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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两个受伤的陌生人扔在路边不管，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越野车停住，叶涵等人跳出车外，莫文小心地走到轿车边，伸出手指按在驾驶员的颈侧，数秒后回头，看着众人摇了摇头。
　　叶涵向轿车另一侧指了指，顾盼之间，忽然看到轿车后面有两道明显的刹车痕迹，转头后望，痕迹左右还有一些不规则枯黄色碎片和一摊不明液体。
　　他的心中突然生出几分疑惑，刹车痕一直延伸至白色轿车轮胎下，显然刹车声源自这台轿车，难道是前车突然制动，白色轿车躲避不及，急刹车后与前车追尾？
　　难道前面那台车，连屁都不放一个就跑了？
　　叶涵的心中不禁蹿出一股邪火，无关的人冷眼旁观也就算了……
　　“连长，你看这儿！”莫文的惊呼打断了叶涵断续，他马上看向莫文，却看到莫文伸直了胳膊指住车头。
　　“怎么回事？”叶涵两步蹿了过去，其他人也好奇地纷纷围上去。
　　众人的目光齐聚轿车车头，只见车脸的栅格里插着半截小臂粗细，色作枯黄，好似枯枝一样的东西。
　　可是任何一个与巨蝗接触过的人都不可能认错，那是一根折断的蚂蚱腿！
　　有巨虫？
　　如同一盆冰水当头浇下，叶涵机灵灵打了个寒战，扯开嗓子厉声大吼：“上车——快上车——”


第0281章　对赌
　　几个人如同中箭的兔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越野车，车门砰然合拢，余韵缓缓消散，只留下众人气喘如牛的呼吸声。
　　叶涵抹了一把额头，长出一口气：“没事，是我神经过敏了。”
　　“对啊！”肖源后知后觉地一拳捶在手心，“巨蝗又不吃肉，咱们跑什么？”
　　“不吃肉也得跑。”卓浩然说，“那玩意腿上全是刺，挨上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是让后腿蹬一下子，立马就是一排血窟窿，比马蹄子踹一脚还严重。”
　　“都给我闭嘴，都什么时候了！”叶涵怒斥一声，“乔海慢点开车，找找巨蝗在哪儿！”
　　几个人立刻凑到车窗上往外看，可是缓速前行十数米后，仍然没有任何发现。
　　叶涵深深思索，突然问道：“你们说，一只巨蝗有多重？”
　　战士们面面相觑，卓浩然想了想道：“怎么也有三百斤吧？三米多长又长那么粗，肯定比猪重得多。”
　　“你就知道猪，猪肉吃多了吧你！”肖源抢白一句，“要我看，四百斤挡不住，全身那么多硬壳子呢，可比人身上的骨头多多了。”
　　“行了吧你，虫壳子跟骨头能比吗？”
　　“你们俩有完没完？”叶涵不怒自威，两个人立马闭嘴。
　　叶涵严厉的目光扫过众人，示意乔海加快速度追赶车队后，放缓声音说道：“轿车撞巨蝗，能把车头撞成那副模样，你们说，撞击的力量得有多大？这只巨蝗的又该有多重？”
　　莫文若有所思地说：“那台轿车也就四米长吧？三米长的巨蝗和四米长的轿车撞上，巨蝗又是外骨骼……”
　　众人脑中同时浮现蝗车相撞的情景，肖源立即提出疑点：“撞得那么厉害，肯定是高速对撞，更前边的车根本没发现虫子，那只巨蝗肯定是突然从公路下面跳出来的，轿车躲闪不及，撞上了。”他做了个双拳对撞的动作，暗示撞击的激烈。
　　“不可能！”叶涵摇头，“如果是巨蝗突然跳出来跟车撞在一起，事故发生的时间就只有一瞬间，撞击的速度那么快，人的神经根本来不及反应，轿车既然有机会踩刹车，就等于说撞击之前有足够的反应时间！”
　　“也不能这么说吧？”肖源提出异议，“连长你想想看，刹车那段距离可不远，如果司机发现异常之后本能地踩刹车呢？”
　　“这倒有可能。”叶涵点点头。
　　卓浩然疑惑地问：“那别的车怎么没发现情况不对？”
　　叶涵想了想说：“巨蝗被轿车撞飞了，后面的车可能是以为两车追尾之后，前边的车跑掉了……嗨，咱们又不是警察，研究这个有什么用？这脑子，都快要魔障了。”
