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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为何不继续看下去？”方宁突然开口问。
　　黑袍顿时摇头不屑道：“侠客甲，你还真是不学无术。三十八亿年前，地球生命诞生，但直到6亿年前，地球进入寒武纪，才出现生命大爆，各种各样的多细胞生物开始大量出现。在此之前，足足有32亿年的时间，地球上长期存在的，绝大多数都是单细胞生物，单调，枯寂，没有丝毫变化。也就是说胡克必须熬过长达32亿年的单细胞生物生涯。”
　　“原来如此。不过他所经历的时间，和我们现在所处的时间，应该不是一个概念吧？”方宁继续问道。
　　“那是当然。现在我们看到的画面，是地球天道给合道者所展示出来的历史。不过胡克虽然只是神念降临，但他也将在这个虚幻历史中度过真正漫长的岁月。对他而言，那就是真正的32亿年！一分一秒都不带少的。”黑袍重重强调道。
　　这正是他压根不认为对方能成功的关键之一。
　　对于精研地球现代科学的他而言，或许人类太过浅薄，远远无法与上界诸神相提并论，然而地球天道本身，真正的底蕴之深，却不比上界天道差太多。
　　以亿年作为一个数量级来看，两者还是属于同一个数量级的。
　　上界从诞生到濒临寂灭，经历足足有八百亿年。
　　而地球自身也有四十多亿年的历史，绝对差距并不大。
　　以凡人之精神，想要承载如此漫长的历史积淀，谈何容易？
　　方宁闻言，却是点点头。
　　时间是相对的概念。这一点，相对论早就有所阐述。
　　“32亿年，不说别的，这绝对是个天堑，就算是真正的神明，也早就腐朽烂掉，只有无意识的自然界，才会坚持下来。不，因为它本就没有坚持，故而能够坚持。”方宁似乎隐隐有所领悟。
　　“这有什么，要是我能与天道爸爸合体，多少年也坚持给你看。”大爷十分不屑道。
　　“呃，你确实牛逼。”方宁由衷佩服道。
　　大爷不是自然生命，时光岁月对它而言是没有概念的，只要能够持续存在，它就会一直竭力存在下去，绝对不会嫌时光太长，或者太寂寞。
　　它就没有这样的情绪和本能。
　　大爷顿时得意洋洋：“我刚才就说过了，只要你扮演好钥匙的角色，交给我就行。”
　　“这个，还是从长计议，钥匙也不是好当的。”方宁十分头疼。
　　黑袍就此离开，去忙自己的事。
　　而方宁却没走，只是看着陷入静止的海洋画面，若有所思。
　　黑袍言之凿凿，胡克不可能成功。
　　他和大爷刚刚分析，也认为对方不可能成功。
　　然而，诸神的目标，真会这么简单？
　　自己和黑袍能看出来的事，祂们会看不出来？
　　还是说胡克仍旧只是一个试探用的棋子，是来试探地球天道的水究竟有多深？
　　这个推测才比较合理。
　　若能成功，那自然是最佳的结果；若是失败，也完成了探路的使命。这就是神明的算计。
　　果然凡人毕竟只是凡人，如何与这些神明相抗？
　　如果不是上界濒临寂灭，地球根本不会有机会与祂们相抗。
　　方宁想到这里，靠在书房真皮座椅上，然后对大爷道：“你先在此地托管我坐着，不要动，我去弄明白一些事。”
　　“哦，知道了，只要你不是去买橘子就好。”大爷十分老实道。
　　“……”方宁懒得和这二货扯淡，眼神微微一闭，神魂迅沉浸，进入系统空间。
　　他来到系统网吧，打开自己的工作电脑，立刻打开记事本，然后一条条推演起来。
　　“神元三年中期，大爷的天运技能使用失败，那时候就开始推测上界诸神正在对地球天道动手，这才让它无暇它顾。”
　　“之后，地球天道通过天地二碑传达堵住上界空间通道的命令，正式吹响反击诸神的号角。”
　　“再然后，上界月神分身选中胡克这个棋子，妄图窃取地球天道权柄。”
　　“地球天道与诸神的战役，现在只是一个序幕中的序幕，双方只来往了数个回合，还远远没有分出胜负。那么胜负的关键点在哪儿？”
　　方宁脑海中回想起诸多战例，大凡战役，总要经过试探、冲突、对峙、决战、撤退/追击等几个阶段。
