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周语沉默了半晌，默默地喝了口汤。她尝试着问他：“那你那些信还在吗？我来帮你看看可以吗？”

　　在周涵变得听话后，周语对他也极少使用暴力跟恐吓了，她大部分时间都会跟他用商量的语气说话。她对周涵保持尊重，周涵自然也就更加听她话了。这发自内心的听话，可比之前用暴力威胁的要长久安全得多。

　　周涵听到有人帮忙解读那些奇奇怪怪的信件，当即就把碗一放，冲进自己房间拿出了一沓的信。

　　那些妹子们也是婉约派的，信封都是淡淡的暖色，从外面看的确也看不出什么奇怪来，怕也是为了防止被老师发觉。

　　而拆开信来后，那或普通或娟秀的字迹，看起来也都是舒舒服服的。

　　周语抽出一封，看了周涵一眼，憋着笑念了一首：“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周涵翻了翻眼皮，没精打采道：

　　“姐，你一念这种古诗我就想睡觉。她住长江头关我什么事情啊？我们家住小区，谁住长江尾了。地理没学好吧她，不知道长江尾部是三角洲地区啊那些淤泥泥沙堆起来的地方，还有垃圾什么的，她才去住长江尾呢！”

　　周语简直快被他气笑了，她把信铺平了，一句句给他解释：“这首诗讲的是相隔千里的男女相思，用水来比喻感情，表达了女主人公对爱情的执着追求与热切期盼。你想啊，不是喜欢你，谁隔了长江来思念你？你小子把人家情书歪解成这样，也是厉害。”

　　而在知道了是情书后，周涵的脸瞬间就涨红了。他飞快地抽走周语手里剩下的信，眼睛并不敢直视她：“她们写着玩儿逗我呢，姐你怎么也跟着她们起哄了。不看了不看了，剩下的都差不多，不用解释了……”

　　看着这人从一开始的杀马特，到现在的清俊少年，周语是看着他读书到凌晨这么一路走过来的，他甚至流着鼻血去挂点滴也不忘记拿一本书去看。

　　周语怜惜他，也舍不得他日后再出什么乱子。只是现在，还不是他休息的时候，他还必须努力一段时间，等走上巅峰后才能笑看底下的人。

　　周语收起了笑，摆正表情：

　　“周涵，你听着，我并不反对你恋爱或者尝试做其他的事情。但是，你所做的一切行为，都要控制在结局你可以负责的范围内。如果你不确定，也无法负责的事情，我希望你可以不做。我们姐弟没有很显赫的家世，这些女孩儿现在可能喜欢你，日后也不一定继续喜欢，你并不用灰心，这不是你的错。但是倘若她日后还喜欢你，你也喜欢她，那么就努力做到能负担的起你们俩的幸福后，再接受她的爱，并且好好珍惜，不是所有女孩儿都可以等到你功成名就的。”

　　“那么，你呢？”周涵一直认真地看着她听着，等周语停下来后，他突然就那么问了一句。

　　周语还没有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回了一句：“什么？”

　　“那么你呢？姐，你呢？把我从自暴自弃中拉出来，帮我洗头说是要洗去过去的一切，为我准备三餐添置衣物打扫房间的你呢？是，一个女孩儿喜欢上我还等我功成名就是很不容易。但是一路照顾我的你，不是更不容易，更叫人心疼吗？”

　　周涵从周语的身后环住她，他把头轻轻地搁在她的肩膀上，郑重地告诉她：“我会努力，为了让你不再为我担心而努力。日后没有人会看不起我们，也没有人敢因为家世而看轻你。姐，不要一直为我考虑，你也要多想想自己。”

　　这孩子，转移话题也真是够熟练的了。这没几句话就转到周语身上来了，顺带赞美一下周语的付出，发表一下自己的宣言。

　　不过，这恐怕也是因为得知了周语的消息了。作为高三生，周语的成绩自然是不会输给那些只有一次人生的孩子们的。她早早地拿到了大学的提前录取，但因为怕周涵没人照顾，也担心他自己没有毅力保持现在的生活方式，而一直拒绝。

