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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苞待宠-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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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安揣测主子是肝火太旺,小眼随着高大身影来回转悠,但鉴于上回的半途而废,他也不敢进言叫他去别的宫泄泄火气。

    湛煊一夜难眠,第二日徒步上朝时被冷风一吹,脑中忽如雾开天明似的想明白了。

    莲花儿是在同情他哪。

    他怎么忘了,他对莲花儿好,莲花儿对他也从不遑多让,她定是怕他难过不忍心,因而才勉强自己委身于他。

    湛煊思及此,就像是被谁人打了一巴掌,昨儿在孟光野面前的趾高气昂成了天大的笑话。

    湛煊啊湛煊,你真是丢人哪。

    苦涩在喉中咽之不去,明德帝满腹心事地走进了庙堂。

    湛莲一觉起来,并不知三哥哥满腹的千回百转,贴了皮脸静静等待。

    今儿女眷进宫谢恩,有心者定会趁机与她接近。自真闾芙死后,三哥哥将“闾芙”身边的人又换了一批,人少,却精,除了后宫主子,其余闲杂人等全不能见上闾芙的面儿,因此幕后之人若真是皇亲国戚,惟有指使近得了她的身的人来找她了。

    卯时,命妇们进了宫,良贵妃替代皇帝受了她们的谢恩,又在后宫架了戏台,留她们一同观赏。

    这节骨眼是命妇们最为头疼的时候,全后已废,新后未立,究竟花落谁家,尚不得知。良贵妃如今暂领后宫,章法举止都挑不出刺来,而贤妃膝下有明德帝惟一皇子,又有夏家在后撑腰,二者竟势均力敌,为难的便是不知投奔谁好的她们。讨好一个必然得罪了另外一个,两边不得罪又便是两边不讨好……

    有些个事不关己的女眷们偷偷议论,“照我说,定还是贤妃娘娘。良贵妃娘娘即便再怀龙胎,也不知是否生下的是否皇子,况且即便是皇子,岁数也与大皇子相差许多,太子定是大皇子莫属,母凭子贵,贤妃娘娘是皇后无疑了。”

    “可是听说大皇子资质平平,陛下对他并不看重……”

    “哎哎,咱们也别只瞅着这两位娘娘,万一还有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哩?”

    “哪个是程咬金,芙蕖宫那位?”

    “哎呀,你真是作死了,连这话儿也敢说!”

    说话者也知自己犯了大忌讳,心惊胆颤地捂了嘴巴,四处张望。

    “不过你们说,芙蕖宫那位无名无份,究竟天家待她是什么情份?”

    “昨儿你没看见么,那摆明了是照着永乐公主的模样去对待的!”

    “若果真如此,与她交好,恐怕胜过与两位娘娘交好啊!”

    女眷们心有戚戚焉。

    许是大多数女眷想法都一样,因此等受邀的“闾芙”一来,许多人便热情地围了上去。

    湛莲天生就是众星拱月的命,这点场面,她自是不放在眼里的。

    只是她并没有从这些人眼里找到熟识亦或不同的迹象。

    难不成,是她猜错了?

    又是一上午无功而返,湛莲回宫午歇,心不在焉地由人服侍着脱下大氅。

    “咦,姑娘,您的帽子里怎么有根簪子?”

    湛莲扭头一看,只见宫婢手里摊着一根极普通的素面小金簪,向来是用来压发的,“大抵是谁不小心掉了罢。”冬日里大家都穿得厚重,端帽时戴时取,掉头饰的事儿常有发生,许是有人与她说话时,正好掉在她的帽子里了。

    “这簪子随处可见,怕是找不着主人家了。”那婢子说。

    湛莲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正要让婢子将其收起来,脑子里忽而滑过一丝念头。

    她拿起小金簪左右打量一番,伸手摇了一摇,里头是实心的。

    “姑娘?”婢子不解。

    湛莲沉思片刻,直觉这簪子是有人故意为之,只是用意为何,她却不得而知。

    “我先拿着,万一遇上了主人家,便就给她了。”

    湛莲意欲等三哥哥夜里过来叫他看看,只是这夜他却没有过来。

    并且一连几日,她也没再见过三哥哥。

 第86章

    这日,湛莲以康乐公主身份进宫,去向良贵妃道谢。只因她佯病告假这几日,良贵妃派人送去了一棵贵重人参给她补身子。这礼收了,自是要道谢的。况且,她几日不见三哥哥,自是有些挂记了。

    正想着,顺安公公领着一群宫仆迎面而来,见到她笑容满面上前作礼,“康乐殿下,奴才向您请安了,您今日可好?”