　　然后他在记事本上开始书写。
　　“己方阵营：侠客甲，少量上界善神，少量本地强者，天道本身。”
　　“对方阵营：上界诸神，上界诸仙门佛门，大小宗派……一切想要瓜分地球所在宇宙的潜在势力。”
　　力量对比，差距实在有点太大。
　　若放在以前，方宁只会认为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然而经过炼心三关，他此时还能够心平气和地分析双方优劣，试图从中找到取胜之机。
　　“上界诸神不是铁板一块，相反，漫长岁月下来，积累的矛盾丛丛，可以从中挑拨利用，让他们自己先斗起来……这样的话，就得先将自己隐藏好，不能作为他们的共同敌人出现，免得让他们找到一个共同的靶子。”
　　“你都在写些什么？真是不明觉厉。”大爷突然开口道。
　　“没什么，我只是在做基本的文字推演。这些事，你不可能做，也不会做。”方宁淡淡道。
　　“是这样嘛？那我就继续在外面守着。”大爷现方宁果然在干正事，顿时十分老实。
　　虽然它看不明白，但也知道，其中的合纵连横，是它绝对无法做到的，只有人类才擅长这种事情。
　　想到一半，方宁突然又皱眉头。
　　自己是以人心揣测神心，而神明的思维方式，和人能一样么？
　　从之前综合到的各种资料来看，其实从根本上讲，并没有本质的差别，人和神，都是在为自身利益而争。
　　只是凡人顶多看到几年几十年内的利益，而神明是看几百万年，甚至亿年之内的利益。
　　凡人自知必死，故而积极追求生命中的各种享受，精神享受，物质享受，将生命当成过程。
　　而对神明来说，与天地同寿，亘古长存，才是祂们最大的利益所在。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什么金银财宝，荣华富贵，美女丹药，祂们都是无所谓的。
　　从某种意义上讲，祂们和系统大爷在根本目的上是一致的。
　　或者反过来说，大爷本身就是规则的聚合体，已经站在神明的顶点，双方的利益诉求一致，才叫正常，不然的话，就是不正常。
　　方宁重新在记事本上书写：“神明的最大利益是存在本身。”


第八百二十章　岁月无情
　　如果方宁做的事，在上界被人发现，那定然逃不了一个渎神大罪。
　　然而在文明开化的地球，这事再平常不过，每日里研究上界神明的专家学者，分布在各种要害机关中，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方宁现在做的分析，不是空穴来风，都是建立在各种资料之上。而这些资料，很大一部分就是来自其他专家学者的研究。
　　神明的喜好，神明的生理构造，神明的社会形态，神明的生活状态……一一都开始进行归纳总结，演绎推理。
　　诸如此类，人类已经不再是像以往一样无由的幻想，或是将神明幻想成全知全能，或者是将神明看成猪都不如的蠢货。
　　毕竟他们已经亲眼见过，亲身体验过神明的举动和威严。
　　不过没等他继续分析太久，大爷就过来提醒他。
　　“胡克有动静了，刚才那个红后好像快进了画面，一下子就跳过数十亿年……”
　　“呃，刚才的情形，你都记住了么？”方宁顿时郁闷，果然没有耐性就是容易错过东西，好在有大爷这个录像机。
　　“当然全记住了，一会就给你回放。”大爷立刻回答。
　　方宁马上结束手上工作，然后透过系统视角去看。
　　书房中播放的景象，让他大吃一惊。
　　大爷所说的快进，他立刻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只见此时书房中播放的3d景象中，漫天黄沙的戈壁滩上，石柱丛林，一个披头散发的白人老头，正满脸呆滞，目光无神，对着一根石柱，喃喃自语。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又要到哪里去？”
　　“大富豪，这家伙到底怎么了？怎么一副傻乎乎的样子？”大爷好奇道。