　　周语已经打算自己考一遍大学，找个离家近的。反正她不管什么大学，凭她的能力，出来找个体面的工作是绰绰有余。

　　而周涵却觉得愧疚了，他觉得自己是姐姐的累赘，是姐姐的拖累。他想要赶上他姐姐的步子，可是这又很难。

　　周语此时，真的感觉到了所谓养儿的幸福。

　　一个自己一手带出来的人，回过来关心自己，爱护自己。她对他费尽心思，并不求他来回报什么，这才显得此刻一个一无所有的少年的心疼，来的格外意料之外，格外叫人心暖。

　　讽刺的是，她带了几百年的人，为了女人而选择放弃她。而她任务之中，才相处几十年的人，却因为她心疼自责。

　　人越长大，这心就会越复杂。

　　经历了一切的人，始终没有最纯真的人看世界看得通透啊。

　　102

　　周语最终也没听周涵的话，去接受提前录取。

　　名牌的大学并不见得有多么光鲜亮丽的事情，因为名气大，就会有许多人即便是撒钱也要进去。而能撒钱进去的那些人，又会把撒钱的作风带到平时的生活里，导致各类攀比较劲的事情层出不穷。

　　或许他们的师资力量是好些，但是在那样的环境里浸染四五年，出来后的人难免不沾染上那里的习气。

　　周语无需多么出众的导师来为自己领路，她也无心去复杂的环境里让自己劳累，选个不大不小又说得过去的大学，就差不多了。

　　而周涵却更加努力了，他还是坚持认为周语是因为他才不走远。

　　现在，周语俨然成了他的偶像，不管周语说什么，他都乖乖听从。

　　只是，这过分的崇拜也给周语带来了些许麻烦。

　　这小子，就连体育课时看见她跟其他男生多说了几句话都要来过问一下。

　　到现在，周语带了自己小组的搭档回来完成没做完的作业时，本来兴冲冲地来开门的周涵，在打开门看见周语身后的人的瞬间就沉下了脸。他还不敢把这审视的表情让他姐瞧着，把他姐扯进去后，才堵在了门口不让那小胖子进去：“姐，你身后这位……他是谁？”

　　两姐弟说好谁先到家谁做饭，近来周语快毕业了比较忙，都是周涵在做饭。因此他此时系着围裙拿着铲子靠在门口，满眼挑剔地看着眼前这个肥头猪脑的家伙。

　　他问话的语气还是温柔的能滴出水来。但表情却是怎么看，怎么可怖。

　　其实周语的同学只是壮了一些，皮肤还是白白净净的，也不至于到叫人看了生厌的肥头猪脑的份上。

　　但是周涵毕竟也是当了几年大哥的人，平时在学校里戴着眼镜，白衣黑裤看着清俊雅致。到了家后，马上就摘了眼镜松了衣领，无端端就带了几分雅痞的感觉。加上他此刻眼睛微微一眯，瞬间就透出一股狠劲来，吓得周语身后的小胖子倒退了一步，抱着书包磕磕巴巴地自我介绍：“你、你好，我叫李钊，是周语同学的同桌，我就是来把上课没做完的小组任务完成一下……”

　　周涵闻言，表情略微有所好转。但他还是一眨不眨地盯着这个小胖子，把人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巡视一遍，确定这不是他姐会喜欢的那款后，才侧身把人让进来，变脸同翻书：“哦，是我姐的同桌啊，同学你好，快请进吧，我煮了些绿豆汤，一起吃一起吃。”

　　尤其在看见周语换好室内鞋看过来的那刻，周涵更是热情地拉住了那胖子的手，笑得春暖花开：“同学你喝绿豆汤爱多汤还是多绿豆？多糖，半糖还是少糖？要加冰还是要加热？大碗还是小碗……”

　　周语瞧着两人相处得这么友好，也没疑心：

　　“先进来吧，等下再说喝汤的事。”

　　周涵爽朗地应了声好嘞，又从鞋柜拿出平时一直不穿的，跟周语同款的男士室内拖穿上，给她的同学来了双一次性的拖鞋，像个男主人似的跟人道歉：“不好意思啊，家里客人少，鞋子没准备多，见谅，见谅。”

　　周涵虽然有拖鞋，但平时嫌麻烦从来没穿过，一直都是在家里赤着脚走来走去。好在他们家里最近也铺了地毯，并不会觉得冷。而今天看见有同性客人来，他特地在那人面前把拖鞋套上了，摆出一副男主人的架势来。

