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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这婆子就是翠花的婆婆何氏。

　　　　而这娘家人？难道是指旁边这老太太。

　　　　林岚看到另外一个婆子，再看向翠花，听到她喊道，“娘，婆婆。”

　　　　林岚有点明白为什么翠花会这么胆小，这么怕事了，连她母亲看着她被打，都没有站在她这边出声帮她，她一个妇道人家，又有谁可以依靠。

　　　　而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婆婆都敢动手，想必平常在家里，翠花肯定讨不了好。

　　　　翠花她娘道，“花啊，赶紧给你婆婆道歉，怎么能招呼都不打就出门呢！还有，这几个人是谁啊”

　　　　这时，牛二过来了，看着就是个憨厚的庄嫁人，他走到何氏旁边，拉着她回家“娘，有事我们回去说。”

　　　　何氏挣开牛二的手，指着他的脑袋，脸上的表情极尽狰狞“你个没用的，连个老婆都管不住。”

　　　　说完，又要过来拉翠花，林岚看着她的手势，就知道她不怀好意，她慢悠悠地从怀里拿出大理寺的令牌，摆在何氏的面前。

　　　　何氏不识字，但看着这令牌还是退缩了下，这时在一旁看热闹的村长走了过来，看了看林岚手中的令牌，道，“原来是大理寺的官差大人，草民有礼。”

　　　　村长说完，转头对着两个老太太使眼色。

　　　　两人一听是官府的人，立即就焉了，旁边的人开始议论起来。

　　　　“翠花你又去报官了，还嫌上次板子打得不够，你儿子都丢了三年了，找不回来了。”

　　　　“也许早就死了。”

　　　　村民说着事不关已的话，林岚大声道，“找不找得到，由我们说了算，前面带路，带我们去你家看看。”

　　　　林岚推着翠花向前，看着脸色有些惨白的何氏，刚刚在村长说出林岚的身份时，牛二和何氏的表情都有些特别。

　　　　牛二是有些失望，而何氏的脸一下子白了不说，看向翠花的眼神更加恶毒。

　　　　或许这个案子并不难破。

　　　　来到牛二家中，就是两间土房，中间夹着小厅，厨房在屋的左边，用木板支起来的，一看这家人，就是家徒四壁。

　　　　翠花请几人坐下，从厨柜里尽最大限度挑了最完整的四个碗（因为很多都是缺口的），给他们倒水喝。

　　　　把水倒完，翠花看着那瓷碗，想到今天林岚他们喝茶用的茶具，突然想伸手把碗都收回来。

　　　　而在她有这个想法的时候，林岚已经端起了碗，把水喝了，她脸上没有丝毫嫌弃的表情。

　　　　牛二和何氏坐在一边，看着几人，屋外的村民也还没有散。

　　　　“我跟翠花在这屋里看看，你们几个，出去跟村民聊聊天。”

　　　　苏霖拍了拍胸脯，跟着凌昀出去了。

　　　　林岚拉起翠花，把两个卧室，还有厨房以及屋后面都看了一下。

　　　　有个点她印象很深刻，翠花和牛二的房间里，连一丝彩色都不见，被子是土灰色的，打着补丁，纹帐已经破了好几个大洞，屋子里几乎没有任何装饰品，放着一张破桌子，可上面连个铜镜都没有。

　　　　林岚翻了他们的衣柜，情况也没有好到哪儿去。

　　　　而何氏的房间，床上正放着一床大红的被袄，锈着双喜字，屋里还有个梳妆台，台子上有几块颜色鲜艳的头巾，还有两副耳环，虽然不值钱，但相对于翠花的房间，已经是好太多了。

　　　　林岚问翠花“你和牛二成亲的时候，连床喜被都没打吗？”

　　　　翠花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何氏床上那床红被子。

　　　　看完了所有的地方，林岚把牛二和何氏都叫到了跟前。

　　　　“每个人说说那天发生的情况，何氏你先来。”

　　　　“不记得了，都过了三年了，谁还记得那么多事。”

　　　　何氏倚老卖老，仗着自己年纪大。

　　　　林岚讽笑一声“你唯一的孙子在你手上丢了，而你却说不记得了，你知道这在我们查案的人眼里，会怎么想吗？”

　　　　“我管你怎么想！”

　　　　“我会想，你是故意逃避这个话题，甚至于怕提到这件事，为什么怕呢，因为你心虚，因为你孙子的失踪和你有关。”