　　方宁稍稍带上一点悲叹的语调道：“在无尽的岁月长河之中，他已经迷失了自己。”
　　“没有人打败他，也没有人算计他，是岁月打败了他自己。”
　　“时间，是最可怕的敌人。它能让智者变愚蠢，青春变年老，红颜成白骨……胡克身上的那颗亮点或许有些神异，然而他自己却是抗不住岁月的冲刷。”
　　方宁一连叹息了三句，这正是所有生命的最大，也是最后的天敌，你可以战胜一切，甚至战胜自己，但你永远无法战胜时间。
　　你可以成为学术高人，你可以称霸一方，你可以家庭美满，你也可以情场得意一生……
　　但从人类诞生之后，就没有一个人能够战胜时间。智者，强人，最后都要在它面前低头。
　　“瞧你说的这么吓人，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我还有鑫可氪，才不会在乎时间过去多久。”大爷却是满不在乎。
　　方宁顿时无语，翻白眼道：“你又不是正常生命，就和块石头差不多，当然不会在意这个。”
　　“你看你，说的这么难听？什么和石头差不多，怎么说我也算得上系统界的一股清流。”大爷得意洋洋道。
　　“呃，你算是一朵奇葩。”方宁佩服道。
　　黑袍到底没有料错，胡克果然失败了。
　　但是黑袍之前想要报复对方一次的想法，也算是落空了，因为此时的胡克，早就不再是原来的他。
　　或者说原来的胡克已经随着漫长的地球历史消散一空，现在，只是一个空壳。
　　“这家伙也算是一时枭雄，血杀之地那样的困境都没有消灭他，最后却成为上界诸神手中试探天道的棋子，最后就这样被人消耗掉。”方宁。
　　“他下场还算不错，你那天道爸爸还比较慈悲，没有将他‘砰’一声炸开。”
　　“你怎么会有这个想法？”方宁好奇道。
　　大爷振振有词：“很简单，你看的那些不都这样描述么，一下灌注进太多知识，这人脑袋就会一下炸开……”
　　大爷话音未落，图像突然一变。
　　“砰”一声，白人老头全身炸裂开来，漫漫洒洒，还没有落地，就变成道道青烟。
　　“你还真是个乌鸦嘴……”方宁看得目瞪口呆。
　　他当然不会同情胡克的死亡，对方不是死于愚蠢，而是死于自负，死于贪婪。
　　对方就不想想，以其自身区区几年的修为还有心境，就算有什么外挂，难道就能承载住庞大地球天道的附身？
　　方宁自己就很有自知之明，就算修炼过几年，也从来不亲身上战场打仗，顶多偶尔靠着绝对的力量碾压对手。
　　“你说错了，这是我强大直觉带来的好处。”大爷十分得意。
　　“你得意个什么劲？还真是目光短浅，这胡克死了，也影响不到上界诸神半分，只会让祂们下一步的行动更加高深莫测，我们更加难以掌握，这对我们可不是好事。”方宁皱眉道。
　　“呃，听不懂，这坏人死了，难道还不能高兴？”大爷相当郁闷，弄不懂寄主的奇葩逻辑。
　　“告诉你吧，如果一个坏人死了，是应该高兴。但如果一个自大愚蠢的坏蛋死了，我们的确是不能高兴的，因为会有一个聪明睿智的恶人来接班。对这一点，咱们神州人是最有体会的。”
　　方宁回想起上个世纪的半岛之战，当时打死了一个大米将军，大家都很高兴，然而他的继任者却是个有着科学头脑的家伙，一番认真调查就掌握住己方弱点，带来了重大损失。
　　这种血泪一般的历史教训告诉我们，敌对的位置上放着一个愚蠢的家伙，是一件好事，不仅不能暗杀他，甚至有时候还要维护他的地位。
　　胡克虽不能说他愚蠢，但至少他绝对足够自私，立场早就不正。
　　一直以来他碍于侠客甲的威慑，为了他自身安全考虑，并没有做太过火的事，再换上一个主持美洲调查局的家伙，恐怕就不会有他容易对付。
　　不过方宁暂时懒得操心这事，毕竟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好了，咱们该走了。这一次来，收获很大，至少我们知道了天道的底蕴之深，不是上界诸神一时半刻就能撼动的，我们暂时也能松一口气，慢慢与之周旋。我要想一个周密的计划，来搞定祂们。”方宁认真道。