　　几个人先是一愣，随即同时醒悟过来，对呀，他们几个又不是警察，甭管车撞虫还是虫撞车，跟他们都扯不上半点关系。
　　“车祸跟咱们没关系，但是跟虫子撞上……咱们不是护送车队么？”肖源小声提醒。
　　叶涵苦叹：“雾这么大，看不清有什么办法？”
　　“用不用通知车队停一阵子，等雾散了再走？”肖源建议道。
　　“你能通知一台车两台车，还能把所有的车都通知一遍？”叶涵反问，“蝗虫不是蚂蚁，继续走吧，先追上车队再说。”
　　“要我说也是。”卓浩然附和道，“蝗虫没蚂蚁那么抱团，再者说蝗群都让上边拿核弹轰散了，个把巨蝗落单逃过来根本就不是个事。”
　　卓浩然和肖源又开始你来我往地抬杠拆台，没多一会儿，越野车就撵上了车队，继续不紧不慢地吊在车队后面。
　　太阳越升越高，雾气很快就散得七七八八，远处的景色好似扯开了层层面纱，逐步展现在众人眼前。
　　“巨蝗！”卓浩然突然指着右前方喊道。
　　叶涵也看到了那只蛰伏在枯黄田野中的巨蝗，他的脑中宁杀错不放过的念头，果断命令道：“肖源，干掉它！”
　　“收到！”肖源立刻掀开车顶正中的对开舱盖，一股冷风灌入车内，冻得大家一齐打了个哆嗦。
　　“肖源你快点！”卓浩然忍不住催促道。
　　肖源不为所动，冷静地架起狙击步枪，瞄准数百米外那的巨蝗……他想不冷静都不行，实在是太冷了。
　　枪声轰响，子弹却打在巨蝗身前的泥地上，巨蝗丝毫不受影响，反倒向前跳了一下，一次便跃出七八米远。
　　肖源气急，重新瞄准再次射击，这一次子弹准确命中巨蝗的头部，特制的狙击弹头崩碎小半个虫头之后深深钻入巨蝗的胸膛。
　　摸了摸鼻子缩回车里，打开的顶盖重新合拢，将冷冽的空气关在车外，肖源得意地冲卓浩然挑挑眉。
　　卓浩然冷笑：“这么近的距离，两枪才干掉目标，还狙击手呢你！”
　　“你说的到简单！”肖源双眼一瞪，把狙击步枪往卓浩然手里一塞，“光说不练假把式，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
　　“溜溜就溜溜。”卓浩然早就眼谗肖源的狙击步枪，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给我找个目标！”
　　“哎哟，说你胖你还喘上了！”肖源斜着眼睛打量卓浩然，“你要是没打着呢？”
　　“不可能！”卓浩然信心满满。
　　“甭说没用的，你就说没打着怎么办？”
　　“那还用说，洗袜子一个星期，所有人的！”莫文突然插嘴说。
　　“那我要是打中了呢？你们一人帮我洗一个星期？”卓浩然不甘示弱。
　　“行，就这么办！”肖源一口应答下来。
　　狙击手之所以是狙击手，不光是因为枪法好，还因为他们经过严格的专业训练，真当有把狙击步枪就能当狙击手？
　　莫文也应承下来，乔海摇头表示不参与，叶涵更不可能参与。
　　几个人开始帮卓浩然寻找目标，半分钟后，叶涵说道：“右前方四百米，巨蚁一只！”
　　“还真有？”卓浩然很是意外，可在肖源的催促下，还是硬着头皮打开舱盖，有模有样地架起了步枪。
　　他一边瞄准一边在心里嘀咕，不是说这边没发现巨虫吗？今天怎么接二连三跳出来这么多？


第0282章　风水轮流转
　　十字分划对正巨蚁，预估车速风速，枪口稍向后挪，用十字分划下面的倒V顶点瞄准巨蚁身后半米，再稍稍抬高枪口，加力扣下扳机。
　　砰——
　　沉闷的枪声在公路两侧回荡，子弹却不知道飞到了哪里，那只毫发无伤的巨蚁依旧踽踽独行。
　　卓浩然脸色微变，低头喊道：“乔海，车开稳点！”
　　“干脆停下再让你打好了！”肖源调侃道。
　　“用不着！”卓浩然犯了牛脾气，调整瞄准点后再次射击，这一次终于看到落点就在十字分划的正中心。
　　卓浩然差点没气了个倒仰，第三枪终于击中巨蚁，特制的子弹一枪击碎了巨蚁的半边虫腹，生命力顽强的巨蚁虽然还没死掉，但死亡的降临只是早晚的事。
　　肖源得意地伸出三根手指，随即又换成了代表胜利的V字手势。
　　“这个不算，我哪知道你这个瞄准镜这么变态！”卓浩然愤愤地说。
