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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3突发事件（二）

宇宙生物的壳体虽然碎裂，但也将炮弹携带的巨大能量吸收得一干二净，只能算轻伤而已，不过突如其来的外力加快了它侧向一边的速度，立即令这个宇宙生物像个陀螺一样旋转起来。

哪怕挨了一炮狠的，它依然紧紧抱着运输船不放，那模样看上去就像它怀里抱的不是被打劫的运输船，而是正在和它跳华尔兹的舞伴。

硬挨了一炮的宇宙生物连转三圈才控制住自身的状态，伏在运输船上高举巨螯摆出威胁的姿势，粗长灵活的尾部一会高高的翘起一会又紧紧地卷缩在腹下，灵活得像一条摇摆的蛇，显然不论上下左右都是这条骨质巨尾的活动范围。

哪怕对这种宇宙生物没有分毫的了解，也看得出它满腔的愤怒。然而姜宇飞的怒火比它更加地汹涌。

重力炮刚刚发射，姜宇飞就命令自己的旗舰海州号来了个急刹车，等蟹蝎的旋转控制住之后才重新加速——蟹蝎拼凑的名字，是姜宇飞为了称呼方便随口取的。

趁它病要它命，若是不减速，海州号就会飞过蟹蝎所在的位置，必须调头一百八十度才能重新瞄准这个要命的大家伙。

重新加速之后，战舰在距离蟹蝎不足两千公里的距离外高速掠过，两门主炮在掠过的一瞬间及时发射，两道光束中的一道被蟹蝎的巨螯挡住，另一炮准确地击中壳体碎裂的位置，贯穿了碎裂的甲壳。

重力炮击中的地方正好是蟹蝎右螯的根部上方。挡了一炮的左螯原本就被激光烧得像刚刚烤过的猪蹄般焦黑，激光贯穿了壳下的组织之后，耀武扬威的右螯软绵绵地失去了控制。

重创的蟹蝎那极长的尾巴突然向海州号猛地甩动一下，姜宇飞立即收到海州号管损系统发出警报，艉左舷下方外层装甲被击穿！

击穿区区一层外装甲，对战舰来说算不上什么损失，了不起回基地换一片装甲板就完了，可姜宇飞没搞明白舰艉的装甲到底是被什么击穿！

这个时候远方几处不起眼的七彩光芒闪过，那是脱靶的磁能导弹脱离了超光速。

说起来话长，实际上从海州号脱离超光速到挨了一下子。中间的时间只有十秒左右。除了已经开火的三艘战舰之外，其它的战舰才刚刚脱离超光速。

唯一完好无损的蟹蝎发现两只同伴都吃了大亏，人类的飞船还在不断的出现，它不再冒着炮火冲向运输船。而是当机立断。调头就往回飞。

不必姜宇飞吩咐。两艘战舰立马撵着尾巴追了上去，另外几艘战舰则启动磁力引擎，以超光速飞到蟹蝎的前方堵截。

另外还有四艘战舰赶往海州号的方向。支援旗舰的战斗。

一边是划着巨大弧线调头的海州号，另一边是气势汹汹的四艘同型号战舰，重创的蟹蝎立即傻了眼，情急之下再也不敢紧抱着到嘴的肥肉不放，几下挣脱了运输舰就想逃跑。

之所以把它留到现在就是考虑到运输舰的安全，既然自己找死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几艘战舰压根儿没用磁能导弹，五艘战舰主舰加子舰一共五十门激光炮在不足两万公里的近距离上一通猛揍，硬生生地将蟹蝎变成了碳化的烧烤。

结束了短暂而又紧张的战斗，姜宇飞立即询问那只逃跑蟹蝎的消息。

商族传送门已经关闭，那只蟹蝎根本就无路可逃，不抓紧时间把它干掉，狗急跳墙的蟹蝎一定会继续袭击商船。

好在追击舰反馈的是好消息，逃跑的蟹蝎已经被活捉。不过不是疾电的战舰立下战功，而是匆匆赶到的种源号截住了蟹蝎的逃亡路线。

活捉？

姜宇飞赶紧联系种源号，通讯刚刚接通，就急不可待在问道：“头儿，怎么个情况？你怎么抓住蟹蝎的？”

“蟹蝎？”叶飞微微一怔，“你认识这东西？”

