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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苞待宠-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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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湛煊皱眉,“你怎地没喝鸡汤?”

    湛莲道:“我正抄着经,本想放着冷一冷,谁知却忘了。”

    “你忘了,奴婢们也不知道提醒么?”湛煊不悦更甚,扬声就想叫人进来领罚,湛莲忙制止了他,“提醒了,是我没在意罢了,别又怪别人。”

    湛煊眉宇间川字未去,湛莲知道自她病后,哥哥一直把她当作一碰即碎的瓷娃娃,每日都变着法子想令她身子好转。这会儿怕是一朝被蛇咬了还未缓过神来。

    “哥哥别恼,我这就喝。”

    湛莲作势拿起镶金边的瓷勺,正要往碗里舀却被湛煊阻止,“汤都冷了还喝什么,先换一碗热的来再喝。”

    明德帝唤人叫人拿去换一碗汤来,转身对湛莲道:“莲花儿,你别骗哥哥,这全雅怜的身子,可是无病无痛?”

    “没有,没有,身体好着呢,不咳也不喘,哪儿都没疾病。”

    湛煊捏捏她的小手又捏捏她的小腿儿,总觉得不放心,又扬声让人把太医院的陈太医叫来。

    “我好端端的,你叫陈太医来做什么?”

    “不让大夫看一看,朕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好端端的?”

    湛莲颇为无语,心想他草木皆兵,也只能随了他的意。

    见她不反对,湛煊这才心情好些,他才拿了一本账本一样的东西往软榻走去,“你若是没事儿,先替朕把奏折分一分,朕先看一看这个东西。”

    湛莲往时也替皇帝将外地来的奏折分个轻重缓急,有些歌功颂德的陈词滥调爽性就不给他看了,她做回老本行倒是没意见,只是好奇他手里拿的东西,“哥哥看的什么?”

    “宫里头的藏宝。”

    “咦?哪位贵人喜事么?”除了她,什么人值得哥哥亲自挑选贺礼?不是都有章程摆在那儿的么?

    “朕是想看看这里头有没有你带着好的宝贝。”皇宫藏宝阁中是收着一些开光通灵的法器,虽然这些法器件件价值连城,他却不知哪一件适合莲花儿佩戴,若是能收魂压魄那便最好不过,只是万一法器灵通将莲花儿的魂魄弹出全雅怜体外,那他肠子悔青了也于事无补。

    原来说来说去,总是为了她。湛莲嘻嘻一笑,去做她的事儿去了。

    不多会宫婢再次送来鸡汤,明德帝看着湛莲喝了,彼时陈太医过来,隔着纱幔为湛莲把了脉,听了好半晌没查出个病症来,皇帝见老太医居然看了这么久还不能确诊,一时以为又是什么疑难杂症,脸色顿时就掉了下来。

    陈太医见皇帝不豫愈发紧张,他颤巍巍收了手,好容易说道:“贵人身子安康,并无大碍,只是气脉尚浅,往时多多注意便可。”

    “气脉尚浅?怎么个浅法?怎么个治法?”皇帝立刻问。

    “这……”气脉浅是深闺千金的通病,她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自是比农家妇人娇弱许多,这话儿太医怎好直言,只能说道,“贵人千金之躯自是娇弱了些,平日里易染风寒等症,若是能多多走动,应是能改善些许。”

    “贵人千金之躯自是娇弱了些,平日里易染风寒等症,若是能多多走动,应是能改善些许。”

    湛莲恍然大悟,“你是说我的身子比不得那些能挑起扁担的妇人?”上次放风筝,她亲眼看见一个农妇前后挑着两大筐白萝卜,可让她大吃了一惊。

    “这……哈哈,哈哈。”

    挥退了后来只会哈哈的陈太医,明德帝搓着下巴沉思了许久,湛莲见哥哥那认真的模样,忽地有些不好的预感。

    “三哥哥,你在想什么?”

    “朕寻思着,陈太医这话并非毫无道理。习武之人总比寻常人来得健壮,那些个农家孩儿成日里打着赤脚光着屁股蛋在田里跑,倒也难得生病。朕以前太疼爱你,怕你绊着摔着,到哪都让奴才将你抱着,后来要你扎扎马步练练武,你一撒娇耍赖,朕就依了你,倒是把你养得愈发娇弱,恐怕是跟你现在一般,气脉浅,因此时不时就染疾。”

    “我以后会多注意,尽量多走动走动。”听他这话,湛莲不安预感更甚,她小心翼翼地打保票。

    谁知湛煊摇了摇头,“别的朕还信,一要你动动身子骨你就跟要命似的,没人看着,你定是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不成,明儿起,朕教你一套强身健体的功夫,十分简单易学,女子也能练。”