    “好着哩,顺安公公,你可好?”

    “奴才一切都好,谢殿下惦记。”

    湛莲笑问:“我想去向陛下请安,不知御驾何处?”

    “这……陛下操劳国事分身乏术,跟奴才说了叫请安者一律跪安。”

    湛莲柳眉一挑,轻轻柔柔地道:“陛下这国事操劳,可是好几日了。”

    二人当然知道这是托词,顺安在湛莲淡淡的视线下硬着头皮顶了一会,实在顶不住了,把人都遣退几步,这才哭丧着脸道:“我的殿下,您就别逼奴才了,是陛下叫奴才这么说的。”

    “三哥哥到底作什么不见我?”

    “奴才也不知道,就上回陛下从芙蕖宫回来,龙颜就一直不悦,这几日夜夜喝酒,奴才关心询问两句,陛下却骂奴才多嘴。奴才还正想得空儿问殿下您哪。”解铃还须系铃人,陛下这烦恼的源头,不都在这莲花殿下身上?

    难不成三哥哥还在为那日她的无心之语而生气?真是个小心眼的哥哥。湛莲无奈,想了一想道:“我先去良贵妃处,再去寻哥哥,哥哥今儿不外出罢?”

    “这天寒地冻,眼见又要下雪了,陛下也不愿挪动了,一直在暖阁里批奏折哪。”

    “那成,你先去罢。”

    “奴才没急事儿,送殿下一程。”

    湛莲应允,顺安叫两个太监先回去复命,自己陪着公主殿下往良贵妃的平阳宫走去。

    “那金簪的事儿,查得怎么样了?”湛莲一直挂在心上。

    闻言顺安压低了声音,“奴才得陛下旨意,暗中派人查了,那簪子并无机关,但它的确出现得蹊跷,许真是那幕后之人留下的,只是早就对好了暗语,怕惟有闾芙才知金簪所谓何意。”

    “那如何是好?”

    “陛下说,现下当以不变应万变,不论幕后之人要闾芙做什么,闾芙迟迟不动,幕后者恐怕会以为闾芙背叛,当会按捺不住露出马脚。”

    湛莲细细想了想,自知如今也惟有按兵不动,才不至打草惊蛇。

    顺安偷瞄湛莲,他按陛下嘱咐,只告知了殿下其一,未曾告知殿下其二,陛下是不愿殿下太过为此事操心。

    将湛莲送到了平阳宫门前,顺安又叨念一句,“殿下莫在娘娘这儿久待,陛下想念得紧。”

    湛莲皱皱小鼻子,转身上阶。

    良贵妃正与文嫔和几个女官操持后宫琐事,见她来了颇为喜悦,扔下文书让湛莲一同往暖阁炕上去。

    “这天又冷了,你身子才好,本不该来。”良贵妃自冷宫出来后精心调养,气色总算回了以前模样,甚而比之前丰腴两分,更显富贵。

    “我得了娘娘那般贵重礼物,若不来道谢,真是过意不去了。”

    “你这话儿就见外了,”良贵妃轻叹,“陛下前儿与我说了,当初是你在陛下面前美言,陛下才觉苛待了我,放我出了冷宫。这份恩情,你竟也不提一句,到底是哪里来的活菩萨?”

    二人皆笑,湛莲道:“我不过就事论事,实话实说罢了。”

    宫婢奉上刚熬好的热奶,又呈上些干果蜜饯,良贵妃盛情款待,笑语叫她多吃。

    湛莲拣了一两个平常爱吃的吃了,良贵妃见她举止作态甚是风流不俗,感慨一句,遂而说道:“我听说丹晏国国主原是向陛下求婚于你,被陛下婉拒,倒是松了一口气,丹晏国是那蛮荒之地,又让人背井离乡,真真不是贵女的好去处。”

    “可不是么?”湛莲附和。

    “只是你历经波折,这公主府没个驸马也不成……你莫害羞,与我说说,可有中意的儿郎?若是有中意的,我便去陛下那请个旨,替你促成一段美满姻缘。”

    湛莲愣了一愣,随即道:“如今我为陛下义妹,一切权由陛下做主。”

    良贵妃闻言,勾唇轻笑,“是了,瞧我这记性。”

    湛莲在良贵妃处说笑一阵,起身告辞,良贵妃亲自她将送出殿外,“你平素无事,便多进宫来坐坐,如今我清闲得紧,就想找人说说话儿。”

    湛莲走出平阳宫,心道良贵妃对闾芙不冷不热,对她倒是热情得很,是真个与她所言,知道她为她美言了了,还是知道自己真实身份了?不对不对,除了那傻哥哥,还有谁会相信这离奇古怪之事。