　　大爷顿时悻悻地说道：“是啊，只要计划一出来，跑腿的肯定又是我……”
　　“筒子，这就是你存在的最大意义啊！”方宁理直气壮。
　　“……我心情不好，不想和你说话。”大爷充耳不闻。
　　方宁转念一想，接着安抚道：“放心，让你跑腿，那肯定是又有大怪可刷。”
　　“呃，还是大富豪了解我，我就勉为其难地接受这个挑战吧。”大爷顿时喜出望外。
　　“嗯，现在我又相信了，你还是那个单纯老实的系统。”方宁点点头道。


第八百二十一章　圣人之道
　　盘踞在地球上空的月陆，在夜晚，开始反射着幽幽的白色光芒，如同一个庞大的人造天体。
　　自从月亮从一个球，变成一块大饼，已经有相当长一段时间。
　　曾几何时，很多人会以为自己很难接受。
　　那些美好的古代诗词，歌颂月亮的，是真地成了绝唱。而月亮，也已经正式进入人类历史的博物馆。
　　然而随着时间过去，很多人发现也就这么一回事。
　　只要自己还能活着，月亮消失不消失，又有多少关系？
　　毕竟这不是以往的和平时代，而是一个神秘时代。再美的艺术，也要让位于生存，再漂亮的景色，也要让位于肚皮，生存面前，意义最大。
　　此时月陆之上，正有一黑一白两个神秘人影在对话。
　　黑色人影摇头道：“你的棋子失败了。”
　　“意料之中。”白色人影并无什么失望之色。
　　“只是可惜了圣人所造的那颗清心宝珠。”黑色人影颇有些惋惜。
　　祂们冒着风险下来为圣人做事，虽然没有性命之忧虑，但却为将来沾染劫数。比如瘟神就与诸多人类强者有了生死之仇。
　　圣人所赐之物，那都是保命第一。
　　白色人影淡淡道：“给他的只是一个投影。”
　　“原来如此。难怪你如此大方，呵呵，你又骗了一个人。”黑色人影摇头道。
　　“不，我没有。我只是没有告诉他，只有合道成功，才会给他宝珠的本体。”白色人影并不承认这一点。
　　黑色人影冷笑一声道：“哼，这些无知凡人，真以为天道那么容易触碰？我们成神之前，度了多少劫，吃了多少苦，断掉多少七情六欲，又熬过多少难？他们只是几年修炼，就敢奢望这个东西，真是痴心妄想。”
　　“这是他们的缺点，也是他们的优点，正因为如此，他们才能以区区数千年文明，创造出如此生气勃勃的世界，潜力无限，拥有着不可测度的未来，可惜也只能走到这里。”
　　白色人影语气中颇有一丝惋惜。
　　“无论如何，总算让我们摸清这处世界天道的一点底细，看来它也不是好惹的，真要是与其正面作战，它所有力量被激发出来，恐怕只有那几尊圣人才有可能安然无恙，你我就算本体下凡，在遭受过上界天地寂灭的重创之下，也绝对不是它的对手。好在圣人早有布局，才让这处天道无法随心所欲地运转。”
　　“现在能撬动这个天道的，只有他们本地人。我们是不行的，只要直接接触到，就会引来其最猛烈的反击。而刚刚胡克其实已经找到成功之路，现在只需要一个心境修为足够深厚，能媲美神灵，至少是先天大神级的本地人。”
　　“有一个人应该可以，然而他却是诸神的对手，我总觉得圣人们应该一鼓作气，使用猛烈手段，将他灭杀，而不是一直留着。那必然会成为心腹大患。你知道我说的是谁。”黑色人影故意没有提对方的名号。
　　“圣人算计无双，不会这么简单的。如果他们不想杀某个人，那就是某个人还扮演着关键的历史节点，必须过了这个节点才能除掉。这就是所谓的圣人之道。”白色人影淡淡道。
　　黑色人影闻言恼怒道：“哼，到那时候，我恐怕也要是他们牺牲的对象。诸神虽然命长，但除去寥寥几尊先天大神，少有能熬过五百万年劫数者。其中背后原因，我们大家心知肚明，却又无人敢于反抗。因为谁都清楚，反抗也无意义，不如顺其自然，还有一个转世再来的机会。”
　　“这也是无可奈何，圣人要拖延天地寂灭，不得已而为之，并非针对某一个神明。”白色人影试图辩解。
　　“哼，若是他们肯自我牺牲，只要一尊，这上界天地至少还能延续亿载。圣人不是自诩忘我，自诩一向顺天而行么？那为何不敢牺牲自己，以换得天地延寿？”黑色人影冷冷道。
　　白色人影闻言，顿时住口不说，只是面色沉寂。
　　别的利益都是小事，诸如道