　　他只用过步枪的光瞄，而现代步枪的有效射程一般都是四百米，一般而言，步枪光瞄的十字分划只能射击二百米外的目标，子弹飞至三百米外，弹道会出现明显的下坠，必须使用十字分划下方的第一个倒V瞄准，倒V下方的竖线上端代表四百米，下端代表五百米，向下依次类推。
　　而大口径狙击步枪的有准备射程可达一千五百米，最远射程能够达到惊人的两千五百米，弹道比普通步枪平顺得多，射击八百到一千米外的目标，才需要抬高枪口，射击三四百米的目标，直接使用十字分划就可以。
　　卓浩然根本没用过大口径狙击步枪，把狙击步枪的光瞄当突击步枪的光瞄来用，三枪击中目标已是他反应迅速思维敏捷。
　　“那可不能怪我！”肖源嘿嘿直笑。
　　卓浩然还想争辩，叶涵一声断喝中止争论：“左前二百米，巨蚁！”
　　肖源赶紧拿回狙击步枪，再次起立射击。
　　一声枪响，二百米外的巨蚁胸节爆裂，几乎当场断成两截。
　　肖源提起枪口兀自冒着青烟的狙击步枪，迅速缩回温暖的车中，得意地嘿嘿笑了起来：“两只了！”
　　“稀罕么？”卓浩然不屑地撇嘴，“你丫一个狙击手，跟我一个机枪手比狙击，你好意思么？”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打不准能怪我么？”肖源理直气壮地嚷嚷，“不服你就用机枪，你那机枪不是也有瞄准镜么？”
　　“机枪哪有狙击准！”卓浩然郁闷地说。
　　叶涵似笑非笑地回头看了一眼：“不是所有机枪的精度都不如狙击步枪，M249在一千米距离上比M82还要精确。”
　　卓浩然更郁闷了：“连长，那是特例好不好，咱们的机枪哪有狙击步枪精确？”
　　“也是。”叶涵呵呵笑了起来。
　　“右边，巨蚁！”莫文忽然说道。
　　“你还是我？”肖源似笑非笑地问。
　　卓浩然搬起机枪架上车顶，然而目标已经挪至车身右侧，他的视线被顶盖挡住，根本看不到目标。
　　于是他干脆把机枪架到后面，凝心静气地等待巨蚁露面。
　　清冷的晨风自身后吹来，只过了几秒钟，卓浩然便觉得手脚僵硬，搁在扳机上的指尖更是冰得几乎失去感觉。
　　巨蚁终于出现在瞄准镜内，卓浩然果断射击，一个短点射结果了目标。
　　缩回车内，卓浩然冻得几乎连枪都拿不住，缩在座位上一个劲地打哆嗦。
　　看他冻得这样惨，肖源也没了调侃的兴致，赶紧凑过去大力揉搓卓浩然的胳膊：“连长，这些虫子都是哪儿来的？”
　　“昨天最后一支部队几点撤出来的？”叶涵问。
　　“下午两点左右。”乔海回答，“之后就再没有其他部队撤走。”
　　“不是不是，我是说，这些虫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和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是完全不同的两个问题！”肖源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最近几天，撤离临义的车队一直在使用通往南方的几条公路，每天都有大量报告汇总到指挥部，其中就包括沿途的环境情况。
　　指挥部每天都会把情况向所辖各部通报，肖源还不至于笨到连这个都猜不到。
　　缓过劲儿来的卓浩然忽然说道：“连长，刚才那只巨蚁缺两条腿！”
　　叶涵立即想起了肆虐沦陷区的庞大蚁群，目光不禁变得深沉许多：“可能是拳蚁扩散了……还真他娘是风水轮流转啊！”
　　蚁北区距离临义不远，之前就有大批巨蝗被巨蚁驱赶到临义附近，这才几天时间，四处追杀巨蝗的巨蚁，就在拳蚁的追逐下溃不成军。
　　“不会吧？”肖源难以置信地瞪圆了眼睛。
　　他心里很清楚巨蚁不是拳蚁的对手，可感情上却始终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
　　叶涵摇摇头：“蚂蚁长到巨蚁那么大，一点也不难对付，但是拳蚁的个头……实在是不好对付。”
　　一句话，讲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若把单独一只巨蚁一拳蚁拿出来，二者完全不在同一条起跑线上，巨蚁无论在哪个方面，都要完爆拳蚁。
　　可是巨大的体型为巨蚁带来优势的同时，也带来了更多的体力消耗、更多的食物消耗、更大的体积和更多的身体表面积。