　　　　林岚笃定的语气，好像在宣判何氏有罪一样，其实孩子是在何氏手中失踪的，当然和她有关，林岚这话一点错都没有。

　　　　但是何氏心亏啊，活这么久一直是她欺压别人，没想到临了临了，被一小娃娃训斥了。

　　　　何氏红着脸“你不要血口喷人，孩子被人拐走了，我有什么办法，我孙子不见了，我也伤心，所以我不想再记当年的事情，因为想一将，我的心就要被痛一次。”

　　　　说着，何氏拿着手帕擦眼睛，但脸上根本就没有泪水，只听见她干嚎。

　　　　屋外的村民听到何氏的叫声，伸着头往屋里看，要不是碍着暗一像个门神一样守在门口，他们肯定即刻冲进去。

　　　　而此时，凌昀正在向一个邻居打听牛二家的情况，对方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听到何氏的喊声，一脸鄙夷“就会撒泼耍赖，一天天什么事都不干，还总要打翠花姐。”

　　　　说完哼了一声，小姑娘又气冲冲地道，“你们不知道翠花姐有多惨，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做早饭给她吃，吃完收好桌子洗好碗又要跟着牛二下地干活，她一天在家里什么事都不干，连午饭跟晚饭都要等到翠花姐从地里回来后做。”

　　　　“稍微回来晚了，她就打人，晚上还得帮她烧热水，擦身子，服侍她休息后，再去洗衣服，每天都要忙到很晚才能睡觉，而这个老不羞的，每天就只会跟着村里老太太打牌。”



　第二百四十五章　失踪时间

　　　　小姑娘愤愤不平，早就看不惯何氏平日里的作为，眼下得了这个控诉的机会，就像打开了话匣子一样，说个不停。

　　　　看牛二家徒四壁的样子，他家的情况在村里还不算最着的，翠花家比他家还穷。

　　　　翠花嫁综给牛二后，就一直受何氏欺负，她性子软绵，她的母亲更是捧着何氏，从来不帮她说一句话，不管出什么事，都只说要她孝敬婆婆。

　　　　日子一长，何氏知道翠花不会反抗，变本加厉，不只把所有的家事都推给了翠花，输了钱稍微不顺心，还会打翠花出气，偏偏牛二是个没出息的，媳妇被老妈打，都不敢出声。

　　　　而翠花前面夭折的那两个孩子，就是怀孕了还下地做事，因为这样才夭折的，可这老太婆根本没有丝毫悔过，反倒把生不出孩子的责任推给翠花，逢人就说是翠花挡了她家里的财运。

　　　　小姑娘说，何氏不喜欢孩子，翠花儿子出生后，连坐月子，何氏都没帮忙带孩子，是后面要下地做农活，何氏才接手了带孩子的事。

　　　　小姑娘说得起劲，旁边的人应该是她娘，一个劲地给她使眼色，她都装看不到。

　　　　那妇人见她越说越离谱，抢话道，“官爷，你别听她瞎说，我们虽然是邻居，但平日里都是各忙各的。”

　　　　妇人说完拉着小姑娘回房，一边走一边道，“你再不老实，我明儿就把你嫁给牛前。”

　　　　小姑娘一把甩掉她娘的手，道，“我死都不嫁牛前，这村里的，我一个都不嫁。”

　　　　说完，气呼呼的跑了，留下那妇人一个人在原地跺脚。

　　　　凌昀看着这一幕，心想，看来这何氏平时为人太差，对翠花也是太过苛责，吓得这邻居的小姑娘，都不肯嫁给本村人了，想到刚刚进村时，看到的一个个妇人的面相，凌昀摇了摇头。

　　　　嚣张跋扈也是会传染的，有些恶习在潜移默化中就会不知不觉地形成，这小姑娘是不想让满花村的妇人做自己婆婆。

　　　　四人打听了一圈，有些村民说的含蓄，有些说的直接，但所有人的口供中，都可以看出，何氏不是善类，翠花的日子怕是每天都过得水深火热。

　　　　夏天要扇风，冬天按摩，每天要帮她搓背洗澡，侍候上帝一样侍候她。

　　　　而询问之下，满花村这样子操劳的媳妇不在少数，只是情况不像翠花这么惨。

　　　　而此时的林岚，跳上了围墙，看着牛二家周围的情况。

　　　　当屋里只剩下何氏，牛二和翠花时，何氏又想动手，林岚站得高，把屋里的情况尽收眼底，她给暗一使了个眼色，暗一立即上前把翠花救下，护在身后。

　　　　林岚冷冷地声音从外面传进来“何氏，我们还在办案，我劝你收敛一点，否则，我以伤人把你抓进大理寺。”