　　一开始就被他镇住的小胖子哪敢说个不字，战战兢兢地赶紧把比自己的脚还小的拖鞋套上了，亦步亦趋地跟着周语在客厅坐下，连大气都不敢喘。

　　周涵见两人果真是在做小组任务，也没再打扰，很识趣地自己窝进厨房去鼓捣他炖的东西了。

　　周涵本身是对吃的不怎么在意的，他以前一直吃泡面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但他姐前段时间似乎刚刚例假完，正是该补血的时候，因此最近每次回家，他先是把饭煮上，再是熬一锅绿豆红枣百合等等的羹，最后才让回到家的周语一边吃着一边等着他炒几个小菜。

　　他们家本来就不富裕，尤其近期置办了一系列家具后，更是拮据。因此周涵从不吃给他姐补身子的东西，都是留着给周语吃。

　　而胖子来了后，周涵愣是翻出了一套两人份的餐具和一套一次性的餐具。他先把周语的粉色小碗里装满了红枣绿豆百合，又往自己的蓝色小碗里装了些，留给胖子的碗里只有清汤寡水。

　　不过，他还是厚道地给胖子多放了些糖，保证那汤浓稠的跟里面有什么似的。

　　准确地来说，他给人家上的是一碗糖稀。

　　他笑眯眯地跟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把东西端上去，一屁股就挤开周语身边的胖子，让他孤零零地去对面坐去，自己黏糊在周语身边，殷勤地递勺子递碗。

　　小胖子默默地坐到了两姐弟的对面，拿起自己的勺子搅了搅，喝了一口后只觉得自己的后槽牙都甜得发疼。

　　他想把碗放到一边，可是一看周涵这笑眯眯的表情后，顿时又被吓得端起了碗，机械地往嘴里倒。

　　周涵很满意地看了他一眼，继续黏着自己老姐伺候着。

　　等两人完成作业后，那小胖子走得飞快，活像身后有什么恶鬼在追着似的。

　　周涵见人走了，心情颇好地把拖鞋踢进鞋柜里，从厨房里把做好的饭菜端出来。

　　在两姐弟吃饭的时候，周语把一个牛皮大信封交给了周涵：“拆开看看。”

　　周涵见她神神秘秘的，被勾起了好奇心，放下了吃了一半的饭碗，拿起信封撕开。

　　这里面也没装很多东西，就只有几页纸。

　　再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一封录取通知书，但是并不是给周语的，而是给周涵的。

　　按理来说，周语这高三的都还没高考，周涵这高二的怎么可能拿到录取通知书呢？

　　但周涵就是拿到了，还是一所海外的高级学府药剂系的录取通知书。

　　周语早前在收拾房间时，看到周涵的电脑上放着这学校的网页，也知道他心仪这个学校，便给他报了名。

　　她干过这么多行业，要办一个入学申请还不容易么？把所有证件都准备好，一点一点地公证翻译给那头的学校，等着他们的通知。

　　周涵的履历早些虽然有些不好看，但他最关键的近一年成绩都很不错，而对方学校只要求一年的成绩。

　　于是，毫不意外的，周涵就被录取了。

　　“你得先过去那里读一年高中，读完后在那里考大学会比在国内考要简单得多。国内考需要三年高中的成绩，而去了那里的高中后，这里一年成绩会被转过去，再读一年就能赚够学分了……”

　　周语说着，又把一张卡往周涵面前推了推，笑着问他：“怎么样，敢不敢一个人出去生活？”

　　周涵先是十分欣喜，后来却是一路沉默。

　　在看见周语把那金灿灿的副卡推过来后，他更是深呼吸了几次，放下手中的录取通知书，抓住周语的手，语重心长地对她道：“姐，我们虽然穷，但是要有骨气。这是你教给我的，我们再穷也不干对不起自己的事情……你老实告诉我，你这钱哪里来的？”

　　他以为周语是干了什么违法的事情，才能有这么多钱。这心里的担忧顿时大过了得到录取通知的喜悦，紧张得就差收拾行李箱拉着她跑路了。

　　周语好笑地扯开他的手，跟他解释：

　　“你放心，我没干坏事。我只是做了几个策划，又把赚的钱投了几支股票。这钱每一笔都有合法途径可以查询的，你只管放心用。我们现在也算得上富有了，你不用担心钱的问题。”