双方的通讯是脑波对脑波，不会出现任何含意方面的误读，绝不会出现理解方面的歧意。

“当然不认识，名字是我随便起的。”姜宇飞马上解释道。

“行，就叫蟹蝎吧，挺形象的。”叶飞说。

值班战舰的警报同步送到海州号和舰队基地，种源号的磁脏启动速度比战舰的磁力引擎要快一些，情况紧急，叶飞等不及主力出发，就带着种源号冲了过来。

没想到飞近传送门的时候恰好赶上蟹蝎逃跑，蟹蝎的位置通过追击战舰的数据共享，直接展现在种源号上。

叶飞二话不说指挥种源号挡在了蟹蝎的前方。

蟹蝎原本还打算跟种源号拼命，剪刀对准蟹蝎就是几炮。

旁的武器能不能对付蟹蝎剪刀心里没有准，但是传送炮肯定有用。

剪刀原以为这样近的距离肯定能击中目标，没想到蟹蝎的反应速度极快，居然一个侧身及时避开了传送光速，只可惜它的八根爪子、一对巨螯和乱甩的尾巴在侧身翻转的过程中被传送光速扫中，不由自主地与身体脱离，自作自受地一下子变成了没牙的老虎。

失去了肢体和尾巴的蟹蝎并没有失去飞行能力，还想继续逃跑，叶飞当然不能放过这么大的便宜，直接接管了追击战舰的指挥权，将残废的蟹蝎紧紧包围，用牵引光束从各个方向扯住蟹蝎，将它固定在空中，硬是抓了个活的。

所有的情况化做一个念头，只是稍稍转念，姜宇飞就知道了所有的经过，简直就和自己的亲身经历差不多。

接着叶飞又问说“损失情况统计了吗？”

姜宇飞赶紧回答：“只有一艘运输船重创，其它五艘都完好无损，人员的情况正在统计……我亲眼看着蟹蝎砸毁了七八艘救生艇。”

说话间海州号已经赶到了种源号附近，只见逃跑的那只蟹蝎被几艘疾电舰队的战舰夹在正中，粗长有力的尾巴和骨质粗腿前螯什么的，七枝八叉地飘浮在不远处的空中，那条尾巴脱离了蟹蝎的身体居然还一甩一甩地不安分。

1074枪手与枪

不用说，这肯定是剪刀又用了传送炮，那只蟹蝎只剩下光杆身体是必然的事——他还以为这种情况是叶飞为了活捉蟹蝎故意造成的。

姜宇飞立即想起了那只挨了两发磁能导弹的蟹蝎，联系附近的战舰后来了一场现场直播，结果发现那只蟹蝎这么半天了，居然还没死透！

要知道磁能导弹携带的可是核弹头，虽然当量比较低，那也是核弹，不是玻璃珠子，蟹蝎的半边身体炸得面目全非，硕大的豁口边缘支棱着甲壳的碎片，焦黑的内脏完全碳化，结果剩下那半边身体上的肢体和仅剩的巨螯还在不断地划动。

姜宇飞搞不清这家伙的动作只是神经反射，还是真的没死透。

虽然这样重的伤势应该不会有生还的可能，但是保险起见，姜宇飞还是下达了补枪的命令。

几艘战舰马上凑过去，主炮一通乱轰，直到把蟹蝎壳体内掏空了才停止射击。

这下好了，百分之百死透腔，哪怕克隆技术也绝对救不活它。

负责统计损失情况的战舰也完成了初步勘查，运输船的外壳重创，上龙骨有些扭曲，运送的货物损失了三分之一，好在整体结构和动力系统问题不大，完全可以修复。

就是人员的损失不小，十七人在这场袭击中遇难，三十余人受伤。

伤者中要是在躲避袭击的过程中，急促加速减速时的惯性导致的磕碰造成的。如果是有重力调节系统的军舰，完全可以避免出现这种本不该出现的意外。

不过民用运输舰为了控制成本，绝不会安装价格高昂的重力调节系统，若不是国家标准明令任何飞船都必须安装人工重力系统，运输船的船主为了控制成本，怕是连人工重力都会省下。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民间资本毕竟不是材大气粗的军方，船上的设备能省则省，遇袭的运输船挨了蟹蝎好几下也没致命的损伤，已经是运输舰中的良心产品了。许多跑商族航线的运输船。压根儿就是“舰中拖拉机”的改进版，只有狭窄的生活区才拥有重力和空气。

不得不说，段平在运输舰的制造方面开了个很不好的先例。

叶飞把善后工作交予姜宇飞后，一个通讯找到了驻太阳系的商族代表。

通讯刚刚接通他就怒气冲冲地吼道：“商代。这件事你必须给我个交待！”