    “我不学,我不学。”湛莲最怕就是练功夫,又累又苦,整日弄得汗澄澄黏糊糊的,肤儿得燥上十分。

    “不学也得学,听话。”湛煊板起了兄长面孔。

    湛莲苦了一张脸。

    这日直到黄昏时分,湛煊才放湛莲回宁安宫,湛莲回去时,还记得把湛煊挑给她的珍珠揣进怀里,打算回去磨了粉研制美容方子。

    “干了这一日的苦工,就得了这么几颗珠子,太不划算。”她得了便宜还卖乖。

    湛煊将她的小嘴拧了一把。

 第25章

    秦才人见皇帝与孟夫人有说有笑地出来,表面淡淡,心中却是不解。她等皇帝离开后,去里间转了一圈,只见里头摆放得整整齐齐的,批过的奏折与没批过的各分两摞,尖对尖角对角地摆得齐整,大不像平日皇帝随处扔置的模样。

    难道这都是这孟夫人收拾好的?陛下究竟叫她来做什么的?秦才人不免疑云纷扰。

    须臾,秦才人换了值,往前廷泰和门走去,她的丈夫叶禄正在门前等她。

    叶禄见她出来,憨笑一声,接过她手中换下的官服,与她一齐往宫外走去,“今儿当值还顺当么?”

    “顺当,你放心,没什么事。”

    “没事儿就好。”伴君如伴虎,叶禄总担心妻子在帝王身边遭罪,因而每日有此一问。

    秦才人对丈夫笑了一笑,她选中的这个丈夫,果然没错。

    “你今儿还好么?”

    “我有什么事?不过悠悠闲闲过了一天。”叶禄说得很是轻描淡写,全然不提他们严苛的训练。

    “那就好。”

    夫妻俩相视一笑,叶禄道:“有件事,我要拜托你。”

    “你我既是夫妻,怎么还这么生分?”

    叶禄挠了挠头,嘿嘿笑了两声,才道:“是这样,我一个兄弟的嫂子前些日子进了宫陪太妃,不知道她现在如何,想托你打听打听。”

    “哦?是谁?”

    “就是皇后娘娘的妹妹,嫁到孟家冲喜的那个。”

    “孟夫人?”秦才人略显错愕。

    “对,就是她。”叶禄道,“我兄弟就是孟家老二,孟光野,就是我上回跟你说的那个,八扇门的铁面捕头。”

    “就是他?”秦才人听丈夫提过这个孟捕头,对他不畏强权禀公执法的作为很是钦佩。

    “对,他前儿去了外城办案,昨夜才回来,今儿就找上我,问我有没有他嫂子消息,我说没有,他就说让我想办法问问。”

    秦才人不解,“这四小姐嫁到孟家去可不是件好事,怎地孟捕头对这个嫂子这般上心?”

    “哎,你不知道他,我这个兄弟最是重情重义,只要是家里人的事儿,他都一并挑了,一句怨言也没有。”

    倒是一条真汉子。秦才人点点头,“那你让他放心,今儿我才见过这孟夫人,陛下因她昨日一语启发有功,才赏了她衣裳和头面,今儿又招她来御书房伴驾。”秦才人向来谨慎,只将明面上的事儿说出来,其他并不多说一句。

    “这么看来,她是转危为安了?”

    “咱们哪里能揣测得了龙心。”

    叶禄一想也是,于是点点头,“那我就将这些话告诉孟兄弟。”他一面说着,一面朝秦才人伸出了手。

    “做什么?”

    “给我酒钱,我去找孟兄弟喝酒!”叶禄完全不以自己让妻子掌握家中钱财为耻。

    “你这个好酒之徒……明日一早你还要当值,别喝多了!”秦才人好笑着一面说,一面将腰间银袋摘下给他。

    “知道了,太座大人!”

    ***

    湛莲回了宁安宫,先去给淑静太妃请安。守门的二等宫婢知道太妃正在耳房,便引她过去。二人才打了帘子跨入门槛,迎面碰上洪姑姑带着两个宫女出来。双方皆是一愣,洪姑姑摆了摆手,示意里头太妃睡着了。

    湛莲会意,正要退出去,却听得一声低低呜咽之声,似有人低泣,旋即这泣声愈发地大,其中伤心酸楚锥心,竟是惏悷大哭。

    湛莲心惊,率先冲了进去,只见母妃紧闭双目,眉头紧皱,泪水如决堤般汹涌而出,只分明未醒,竟是被恶梦魇住了!湛莲忙上前,跪在太妃面前轻轻摇着她的胳膊,焦急地唤她。

    淑静太妃乍醒,犹如在梦神情滞空,那眼泪竟还未断。好一会儿,她才缓缓回神,讷讷看向面前跪着的湛莲。

    “太妃,您怎么了?”湛莲拿出帕子为母妃拭泪,轻声问道。

    才擦净的脸庞又滑下两行清泪,“哀家……梦见永乐了……”