    素手按按胸前的白玉,只觉一阵暖意。想起那小气的傻瓜哥哥,湛莲不免红唇微勾,加快了脚步。

    行至乾元殿,天上又细细地下起小雪来,湛莲搓着手呵着气进了大殿,看门太监进去将顺安公公叫了出来。顺安一见人来了,便要向里头通报,湛莲却阻止了他,自己提着裙摆又往外头走去。

    “殿下,这又下雪了,您还跑出去做甚?”顺安轻声急道。

    湛莲并不答话,只从廊柱旁捧起一推细雪,放在手里捏实了,后又左右张望,找了根细小枯枝在雪团一头点了两下,做完又将枯枝分做两瓣,插在雪团上头。

    “殿下,奴才眼拙,您手里这是……”

    “你看不出来,我也不告诉你,”湛莲气顺安没眼色,“走罢,咱们俩一齐进去。”

    “可是这……”顺安故作为难。

    “行了,三哥哥怪罪,全由我顶着。”

    顺安要的就是她这一句,他嘿嘿一笑,作势请湛莲先入。湛莲却叫他走在前头,自己躲在他的背后,还将脑瓜子缩起来。

    明德帝批折子时不喜人多,因此此时只有秦才人在旁伺候,她抬头见顺安进来,后头还跟着一团桃红白绒,不免愣了一愣。

    顺安却使了眼色叫她莫多话,对着正低头凝神批折子的明德帝道:“陛下,康乐公主来向您请安了。”

    湛煊停住了动作,并未抬头,片刻才道:“只说朕一时抽不开身,等得了空便去寻她。”

    湛莲此时已一溜烟地蹲在了紫檀桌前,听了回话撅了撅嘴。

    “这……是。”顺安瞟了瞟湛莲,毅然应下,并且挤眉弄眼地叫秦才人与他一齐出去。

    秦才人犹豫的眼神在三人间来回,最终还是跟着顺安走了出去。

    湛煊没有留意,朱笔悬空半晌,轻叹一声,复而批折。

    “喵——”忽而一声软软绵绵的猫叫响起在安静的暖阁。

    湛煊皱眉,书房禁地,哪里来的猫?他一抬头,却看见一双冻红的小手上捧着一团白雪,他一愣,一颗小脑袋旋即探出来,一双黑亮的水眸眨巴眨巴,“三哥哥,送你一只雪兔儿,你别生气了罢。”

    湛煊见此状,一颗心怎能不化?他起身绕过大桌,叫她将雪团放下,双手包着她的小手便往唇边送去,一面替她呵气一面心疼轻斥,“这天儿也去玩雪,仔细冻伤了手又嚷嚷。”

    “我哪里是玩雪,这是送给哥哥的赔礼。”

    湛煊瞟了一眼粗制滥造却诚意十足的雪团子,声音低沉一分,“朕这几日没能看着你,你又干了什么坏事?”

    “三哥哥冤枉人,我这几日再老实不过了。”

    “那你做什么送朕赔礼?”

    “这不是那夜我说错了话,给你来赔不是?”湛莲笑道。

    “你说错了什么话?”

    “哥哥明知故问,再者,是你先提他的。”

    湛煊失望,果然她还是以为是那孟光野的事儿。

    他虽恼怒她将孟光野比作驸马,但他真正难受的不是这事儿。他历经沧海盼来的两情相悦,到头来竟是一场同情的施舍。身为帝王,身为丈夫,都无法忍受这等尊严尽失。况且,这娇人儿是勉强自己委身于他,待有朝一日醒悟过来,岂不懊悔反悔?

    湛煊这几日备受煎熬,连她的面也不敢见,就怕她突然说出后悔了的话来,但又觉着这样儿的自己卑鄙之极,非大丈夫所为。

    可他又能如何?好不容易抱在怀里的人儿,他难道要亲身推出去么?

    “莲花儿,朕并没有气恼,朕因万寿堆积了不少政事,这几日便是在做这些,你乖乖儿,去找淑静太妃说话罢。”

    “我去过了。”湛莲撒了个谎。近来她不太敢去母妃那儿,母妃许是念经念得出世了,她每回去,她都要叫化她一番,然后叫她与皇后姐姐冰释前嫌,请三哥哥将全皇后放出冷宫。

    “那你回府去罢,等闲了朕去找你。”

    湛莲指指外头,“外头都下雪了,哥哥叫我这会儿走?”