此次的袭击事件是商族传送门投入使用后第一次出现这种意外情况。身为太阳系集团军的最高指挥官。他有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将详细情况通报总部。

商代的模样四平八稳：“叶司令，别急。事情的经过我已经知道了。”

所谓的商代，即是商务代表这个官职的简称，也含有商族代表的意思，反正商族语对人类来说跟天书没什么两样，绝大多数姓名压根儿就没法翻译，因为发声器官的频率完全不同，连音译都做不到。

不过叶飞的名字恰恰是能够翻译的少数名字之一，无非是翻译成叶子的飞行或者树叶的飞行之类似是而非的意思。

司令这个职务就更容易了，一支舰队的指挥官，商族有类似的职务，不存在理解方面的问题。

叶飞看到商代那副事不关己云淡风轻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他的语气很不客气，但是死板的翻译系统是不会把语气也翻译过去，商族看人类和人类看商族一样，气急败坏和幸灾乐祸完全没有区别，分不清对方的表情代表什么意思，自然不会因为态度的问题引起不必要的争执。

“情况是这样的。”商代说，“这只是一个意外！”

“意外？你就用这个理由打发我吗？”叶飞不满之情溢于言表。

“是的，意外。”商代坚持道，“我们也没想到传送门会遭到袭击，在传送门的另一侧，我们的飞船也有不小的损失。”

叶飞知道继续争执这个问题没有什么意义，将蟹蝎的图像传给商代后质问：“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别说你不认识！”

商代沉默了片刻说：“我的确认识这种东西，而且还很熟悉。”

“那你告诉我，它到底是什么！”叶飞咄咄逼人地逼问。

商代说：“如你所见，这是一种宇宙生物，但不是野生的宇宙生物，它们来自于……滋滋……族。”滋滋不是商代说的话，而是这一段语言无法翻译成汉语，翻译系统自动忽略了这个词，自动以白噪音替代。

叶飞毫不犹豫地将这个词的意思设定为蟹族：“你说他们来自于蟹族是什么意思？这东西是养出来的？”

“没错，就是这样。”商代说。

“蟹族是怎么回事？”叶飞继续质问。

商代用学自人类的耸肩动作表示自己的无奈：“蟹族……也是联盟中的一员，他们的疆域和我们商族接壤，想必你也知道生物文明与我们科技文明完全不同，蟹族虽然属于生物派，但是实际上，蟹族原本是和我们一样的科技文明。”

“你开什么玩笑？生物派里也有科技文明？”叶飞突然觉得总参二部收集到的情报都是半点用处都没有的垃圾。

“蟹族在很早以前确实属于科技种族。”商代继续解释，“他们的历史分成科技时代和生物时代两个部分，科技时代的蟹族航天技术十分原始，也就是刚刚飞出行星的水平。他们在初级宇宙文明阶段遇到了一次宇宙生物入侵，完全不是宇宙生物对手的蟹族用喂食的办法满足了宇宙生物，后来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那些宇宙生物为了食物投靠蟹族，双方形成了共生社会。”

叶飞登时傻了眼，不敢相信地问道：“你是说，蟹族为宇宙生物提供食物，宇宙生物反过来卖身给蟹族，充当蟹族的飞船，帮蟹族开拓宇宙？”

这故事听起来有点耳熟，开头与当初人类和外骨人刚刚接触的时候差不多，只是后面的走向不同。

1075枪手与枪（二）

人类若是没能击败外骨人，唯一的下场就是化做宇宙生物的养料。

至于蟹族和宇宙生物之间的有关系，是雷同于外骨人的完全控制还是互利互惠的共生关系，对人类而言完全没有意义。

“就是这样。”商代说，“用你们的时间来算，蟹族已经在宇宙中扩张了十几万年，当初那一点点科技到现在已经剩不下多少了，反倒是他们饲养的宇宙生物越来越壮大，最后成了联盟七大种族之一。”

“我靠他姥姥！”叶飞忍不住骂道，“宇宙生物还能驯化？”

商代的大嘴咧得很开：“就像你们的说谚语说的那样，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巨兽部落肯定不会被任何人驯化，蟹蝎这样的宇宙生物才是他们真正的空中力量，而且蟹蝎还是他们饲养的主力兵种。”

叶飞没心情纠正这句话是俗语而非谚语：“你的意思是，蟹族饲养的宇宙生物还不止蟹蝎这一种？”宇宙生物跟街上的流浪猫流浪狗一样那么好养吗？一只宇宙生物得有多大的胃口？一颗宜居行星能养得起几只宇宙生物？