    湛莲身形一僵,眼眶也红了。她张了张口,恨不能告诉她自己便是她的孩儿。

    洪姑姑已不是第一次见太妃思女心痛,她忙让人端了热水上来,绞了帕子为太妃净脸,湛莲在大宫女的示意下暂且离开。她踏出耳房,在无人之处低头抹去眼角湿濡。

    再进耳房时,淑静太妃已恢复平和模样,淡笑叫她入座,不提方才梦魇之事,只问她今日做了什么。

    湛莲乖巧答了,太妃得知她跟皇帝去了泰来斋,不免问了几句,湛莲一一斟酌着回答,太妃听她好似做着与秦才人一般的事儿,面露笑容不停点头。湛莲伺候着太妃用了晚膳,又扶着她去佛堂作晚课。

    待太妃一人进了佛堂,湛莲问洪姑姑,“太妃常常噩梦连连么?”

    洪姑姑望着佛堂一声叹息,摇摇头并不回答。

    湛莲心事重重回了自己暂住的西殿偏房,春桃与小草并新来的两个宫婢蕊儿喜芳迎了出来。昨儿一夜忐忑未眠的春桃对上主子的视线,忙不迭地低下了头。

    湛莲见着春桃,才忆起自己还有一桩事儿没处理。她虽没杀春桃的心思,但的确也需好好想想如何对待她。

    她走进里屋,春桃与蕊儿捧着熨烫好的衣裳来为她换装,湛莲让蕊儿退下,春桃的脑袋一直垂着没抬起来,仔细一看手还在微微发抖。

    换裳时忽而一个锦囊自褪下的衣裳中滑落,掉在地下发出轻响。春桃忙弯腰拾起,那绛紫布料上的盘龙让她的手猛地一颤,锦囊又掉下地去。

    “奴婢罪该万死!”春桃带着哭腔五体跪地。她明白自己无意间撞见了一个天大的秘密,昨夜与夫人床上嬉戏的男子果然……后宫之中,哪里有第二个男人?春桃抖如筛糠,她怕死,更怕被生生拔了舌头。

    湛莲自己慢慢地系着轻纱的带子,淡淡叫她起身。

    春桃跪在地上不敢起。

    “春桃,你跟着我几年了?”

    “回、回夫人,六、六七年了。”春桃颤颤巍巍地回答。

    “我待你如何?”

    “很、很好,夫人待奴婢很好。”

    “怎么个好法?”

    “夫人从不打骂奴婢,还替奴婢编花冠!”春桃顿一顿,重重磕了个头,“奴婢虽大字不识,但也知忠心二字,奴婢既认定了夫人,自当誓死效忠夫人!”

    湛莲勾了勾唇,没想到竟是个聪明的丫头,那末她一定……“我如今失了忆,性情大变,你也愿意效忠于我?”

    春桃身子僵了一僵,湛莲便知她已发现异样了。她可惜地轻叹一声,心里有了计较。

    “是,夫人,奴婢愿意!”

    湛莲弯腰将她扶起,“我知道了,你起来罢,把袋子也捡起来,那里头装着珍珠,你去把它洗干净,和着豆腐和水煮了。”

    春桃战战兢兢地起身,犹胆怯地看着自己的主子,“夫人……”

    “放心吧,没事儿,去罢。”湛莲露出浅浅的微笑。

    春桃细瞅湛莲脸色,这才喏喏抱着衣裳退下去了。

    隔日御书房的太监来宁安宫请湛莲,岂料被平阳宫的抢先了一步。那小太监不敢耽搁圣旨,三步并两步追了上去,在半道儿截住了人。

    湛莲到了泰来斋,明德帝嫌她来得迟了,多问了一句,才知道原是德妃派人请她。闻言皇帝便皱了眉头,“去她那有甚好事?往后统统辞了,就说是朕的旨意。”

    他一面说着,一面端起刚送来不久的燕窝莲子羹要她喝。

    湛莲道:“我不吃。哥哥也知没甚好事,怎么还老纵着德妃使坏?我看她毫无内秀,将来恐怕将后宫搅得乌烟瘴气,哥哥怎地就看上了她?”