　　　　暗一身材魁梧，双手抱在胸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何氏。

　　　　何氏低下头，瘪瘪嘴回自己屋里了。

　　　　林岚从围墙上跳下来，苏霖笑着问道，“你没把令牌还回去！”

　　　　刚刚林岚把大理寺的令牌拿出来时，他们三个人还惊了一下，他们以为，蛊人的案子结后，她把令牌还回去了。

　　　　林岚笑道，“周正没有要我还啊，那就留着嘛，像现在这种情况，还是这块小牌子管用一点。”

　　　　林岚内心觉得，周正不是忘了这块令牌，而是故意不提，把这块令牌留给了自己。

　　　　林岚蹲在地上，和几个说起了案情，她刚刚又是爬屋顶又是爬围墙的，就是要先分析一下环境。

　　　　林岚捡起一根木棍，在地上大致地画了满花村的格局。

　　　　“这里，是牛二家，而他家周围都是房子，他家的位置算是村中心的一带，不靠山不靠水，若是有生人进村带走那孩子，不可能没人看到。”

　　　　凌昀道，“我们刚刚走访了所有的邻居，案发那几天确实没有村民看到生人进村，也没有人看到翠花的孩子皮蛋（小名）被人带走。”

　　　　苏霖“何氏对翠花，那真是欺压到极点，这点所有村民都知道。”

　　　　唐一山“最主要是，孩子失踪的时间都不确定。”

　　　　“对，”林岚扔掉手中的棍子“关于这一点，路上翠花有跟我说，第一次她报官的时候，何氏说是在他们走后第二天失踪的，但当时有村民说那天看到了皮蛋，何氏又改口说第三天，而现在你再问她，她就说什么都不记得了。”

　　　　林岚眼里精光闪闪，直觉告诉她，何氏绝对有问题。

　　　　凌昀看着她的眼睛，道，“你是觉得，在孩子失踪这件事情上，其实从头到尾都只有何氏一个人的说辞，是真是假，也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林岚“对，翠花说是他们做完事回到家，何氏才跟他们说，孩子不见了，是翠花和牛二去报的官，而何氏什么都没做，而她后面出尔反尔的供词，更是让人觉得她的话不可信，所以，其实连孩子的准确失踪时间我们都不能确认。”

　　　　苏霖握起拳头“那就想办法，撬开何氏的嘴，问她最清楚。”

　　　　林岚摇摇头“你看她那泼皮的样儿，你觉得你能审出真话。”

　　　　“那怎么搞？”

　　　　林岚低着头想了下，道，“我听翠花说，何氏喜欢玩牌，知道她去哪家玩吗？”

　　　　“知道知道。”苏霖立即站起身，走到大门口，指着左侧前方那间土砖房。

　　　　“就是那家，刚刚我们进村前，何氏还在里面呢？”

　　　　“你陪我过去看看，”林岚说完转头对着凌昀和唐一山道，“我看得出，牛二和翠花对何氏都是有点不满的，你们单独去问问他俩，就问他们，三年前孩子失踪的时候，他们出门前和回来后，这家里有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

　　　　凌昀瞬间明白了林岚的意思，但同样，因为林岚这个想法而觉得惊恐，他点了点头，拉着唐一山去找牛二翠花了。

　　　　林岚和苏霖看到那户人家，看到桌上还散落着纸牌，是仿照叶子牌做的。

　　　　屋子的主人是个打扮的花里胡哨的大姐，身上的衣服不知道混合了多少种颜色，看到苏霖去而复返，迎上前道，“官爷还有什么吩咐吗？”



　第二百四十六章　空下来的那个下午

　　　　林岚找了个位置坐下，示意大姐坐到她对面。

　　　　“还有几个问题想问一下。”

　　　　“您请问。”大姐给两人倒了杯茶。

　　　　“何氏天天都来你这玩牌吗？”

　　　　大姐点头。

　　　　“她哪里来得钱？”

　　　　大姐一笑“这你就不知道了，这何氏本事大着呢，啥都不干，还能把儿子媳妇那点血汗钱攥在手里。”

　　　　言下之意，何氏是拿着牛二和翠花的辛苦钱打牌了。

　　　　林岚又问“三年前的事情，可能你记不清了，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回想一下，在牛二和翠花外出的那三天，何氏有没有什么异常。”

　　　　那大姐眼里闪着精光，看林岚那么直接地问，便凑过来，小声道，“何氏这人精明着呢！别看她一把年纪，她在我这打牌可是十打七赢，脑子灵光得很。”

　　　　林岚挑眉“这跟我问你的问题有关？”