“那当然！”商代说，“主力兵种一共是三种。”

“饲养宇宙生物？他们还真有本事。”叶飞恼火地搓了搓脑门，突然间他的动作一僵，“不对，你懵谁呢商代，照你这么说，蟹族和巨兽部落岂不是不死不休的死敌？”

巨兽最喜欢吃宇宙生物。蟹族偏偏是养宇宙生物的，前者就像是狼，后者相当于牧民。压根儿就是天敌！

“怎么可能。”商代驳斥，“蟹族和巨兽部落刚刚遭遇的时候确实打过一阵子，但是巨兽的数量太少，蟹族用老办法，想喂饱了巨兽之后为己所用，可惜巨兽看不上他们，吃饱了就不认账。但是也不会再找蟹族的麻烦。后来蟹族饲养的宇宙生物体积越来越大，超出了巨兽的捕食范围。双方才一直相安无事。”

“这样也行？”叶飞觉得总参二部可以歇歇了，他来找商代问一次得到的内幕，足够二部忙活小半年的。

“我们也觉得很奇葩，也曾试着收服宇宙生物。但是所有的努力都以失败告终，可惜了，要是蟹族坚持走科技路线，科技派的实力肯定要比现在强得多。”商代说。

虽说听不出商代的语气，但叶飞还是从字里行间感觉到了浓浓的遗憾：“我不管你们和蟹族有什么矛盾，你也别岔开话题，说清楚，蟹族为什么会袭击我们的飞船？”

“我想，是蟹族已经知道了你们的存在。”商代说。

“就因为这么简单的理由？”叶飞皱眉头。压根儿就不相信。

“因为你们是科技种族。”商代又说，“我们科技派和生物派之间表面上和气，私下里矛盾很深。知道你们也是科技种族，袭击你们很正常。”

叶飞觉得这话无比地刺耳：“正常？难道蟹族经常袭击你们商族？”

“那倒没有。商代立即予以否认，“我们和蟹族之间的矛盾还达不到爆发战争的程度，有些小摩擦，也都会用海盗或者罪犯的理由掩盖过去。”

“你是说，这一次蟹族也会这么说？”叶飞的心脏在渐渐地收紧。

“也许。”商代又一次否认道。“联盟成员之间不会主动发起明目张胆的袭击，但是无论怎么对待联盟之外的种族。同盟都不得干涉。你们人类与我们商族只是合作关系，所以不在联盟的保护范围之内，除非……”

“除非什么？”叶飞诧异无比，商族什么时候学会卖关子了？

“除非人类成为我们的附庸……才会得到应有的保护。”商代说。

叶飞恍然大悟，仿佛看到商代的屁股后面得意地摇着狐狸尾巴，冷冷一哼：“我们不会做任何人的奴隶，包括商族在内！”

怪不得问什么说什么，商族这是早有准备吧？

先说传送门另一边也有损失，又说蟹族不会进攻商族的地盘，蟹蝎都活捉了，商族都是白痴么，怎么可能不知道损失来自于哪里？

如此自相矛盾的理由，亏他们找得出来！

从双方展开贸易开始，人类的不合作态度就令商族抗议不断，双方的矛盾不断地积累，不满的种子早已在双方的心中重要发芽，说不定什么时候积累到邓极限，就会全面爆发！

说不定蟹蝎这一次的袭击，就是商族为了逼迫人类充当他们的附庸而引来的，蟹族被商族当了枪使还混然不知。

果然是无奸不成商。

“在这个宇宙里，没什么事情是永远不可能发生的，一切皆有可能。”商代悠然自得地说自认说了句富含哲理的话。

“确实，一切皆有可能。”叶飞似有所指地寒声说，“商代，丑话说在前头，你最好让你的人守好传送门，再有下一次，别怪我不客气，你最好记住我说的话。”

商代回答道：“我很期待你的表演。”不客气？小小的人类，就算不客气又有什么大不了？他真不明白这样一个小种族有什么值得拉拢的。

叶飞愤然切断了通讯，愤怒的表情在通讯中断之后立即消失不见：“阮鹏，都录下来了吗？”

“录下来了！”

“联系总部，把整个过程都发过去。”叶飞冷静地吩咐道。

“头儿，你有什么建议吗？”阮鹏问道。

“我还能有什么建议？”叶飞冷笑，“落后就要挨打，退缩就要受欺负，反正他们找不到基地星，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

他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平静，他的心里有一团熊熊燃烧的怒焰，几乎要将他的胸膛烧穿！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