喜，“这么巧？”
　　江毓琼：“是呀。”
　　江毓琼的确只是路过。
　　他手上还提着要带给队友的面包，本来只是随意在经过咖啡馆的时候顺眼一张望，却没想到这一看，脚像是生了根一样再也走不动了。
　　他就直直在人群里站了大半个小时。
　　他看着戚楠自信的笑容，看着戚楠对自己事业的侃侃而谈，又看着现在戚楠下意识惊叹缘分的奇妙。
　　其实哪儿有那么多巧合呢？
　　HK的别墅会租在这里是因为江毓琼想到戚楠的公司就在附近，潜意识地想要离她近一点；他会出现在这里，也是因为下意识搜寻着戚楠的一切。
　　戚楠不知道他心中的繁复，还兴致勃勃的问，“那你最近算是在云州常住了吗？”
　　“是，国外的队伍我们都已经见识过了，以后就算是要预约练习赛，也该是他们来找我们了。”他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一股特殊的霸气，或者说，是冠军的底气。
　　“真厉害！”戚楠满是感叹地道。
　　她刚刚遇见江毓琼的时候，对方狼狈又空茫，活像是一直无家可归的小狗。
　　谁又能够想到，才短短两年的时间他就能够登顶王座，成为万千少男少女崇拜的电竞之神呢？
　　戚楠都觉得自己见证了神话。
　　她对江毓琼随口邀请道，“我最近正打算去一趟隔壁的昆华寺呢，要一起吗？”
　　“好，”江毓琼自然无不答应，不过他也有些奇怪，“怎么会想到突然去寺庙？”
　　“去求姻缘签啊~”
　　“……”
　　江毓琼突然觉得自己脸上乖觉的笑都有些挂不住了，但看着戚楠期待的眼神，还是勉强勾了勾嘴角，“怎么……怎么不让秦先生陪你去呢？是他没哟空吗。”
　　“他？算了吧！”
　　或许是因为对江毓琼有充分的信任，在他面前戚楠连装都懒得装，直接嗤笑出声。
　　戚楠双手环胸，语气是浓浓的嘲讽，“你还不知道吧？那个人渣出｜轨了，所以我和他分手了，彻底彻底分手，今天还很愉快的套麻袋打了他一顿。”


第7章　
　　打电竞的几乎都有些昼夜颠倒，尤其是昨晚上HK几个炸鱼塘炸的不亦乐乎，快天亮了才跑去睡。
　　偌大一个别墅，活像是个鬼区。只有爬起来喝水的soso恰巧遇上了面带淡淡笑意，正在等烤箱里小饼干的江毓琼。
　　和平常总带着些困倦的随意不同，他今天显得格外利落精神，明明大家都穿着同款的黑色牛仔裤，soso偏觉得自己一米七六的个子活生生被那双笔直修长的大长腿衬成了柯基现形，风干腊肉。
　　再看看他那春风得意的样子。
　　操……
　　这日子过的！
　　soso悲愤捂脸，扯着嗓子就像屋里喊——
　　“来人呀，快来呀，太阳从西边出来了，队长要背着我们出去约会啦，他还一大早就给约会对象烤小饼干呐~~”
　　江毓琼：“……！”
　　江毓琼下意识黑着脸充满杀气地瞪向soso。
　　然而时间已经迟了，这偌大的新闻根本不亚于在广场投放了一颗地雷，整栋别墅都被炸了起来。
　　黑脸穿着花裤衩就冲了出来；虎仔头上还带着他那可笑的睡帽；就连昨天来这串门的HK俱乐部lol分部的小鹿都扒着门缝，睁大了他充满八卦的双眼。
　　“你们……”江毓琼都被气笑了，“有病？”
　　打电竞的本来就都年纪不大，全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江毓琼虽然凭借操作在比赛的时候说一不二，但在这种事情上队长威严也正压不住呀！
　　周围一个个的比江毓琼还要激动。
　　“什么时候有的苗头？”
　　“整天在一起的也没听你说过啊！”
　　“什么进度了？打扮这么帅气是约会不？”
　　这江毓琼怎么会说？
　　他紧闭着嘴巴，双手抱胸，拿出了打比赛时候的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众人问不出个眉目，都长吁短叹的，结果到头soso不愧为江毓琼的御｜用搭档，转眼就又蹦出个大料来——