　　连巨蚁的种群，都因为体型的巨大化而不得不是保持在一定的规模之下，否则就有饿死种群的危险。
　　若非如此，军方也不可能在对抗巨蚁的战役中取得决定性胜利。
　　拳蚁则是走另一条完全不同的路线，拳大的昆虫虽然稀少，却不是没出现过，大小适度的体型，不仅能降低拳蚁对食物的需求，还能增强拳蚁对环境的适应能力，种群的扩张也不必像巨蚁那样如履薄冰，涌入临义城区的巨大蚁群，就是这一点的最好证明。
　　客观地讲，蚂蚁巨化而成的巨蚁并不能算一种成功的生物，它们在武装到牙齿的人类面前缺乏足够的抵抗力，如果有必要，人类甚至可以钻进巨蚁的巢穴实施斩首战术，从根本上解决蚁群存在的基础。
　　而拳蚁呢？


第0283章　腹黑
　　昆虫是地球上最成功的生物之一，而蚂蚁又是昆虫中的佼佼者。
　　拳蚁的体型虽小，却能在一定程度上保留更多蚂蚁本身的特性，短时间的突变，完全不能与亿万年积累起来的进化相提并论。
　　在对抗人类这个命题上，依靠数量优势而不是力量优势的拳蚁，显然比巨蚁更加难缠，而且对付巨蚁的手段，套用在拳蚁身上居然完全不管用，连百试百灵的乙酸乙酯都失去了应有的作用。
　　眼下居然只能期待研究部门尽快破解拳蚁的信息素，否则就只能在拳蚁的步步紧逼中不断退却。
　　有对抗巨蚁的先例在前，叶涵相信获得拳蚁信息素的等待不会太久，摧枯拉朽的反攻指日可待。
　　不过在反击开始之前，必须放弃空间以换取时间，拳蚁信息素晚一天破解，被它们占据的地盘就会扩大一分，而随着蚁群占据地域的持续过大，其扩张的速度也会逐步上升。
　　蚁群甚至有可能赶在冬季来临之前南下，亦或悄然蛰伏地下，等待万物复苏的春天重新到来。
　　半个多月的时间就能占据半个林州省，若是不能及时限制拳蚁的扩张，等信息素进入实用阶段的时候，军方还有没有消灭蚁群的实力都难说。
　　叶涵还不知道，就在军方撤离临义的同时，北都市也在讨论如何限制拳蚁的扩张，以常规武器甚至核武器轰击拳蚁的方案遭到否决，以河流阻碍蚁群扩张的建议暂时保留，与会专家甚至提出“以核辐射带阻止巨蚁扩散”这种耸人听闻兼丧心病狂的建议。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激烈讨论，与会专家终于和官方达成一致，定下了几条限制拳蚁扩散的方略。
　　一，拳蚁的体型较小，无法挖掘贯通河道两岸的巢穴，依靠林州发达的水系，以限制巨蚁扩张的方案为基础，沿河道设立监测点。
　　二，在横跨江河的桥梁、大坝等建筑的两岸设置预警设备及多层电网，防止拳蚁跨越江河。
　　三，采取人工与电子设备相结合的方式，建立全方位立体预警网络。
　　以上是外层防蚁工程，这一层是最外围，也是最重要的防御体系，简而言之，必须将蚁群限制在工程范围之内！
　　四，以卫星、无人机以及其它侦察手段掌握蚁群的行动方向，以炮群和轰炸机为主力，使用燃烧弹及其他弹药轰击外出的蚁群，迟滞蚁群的扩散速度，必要时可向北都申请动用中子弹。
　　五，未来两天林州将迎来新的寒流，采用人工消雨及人工降雨，让尽可能多的降雨落入蚁占区，以天气因素迟滞拳蚁的脚步。
　　六，准备足够的高效杀虫剂，一旦拳蚁失控，立即抛洒杀虫剂，宁可牺牲环境，也不能任由拳蚁扩张。
　　七，加快信息素解析速度。
　　八，加快武器研制速度，向民间征集武器设计创意，专门设计制造一种或几种对抗拳蚁的高效武器。
　　九，想办法捉一只拳蚁的蚁后，为人工饲育提供条件。
　　最后一条纯属军方被巨蚁饲育计划刺激出来的，为了说明拳蚁不同于巨蚁，与会专家与军方代表争论了半个多小时，最终军方代表同意最后一条暂时搁置，什么时候信息素解析取得决定性进展，什么时候再把这一条提上日程。
　　最后与会者一致认为，若是放任拳蚁扩散，非洲的前车之鉴不远。必须限制住拳蚁的扩张，才能保护国家的安全。
　　国难当头，存亡之际，当不惜手段。
　　此时叶涵所在的车队不过离开临义百多公，早把废弃的镜江抛在身后，离开高速公路，向阜云方向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