    这种话儿,也只有湛莲才敢说。

    湛煊见湛莲不愿吃羹,舀了一勺送到她的唇边,与她大眼对小眼一番,见她无奈吃了,才嘿嘿一笑,“你不喜欢,朕便不去她那儿。”

    湛莲吞着莲子羹含糊不清地问:“哥哥究竟喜欢她什么?”即便是找出一人来与皇后良贵妃相持,也得有些由头。

    湛煊一手端着珐琅描花碗,一手揽过她将她抱在腿上坐下,继续喂她吃粥。湛莲不甚在意。这姿势二人已摆过无数回,她就这么由湛煊抱着,由花骨朵喂养成了含苞待放的菡萏,此时还不觉自己如今这模样已是全然绽放之姿。

    “朕不过看她长得美罢了。”见妹妹不喜,湛煊只略略说道,手下倒不忘一勺勺地喂着吃食。

    湛莲跟小松鼠似的嘴里鼓鼓的,她挑眼狐疑看他,这后宫哪个女子不美?

    “三哥哥喜欢哪样儿的美人?”她吞下羹,好奇心起。

    湛煊从善如流地答道:“哥哥喜欢莲花儿这样的美人。”

    湛莲瞅他一眼,却是抿嘴而笑。

    彼时秦才人捧着奏折进来,见美貌娇嫩的小妇人坐在高大威猛的帝王腿上笑靥如花,一时瞠目,手下一抖,差点将奏折洒了。幸而她处事不惊,见二人视线齐齐朝她看来,秦才人忙低了头,躬身自原路快速退下。

    湛莲默默地看着秦才人离开,眨了眨眼,摆着两条腿儿仰头道,“三哥哥,这么下去也不是法子,你不如找个机会,封我当个义妹罢!”好歹自己也能名正言顺叫他三哥哥。

    湛煊将最后一勺羹送进她的嘴里,慢慢地道:“就这么喜欢当朕的妹妹?”

    湛莲认真点头,“别人的妹妹我都不当,我只当三哥哥的妹妹。”

    湛煊勾唇而笑,他放下珐琅碗,拿了帕子为她擦嘴。湛莲知道嘴上的胭脂定是没了,掏出拇指大小一管胭脂膏来准备重新抹上。

    湛煊却揉着她的唇儿瞧了半晌,见她不点胭脂便唇色淡浅,果然是气血不足,他拧眉揉红了嫩唇,才叫她往后多补补。

 第26章

    “我晓得了。”湛莲自个儿也不喜流连病榻,上一世的遭遇真是难受之极,若不是舍不得三哥哥,她甚至就想少受点罪早早去了。

    湛煊见她乖巧,这才满意地接过香气四溢的口脂膏,挑起她的下巴为她熟练抹匀,“策封义妹之事还需过一段时日,朕要好好想想,你先委屈委屈。”

    湛莲闻言,抿着唇应了一声。

    湛莲的口脂膏是她用宫中秘方加之自己的琢磨配制的,一抹上去,那浅色的唇瓣立即如四月的桃花,晶莹润泽,令人浮想连翩。

    皇帝为她点了绛唇,捏着她的下巴尖儿眯着黑眸注视了片刻,这才一拍她的俏臀,让她自他身上下去,“行了,这点心也吃了,妆儿也画好了,是该准备准备出去习武了。”

    “我再消消食。”湛莲知道自己今儿是逃不过了,还垂死挣扎拖得一刻是一刻。

    湛煊没好气地笑了,“吃这么点儿还消什么食,快去换了衣裳来,朕已叫教你的太监在书斋门口候着了。”

    湛莲嘴儿一噘,不情愿地出去了。

    湛莲一出去,秦才人便再次进来了,她跪在皇帝面前,战战兢兢地道:“下臣罪该万死。”

    “起来罢,”明德帝冷淡扫了她一眼,“本没什么事,被你一跪倒是有事儿了。”

    没什么事?二人亲昵成那般模样还没什么事?饶是秦才人素来冷静,也被皇帝这话惊得一身冷汗。难不成,这看上去分明是主上与亲自赐婚的臣妻暗结珠胎,其中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你只记住,全雅怜于朕不同,其余毋需多问,自然也毋需多言,要是朕听了什么风吹草动,一根白绫可不能了事。”

    陛下这意思是要她全家陪葬!秦才人浑身一颤,“下臣谨遵圣命。”

    ***

    倘若说大梁朝命运最为起伏的贵女,那定非全四小姐莫属。整个后宫都议论纷纷。

    她小时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了六公主和天家,连做了皇后的姐姐也帮不了她,生生从万千宠爱的娇女变成了备受冷落的小姐,最后还被皇帝赐婚嫁给病重的六品芝麻官冲喜,还以为她这一辈子就这么完了,谁料她阴差阳错进了宫,一连被皇帝打骂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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