　　周语的钱自然不是买股票来的，现在股票环保得跟内蒙古大草原似的，哪有那么容易赚钱？

　　之前在亲戚家轮住时，她曾陪伴过一个孤身老人一年。那老人去世后，也没什么儿女可以继承房子，又不想便宜了那些狼心狗肺的亲戚们，就立了遗嘱把房子给了周语。

　　只是那房子在乡下，离这里远，卖不了几百万。周语去讲价也只卖了几十万。

　　不过就算是几十万，也够周涵去生活几年了。

　　周语并不打算把事实告诉周涵，他老是想太多，到时候指不定又闹着不肯去。

　　而周涵想了想，还是坚定地握上了周语的手：“那我也不去，姐，你一个女孩子自己住在这里，我不放心走……”

　　周语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我的身手你还不放心？”

　　周涵看着她的表情，又回想起了当初刚认识时她砍门捏勺子的英姿，只好又吞下了话。

　　他坐在座位上，闷闷不乐地扒拉着饭，活像一只得知自己要被丢弃的小狗：“姐，你是不是嫌我烦了，这么快就要赶我走了。”

　　他现在一边是对新生活新世界的向往与期待，一边又是担心自己姐姐孤身一人，矛盾得不行。

　　而此时，就需要有人能推他一把，让他下定决心。

　　周语最是擅长这个，她握住周涵的手，真心实意地劝他：“那所学校的资源比国内好的多，你去了能得到更多的知识。而且毕业后的工薪水平也不是国内大学毕业生能比的，我还指望着你赚了钱衣锦归乡，来为我争光。我从来没有嫌弃过你，让你早些离开也是想让你日后走得更远，看得更多。你好好想想，明天再给我答复也成。”

　　她说得都是戳到了周涵的心坎上，他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只轻轻回了一个嗯。

　　而到半夜，周语就知道他就做了决定。

　　她睡得迷迷糊糊间，就被传送回了便利店。这只能是自己任务达成，周涵做到了他父母的期望的那样，去拥有光辉未来。

　　刚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周语还感叹了一声。都是亲生的儿女，父母的心愿却是选择了让儿子能好好学习，有一个光辉未来，这对女儿实在是不公。

　　而随着做任务的进行，逐渐被那半大少年关怀着，也甘心为他操心劳力了。

　　那个年代的思想她并不能理解，但周涵后期实实在在的改变，让她也愿意帮助他走得更远一些。

　　103

　　周语这次虽然是被传送回了便利店，但她实在不想见到贺栗，在剥离完感情后就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她离了便利店，这世上唯一的两个亲人也都去世，似乎有些迷茫该何去何从。

　　以前的她来自哪里？又如何能到秦丰那样的境界？她平时住在哪里又喜欢去往何处？

　　她就想是刚学会思考的孩子那般，开始想要回忆过去，寻找曾经的自己。

　　可是孩子总是能在成长中找到自己的问题的答案，而她却再也找不到了。

　　就像是大雨封了山，风吹散了故事，而周语忘记了过去走过的旅途。

　　她想不起来，什么都想不起来。

　　周语走过了几条街，又拐了几个弯，最终坐上了一辆开往农村的公共汽车。

　　她坐在最后一排，将头靠在窗户上，随着颠簸的车子往前方去。

　　她闭着眼像是睡着了，但又好像是醒着的。

　　摇摇晃晃地走了一路，车子在半路中爆了车胎。司机似乎也习惯了这样的突发事故，拿着扳手下去换轮胎。

　　这车上就周语一个乘客，只有她不看目的地就坐上这样小而破的公共汽车。到了现在，车子在荒无人烟的黄沙地里爆了胎，她也不清楚自己到了哪里。

　　周语走下车子，她看见四处都是黄土飞扬的沙地，车子下的水泥路贯穿着黄沙地，直直地延伸进前方的那座大山里。

　　风吹过，她头上的纱巾扬起，又落下。

　　她看见那遥远的路的那端有人缓缓走来。

　　他扬了扬手，让周语身后那个意欲不轨的司机在一脸惊诧中缓缓地仰面倒下。

　　那司机刻意让车坏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好对这车上唯一的一个乘客干些什么。

　　一个司机一月的工资才多少？如何能养得活一大家子的人，这其他的空洞，少不得干点亏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