    唉,可不是么?湛煊一看果真不假,这下雪天他自是不敢叫莲花儿走的,坐马车乘轿子都不安全。

    “那你……”

    “哥哥不必替我找去处,我走便是了。”

    湛莲转身就走,湛煊抓住她,“朕哪里叫你走,朕是想叫你在暖炕上坐着,若是困了便躺着。”他拿这天魔星有什么法子?

    湛莲这才爱娇一笑,“我不累,也不困,我替哥哥整理折子。”

    湛煊情不自禁随她勾唇,倾身便想亲她,却怕看见她隐忍眼神,硬生生作罢。

 第87章

    湛莲将雪兔儿放置于窗阁外,脱了大氅好生放置一旁,跑到明德帝身边为他收拾折子。

    湛煊摸她的手还是凉的,再次叫她去炕上坐着,湛莲偏生不去。湛煊拿她没法子,便是由了她。二人一个批折子,一个放折子,倒也其乐融融。

    每年这会儿,龙案上除了平常的政事折子,还有一批“喜折子”。过了年便是开春,为大梁婚配佳期,各地皇帝国戚或达官贵族,总有嫡子要娶亦或嫡女要嫁的,除了皇室宗家须皇帝亲自定婚,其余皇族巨胄子女成婚,便听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待纳吉纳征后,便向皇帝通报良辰佳期,颇有请这至尊亲戚吃杯喜酒的意思,其实是向皇帝报个信,看看是否有违他老人家的意,若是其中有他看不过眼的,还能趁早取消了婚事。

    但这也是走个过场,这些皇室子孙成婚,皇帝看重的,早已被身旁人旁敲侧击地说了;不看重的,没甚大问题自然也不以为意。

    湛煊在这些个喜折子上一一批上个“知”字,抬头瞄了湛莲一眼,状似不经意地道:“常安今年才成婚,明年他弟弟湛河又要成婚了。”

    湛莲道:“让我猜猜,湛河的新娘子是不是一直住在他们家的小表妹?”

    湛煊故作惊讶,“你怎么知道?”

    湛莲抿嘴而笑,“哪能不知道,他那表妹小时候就天天嚷着要嫁湛河,来了还提醒我不能嫁给他。”

    “可不是么,朕原还担心,二人朝夕相对,恐怕兄妹情深当不了夫妻。”

    湛莲一愣,“兴许是两人都知道将来要做夫妻罢。”

    “又许是二人既有兄妹之情又有夫妻之情?”

    湛莲没听出言外之意,只不愿在哥哥批折子时闲聊,附和着应了一声。

    湛煊见她好似敷衍,不免心头苦涩。

    二人在暖阁歇午,湛莲枕在湛煊臂上香甜睡去,湛煊凝视她恬静的睡颜,心里既满足,又失落。

    下午雪愈下愈大,湛莲自是走不了了,安了心在暖阁里为哥哥继续干活。她看见许多折子都是请湛煊尽快立后的,有人请他立贤妃,有人请他立良贵妃,也有人建议开春广开后宫,再迎新妃。

    其中还是以支持贤妃的臣子居多,向来不声不响的夏家好似暗地里卯足了劲,要为嫁入宫的夏家女儿争上一席之地。

    “哥哥近来挺为难罢?”虽说哥哥是皇帝,可有时还是需听取大臣的意见。贤妃虽不得哥哥欢心,但是与皇后一同入宫的,知书达理,又育有皇长子,封她为后也在情理中。

    湛煊本想叫她放心,却脱口而出,“莲花儿,你是心甘情愿嫁与朕为后么?”

    湛莲却想歪了,道:“我不做皇后也成……”

    “不嫁给朕也成,是么?”湛煊冷冷接话。

    湛莲愣住了,三哥哥究竟说的是哪门子的话?

    湛煊直想抽自己嘴巴,他这是在给莲花儿后悔的机会么?

    湛莲见湛煊神情复杂,虽不知为何,却扑哧一笑。

    瞧瞧这没良心的玩意儿。湛煊瞪向那张刺目的笑颜。

    湛莲走到他身后好心地替他捏肩膀,偏头在他耳边带着笑意道:“上午咱们说湛河的小表妹与我说不准我嫁给湛河,哥哥知道我是怎么答她的么?”

    温香拂耳,萦绕鼻梁,挠得湛煊的心都痒起来,“你答她什么?”

    “我说呀,我才不稀罕你哥哥,我要嫁给我哥哥。”

    湛煊猛地偏头,黑眸仔细瞧着这人儿,看她是不是哄他的。

    “我那会儿我还不知道兄妹不能通婚,一心想着长大了要嫁给哥哥,直到后来知道了,还伤心了好一阵子哪。”湛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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