　　“该不会就周二那天吧，我等你面包等的前胸贴后背，结果你空手而归那天？？？我靠，别不是拿着本该给我的东西讨好哪个小妹妹了吧！”
　　soso这么一说其他人也想起来了，“我靠，怪不得这两天我们江神全程心不在焉，炸鱼塘都能反被自己的□□炸死哈哈哈哈！”
　　几人平时没有一个不是被江毓琼开挂一样的准头压得掩面而逃的，这次机会难得，全都小人得志地哈哈大笑，挤眉弄眼地质问究竟是咋回事。
　　江毓琼冷着脸，“没苗头，没再一起，不是约会，我去昆华寺拜佛。”
　　“拜佛？拜啥佛啊，我咋不知道你还信这个啊？”
　　soso纳闷，“那小饼干呢？”
　　江毓琼冷静地把刚刚出炉的小饼干扎进袋子，“我自己吃。”
　　众人：“……”
　　“剩下的你们分了吧，我要迟到了。”他特意烤了挺多的，既算是废物利用，也算是以防万一的贿赂。
　　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谁不知道江毓琼出神入化的手艺呀，煎炸煮炒人间美味，点心甜品世界一流，手里被塞了一盆子香喷喷的小饼干，HK几个顿时都乖乖不说话，眼瞧着江毓琼心情极好地出门。
　　他今天都没戴帽子，微风吹过，轻软的头发呼啦啦地在他头上立了个小呆毛。
　　众人往嘴里塞饼干，含混，“拜佛，我咋呢么不信呢？”
　　饼干烤了挺多，但拿走一半也就摆了小半盆。吃完了小饼干，四人同时抬头，你瞅瞅我我瞅瞅你，顿时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
　　“嘿嘿嘿走着？”
　　“可不！”
　　五分钟后，别墅空无一人。
　　江毓琼完全还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他刚到昆华寺外，这座寺庙巍峨古朴，是整个云州最久远的寺庙，因为是工作日，四边并没有什么游客，都是本地带着孩子拜佛的中年人，倒也没有什么被认出来的风险。
　　五分钟后，戚楠也到了。她今天没有穿刻板的正装，而是选了一件淡黄色的套头卫衣和白色帆布小背包，看起来随性不少，但胜在自然舒适。
　　“久等了。”
　　戚楠一下就找到了他人群中也最高最靓的崽。
　　“没有，是我早到了。”
　　江毓琼笑笑，软软的，哪儿瞧的出是个为了出门还皮笑肉不笑威逼利诱过的。
　　他温吞地把袋子里的小饼干递了过去，“今天早上刚刚烤的，要吃一点吗？”
　　“吃吃吃！”
　　戚楠的眼睛都亮了一下。
　　真要说起来，戚楠应该是这世界上最最了解江毓琼开挂一样厨艺的人了——比和江毓琼待了两年的队友都了解。
　　毕竟他们忙于训练，江毓琼很少有时间会去做这些东西，但戚楠不一样，在江毓琼打职业，不，在江毓琼直播之前，他赫然就做过戚楠的“专用御厨”。
　　饼干一连吃了好几块，戚楠恋恋不舍地把剩下的放进了自己背包，对江毓琼一阵大夸特夸。
　　“超好吃，真的超好吃，这么久以来我还是最喜欢你做的。”
　　这话的力度有点大，江毓琼干咳了一声，伸手捏了一下耳朵，总觉得那里突然烫得要命。
　　这会儿也到了拜佛的点了，两个人一起拾级上去，眼里心里，都是见过的风景。
　　两人的背影渐渐变小，一边，躲在巨大香炉后面隐藏许久的家伙们表情都是一阵空茫。
　　这，这个笑成小奶狗，软成小甜饼的男人，真的是压迫他们那么久，让整个电竞圈都闻风丧胆的大杀神？？？
　　“看见了吗？”
　　“看见了。”微妙的沉默。
　　“是真实的吗？”
　　“应该是真实的。”复杂的沉吟。
　　“那还继续看吗？”
　　“看！”集体坚定的回复。
　　当天，昆华寺中出现了四个奇怪的男人，不修边幅，黑色墨镜，鬼鬼祟祟像是接头抱团一样地探头探脑。偶尔有小孩好奇的目光看过去，也立刻被旁边大人紧张抱走。
　　HK众人：……
　　这四个人还挺显眼，注意到的戚楠也微微皱眉，她往江毓琼身边凑了一步，靠近，压低了声音。
　　“好像有人跟着我们。”
　　“什么？”江毓琼懵了一下。