　　　　“您觉得有关就有关。”

　　　　大姐这话说得一语双光，想必，她和何氏屋前屋后的住着，彼此之间最是了解不过。

　　　　林岚道，“其实帮官府破案，我们是有奖赏的，而且你在大理寺留过名，日后有点什么事也方便一点。”

　　　　“什么意思，我不懂？”那大姐看着林岚，要她把话挑明。

　　　　林岚道，“你帮助我破了案子，会有银子做打赏，而且在大理寺档案里，也能记一功，这机会可不是人人都有。”

　　　　说完，林岚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小块碎银放到桌上。她笃定这个大姐会知道点什么。

　　　　她看着这屋子外面看着还行，但里面却没怎么装饰，而一般开牌馆的人都能赚钱，但如果老板爱打牌，那就不一定了。

　　　　而林岚看着那大姐的手，那明显就是一双日日在摸牌的手，这样的人，对钱最动心了。

　　　　那大姐笑哥呵呵地把银子收了起来，道，“官爷问对人了，那三天确实发生过一件事。”

　　　　说着，大姐又压低了声音“一般牛二出门，何氏都是把皮蛋带到我这里，让他自己玩，我记得是在第二天的上午，那天何氏手气特别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上午没糊牌，当时她输红眼，哪还管皮蛋，后面那孩子不知道怎么玩着玩着就不见了，我们催她去找，她理都不理。”

　　　　“后面到了吃中饭的时候，我们听到他家里传来皮蛋的哭声，这时，何氏终于糊了第一把，我们让她去看看孩子，她说这把转运，不肯走，说孩子哭累了就好了。后面我们又陪着她打了几把，到饭点了，其他人要吃饭，那局就散了。”

　　　　“三年前的事情，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林岚打断她的话。

　　　　“因为，”那妇人神神秘秘地道，“何氏下午没来，整个下午都没来，我记得当时我还奇怪呢，中途还去她家叫她，当时她从她屋子里走出来，一头汗，我问她干嘛，她说刚把皮蛋抱到床上，要哄他睡觉，就不去打牌了。”

　　　　说着，大姐轻蔑地摇摇头“哄皮蛋睡觉，蒙谁呢，她平常抱都不想抱皮蛋，一两岁的小孩子，跟在她身后，跌倒了她都不会去扶一下的。”

　　　　“之后呢？”

　　　　“没有啦，第二天她就正常的来打牌，不过，好像那之后，就没有见过皮蛋了，直接翠花在家里嚎啕大哭，我们才知道孩子丢了。”

　　　　“孩子不见了，何氏为什么不报官不找你们帮忙呢？”

　　　　“这我们哪知道，反正事后，不管我们怎么问，何氏都对皮蛋失踪的事情绝口不提。”

　　　　林岚“像何氏这种无故缺席的情况多不多？”

　　　　大姐比着指头“去掉她生病期间，我和她认识这么多年，缺席的次数十根手指头都数得过来，她嗜牌如命。”

　　　　林岚扬起嘴角，意味深长“你觉得她那个下午干什么去了？”

　　　　大姐呵呵一笑“我这哪知道呀，她一不下田二不种地的，一个下午带着孩子待在家，不会是见姘头吧。”

　　　　说完自己笑出声来，又立即拍了拍自己的嘴“瞧我，说笑了。”

　　　　苏霖轻哼一声“问你话，正经回答。”

　　　　“是是。”那妇人忙点了点头。

　　　　“事情发生后，有没有小孩或者大人见过皮蛋被人带走？”

　　　　那大姐摇头，道，“这事也是悬呼了，我们村子就这么大，要是被人带走，就算我们看不到，这满村疯跑的小孩也能看到呀，但就是没有。”

　　　　林岚“这些事情你有没有对官府的人提过？”

　　　　“说过的呀，不过官府的人觉得没问题，觉得她带着个孩子，不来打牌也不奇怪。我总不能来个人就说她那天下午不在，那我不是失心疯了。”

　　　　这话说得顺溜的，林岚笑笑，站起身走出牌馆。

　　　　回到牛二家，看到凌昀和唐一山在院子里站着，而他们对面站着牛二和翠花。

　　　　见二人回来，凌昀迎上去，道，“牛二说，回来后家里没什么异常，但是有两件很小很小的事情，他们发现，何氏居然主动收拾了她的房间还有厨房，还有，他们用来砌墙的石灰不知被谁偷舀了一些去。”

　　　　苏霖挠着头“他们俩都不在家，何氏收拾一下也不奇怪吧。”

　　　　旁边的牛二听了，回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刚刚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