　　“你没感觉吗？好像一直有奇怪的人在跟着我们……”
　　绑架？劫匪？还是秦屿因为之前的那顿打愤愤不平地也想雇人揍她？戚楠的脑子飞速想着所有的可能性。
　　江毓琼下意识皱了眉头，他等了两三秒，而后装作不经意飞速侧头看了一下。
　　这一看……
　　一阵面面相觑。
　　怪不得呢，怪不得他一点感觉没有，这几个的气息和目光他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
　　“你别担心，”江毓琼深吸了一口气，转头对戚楠勉强笑了笑，“那四个人我认识。”
　　戚楠：“咦？”
　　江毓琼：“……你等一下，我去和他们说说。”
　　江毓琼话说完，就黑着脸走了过去。
　　他没有说话，他们两年的默契不需要在这个时候说话，只一眼过去，soso他们就已经点头哈腰。
　　“对不起江队，这是个意外啊江队，是、是小鹿听说这里的寺庙超灵过来拜一拜，这不是他们马上就要比赛了吗？”
　　戚楠冷笑，“哦，哪里听说的，从我这听说的吗？”
　　“……”狗比卖我！！
　　被PUBG分部众位畜生推出来的落单LOL选手被迫点头，在冰冷的死亡视线下留出了痛苦的眼泪。
　　江毓琼过去三十秒，HK众人丢盔卸甲狼狈逃窜。
　　戚楠彻底迷惑了，“他们究竟是……？”
　　江毓琼不好意思地笑笑，“是我的队友。”
　　“咦？那怎么走那么快。”
　　江毓琼面不改色，“他们是来提醒我今天的队内赛取消了，还急着去隔壁新开的游乐场玩。”
　　“那我是不是耽误了你们今天的集体活动……？”
　　“不会，我本来也不是很感兴趣。”
　　戚楠就放心了，两人边走边笑，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把整个寺庙都故地重游了一番。
　　寺庙的最后一站是求签算卦的地方，旁边还有偌大的一片挂祈福签文的藤架。
　　江毓琼上次来的时候怂，只抽了事业签，但这一次他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抽了一只姻缘签。
　　戚楠有些揶揄，“你求姻缘呀？也是，到了年纪了。”
　　江毓琼看似腼腆地敛眸笑笑，取了挂签。
　　“是什么？”
　　江毓琼将手里的前签给她看，“十三签上。”
　　他去旁边换了签牌，上面的解签语恰好是一首诗——“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戚楠看他有微微愣神，顿时好奇地问，“怎么样，写的什么？准不准？”
　　江毓琼有些复杂笑着收起来，“……好像还挺准的，要试试吗？”
　　“好啊。”
　　戚楠也不废话，她和江毓琼一样，上次抽了未来，问的是还能不能回家、能不能在这个世界过好，但这几年下来也没有那样彷徨不安的疑问了，直接抽了姻缘。
　　“十四签上上　谁谓荼苦，其甘如荠。”
　　谁说苦菜味最苦，在我看来甜如荠。
　　这段古文挺好懂的，签文上面的上上更是十分亮眼，戚楠一看就高兴地弯了眉眼。
　　“都是上签啊。”
　　“是，都很不错，要挂起来吗？”
　　“好呀。”
　　戚楠自然没什么不应的，立刻点头。
　　虽然有些奇怪的小插曲，但这一次的寺庙之行还是相当圆满，他们两人又一起吃了午饭。只是下午她打算去看看宋成成，他这两天好像莫名客串了剧组的一个龙套，戚楠只能歉意地看向江毓琼。
　　“没关系，我近期都会在云州，我们可以下次再约，”江毓琼说着，突然对戚楠轻轻笑笑，“这次是你约的我，下次，我也能约你吧？”
　　“当然！”
　　就算是为了小饼干，也肯定有下一次呀！
　　***
　　今天戚楠出来就没开车，直接打的去了剧组。宋成成旁边的经纪人是知道两人身份的，收到了消息连忙来接戚楠。
　　戚楠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